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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濱湖樓,這裡果然是比較熱鬧,從一層到四層都是擠滿了人,第五層被封了起來,因為五層的樓板是木板,年代久了有鬆動,出於安全考慮,市政部門鎖了上去的入口,免得出意外。
看到坐在破舊但卻被磨得油量的木凳,上面或是坐著談笑的人群,或是趴著嗚嗚亂叫的寵物,莫老爺子面露歡笑,放佛在他看來,城市發展太快,只有在這裡才能找到些許當年的感覺。
「老莫!」三人剛剛站定,二樓上面就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抬頭一看,是一個身軀佝僂的老者,鬚髮花白稀少,身著淡藍色中山裝,下巴上長著一顆大大的紅痣,他正朝莫老爺子揮手,瘦弱的手顫顫巍巍,裂開的嘴裡牙齒已經不全了。
「老魏,你個老小子,眼睛還是那麼尖!」看到老魏,莫老爺子也顧不得要柳逸和小雨攙扶了,逕直朝二樓衝去,嘴中還在念叨,「今年你一個人來的?阿志呢,當上院長了沒?」
「喲,這不是老莫嘛,哎呀,你離這裡最近,但每次你都是最後一個到!」待柳逸和小雨陪著老爺子衝到二樓的時候,迎上來的就不止是老魏了,還有兩人,一人枯瘦如柴,戴著大大的老花鏡,亦是杵著枴杖,走路一顫一顫的,還有一人則是個大胖子,鬚髮半白,但卻是梳得油亮,而且他和旁人不同,他沒有穿中山裝,而是穿著筆挺的西服,說話的正是他,聲音洪亮無比。
「這也不能怪他,老哥幾個,他年紀最大!」枯瘦如柴的老者忙幫莫老爺子說話,他沖胖子是一聲歎息,「老岳啊,再過十年,你也會是這個樣子的,當然,前提是你還能活十年啊!」
「咦,你個死老徐,沒事詛咒我幹嘛!老魏,你看,老徐都快七十歲了,還是狗改不了吃屎,喜歡詛咒人!」胖子老岳瞪了老徐幾眼,隨即開始找老魏說理。
「行了行了,都一大把年紀了,怎麼每次見面還跟孩子一樣,臉紅脖子粗的,也不怕晚輩們笑話!」老魏擺擺手,隨即和莫老爺子互相攙扶著,來到靠湖的木凳上並肩坐下。
「哎,一年比一年人少了啊,不知道明年還剩幾人!」掃視眾人,莫老爺子不禁是一聲長歎,風燭殘年,老友相聚,難免傷懷。
「是啊,聚一次少一次!」老魏亦是歎息一聲,隨即拍了拍莫老爺子的肩膀,「人生嘛,活過就好!來,老規矩,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對對對,今天我特地讓長風拿來幾瓶好酒,孝敬老哥幾個!」一聽到這話,老岳來勁了,衝著身後的一個穿黑西裝的年輕人喊到,「長風,快,把你從國外帶回來的那兩瓶酒拿出來,給幾位伯伯嘗一嘗!」
「哦!」岳長風喃喃應答,隨即從旅行包裡掏出兩瓶洋酒,塞到了老岳的手中,臉上滿是淡然,顯然也是對這老一輩的聚會沒多大興趣。
「喲,一年不見,長風都出國了啊,出息了啊!」老徐他們已經開始在擺場子了,一如往昔,攤開他們自帶的小桌子,顯然吃點熟食,喝上幾杯,然後一起聊天、下棋,好讓敘舊不會那麼枯燥。
老徐是跟他女兒一起來的,他女兒名叫徐敏郡,近四十來歲,話不多,但一看就知道很孝順,只要老徐一動,她就知道他要做什麼,然後手腳利索的幫他擺平,因此桌椅、熟食什麼的都是她弄好的。
四位老前輩之中,只有老魏是獨自一人來的。
「那是,當初你們都說,幾個孩子裡面,就屬我家長風最沒用,現在怎麼樣,他可是上市公司的設計人員了,經常出國學習的!」說到自己的寶貝兒子,老岳頓時是滿面春風。
「是嘛,那挺不錯!」老魏淡然的笑了笑。
不光是幾個老前輩,就連站在一旁的柳逸和小雨也是看出來了,這個老岳今天帶兒子來,大有顯擺之意,還真是哪裡都有炫耀帝,連這樣的老友聚會都很難倖免。
「這就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老岳來勁了,樂呵呵的坐到桌子前,「當初我家長風,你家阿志,老徐家的敏郡,老莫家的宜生,阿志算是一直很爭氣的,其次是敏郡,而你們都說我家長風是最不爭氣的,現在該改改了吧!」
「好好好,改,你家長風很爭氣,行了吧?一大把年紀了,還爭個啥啊!」老徐懶洋洋的說到,大家嘴上不說,心裡都很清楚,當初長風還小的時候,在學校打架,在家偷錢,老岳慣著捨不得說,但老莫是心直口快,見一次罵一次,為此老岳嘴上稱罵得好,但心裡一直不舒服,因此這麼多年來,每次聚會他都會把長風吹噓一番,而且是愈演愈烈。
聽到老岳的話,小雨蹙眉許久,不禁是輕聲呀了一下,照老岳的說法,那現在不是她老爸最不爭氣了?
她老爸雖是一個小工人,但這些年都是勤勤懇懇,而且對她和媽媽也很好,這樣的人怎麼會是最不爭氣的呢?
這時,柳逸拉了拉她的手,示意讓她不要跟這幫人一般見識,爺爺好不容易和老友歡聚一次,可不能敗了他老人家的興致。
「老莫,這是小雨吧!還真是女大十八變啊,一年不見,又水靈了!」老魏年紀雖大,但心思縝密,大概是察覺出了小雨的不悅,於是笑著朝這邊看了過來。
「是啊,都上大學了!」別人是說到兒女開心,莫老爺子是說到寶貝孫女就眉開眼笑,不過他今天既是把柳逸也強拉過來了,自然也不會冷落他,「對了,這是柳逸,和我們家小雨是從小玩到大的,兩人現在都在念濱大!」
「嗯,不錯不錯,年輕真好啊!」老魏和老徐都是頻頻點頭,徐敏郡也是對二人投來了笑意,較之老岳的迂腐,他們更願意談談充滿活力的年輕人。
「長風,傻站著幹什麼,快來給幾位伯伯說說這酒啊,洋酒,老魏肯定喝過,但老莫和老徐恐怕還沒喝過,尤其是這麼貴的,叫什麼菲來著,七八千一瓶呢!」老岳今天要重點向老哥幾個吹噓他的寶貝兒子,哪容兩個小屁孩搶了風頭?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拉菲!」長風懶洋洋的說到,隨即很優雅的啵的一聲起了一瓶,咕嚕咕嚕的給老魏他們倒酒,「這酒你們肯定沒喝過,因為國內的拉菲很多都是假的,因此就算是志哥買得起,也不一定能買到真品!」
「是嗎?那可得好好嘗嘗!」老魏頗有城府的笑著,邊說邊朝柳逸和莫小雨招手,「你們也來嘗嘗,都是熟人,別太拘束!」
「謝謝魏爺爺,我們不喝酒!」小雨點頭一笑,剛剛老岳還在說他爸沒出息呢,她怎麼會去喝他的酒。
「嗯,年輕人不喝酒是對的,不過這次可以破例嘛,畢竟這麼好的酒,就算是以後,你們恐怕也沒多少機會能喝到啊!」老岳煞有其事的說著,大有瞧不起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