在唐逸乏累的躺在沙上之時,管平也正揉著額頭,實在有些焦頭爛額的感覺。
書房裡是裊裊升起的煙霧,書桌上煙灰缸裡堆滿了煙頭,管平很少抽這麼多煙的。
亞洲金融風暴,在香港的紅籌股當其衝,各只股票都跌得厲害,尤其是鼎百泰,到現在,還在持續下跌,開始的時候,集團金融專家分析,很可能有人在蓄意打壓鼎百泰,但幾個月過去,卻又沒有現任何可疑的跡象,不過鼎百泰就是每天都在下跌,沒有股民恐慌性拋售,但集團花費大量資金救市,卻怎麼也挽不回下跌的局面,每次救市,股票象徵性上揚一陣,但不多久又開始慢慢下跌,幾名金融專家被總裁謝忠明罵得狗血噴頭,又想不出什麼法子,謝忠明擔心有人搗鬼,是以大筆資金不敢輕動,以便應對可能隨時而來的致命一擊。
集團的各項業務展基本陷入停滯狀態,包括在新義州的項目。
但管平委實是個閒不住的人,妙香花園項目得不到舅父支持,他就自己想出路,而新義州大酒店的建設無疑令他精神一振,尤其是拿到這個巨型項目後,管平志得意滿,看起來自己憑一己之力就能解除集團的危機。
只是想不到杜鵑卻是極不配合,開始象徵性撥了一筆資金後,就同新義州大酒店建設領導小組進行了磋商,雙方達成共識,新義州的財政撥款一定要花用在新義州大酒店的建設項目上,由新義州財政委員會考察大酒店建設項目,按建設進度撥款。
管平屢次給杜鵑打電話,杜鵑都是哭窮,將管平氣得七竅生煙,沒有我你能坐到現在這個位子。過河拆橋,以後有你好看的。管平自不知道杜鵑權衡利弊,找到了一座更寬的橋,比較之下,她明顯認為管公子比唐公子份量輕了許多。
管平又吸上了一根煙。偏偏這四五年是管父與另一強力人物爭奪派系代言人位子的關鍵時刻,管父為人謹慎,以前就不喜歡管平利用家族關係拉資金,拉項目,更甭說現在的關鍵時刻。屢次提醒管平一定要低調,不要捅什麼簍子。
管平歎口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難道自己真的走進了死局?
資金,只要有億元地資金,自己就可以度過這個難關,前些日子,剛剛與美國一個建築公司談成,該公司不久前取得專利的新型建築材料。價格卻是比同類型材料便宜了近五分之一,只要有億元左右的資金,自己就可以將妙香花園搞起來,也有錢填補新義州撥給自己專項資金的缺口,同時新義州大酒店就可以開始動工,也免得那個領導小組的老頑固一天打八個電話催自己。
都是杜鵑,要不是她提出專款專用,監督進度之類地建議,那些老傢伙又哪裡會一天去施工現場視察幾遍?自己隨便找個由頭就可以暫時唬住他們。
「滴滴滴」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在空曠的書房顯得異常刺耳。管平嚇了一跳,以為又是那些食古不化的朝鮮老幹部。拿起電話看看號,卻是國內來電。
接通,一個熟悉的男音,「管平,是我。」
管平精神就是一振,打電話的是魯東省財政廳廳長,鼎百泰在魯東擴張時與管平結識。
「李叔。」管平聲音透著說不出地親切,「身體近來挺好的吧?」
男音笑了笑,「挺好地,你上次說地戍,我幫你辦了,但你記住,兩個月的期限,一定要還款,可真的不能馬虎。」
管平精神一振,大聲道:「李叔,你放心,不用兩個月,款子就能給你打回去。」
男音呵呵笑道:「就是因為清楚你的能力,我才豁出去的幫你,管平啊,我的身家性命可是壓在你身上了。」
管平心裡罵聲老狐狸,嘴上道:「李叔,過些日子,我邀請你來我家做客。」
男音笑聲變得愉快起來,「再說吧,最重要地是能幫上你。」
掛了電話,管平心裡說不出的輕鬆,靠在寬大的老闆椅上,想不到,事情就這麼輕輕巧巧的解決了,從此以後,舅父身邊那些保守的夥伴也該退位讓賢了吧?寶兒歡喜的摟著唐逸脖子笑鬧,寶兒可能是因為被寵的,育有些晚,大多數女孩子到了初一早就已經有了青春期特徵,寶兒還是跟個小孩子似的,渾然沒有少女的感覺。
問起允兒,卻是慣例在安大學習呢,李嬸也去了認識地鄰居家串門,早說了不回來吃。家裡空蕩蕩地,只有蘭姐和寶兒兩個人。
寶兒在家,就換了雪白的絨衣絨褲,娟秀地小白襪,小繡花拖鞋,可愛的一塌糊塗,唐逸抱著她親了好幾口,親的寶兒一個勁兒咯咯笑。
「叔叔,媽媽最近可煩啦,小霞姐姐的男朋友要找工作,媽媽開始吹牛說幫他找,可是呀,現在又說不管了,上禮拜抱著我念叨,說管了怕你生氣,哼,天天就知道吹牛。」
寶兒抱著唐逸脖子告狀,聽得唐逸忍俊不禁。
「唐書記,寶兒,吃飯啦!」
蘭姐開始一盤盤將飯菜端上餐桌,她穿著薄薄的黑色彈力羊絨衫,黑色蝴蝶花朵小花邊牛仔褲,緊緊圍裹著她窈窕卻又豐滿的軀體,將胸部和臀部突出地展現了出來,頭盤成貴婦簪,俏麗的小臉蛋更添嫵媚,看她扭動著小腰肢進進出出的小媳婦風情,委實令男人心熱。
開飯了,寶兒就乖巧的跑去洗漱間洗手。
注意到唐逸多看了自己幾眼,蘭姐送上嫵媚的笑容,唐逸就一皺眉,「別亂拋媚眼,煩死!」
蘭姐就偷偷撇了撇嘴,心裡詛咒著黑面神進了廚房。現在蘭姐的詛咒已經升級,以前一般是詛咒黑面神出門摔個觔斗,現在已經升級為詛咒黑面神一個月沒那戍作,憋死黑面神。
看著蘭姐背影,唐逸卻是忍不住好笑的搖搖頭。唉,真是咋看蘭姐咋不順眼啊,尤其那一次後,更覺得看蘭姐渾身都是毛病。
三人上桌,看著滿桌飯菜唐逸點點頭。好久沒吃家常菜了。
吃著飯,唐逸就問蘭姐。「小霞男朋友是做什麼的?」
蘭姐愣了一下。隨即就瞪了寶兒一眼,敗家孩子,啥都不能跟你念叨是不?
小霞男朋友也是試驗小學的老師,師範學校畢業,代課三年,還沒有轉正。好像是因為得罪了學校地教導主任,故意卡的他。蘭姐開始知道這戍後就答應幫著問問,這點小事,只要和軍子念叨一聲,不幾天也就辦了。
誰知道偏偏就在春城和唐書記作了那戍,回來後,蘭姐卻是不敢跟軍子再提了,就怕黑面神知道後,以為自己因為跟他作了那戍。就開始狐假虎威。到時只怕隨時可能趕自己走,是以這些日子。蘭姐愁得厲害,一直後悔自己答應小霞那麼快幹嘛?
唐書記問起,蘭姐就小心翼翼道:「是,也是小學老師,正規師範畢業,可就是轉不了
唐逸就啊了一聲,奇道:「這點戍,跟軍子說一聲不就得了?」
蘭姐結結巴巴道:「我,我想說的,可是,可是那次,我犯了錯誤,就,就不敢說了。」
唐逸就皺起眉頭:「你又闖啥禍了?」
蘭姐看了眼寶兒,臉卻是難得的紅了一下,說;「就,就那次,我,在春城犯了錯誤……」
唐逸有些疑惑,「在春城?」看蘭姐神態,突然恍然,這個氣啊,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在寶兒面前瞎說啥呢!」
蘭姐嚇得碗吧嗒就掉到了桌上,菜湯灑了一桌,忙站起身拿了抹布來抹,低著頭,看也不敢看唐逸。
唐逸又好氣又好笑,看了眼寶兒,就現寶兒眼圈有些紅,卻是看著媽媽,而且站了起來,好似要去幫蘭姐幹活,唐逸心就一抖,忙起身走過去,拿過抹布說:「我來吧。」心裡歎口氣,寶兒越來越大,自己以後在寶兒面前可要多加注意,不能顯得太欺負蘭姐,不然地話自己這叔叔的地位怕是要直線下降。
蘭姐卻是慌得手足無措,唐逸極低的聲音道:「坐下,我來幹!」
蘭姐情不自禁就坐到了椅子上,寶兒看著唐逸忙碌,就開心的笑了,跳下桌子,跑過去搶過唐逸抹布,說:「叔叔您坐,我和媽媽干。」
唐逸笑笑摸摸她小腦袋,說:「已經乾淨了,咱們吃飯。」
唐逸坐好後,寶兒卻是一定要跳到唐逸懷裡吃,唐逸就摟著她,笑呵呵在她耳邊說:「寶兒,以後叔叔對媽媽好點,好不好?」
寶兒卻是撇撇嘴,小聲在唐逸耳邊道:「壞媽媽有時候是挺氣人的,叔叔罵得對。」頓了頓,又悄聲說:「可是,可是看到媽媽被叔叔罵,寶兒,寶兒就難受。叔叔,你不會不喜歡寶兒吧?」
唐逸笑著擰擰她粉嫩地小臉蛋,笑道:「怎麼會?這說明我們寶兒長大了,越來越懂事!」
寶兒喜笑顏開,就膩在唐逸懷裡,也不吃飯了,舒舒服服伸了個可愛的小懶腰,就閉上眼睛打盹兒。
唐逸笑笑,一隻手摟著寶兒,一隻手夾菜送飯。
抬頭,見蘭姐正瞪著寶兒,大概以為寶兒剛剛偷摸摸地又告啥狀了吧,咬牙切齒地。
唐逸忍不住好笑,這對母女,相處方式也算極品了,但不得不說,相依為命的娘倆彼此間的疼愛是自己這個外人都能感受到的。
唐逸喝了口銀耳湯,就道:「蘭姐,以後你有啥親近的親戚朋友,找工作呀,解決啥小困難啊,就跟軍子說,只要不違反原則,能辦就幫你辦。不用不好意思。」
蘭姐愣了一下,就結結巴巴問:「那,那什麼是親近的親戚朋友?我,我三姑算不算?她,她前些日子打電話說。想,想把家裡養地豬賣安東來,問,問咱們這兒是不是肉價高。」
唐逸無語,怔了好半天。看了眼蘭姐,歎口氣。低頭喝湯。再和她說話的話,就怕不訓斥她,自己會被活活憋死。茶,看電視。
蘭姐將在唐逸懷裡美滋滋睡著的寶兒抱進了房,又開始收拾餐桌。拖地。
唐逸一杯茶喝完,蘭姐也收拾好了餐廳,洗漱了一番,又趕忙跑來幫唐逸泡上第二杯茶。
唐逸看了眼蘭姐,想了想道:「蘭姐,你戶口還是在延山吧?」
蘭姐就點點頭。
唐逸道:「這樣,寶兒現在上初中了,怕是咱們這一轉眼睛啊,她就該考大學了。我準備將她戶口遷入北京。將來考大學不吃虧,恩。順便就把你戶口也辦進北京吧,你不總想作城裡人嗎?那就進城吧,看看有了北京戶口是不是比別人多一隻手,一隻腳。」
蘭姐腦袋嗡的一聲,驚訝地張大嘴巴,俏麗的粉臉上一臉不可思議,磕磕巴巴道:「幫,幫我把戶口,遷入,遷入北京?」
唐逸恩了一聲,低頭喝茶,懶得看她的傻樣。
剛剛覺得挺對不起寶兒的,就想補償蘭姐一下,可說啥蘭姐都理解不了自己是對她好呢,只好拿出最直觀的辦法,蘭姐不是喜歡做城裡人嗎?就將她變成北京人,總知道自己地好意了吧?
「唐書記,您,您是不是想,想把我和寶兒送北京去,不要,不要我們在這兒啦?」蘭姐想了好半天,也覺得黑面神不可能大慈悲,突然給自己辦北京戶口,說話時,眼圈都有些紅了。
看看蘭姐可憐巴巴地模樣,唐逸就有些抓狂,用力搔了幾下頭,勉強控制著情緒,使得語調盡量平緩,「沒別的意思,寶兒動來動去地也不好,我,咳,我就是要把你遷北京去,咋了,不願意?」說到後面終於忍不住,瞪起了眼睛。
蘭姐長出了一口氣,連聲說:「願意願意,謝謝唐書記,謝謝唐書記。」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黑面神終於恢復了正常,那就沒啥可擔心的了。
看著蘭姐甜甜笑著幫自己續水,唐逸再次歎口氣,抬手腕看了看表,問道:「允兒幾時回來?」
蘭姐道:「還有一個多小時呢。」
唐逸啊了一聲,看著電視節目,就有些無聊地搖頭。
蘭姐媚眼一轉,小聲請示:「唐書記,要不,我幫您按摩解解乏,一個鐘,允兒小姐也就回來了。」
唐逸就擺擺手,說:「不等了,我改天再來看允兒吧。」不明不白和蘭姐生了關係,可不想再跟她上有啥接觸,畢竟有了第一次多少心理上會放縱一些,真的叫蘭姐幫自己按摩地話,說不得起了火就會來第二次,那就可能有第三次,第四次,自己可要將這個苗頭扼殺。
唐逸站起身,蘭姐慌忙跑去幫唐逸拿外套,伺候唐逸穿衣離去。召開黨政負責幹部大會。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央組織部部長包衡在會上宣佈了中央關於嶺南省黨政領導班子主要領導同志職務調整地決定,唐萬東同志任嶺南省委書記,韓天同志不再擔任嶺南省委書記、常委職務,張長宏同志任嶺南省委委員、常委、副書記。包衡、唐萬東、張長宏分別在會上講話。
出席這次會議的有:省級現職領導同志,原省級老同志,省人大、省政府、省政協秘書長和省長助理,省紀委副書記,省委、省人大、省政府、省政協專職副秘書長,各市(州黨委、政府主要負責同志和越江開區管委會主要負責同志,省直、中直各部門主要負責同志。會議由唐萬東同志主持。
唐萬東在講話時說,剛才包衡同志宣佈了中央決定,充分體現了黨中央對嶺南展的支持和對嶺南幹部的關心。我代表省委,堅決擁護中央的決定。中央決定由我擔任省委書記,我深感責任很重。我感謝中央對我的信任,感謝全省人民對我地厚愛。我將更加努力工作,同省委一班人一道,團結帶領全省各級黨組織,把嶺南各項工作做好,不辜負黨中央的重托和全省人民的厚望。
從部委下放,即將被嶺南省人大常委會任命為代省長的張長宏的講話充滿了謙遜,他表示服從組織的安排,衷心感謝組織對他的培養,感謝中央和嶺南同志們對他的信任。他將把工作崗位的變動作為服務國家和人民地新,盡職盡責,盡心盡力做好工作,要承擔起黨和人民地重托,還要加倍學習、加倍努力。
同一時間的唐逸坐在辦公室長沙上,卻是津津有味地品著茶。
電話滴滴滴響起來,唐逸都不知道這是第幾個電話了,接通,杜鵑嬌柔的聲音響起,「唐書記,恭喜了。」
唐逸頗有些無奈的道:「謝謝。」
一個恭喜的莫名其妙,一個謝謝更是不知所云,隨即兩人就都笑起來。
杜鵑就道:「唐書記,你上次不是說過,國內商人對新義州的投資環境,以及經濟軟實力很擔憂嗎?我在這裡向你表個態,新義州的財政是很穩定的,不會如同外界所傳財政全部上交中央,我們新義州也一定會為大家創造一個良好的投資環境,還請唐書記多幫忙釋疑。」
唐逸恩了一聲,笑道:「我早說過,安東和新義州休戚與共,我也盼望著和杜姐獲得雙贏啊!」
杜鵑得唐逸保票,嬌笑道:「那我等你好消息。」
掛了杜鵑的電話,唐逸琢磨了一下,就撥通了陳珂的手機。
「啥事?」陳珂言語很不客氣。
唐逸就笑:「咱二叔作了嶺南書記,晚上去你那兒慶祝一下。」
陳珂就嘟囔嘟囔的,唐逸險些笑出聲,最近唐逸去陳珂那兒的理由都是為了慶祝,慶祝安東第一屆運動會勝利落幕,慶祝抗洪搶險取得了偉大的勝利,慶祝陳達和順利進入安東常委班子。
這也就算了,最令陳珂氣憤的是唐逸有一次找不到因頭,就說慶祝他的臉上長了顆青春痘,有返老還童的跡象,把陳珂氣得夠嗆,當晚就將唐逸臉上所謂的青春痘擠得沒了蹤影。
唐逸笑道:「這次可是認真的,值得紀念啊!」
陳珂哼了一聲,隨即就好奇的問:「哥,嶺南書記,是不是原來的省長唐萬東,他是你二叔嗎?」
唐逸道;「我以為你知道的。」
陳珂恩了一聲,「猜到了一點,但你不說,我也不敢確定,那,那你是,是唐老的孫子?」
唐逸笑笑:「長子嫡孫,如假包換。」
陳珂就不吱聲。
唐逸笑道:「我可是把我的大秘密都告訴你啦,今晚去慶祝,行不行?」
陳珂用蚊鳴般的聲音恩了一聲。
唐逸就嘿嘿笑起來,聽到唐逸不是好笑,陳珂彭一聲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