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技軍閥 (四百二十四)保命之舉
    (四百二十四)保命之舉——

    (四百二十四)保命之舉

    「歷史是不好這樣假設的。」張學良苦笑著說道。

    「我認為,大陸把您捧為『抗日民族英雄』,完全是從政治而不是事實出發。因為蔣公不僅要抗日,而且有詳盡的戰略計劃。因此西安事變並不存在促使蔣公抗日這回事,而只是把原來計劃的爭取時間、積蓄力量的戰略部署破壞了;把全面抗日的時間表提前了。這除了對日本人有利,對中國人則是巨大的災難。後來抗戰的慘烈已完全證明了這一點,因為中國從各方面都準備不足。」

    「你說的是。」

    張學良能夠覺察到這個「自己」的聲音裡透著難以言表的痛苦,不由得感到很是驚訝。

    「是啊!當時中國在選擇抗日的時機上還是太急了一點,假如能再延遲五年,情況很可能完全不一樣。因為1941年珍珠港事件美國對日宣戰之前,中國的抗日戰爭基本沒有得到國際社會的支持,實在是在孤軍血戰。張將軍和楊將軍發動西安事變,導致中國被迫倉促提前全面抗日,對中國人、中華民族,都有百害而無一利。這樣的愛國,其實是害國。」

    「是,所以將來無論如何蓋棺定論,我張學良都不是英雄。」張學良自嘲似的說道,「自古英雄多好色,未必好色盡英雄;我雖並非英雄漢,惟有好色似英雄。」

    「對了,有人說當年您雖然手握20萬東北軍,但卻沉迷於大煙和女色,是個出名的花花公子。而且說您那時的心思不在抗日,而是在和墨索里尼的女兒打情罵俏等社交活動上。您怎麼看這種說法。」

    「呵呵,說的雖然不完全對,但也差不太多。像現在我已經九十多歲了,還是有三愛:愛打麻將;愛說笑話;愛唱老歌。只要有的玩,我就不累……」

    眼前的景象慢慢的消失了,張學良忽然感到全身為冷汗所浸透,他呻吟了一聲,醒了過來。

    門開了,一位副官走了進來。

    「少帥,大帥要你過去。」

    「好。」張學良直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跟著副官走了出去。

    來到了正廳當中,張學良看到一身黑色漢裝和父親站在一起的楊朔銘,一顆心再次陡然繃緊。

    楊朔銘正在和張作霖微笑著交談,看到張學良進來,笑著點了點頭。張作霖看到人齊了,招呼大家坐了下來。

    張學良注意到楊朔銘的隨行人員竟然只有一位黑衣美女,不由得有些驚奇。儘管那位美女的容貌遠遠的超過趙綺霞和於鳳至,但此時的他,只是情不自禁的對她多看了兩眼,而沒有心情去像往常那樣的欣賞她的美色。

    「漢卿容色如此憔悴,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楊朔銘盯著張學良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道。

    張學良冷汗再次涔涔而下,他想要說什麼,但嗓子似乎哽住了,他只能慌亂地點了點頭。

    「漢卿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確定病因。」楊朔銘轉過頭來,不再看他,而是對張作霖說道,「既然漢卿的身體確實不適合如此繁重的公務,那就不要再干了吧,交卸了職務專心在家靜養吧。」

    「瀚之所言極是。」張作霖立刻點了點頭,轉過頭對張學良問道,「小六子你的意思呢?」

    「好,好。」張學良立時明白了父親的用意,他感到心頭一鬆,說話也立時利索了許多,「我早就感覺無法勝任,這一次能卸掉擔子,安心養病,再好不過了……」他感覺到父親目光中的嚴厲,意識到自己說得多了,便閉上了嘴巴。

    「那就這麼定了。」張作霖轉頭對楊朔銘說道,「回頭讓他寫辭呈,請政fǔ早日安排賢能。」

    楊朔銘點了點頭,「很好,就這樣。」

    「我這個兒子,在熱河還有些個化工廠子,對了,他手裡還有些大豆加工廠,效益都不太好,要是瀚之不嫌棄,不如就送給瀚之好了。」張作霖說道。

    楊朔銘不動聲色的笑了笑,說道:「我找人研究一下,可能的話,收歸國有吧。」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張作霖顯得有些開心,笑著連連點頭。

    張學良知道,就在剛才的三言兩語中,已經達成了一項交易,而這項交易的背後,其實是父親在給自己料理爛攤子。

    「我聽說漢卿喜歡收藏古玩字畫,並且頗精於此道,是嗎?」楊朔銘盯著張學良的眼睛,平靜地問道。

    「沒事瞎玩的,略懂皮毛而已。」張學良啞著嗓子說道。

    「收藏鑒賞陶冶性情,對身體保養大有助益,漢卿以後不妨在這方面多下些功夫。」楊朔銘說道。

    張學良明白了楊朔銘話裡的用意,心裡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

    他知道,自己的性命應該是保住了。

    只是他現在還不知道,為了達成這項交易,父親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楊朔銘和張作霖又閒談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張作霖送楊朔銘出門,張學良想要跟出去,卻被父親回頭瞬間的嚴厲目光止住了。

    張學良停下了腳步,呆立在那裡,他目送著楊朔銘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歎息。

    許久之後,張作霖回來了,他看見還在那裡傻站著的兒子,強忍住了怒氣沒有發作,擺了擺手,一位軍官立刻上前,將一個厚厚的公文包交給了張學良。

    「你自己看看,少沒少東西,沒少的話,你知道該怎麼辦。」張作霖說道。

    張學良立刻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了,身子不由得如同篩糠般顫抖起來。

    「還有,那個人,已經落到他手裡了。」張作霖看著兒子的樣子,冷笑了一聲,說道。

    「噢。」張學良失聲答應了一句,看著兒子搖搖欲倒的樣子,張作霖臉上的不滿之色更濃了。

    「他答應幫你處理掉,你放心吧。」張作霖說道。

    張學良聽了父親的回答,再也支撐不住,身子象虛脫般的要倒下,兩位軍官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為什麼不坐船?」

    坐在火車包廂裡的曦雪看著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的楊朔銘,輕聲問道。

    「為什麼要坐船?」楊朔銘反問道。

    「我覺得,坐船更安全吧。」曦雪說道。

    「現在在他張雨亭的地盤上,他的『藍色專列』更安全。」楊朔銘想起了中國歷史上著名的那次火車爆炸事件,不由得笑了起來,但他的目光仍望著窗外。

    「你經不起再來一次的。」曦雪說著,目光也轉向了窗外。

    「我知道。」楊朔銘握住了她的手,說道,「我這麼處理,不是因為我這個人有多麼寬宏大度,而是出於別的考慮。他張雨亭是個聰明人,知道這當中的利害,不會像他那個不成器的花花公子兒子那樣做傻事。」

    「哦。」聽了他的解釋,曦雪沒有再問下去。

    「這一次的事情,能這樣結束,對我們大家,都是好事。」楊朔銘看著她,有些抱歉地說道,「只是,你以後不能再當『影守』了。」

    「沒關係。」曦雪低吟了一聲,心事重重的垂下了頭。

    這時,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特工走了進來。

    「總長,事情處理完了,您來看看吧。」

    楊朔銘點頭起身,曦雪也跟著站了起來,楊朔銘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跟來。

    「放心,不會有什麼事的。」楊朔銘說道,「我去去就來。」

    「好。」曦雪順從地點了點頭,重新坐了下來。

    楊朔銘和特工一起來到了一節車廂裡,另外幾位特工守在這裡,看到楊朔銘進來,大家都退到了他的身後。

    楊朔銘看到已經死了的劉德升躺在了地毯上,面目猙獰,雙眼暴瞪,臉上的肌肉極度扭曲,顯然是在經過了極大的痛苦之後才死去的。

    和他難看的死狀不同,不遠處的沙發上,倒著相擁在一起的母子四人,她們倒在那裡,神態安祥,彷彿睡著了一樣。

    「她和孩子們走得從容嗎?」楊朔銘問道,聲音不知怎麼變得有些嘶啞。

    「是的,總長。」一位特工回答道。

    「屍體火化後,把他們合葬在一起吧。」楊朔銘又看了一眼那位已經死去的母親,和她身邊已經停止呼吸彷彿睡著了的孩子們,歎息了一聲,「一家人,最後總算能在一起了。」

    「是。」為首的一位特工回答道。

    楊朔銘回到了自己的車廂,曦雪看到他回來後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起身迎了上來。

    「怎麼了?」曦雪問道。

    「沒什麼。」楊朔銘拉著她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了下來。

    「戰爭就要開始了,我不能讓再這些事情幹擾我了。」楊朔銘說道,「我需要一個了結,以這樣的方式結束,還算不錯。」

    「戰爭?什麼戰爭?」聽了楊朔銘的話,曦雪有些不解的問道。

    「全世界的戰爭。」楊朔銘說道。

    蘇聯,莫斯科。

    「好吧!我這就簽字,要我簽什麼我就簽什麼!我承認自己曾企圖殺死全體政治局委員,還想把希特勒扶上克里姆林宮的寶座。但我必須在我的供訴中補充一點,一個小小的細節,即除了你們強加於我的同夥之外,我還有一個同黨,這個人姓……莫爾恰諾夫……是的,一點不錯,就是莫爾恰諾夫!」

    在一間法庭上,犯人歇斯底里地狂喊起來。

    「聽著,既然您認為必須要有人為黨的利益會犧牲,那就讓我們兩人一塊去犧牲,去死吧!」

    聽到他的話,另外一個的人的臉色頓時變成了一張白紙。他的狼狽樣子使那位犯人非常滿足。

    「您可知道,我在想些什麼嗎?」犯人繼續說道。「我在想,如果我真的向葉若夫提出這一條件,他一定很樂意接受。要知道,對於葉若夫來講,當問題涉及黨的利益之時,一個莫爾恰諾夫的生命算得了什麼!為了讓像我拉狄克這樣的人物答應出庭,他會一聲不響地再添上順帶整治莫爾恰諾夫的指示!」

    「我是他在執行托洛茨基的指令的同時,還在一次宴會上向某個德國外交官證實,反對斯大林同志的地下聯盟確實授權托洛茨基去同德國政fǔ談判,並確實打算把托洛茨基所答應的那片國土割讓給德國。」

    「我還告訴你,一個日本外交官曾在一次正式拜訪索柯裡尼柯夫時,詢問我們這位可敬的外交部副人民委員,托洛茨基向德國提出的建議是否可靠,而索柯裡尼柯夫則向這位日本外交官證實說,托洛茨基確實被授予過進行這一談判的權力。」

    「我們的國家在斯大林同志的英明領導下所取得的輝煌成就,給了我很大的影響,使我認識到自己在托洛茨基的慫恿下犯了滔天大罪。」

    「難道為了托洛茨基那雙漂亮的眼睛,國家就應該回到資本主義去嗎?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正是托洛茨基的罪惡指令,把我和其他的陰謀集團頭子推上了絕路。我們這些曾忠心耿耿地為革命工作過幾十年的老布爾什維克,現在怎麼突然成了反黨地下組織的陰謀家呢?如何去向反對派的成員們解釋,說他們現在應該為法西斯德國戰勝蘇聯人民而奮鬥呢?啊!這完全是喪失了理智!執行托洛茨基的指令,其結果只能激怒組織的所有成員,促使我們向內務部揭發整個陰謀……」

    「我覺得自己好像置身於一家瘋人院中!」

    「那您採取過什麼解脫措施嗎?」維辛斯基突然插進來問道。

    「唯一的出路應該是去找黨中央,坦白罪行,交待出全部參與者。可我沒這樣做。我沒去找國家政治保安總局,但國家政治保安總局卻找到了我」。

    「你的這一坦白很有說服力!」維辛斯基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

    「這樣的坦白也很痛苦。」犯人歎息著說道。

    維辛斯基知道,為了保命,犯人不僅完成了,而且超額完成了斯大林同志的指令。

    可是儘管如此,維辛斯基還是不能滿足。他認為,檢察長的任務,就是要在法庭上向已經被打倒在地並叩頭求饒的被告人發動一次又一次的致命打擊。

    「可別忘了,你曾經拒絕主動地交待罪行和供出同夥,而且,被捕後三個多月一直否認自己參加過陰謀集團。」維辛斯基巧妙地提醒犯人道,「試想一下,難道您的這些抗拒行為能讓我們把您剛才說的那些『疑問』和『痛苦』當真嗎?」

    「是的!如果您不承認這樣一個事實,即您所得知的陰謀行動計劃和托洛茨基的密令都是出自我一個人之口,那您當然可以不把我的那些話當真!」維辛斯基的這一挑釁激怒了犯人,他立即反唇相譏。

    維辛斯基聽出來了對方話裡的威脅之意。在這裡,犯人故意放出個危險的信號,用「出自我一個人之口」這句話威脅他:無論是內務部還是他這個國家公訴人,除了犯人自己的口供,就再無任何可以指控他本人和其他被告人的證據了!

    維辛斯基知道,從表面上看,這個名叫拉狄克的犯人絕對成不了一個真正的陰謀家,但他卻最適合在斯大林的法庭上扮演一個陰謀家。為了演好這一角色,他真可謂廣取博覽,掌握了極其豐富的材料。作為一個天才的煽動家,他歷來就認為真理和謊言都是用來達到目的而不可少的手段。詭辯和雄辯都是他的拿手好戲,他過去就經常玩弄魔術大師的幻術,巧妙地把白的說成黑的,或把黑的說成白的。現在,當他表面上是「為了黨的利益」而實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腦袋而答應斯大林到法庭上去撒謊之後,就決心更加積極地,以一個優秀運動員的拼勁去履行自己的「義務」。無論在什麼場合都要出風頭,這本是他的典型作風,現在,他又想到法庭上去獨佔鰲頭了。甚至連扮演一個可悲的被告人,一個被指控的殺人犯和間諜,也被他視為一種出人頭地的機會;一種同其他被告人,甚至同檢察長展開精神競爭的機會。

    在法庭上,拉狄克的表演是那麼精彩,演技是那麼完美,以致許多不明真像的人都相信了他的鬼話。其他被告人在向法庭交待罪行時,一個個有氣無力,慘兮兮的,活像在念誦一篇早被遺忘的古代史講稿一樣。而拉狄克簡直把戲演活了。他力圖把真正的激情注入自己所講的一切之中,似乎他講的完全是事實,而且剛剛才發生不久。

    作為一個天才演員和出類拔萃的心理學家,他在開始陳述時,避口不談那些據說是與其他被告人一塊密謀過的罪行,也不講所謂托洛茨基給他的密信的內容。因為他確實沒談這些,而是首先向法庭羅列出一大堆使他困惑的疑問,令他揪心的痛苦。他說,這些疑問和痛苦,早在「黨內鬥爭學說」將他一步步引向不能自拔的犯罪泥坑之時,他就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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