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不一樣的道路
眼前的這個殺手保持著she擊姿勢,一動不動的伏在那裡,儘管他手中的老式步槍沒有瞄準鏡,但他那瞇縫起來的一隻眼睛仍然眨也不眨,放she出狼一樣的光芒。
楊朔銘拍了拍黃韻芝抱住自己的胳膊,讓她放鬆的躺在自己的身邊,自己則將槍管悄悄的伸出了被窩,只lu出槍口,然後根據「超級電腦眼」的提示,慢慢地調整著she擊角度。
正當幾重光標漸漸的鎖定住了對方的頭時,對方似乎覺察到了危險,猛地抬起了槍,一閃身站了起來,敏捷地躍到了另外的一個角落裡。
「還tǐng機靈的。」楊朔銘冷笑了一聲,將槍縮了回來。
「他跑了?」黃韻芝看到楊朔銘的動作,輕聲的問道。
朔銘點了點頭,直起了身子,開始穿衣服。
「你先不著急起來,多躺一會兒吧。」楊朔銘飛快地穿好了衣服,將手槍chā進了槍套,對躺在chuang上的黃韻芝說道。
「你要去抓他們?」黃韻芝用胳膊支起了身子,有些擔心地看著他,輕聲問道。
「就當給孩子們一個鍛煉機會好了。」楊朔銘笑著輕輕拍了拍她赤luo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擔心,「一會兒要是聽到了槍聲,不要害怕,也不要到窗口去看。」
韻芝不想讓他牽掛自己,聽話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楊朔銘準備完畢,俯下身子在她額頭輕輕一wěn,然後笑著擺了擺手,轉身快步出了臥房。
黃韻芝目送著楊朔銘的身影消失在men口,她重新躺在了chuang上,但心緒卻無法平靜下來。她想了想,還是起身穿上了衣服,坐了起來。
想到楊朔銘可能遇到的危險,她的心就陣陣的緊縮。
窗外突然響起了陣陣槍聲,黃韻芝猛地從chuang邊站了起來,她本能的想要到窗口去向外看個究竟,但她立刻想起了他的告誡,停下了腳步。
她強忍住內心的緊張,豎起耳朵仔細的傾聽著外面傳來的槍聲。
自從她嫁給了他之後,受他的影響,她對各種槍聲也變得十分熟悉。在剛才的槍聲中,她就能夠清楚的分辨出,哪些是步槍,哪些是手槍。
而剛才她清楚的聽到,那支「頭把擼子」發出的輕快短促的連續she擊聲。
很快,剛才還十分jī烈的槍聲一瞬間停了下來,緊接著便是陣陣的警笛聲。
站在街上的楊朔銘仔細地用「超級電腦眼」搜尋著周圍可能出現的敵人,此時的他一身軍服,手裡拎著槍口還在冒煙的「頭把擼子」,一副顧盼鷹揚的樣子,讓聞訊趕來的美**警們吃驚不已。
「人都抓到了。」劉致遠來到了楊朔銘的身邊,xiǎo聲說道。
楊朔銘點了點頭,此時一名美國陸軍上尉走了過來,嘴裡嘰哩咕嚕的說著英語,楊朔銘冷冷地瞅了他一眼,這個美國人注意到了楊朔銘的軍銜,立刻向楊朔銘立正敬了一個軍禮。
楊朔銘chā槍回鞘,回了一個軍禮,美國上尉用英語詢問起來,楊朔銘耐著xing子用英語回答了幾句,美國上尉的臉上lu出了震驚之se,立刻轉身跑開了。
「一會兒美國人可能要帶他們走,馬上開始審訊。」楊朔銘對劉致遠說道,「問清楚他們是受誰的指使,目的是什麼。」
「明白。」劉致遠點了點頭,轉身快步跑開。
楊朔銘回到了下榻的旅館大樓內,迎面碰上了神情緊張的陸征祥和顧維鈞。
「出什麼事了?瀚之?」顧維鈞看著楊朔銘身後幾名被架了進來的渾身是血的人,吃驚地問道。
「有人想要對咱們不利。」楊朔銘指了指身後,簡單地回答道,「一會兒就能問出來,誰是主使者。」
「看樣子美國也並不是那麼安全。」陸征祥看著被架進來的人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的長長血跡,歎息了一聲,將手中的報紙jiāo給了楊朔銘。
「瀚之應該聽說過這個黃遠生吧?」陸征祥指著報紙上的頭版醒目的英文標題和照片,說道,「昨天下午他在吃飯的時候,讓人開槍打死了。」
楊朔銘聽到陸征祥說到黃遠生遇害的消息,眉頭立時擰了起來,他接過報紙仔細地看了看,臉se立時變得鐵青。
黃遠生是中國著名記者,民國初年先後任北京《東方時報》、《亞細亞報》、上海《申報》記者,並創辦《少年中國》週刊,被後來的中國新聞史學界稱為「報界奇才」、「新聞通訊文體創始人」。黃遠生以「能想」、「能奔走」、「能聽」、「能寫」的「四能」記者自勉,文字流利、暢達、幽默,深受讀者歡迎。是中國歷史上首位極有影響力的新聞記者,「中國報紙之有通訊,實以黃遠生為始」。
黃遠生被稱為「中國第一個真正現代意義上的記者」,他的筆鋒所指,都是民眾最為關心的事。他幾乎對每一個時期民眾矚目的重大問題都進行了及時而深入的報導。這個時代的重要人物,如孫中山、黃興、宋教仁、章太炎、蔡元培、袁世凱、黎元洪、唐紹儀、趙秉鈞、熊希齡、段祺瑞等幾乎均有涉及。像重要事件如宋教仁被刺和日本bī簽「二十一條」等,他都能抓住民眾的心,將真相內幕及時告白於天下。
而這樣一個優秀的新聞工作者,竟然被野蠻的刺殺在了美國
楊朔銘將報紙還給了陸征祥,轉身大步的向關押刺殺者的房間走去,陸征祥和顧維鈞不安的對望了一眼,跟在了他後面。
楊朔銘進到了房間裡,陸征祥和顧維鈞跟了進去,立刻便看到一個個倚牆躺倚在那裡的人,這些人從面貌上看都是中國人,他們一個個面se灰敗的坐在那裡,臉上全都是驚恐懊喪的神情,他們的身上還不斷的向外淌著血,使這間不大的房間裡充滿了濃濃的血腥味,陸征祥和顧維鈞注意到這些人的四肢都已經被槍打斷,不由得相顧駭然,掏出手帕摀住了鼻子。
「問出來了麼?」楊朔銘對劉致遠問道。
「他們說他們是中華**黨北美支部成員,專men來刺殺您的。」劉致遠回答道。
聽到劉致遠的回答,楊朔銘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為什麼要刺殺我?」楊朔銘的目光掃視過這些人,不動聲se的問道。
「你這條袁世凱的走狗」本來坐在那裡的一個人突然一聲大吼,用盡全力的從地上跳了起來,手裡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飛身直向楊朔銘撲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陸征祥和顧維鈞大吃一驚,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楊朔銘雙手箕舉,顧維鈞只覺得眼睛一huā,對方的刀已經到了楊朔銘的手中,楊朔銘閃電般的一刀刺進了對方的手掌,對方立時跪了下來,發出了淒厲的慘嚎。
「為什麼要刺殺我?」楊朔銘看著對方的臉因劇烈的疼痛而扭曲,冷冷地問道。
「袁世凱的走狗……人人得以誅之……」對方強忍著劇痛,用嘶啞的聲音回答道。
「誰派你們來的?」楊朔銘問道。
可能是覺得剛才痛苦的喊叫聲太過丟人,對方咬緊了牙關,閉上了嘴巴。
楊朔銘冷笑了一聲,手腕猛地擰動了一下,對方立時殺豬般地大叫了起來。
「是……孫先生……」
對方終於忍受不了痛苦,喘息著回答道。
聽到對方的回答,楊朔銘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神se,而陸征祥和顧維鈞則對視了一眼,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他想要用這個辦法來破壞和談是嗎?」陸征祥上前一步,盯著這個因難以忍受的痛苦而hun身發抖的**黨成員,大聲問道。
此時對方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顧維鈞像是想起了什麼,拿過剛才陸征祥給楊朔銘看的那張報紙,上前在對方的面前展開。
「這個人,也是你們殺的,對不對?」顧維鈞大聲的問道。
「你們都知道了……還問什麼……」對方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微弱,顯然對痛苦的耐受力已經達到了極限。
楊朔銘猛地從他的手掌上將刀拔了出來,對方重重的摔倒在地,昏mi了過去。
聽到了對方的回答,顧維鈞憤怒地將報紙摔在了地上。
楊朔銘看了看手裡的這柄東洋式短刀,面無表情地將刀丟在了地上,儘管此時的他仍然顯得很平靜,但他微微顫抖的身子卻清楚的表明,此時的他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作為一個從後世來的穿越者,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教科書裡被描繪得光芒四she形象高大的一代偉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把自己當成是袁世凱的親信加以刺殺,理由也還算說得過去,可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去對付一個記者,這算什麼?
眼前血淋淋的事實,揭示了後世教科書中「國父」真實的另一面。
死於異國的黃遠生,以自己的鮮血揭示了歷史的真相。提醒了年輕的楊朔銘人xing的yīn柔險詐,政治人物不可以世俗之道德標準衡量。
世事的複雜多變,也提醒著他,看問題切忌單一和片面。
「也許,我應該學學他才對。」楊朔銘的臉上現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自言自語的說道。
此時,站在圍觀人群中的黃興,看著地面上的一具具屍體和周圍的白人警察,臉上呈現出分外的焦灼,他時不時的的踮起腳,向中國代表團下榻的酒店大樓不斷的張望著。
北京,新華men廣場。
江雪瑩看著手中的《順天時報》頭版刊登的「著名記者黃遠生舊金山遇刺,兇手為逆黨黨魁」和「中國代表團洛杉磯遇刺,兇手為逆黨黨徒」的大字標題,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
「先生會幹出這樣的事來麼?」江雪瑩身邊的朱鳳有些難過的問道,聲音裡透出一絲彷徨。
「現在的先生,和過去不一樣了。」江雪瑩說道,聲音裡同樣帶著莫名的失落,「我記得這位黃遠生先生曾經在報上批評過先生,這樣的事,完全是有可能的。」
「我記得那篇文章,我們大家雖然當時也很反感,但大家都承認,這位記者先生說的很有道理。」朱鳳點了點頭,說道。
1912年10月5日,黃遠生曾借評價黃興之機評價孫氏,在報上發表的文章中說:「記者眼中之黃克強,乃一率直熱誠之人。其主張厲行國民捐及不換紙幣,正是他熱誠過人之處。然其政治思想之不適於今日者可見。顧其條理縱不及鈍初(宋教仁),而終異於中山之大言無實。若記者管窺蠡測之見不甚謬誤,則記者願為宋(教仁)系而兼黃(興)系,絕對不願為孫(中山)系也。」這些話當時曾傳頌一時。
「是啊,入黨需要打指印,寫誓約書,宣誓只服從他一個人的命令,這和以前的皇帝有什麼分別?」江雪瑩喃喃自語的說道。
後來發生的事實也證明了黃遠生的遠見。1913年9月27日,孫氏在日本召集流亡黨人,將原來的民黨改組為由他個人的「中華**黨」。而為了貫徹自己的個人意志,孫氏竟然要求每一個人入黨時打指模、立誓盟,並向他本人具狀宣誓效忠。
為一黨執政和控國之sī,可以出賣國家領土和國家利益,為將民主共和巧妙轉換為個人**權力,並不惜利用權力和假**崇高之名,要求同志將生殺予奪之大權授於自己,並以威勢迫使同志宣誓效忠自己一個人,孫氏乃是先例。
包括黃興、胡漢民、於右任、李烈鈞、柏文蔚等一大批**老人眼見民主轉眼之間成為了個人一言堂的,皆棄之而去。
當然,此時的黃遠生已經沒有機會看到,1924年,孫氏的「黨在國上」理論新鮮出爐,以前一直高舉的「三民主義」事實上被束之高閣,而這個「黨在國上」的政治遺產日後為其後繼者予以全盤接收,「黨在國上」被演繹得爐火純青,並進一步發揚光大。共和民主憲政也因此而一直空留遺恨,直至後世。
後世的地方官員強拆民居時,百姓舉《憲法》以抗,而地方官員竟不知《憲法》為何物,尋本溯源,孫氏亦可謂難辭其咎。
「聽說先生這一次的主要目標,就是『白楊』。」水井在一旁說道,「只是我們無法知道先生為什麼會這麼做。」
「很簡單,想要讓談判破裂,戰火重起。」江雪瑩淡淡的說道,「如果『白楊』不在,抵抗日軍入侵,就少了一員大將。」
聽了江雪瑩的解釋,朱鳳和水井的臉上滿是震驚和mi惘。
「所謂的『男怕入錯行,nv怕嫁錯郎』,我們以前走的路是錯誤的,但好在總算沒有一錯再錯,斷送掉大家的xin雪瑩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幸虧遇到了『白楊』指點mi津,我們現在,可以堅定不移的走正確的道路了。」
江雪瑩說著,掏出了一份電報,遞給了水井。
「這個組織是『白楊』要求馬上組建的,」江雪瑩說道,「要求吸收黨內最可靠的同志。」
「參加這個組織也需要打指印簽誓約書?」朱鳳有些好笑的問道。
「當然不用。」江雪瑩淡淡的說道,「但是一經加入,恐怕就永遠不能退出了。所以你們大家要想好。」
美國,洛杉磯,「雄鹿」酒吧。
「那天的事,克強都看到了?」楊朔銘看著坐在對面的黃興,笑著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在場?」黃興有些吃驚地問道。
楊朔銘微微一笑,沒有回答,而是將話題轉到了另外一個方面,「克強身有肝疾,當早早醫治為上,否則會出意外的。」
聽了楊朔銘的話,黃興歎息了一聲,默然不語。
「我那裡倒是有些yao,對克強所患之疾有所助益,如果克強信得過我,不妨一試。」楊朔銘看著黃興說道。
「固所願,不敢請爾。」黃興苦笑了一聲,「聽說『人和yao房』即是瀚之名下之產業,所售之yao對宿疾頑症有奇效,但價比黃金,黃某囊中羞澀,只怕難以消受。」
「克強如有心助我成就強國之願,這些yao價,可以免了。」楊朔銘開玩笑似的說道。
「黃某一直熱心**,可惜到頭來,全都是為人作嫁衣裳。」黃興的臉上現出了落寞之se,「現在才知道以前堅持之謬,可惜太晚了。」
「克強如有些心,還不算太晚。」楊朔銘看著黃興說道,「克強就是不打算幫我,難道不想讓這yao價降下來,達到每一個中國人都可以使用的水平嗎?」
聽了楊朔銘的話,黃興的身子猛地一震,他立刻就明白了楊朔銘的用意,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我知道了,瀚之所走的,和逸仙是完全不同的道路。」黃興緩緩說道,「只是現在,黃某還不知道能幫上什麼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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