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章過年
酒宴過後，服務員送上香茗。
「馬縣長，聽說今天是郭達這個刑警隊長去向張雨澤匯報的工作？」皮萬長喝了口茶，抓起茶几上的煙盒。
馬空成下午打電話給皮萬長的時候，把情況向他一說，得來的只是他的一句晚上聚一聚的話。
馬空成的心裡是不相信皮萬長就這麼會仍由張雨澤把手伸進公安局的，公安局向來都是在政法委的統管之下，不過是在縣政府掛了個名字而已，畢竟是縣政府的部門，從財政局領的工資。分管的副縣長也從來不會插手進來，現在張雨澤一上任就向公安局伸手，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啊
「聽說，公安局的幾個領導都病了」馬空成點點頭，郭達是皮萬長一手提拔起來的，公安局的任何風吹草動馬空成相信皮萬長絕對是第一個知道的情況的，那麼他這一手的用意是什麼？
難道他真的就不在乎張雨澤向公安局伸手，還是說他預備讓張雨澤吃個大虧，灰溜溜的把公安局交出來。
「雨澤縣長也是年輕有為啊，協助梅縣長管理政府事務，還要抽時間來幫我理順公安局這一趟子工作，真是感激不盡啊你們政府那邊啊，也該好好的調整一下縣長分工了，怎麼可以讓雨澤這麼忙碌呢？」皮萬長呵呵一笑，言語間絲毫不掩飾對張雨澤伸手到公安局的厭惡。
「皮書記，我可是聽說了，這張雨澤縣長的來歷不小啊」許樂春緩緩的吸了口煙，抬頭看了一眼皮萬長：「新上任的永川市分管農業的副市長張慶東是他的一個表叔」
皮萬長的手指微微一顫。
原來張雨澤的背後有這麼一座大靠山，難怪這小子一上常務副縣長的位子，就迫不及待的把手伸進了公安局。
「應該不會是市委張副市長的意思」馬空成立即斷言，既然張慶東能爬上副市長的位子，又怎麼可能犯下這種低級錯誤，十有是梅光寶這老狐狸的意思。
一般來說，常務副縣長是不會分管公檢法系統的，但是梅光寶一上任就調整了分工，把公檢法這一攤子交給了張雨澤，想必打的是驅虎吞狼的主意。
如果成功了，政府掌握了公安局，他自然可以再慢慢的把公安局掌握在手裡，不能成功的話，他也沒有損失，皮萬長只會怪張雨澤的手伸得太長。他更是可以藉機打壓張雨澤的銳氣，不管怎麼做最終受益的只會是梅光寶
想通了這一節，馬空成心裡不禁暗暗佩服，梅光寶這個老狐狸果然開始初露崢嶸了，只怕以後的常委會上形勢會更加複雜了。以後的常委會派系只會更多，想要通過什麼決議只會更加困難了。
皮萬長點點頭，馬空成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得到，梅光寶老狐狸這一手棋下得漂亮，一旦跟張雨澤衝突起來，就肯定要得罪了市委的張慶東副市長，任由張雨澤把手伸進公安局來，皮萬長又怎麼會受得了這種赤luo裸的挑釁。
馬空成看著皮萬長淡定從容的神情，心裡突然一跳，莫非這一切都是在皮萬長的意料之中，或者說這一切就是他安排的？
「看來梅光寶越來越活躍了啊」皮萬長若有所思的說道，手指夾著的香煙微微一抖，漫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馬空成。
「是啊，梅縣長初掌大權恨不得一展身手，看來他的抱負不小啊」馬空成微笑著點了點頭，這裡沒有外人馬空成說話自然不用顧忌那麼多。
「小馬，過年回老家還是在縣城過？」皮萬長突然抬頭看了一眼馬空成。
「我倒是想在縣城過，我爸媽喜歡在鄉下過，說是親戚人家走動一下，節日的氣氛都要濃厚得多。在城裡過年親戚們都在鄉下走動也不方便」馬空成呵呵一笑。
「這樣也好，趁著這段時間回家好好的陪陪二老吧」皮萬長點點頭：「我這裡有給二老買了些東西，一會兒你們都帶點回去，我就不好上門去拜訪他們了」
他揮揮手，皮誠誠點點頭起身走了出去。片刻之後，他又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個服務員，手裡體滿了各種精緻的禮包。
真是大手筆啊，馬空成只是略微看了一下那些禮包的封面，都是市面上一些昂貴的老人適用的滋補品之類的，皮萬長在縣裡是出了名的不收禮，卻沒有想到他還有給下屬們送禮的習慣。
「皮書記，這，這，這不好吧」許樂春結結巴巴的說道，眼睛卻看向了馬空成等人，他還從來沒有看到上司給下屬送東西
「皮書記，我就不客氣了啊」馬空成走過去拍了拍許樂春的肩膀：「老許，這是皮書記給老人家的一片心意，皮書記最是尊敬老人啦，你就收下吧」
既然皮萬長把東西都拿了出來，今天的宴會就算是結束了，馬空成知道皮萬長的意思就是把大家召集起來認識一下，以後就要抱成一團了。
他眼下的主要任務就是應付張雨澤的撈過界的事情，想必他的心裡有了應付的方法了吧，馬空成打開家門，將皮萬長送的東西扔在客廳的沙發上。
節日期間迎來送往，在共和國算是正常的禮儀往來，下級給上級送禮的見得多了，不過上級給下級送禮他還真沒見過
看來，皮萬長急於在陽縣打開局面，所圖不小啊不過，這一切都與馬空成關係不大，他現在是分管農業的副縣長，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打開工作局面。皮萬長自然不會拿他當成一般的下屬，頂多是個盟友而已，關鍵的時候在常委會上投他一票就足夠了
洗了澡出來，打開電視調到南湖省電視台，電視裡播出的是省委書記吳紫仁帶領省委常委看望一線工人的新聞，他走訪的是省內的幾個大型國有企業，還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
放在茶几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馬空成拿起起手機，關了電視往臥室走去，來電話的是李嫵媚，這幾天兩人每天都都打電話說上那麼一會兒情話，否則的話，李嫵媚這個丫頭就不肯睡覺
第二天，馬空成依舊在小區內晨跑鍛煉，洗漱之後才精神一振，已經開始放春節假了，他準備今天買點年貨回家去過年。
馬空成回到馬家村的時候，已經快要中午了，一路之上幾乎家家都在殺雞宰魚的，準備著晚上的年夜飯。
陽縣這邊的風俗是過年講究個年年有餘，所以家家戶戶過年在準備豐盛年夜飯的時候，都要宰上一條魚，意喻著年年有餘
馬空成原本不想開車回家的，不過他初二就要回去縣城值班，那時候坐車只怕不是很方便，就只好開了車回來。
當馬空成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家裡的時候，馬大元正在準備著團圓飯之前的上墳祭祖的物事，見到兒子回來，他只是微微展顏一笑，馬空成當再大的官兒回來還是他的兒子
「休息一下，馬上就要去給你爺爺上墳了」馬大元接過兒子手中大包小包的東西，笑得合不攏嘴，倒不是兒子拿回來的東西多，而是兒子突然間就由河口鎮長就成了副縣長了
「細伢子，嫵媚呢？」雷鳳英百忙之中居然還沒有忘記詢問一下未來兒媳婦的蹤跡，她提著菜刀從廚房裡走出來，一臉慈祥的看著兒子。
「媽，她要在家陪她爸爸媽媽過年啊，兩個老人家在家裡過年也有點冷清了啊，城裡頭更是這樣的啊」
「嗯，依我看啊，你們還是早點結婚吧，給我生兩個大胖孫子，他們帶一個，我們帶一個那就都熱鬧了」
馬大元見兒子的臉色一下子就不好了，知道他也有苦衷，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苦衷，但是李嫵媚是市委書記的女兒，肯定不是想結婚就可以結婚的
「好了，老婆子，你去炒菜吧，我和細伢子去祭祖」馬大元將老婆推進了廚房，順手抄起祭祖用的酒和祭品出了門。
祭祖回來之後，時間已經下午四點半了，村子裡到處都是炊煙了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響徹雲霄。陽縣有個風俗，吃年夜飯前要放鞭炮的。
雷鳳英已經把年夜飯都準備好了，滿滿的一桌子色香味俱佳的美味佳餚，桌子邊是一個塑料酒桶，馬空成胸口一暖，母親知道他最喜歡喝家裡自釀的米酒。
年夜飯一如馬空成小時候那般情景，雷鳳英不停的招呼馬大元父子兩人吃菜，更是夾得馬空成面前的碗裡堆成了小山一般。
馬空成一邊喝酒，一邊跟父親討論茶籽油開發的事情，馬大元一聽兒子要把茶籽油開發推廣出去，心裡自然興趣滿滿，觀音鎮的茶籽樹分佈很廣，幾乎每個村子都有，真的開發出來農民們又多了一個收入的來源。
父子兩個就一邊商量著這些事情，一邊喝酒，大年夜就這麼在他們的端起碗放下碗的間隙裡悄然溜過。
吃完年夜飯，馬空成跟馬大元父子兩人，各點了一顆煙坐在椅子上討論起茶籽油加工廠的選址等一系列的問題，雷鳳英則收拾好了碗筷，取出瓜子水果擺出來。
春節聯歡晚會馬上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