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自然不會跟劉飛去體驗「**」,當晚回了春城賓館安歇,第二日同劉飛去看望了李老後,驅車回了安東。
週日晚上唐逸相繼接到齊潔,陳珂和小妹的電話,都是關心他學習情況的,令唐逸哭笑不得,無端端多了三名家長。
蘭姐不在,唐逸自己動手煮了盤餃子,正吃得津津有味,手機響起,是蘭姐打來的電話,卻是結結巴巴問唐逸課程的安排。
唐逸大為惱火,難道又有第四個家長,蹙眉道:「不該管的少管!該你管的也沒見你這麼用心過!」
蘭姐就委委屈屈道:「是,是寧小姐說,以後,要我送你上下學,說你,說你開車太累。」
唐逸微怔,想起來,小妹關心自己之時自己藉機「撒嬌」,說別的也沒啥,就是來去省城要開四個多小時的車,累得腰酸腿疼的,卻不想小妹就上了心。
「不用了。」唐逸好笑的拒絕,總不能真將蘭姐當使喚丫頭吧?
「寧小姐會生氣的,唐書記,你,你別為難我了好不好?」蘭姐怯生生的說。
唐逸笑笑:「再看吧,我吃飯呢,等週末再說。」
姐就掛了電話,在唐逸面前,她是柔軟的柳絮,但卻換不來唐逸半點同情,因為唐逸知道她的真面目,那潑辣勁兒就算河東獅也不遑多讓。
吃過水餃,唐逸正在廚房洗碗,手機又響了起來,唐逸忙洗了手,跑到客廳拿起手機,號碼不認識,唐逸接通,是個略微蒼老的聲音:「唐市長吧?我政協高漢生啊!」
「高主席,你好你好!」唐逸有些詫異。原來是政協副主席高漢生,唐逸與他沒多少往來,但知道他的一些事,當初,高漢生是安東主管經濟的副書記,也是同古忻明競爭安東市委書記的對手,古忻明成為安東市委書記後,剛剛五十歲的高漢生就被調整去了政協,一般來說。五十歲以上的市直幹部調整到政協,也意味著他的政治生命走到了終點,
市委副書記到政協副主席,看似平調。實則淡出權力核心,應該是一段很難熬,很失落的歷程,從門庭若市到門可羅雀,其中冷暖。唯有自知。
當然,這些都是陳谷子爛芝麻地舊事,現在的高漢生,想來早已經適應新的生活,新的規則。
高漢生猶豫了一下,說:「唐市長,有時間嗎?想同您見個面啊!」
唐逸大為驚奇,忙說:「有,有。高主席在哪兒?咱們找個茶座坐坐?」
高漢生苦笑一聲:「我就在您小區門口,那,我冒昧打攪一下?」
唐逸心裡詫異,但禮數不能缺,趕忙換鞋出門,又向小區大門那邊走了好遠一段路,接著就見一條孤零零的身影走過來,路燈下,身影顯得有些老態龍鍾。
見到唐逸迎出老遠來,高漢生就有些激動。和唐逸握手時很用力。
將高漢生迎進客廳,熱情的請他坐在沙上,看著裝修的豪華氣派的客廳,漆的光可鑒人地紅木地板,高漢生就有些愣神。
唐逸沏茶,高漢生忙說:「市長,別忙了,我坐一會兒就走。」
唐逸笑笑:「喝杯茶的時間總是有的。」
唐逸坐下。高漢生卻好像有些話說不出口。張了幾次嘴,最後卻拿起茶杯喝茶。
唐逸就笑:「是有啥難題需要解決吧?人事問題?還是財政問題?」
唐逸主動問起。高漢生心裡就歎口氣,雖然離開權力核心已經近十年,心態也早就平和,但面對這位比自己年輕近三十歲的市長,心裡還真地有些不是滋味,尤其這位年輕的市長舉重若輕的就能將自己難以啟齒的字眼吐出來,那是因為人家份量夠,自己難以啟齒,卻是因為份量輕了,將這些問題看作了天大的難題。
心裡感慨著,高漢生就歎口氣道:「不瞞市長,是財政上地困難,我就長話短說吧,是關於老杜,就是杜一來,。」
唐逸傾聽著,杜一來他知道,軍人轉業,腿有點瘸,聽說是抗美援越時受傷,落下了病根,走路腿腳有些不利索,現在在政協養老,政協副廳級巡視員。
高漢生接著道:「老杜因為腿不方便,所以組織上很照顧,雖然他只是副師級巡視員,組織上也給配了專車,但那是十年前的車,眼看就到了報廢年限,市長,您看,是不是應該給他換輛新車?」
唐逸就看了高漢生一眼,微微點頭:「該換,政協裡有不同意見?」
高漢生就歎口氣,說:「老杜的車,一直在政府辦公室編製。」
唐逸這才徹底明白了他的來意,自己三令五申嚴格執行幹部配車標準,更何況一朝天子一朝臣,杜一來的車在政府辦公室編製,油錢消耗維修等費用都要辦公室出,現在年限到了,新車又要辦公室撥款,政府辦自然不願意再背這個包袱。
高漢生雖然不能明說,但他想來也是沒轍了才來找自己,這些日子可是不知道吃了多少冷遇呢。
高漢生說完,就有些忐忑的看著唐逸,他知道,別看唐逸對自己特熱情,禮敬有加,和那些眼皮薄的中層幹部不可同日而語,但這只是唐逸這個層次幹部的高姿態而已,事兒,他可就不見得會幫著辦,說不定心裡還在埋怨自己多事,芝麻綠豆的小事也找他解決。這幾天幫著老朋友跑新車,高漢生可不知道遭遇了多少白眼,這幾年來,當初和他親近以及因為他被提拔起來地幹部已經與他漸行漸遠,更別說市委市政府幾次大換血後,高漢生早期建立的那點關係更是蕩然無存,新躥升起來的中層幹部,對他愛搭不理的,政府秘書長黃琳。卻是打了幾次電話都見不到人,現在,高漢生才知道,自己算是真正完全落了地,以前就算從市委副書記的權力寶座上走下來,也一直是懸著的。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說:「這事兒啊,還是得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高漢生心就一沉,知道市長開始用太極推手敷衍自己了。
唐逸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我看這樣吧,由你們政協打個報告,新車就放政協編製吧,但購車款一定要專項專用。」又笑道:「政協總不會那點兒油錢都捨不得出吧?」
高漢生怔住。隨即急忙道:「如果能這樣解決就好啦,也免得老杜覺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順的,要不是我幫他跑,他根本就不理這事兒,說是寧願擠公交。也不給組織上添麻煩。」
唐逸心裡歎口氣,現在這樣的幹部,卻是越來越少了。就道:「這事兒我就作主啦,張震市長那兒,我會打招呼。」
高漢生連連點頭,表現地卻是有些失態,走之前更緊緊握著唐逸的手,似乎在表達著什麼。
送高漢生出了鐵藝柵欄門,望著高漢生遠去地背影。唐逸就有些唏噓,在這個權力角鬥場中,誰又能說常勝不敗?不知道多少幹部,昨日風光無限,今日卻轟然倒地,權力遊戲,是最深奧,也是最殘酷的遊戲。務會議,按照安東市政府工作規則。市政府常務會議每月召開兩次,由市長,副市長、市長助理,市政府正副秘書長,辦公室主任組成,並按照規定,請人大、政協,軍分區負責同志參加。市監察局局長、市政府法制辦公室主任、市政府督辦室主任全程列席會議。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和有關部門、直屬機構和區縣政府主要負責人根據會議議題列席會議。
會議研究了一批幹部的任免問題。經研究決定,任命黃琳同志為安東市人民政府市長助理(正處級)。任命何振峰同志為安東市人民政府市長助理(正處級)。
隨之又任免了六名市直機關副職幹部,被免職的幹部掛了調研員的頭銜,實則已經被排除出了唐逸的政府權力體系。
至此,唐逸的權力觸角幾乎滲入了政府所有要害部門,對政府行政力量地控制,早已遠遠越小鳳市長主政時地影響。
結束了政府常務會議,唐逸又率市直有關部門領導,輕車簡從,以解決「三農」問題為核心,深入臨河、永德、寬城等地開展調研,幫助會診縣鄉展癥結。
在寬城,唐逸興致勃勃地參觀了已經落成的大菜市場,並且深入鄉村,考察大棚蔬菜種植情況,即興談話中表揚了寬城縣委縣政府在新農村建設工作中真抓實幹,將省委,市委會議精神落到了實處。
唐逸地表揚倒是令寬城縣縣長孫森林有些意外,私下更和人嘀咕,市長這是又要出什麼妖蛾子了。
晚上回到小區,剛剛下了奧迪,手機就響了起來,唐逸看了看號,蘭姐的,心裡突然咯登一下,壞了!昨天在寬城的時候,就接到了蘭姐的電話,說是寶兒在最新一次測驗中考了全校第一,今天中午為寶兒慶祝,當時唐逸滿頭答應參加,卻不想回了安東就忘了這茬兒,寶兒,會很傷心吧?
小丫頭肯定在想,叔叔就是嘴上說的好聽,心裡,早就不喜歡寶兒了。
唐逸接電話,就是一通訓斥:「中午為啥不給我打電話?你比我這市長還忙?忙得打個電話地工夫都沒有?」
蘭姐忙解釋:「怕,怕您有正經事,就沒敢打攪您。」
唐逸也知道遷怒蘭姐很不厚道,就歎口氣:「我現在就趕過去,今晚我帶寶兒出去玩!」
掛了電話,唐逸進屋草草洗漱一下,換了衣服,就去車庫開了富康直奔盛泰花園。
富康停在樓下時,卻見樓口,只有樸上尉牽著寶兒的手眺望遠方,想來蘭姐是怕了自己,卻是不敢出來了。
唐逸停車。開車門,樸上尉才不經意現,驚喜的叫道:「長!」她卻是沒見過唐逸的新車。
寶兒低著頭,不說話。
唐逸問了幾句樸上尉學習生活的情況,樸上尉卻是偷偷指了指寶兒,唐逸笑笑:「那改天再聊。」對寶兒道:「寶兒,上車!」
寶兒不吱聲,卻是過去拉開車門,小身子坐在副駕駛上。又拉過安全帶很認真的繫好,小動作可愛極了,看得唐逸啞然失笑。
唐逸對樸上尉點頭示意,回身上車。富康慢慢駛離,開出老遠,卻見後視鏡裡,樸上尉苗條動人的身影仍然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唐逸輕輕歎口氣。側頭看看寶兒,問:「生氣啦?」
寶兒搖搖頭,低聲道:「寶兒知道叔叔忙。」
唐逸就伸手擰了一下她秀氣的小臉蛋,說:「今天晚上,叔叔給咱們寶兒賠禮道歉。」
小孩子的不開心來得快,去得也快,當唐逸領著寶兒進商場,給她挑選漂亮地小衣服時,寶兒就蹦蹦跳跳的去試。穿上新衣服,在鏡子前照過以後就會美滋滋問唐逸,她漂亮不?
給寶兒買了幾套新衣,又領著寶兒去吃了一頓麥當勞,從麥當勞出來上車,寶兒拿著餐巾紙仔細擦拭自己的小嘴,更打了個小飽嗝,中午不開心,寶兒就沒吃多少,剛剛可是吃下了一份大套餐。令唐逸心裡嘀咕,也不知道小肚皮會不會撐破。
寶兒意猶未足的問:「叔叔,回家嗎?」
唐逸看看表,說:「去廣場玩。」
寶兒開心的點頭,「去套圈圈!」
唐逸就笑:「套個大狗熊送給叔叔!」
寶兒恩了一聲,握緊小拳頭,嘴裡嘟囔著什麼,大概是下定決心。排除萬難也要套一隻大熊送給叔叔吧。
安東人說的廣場。自然就是韓國城前面的廣場,晚上。廣場上燈柱璀璨,人流如潮。
寶兒所說的套圈圈在廣場東角,那有一片娛樂區,電子打靶,氣球打靶,套環,孩童卡丁車等等,離得老遠,就可以聽到電子打靶裡女音清脆的報環聲。
這些小攤娛樂,幾年後城管是肯定要清理地,現在卻是安東人,尤其是孩童們遊玩地好去處。
唐逸將車停在廣場對面的停車場,拉著寶兒小手向廣場走去。寶兒一臉小幸福,蹦蹦跳跳的跟在唐逸身邊。
買了一塊錢兩個地那種蛋卷冰激凌,唐逸和寶兒一人一支,倒是都吃的津津有味。
套環的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嬸,地上擺著大大小小的毛絨玩具,那種最大地可愛毛絨熊自然是擺在最後一排。
寶兒指著雪白地大毛絨熊就叫:「就這隻,好漂亮!」
另一邊同時有女孩兒嬌滴滴的聲音:「我要這個大熊!」
唐逸和寶兒向那邊看去,卻見指著毛絨熊地是名打扮妖艷的少女,她正挽著一個胖胖的中年人胳膊撒嬌,看來是新時代產物,大款和小蜜,聽到寶兒的叫聲,大款和小蜜也看過來,大款就冷哼一聲,「放心,誰也搶不走你看中的東西!」
看到寶兒和唐逸手裡的冰激凌,大款目光就有些輕蔑,也難怪,吃街邊小攤冰激凌地角色,自然不夾在他眼裡。
唐逸從包裡摸了好一會兒,才摸出兩個一元硬幣給寶兒,更說:「十個環,套不到就算了。」
寶兒聽話的點點小腦袋,那邊的大款卻是拿出一張百元鈔票扔給攤主大嬸,大咧咧道:「拿圈兒來,套到就結賬!」
大嬸笑得臉開了花,忙著數了一把套環遞給大款,說:「這是三十個,六塊錢的。大款不耐煩的道:「用得著數嗎?浪費時間。」
大款脾氣大了點,但卻是大嬸最喜歡的客人類型,被大款數落,大嬸笑瞇瞇也不生氣,又數了十個環給寶兒。
寶兒拿著還,看起來有些緊張,小嘴裡唸唸有詞的,唐逸幫她拿著冰激凌,笑呵呵看著她。
兩隻環幾乎同時飛向場內。接著看熱鬧的人一陣驚呼,卻見一隻綠色的圓環不偏不倚的套在最後排白色毛毛熊地頭頸上,是寶兒扔出的環。
唐逸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寶兒卻不像平常小孩子那樣歡喜的尖叫,指著毛毛熊說:「阿姨,給我!」
大嬸臉色變地極其難看,不過見是寶兒丟到的,總算鬆口氣,那邊。還有個冤大頭送錢呢。儘管如此,還是不情不願的將玩具熊扔給寶兒,寶兒接住,小臉笑得開了花。
大款和小蜜都狠狠瞪著寶兒。倒好像和寶兒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大嬸馬上道:「別急別急,我這兒還有一隻,我這就擺上。」
寶兒就將玩具熊遞給唐逸,說:「我還要套!」唐逸笑著點頭。一手一個冰激凌,又將大白熊抱在懷裡,微笑道:「寶兒,叔叔以後摟著它睡覺。」
寶兒歡喜的點頭。
那邊大款和小蜜嘀咕了幾句,好像是擔心寶兒再將新玩具熊套了去,接下來,小蜜卻是一把圓環一股腦的丟過去,卻不想這般丟法更是沒有準頭,寶兒二十隻環丟完。那邊一百塊地圓環也丟地乾淨。
攤主大嬸欣喜若狂,再看寶兒,就覺得這小丫頭咋就這可愛呢,粉雕玉琢,就好像瓷娃娃似的,恨不得抱起寶兒親上兩口,分明就是運財童女嘛!
寶兒沒能再次創造奇跡,也不在乎,拍拍小手對唐逸道:「叔叔,咱們走吧。」
唐逸點頭。不理大款和小蜜殺人地目光,等寶兒拿出面巾紙擦過小手,就將剩下地一小半冰激凌遞給她。
一大一小兩個怪物就在廣場上轉悠,寶兒跟在唐逸身邊散步,背著小手,美滋滋的邁著小步子溜躂。
唐逸抱著大白熊,就笑著問寶兒:「送叔叔這麼個大禮,叔叔也得回禮啊?你想叔叔給你買點啥?」
寶兒搖搖小腦袋。說:「寶兒啥都不要。」
這時。前面走來一名賣花的少女,竹簍裡是一束束的火紅玫瑰。見到情侶或者夫妻模樣地,她就走過去搭訕,卻不大能賣出去。
唐逸心裡一動,就喊住那女孩兒,說:「我全要了,多少錢?」
少女大喜,說:「本來兩塊錢一枝,我這兒還剩八十七枝,算您一百六十塊吧。」
唐逸點頭,對寶兒道:「抱得住嗎?都送給你!」
唐逸和寶兒向停車場走去時,寶兒勉力的抱著滿滿一抱紅玫瑰,小心思裡鬱悶的一塌糊塗,只覺叔叔用一百多塊錢買一堆刺哄哄的花,實在不如買三百多個冰激凌划算,這大概就是書上說的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吧?壞媽媽就幹不出這種事,那就是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唐逸自然不知道這個小鬼丫頭現在地鬼心思,心神更有些恍惚,以前,寶兒是最喜歡玫瑰的。
看了看跟在自己身邊小小的寶兒,輕輕歎了口氣。
來到富康前,唐逸開車門,卻見大款和小蜜剛巧也走過來,大款的奧迪就停在富康前排,大款瞪了唐逸一眼,拉小蜜上車,奧迪,是春城車牌。
寶兒笑嘻嘻道:「叔叔,這兩個壞蛋沒圈到毛毛熊,笨死了!」
唐逸就笑:「是呀是呀,我們寶兒最聰明最厲害,上車,回家!」
寶兒點點小腦袋,乖巧的鑽進了小車。唐逸一身黑色休閒裝,帽子拉得低低的,坐在最後一排,他身邊,是拿著本子記錄著什麼的林國柱。
正是下班高峰期,車廂裡人群擁擠,隨著公交車的加減,人群前後搖晃,就好像牽線的木偶,一個個身不由己。
二路是安東最重要地公交線路之一,起點火車站,走濱江路,終點韓國城,濱江路也是安東最繁華的路段,從某種程度來說,二路車是外地遊客認識安東的開始。
但近來市民屢屢抱怨,說是公交公司服務態度差,二路車更是扒手奇多。唐逸令黃琳將反映二路公交問題的上訪信轉給了督查室,但好像沒什麼效果,於是唐逸就趁午休時間來親自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如同一些信上寫的那般糟糕。
唐逸自然不是為了表示親民作秀,是以當然不會通知宣傳部或者日報記者,但林國柱卻是很細心的記錄著市長的行程,準備回去後將市長親自坐公交地事跡大肆宣揚一番。
唐逸和林國柱從火車站一直坐到韓國城,雖然沒遇到什麼扒竊事件,但有幾個形跡可疑的人上上下下地。手搭著西服,就那種最容易識破的扒手伎倆。另外售票員的服務態度確實很有些問題,操著外地口音的乘客問她問題,她卻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和公交公司提出的「微笑服務」相去甚遠。
到韓國城下了車,唐逸和林國柱打車回市政府,出租車司機聽到唐逸口音,就問唐逸是不是外地遊客去市政府辦事,唐逸不想和他多話。微微點頭,誰知道出租車「吱溜」就拐上了解放路,那是要繞一個大的。
唐逸蹙眉:「這條路遠吧?」
出租車司機歎口氣:「沒辦法,那邊兒在修路,哥們,你放心,我們東北人最厚道,不會坑人!」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心知整頓交通運輸業已經迫在眉睫,整治範圍可不僅僅是公交。
到了市政府大院門前,唐逸也沒有與出租車司機多話,按表給了錢,看著出租車遠去,林國柱說:「市長,車牌號我記下了。」
唐逸微微點頭,道:「你下午和黃琳念叨念叨今天地事兒,關於提高公交系統工作人員地素質,以及出租公司以及司機地嚴格管理。要她和相關部門研究一下,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來。」
林國柱一邊點頭,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著唐逸地話,唐逸講完,林國柱猶豫了一下,隨即道:「市公交公司的劉經理就是黃秘書長以前的愛人。」
唐逸微微一愕,但沒有說話,舉步向院裡走去。站崗的武警戰士舉臂行禮。唐逸微微點頭示意。
唐逸邊向辦公樓走,一邊摸出了手機。撥通了陳達和的電話。
「達和,是我,二路車,多派點便衣去盯著,我懷疑可能有扒手集團,一定不能讓他們成了氣候。」陳達和爽快地答應,隨即就壓低聲音道:「市長,你說的那旅行社,孫老二有股,好像還佔大頭
唐逸嗯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週末去春城,唐逸自然沒叫蘭姐作司機,去哪兒都帶保姆,感覺未免怪怪的。
唐逸六點從安東出,到春城時已經八點多,夜幕下的春城高樓繁星點點,車燈穿流如梭,這種夜景,最容易勾起人戀家的惆悵,唐逸亦不能免俗,站在春城賓館房間窗前,望著窗外夜景,輕輕歎口氣,在安東,雖然也是時常孤單一人,但卻從不會生出這種離愁別緒。
手機滴滴滴的響起來,唐逸走到床前,從包裡拿出手機,是劉飛的號碼。
「喂,你在春城了吧?」劉飛難得的一本正經。
唐逸嗯了一聲。
「在春城賓館?」
「是。」
劉飛就笑起來:「那正好,我這就去接你,你出來,咱去看場戲。」
唐逸微微蹙眉,一個禮拜,關係就捋順了麼?天堂,可不是那麼好動的。
劉飛開得是一輛半舊地桑塔納,開始唐逸沒注意到,在玻璃旋轉門前等了好久,直到劉飛撥通他的電話,他才知道停在不遠處,那輛毫不起眼的桑塔納是劉飛的車。
上了車,唐逸就笑:「怎麼感覺跟特務似的?」心裡,卻是暗暗詫異劉飛的警惕,確實,開這輛車去瞧熱鬧,卻是不容易被人察覺。
劉飛嘿嘿一笑:「本來就是去作特務。」
春城賓館距離天堂娛樂城不遠,隨著車流慢慢移動,十幾分鐘後,夜景燈下那金碧輝煌的小宮殿再次呈現在唐逸眼前。
劉飛將車停在了馬路對面一小市前,這裡停了幾輛車,不怎麼引人注目,劉飛就扔給唐逸一顆煙,自己點了一顆,嘿嘿笑道:「一會兒,好戲就開鑼嘍。」
唐逸沒吱聲,點上了煙,默默看著馬路對面閃爍的霓虹。
劉飛看看表,說:「10:00,現在倒計時開始。」側頭看了眼默不作聲的唐逸,笑道:「我知道你沒什麼信心,其實,我也沒把握。」
唐逸就笑:「沒把握還帶我看戲?」
劉飛滿不在乎的道:「先看看它有多大地傘,雞飛狗跳不是戲啊?」
話音未落,就見幾輛車由遠及近駛來,慢慢停在天堂前,車上下來的都是便裝,一個個神態從容的上台階,迎賓小姐拉開玻璃門,這些人就進了大堂,從外面,隱隱可以看到他們在迎賓台前亮證件,再下來,卻是看不清了。
唐逸微微點頭,劉飛用心辦事的話,還是很靠譜的,沒有大動干戈,大概只是用有人舉報例行檢查之類的借口來盤查,則不管能不能查出問題都沒什麼關係,但若上來就大張旗鼓,最後卻鎩羽而歸,再想用市局的力量動天堂怕是難嘍,畢竟天堂有其自己的影響力和關係網,市局也要考慮方方面面地影響,就算市局徐局長多麼靠攏劉書記,在關係錯綜複雜地省城,他也不能一手遮天。
過了好一會兒,見不到成串的嫖客小姐被**,劉飛就歎口氣,說:「雞飛狗跳也見不到,沒意思。」
打火起車,慢慢駛入長街,匯入車流,劉飛就問:「去喝一杯?」
唐逸笑笑:「隨便。」
「滴滴滴滴」劉飛地手機響起,他接起電話,哼哈的答應著,等那邊講完,劉飛掛電話,罵了聲娘,「媽的,毛也查不出來,一群廢物。」
唐逸又點上顆煙,笑笑道:「你不早就有思想準備了嗎?」
劉飛罵咧咧的道:「靠,那老子也沒想到它能摘這麼乾淨。」用力按了兩聲喇叭,臉色漸漸沉下來,「知道這次秘密行動的沒幾個人,老子非把他挖出來不可!」
說著話,劉飛又用力按了兩下喇叭。
突然就見前面豐田車門推開,一平頭青年從車裡鑽出來,指著劉飛這車:「沒你媽看見紅燈啊!再他媽按喇叭老子整死你!」劉飛楞了一下,罵聲娘,手就去解安全帶,唐逸好笑的道:「下去挨打啊?」
劉飛側頭:「你不幫我?」
唐逸極認真的點頭。
劉飛就苦了臉,眼巴巴看著那平頭青年又罵了兩句,交警走過來,平頭青年才罵咧咧上車。
看著劉飛抓狂的撓頭,唐逸禁不住莞爾,說:「走吧,被欺負了,咱去買醉解愁!「
劉飛瞪著唐逸,嘴裡嘀嘀咕咕,估計也不是什麼好話,唐逸也不理他。
劉飛憤憤一踩油門,桑塔納拐上了東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