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別的選擇！」楚天舒看了看著目瞪口呆的馬空成和李嫵媚：「那麼，小馬，可以告訴我你的選擇了嗎？」
三十歲到副廳？馬空成一愣，他今年馬上就二十六歲了，三十歲就只有四年的時間了，讓他用四年來實現科級到廳級的飛躍！
要麼就是選擇四十歲到副部級別這個選項，這個選擇看起來時間上有一點的優勢之外，仔細一想卻是更不可能，別的不說，就算馬空成真的能在四十歲達到副省級，難道真的要李嫵媚等到他四十歲的時候才結婚？
李嫵媚上學比較早，大學畢業不過才二十歲，今年才二十二歲，可再過十四年她都三十六了，難道真的要等到她三十六歲才給她穿上婚紗的機會？
馬空成這一刻突然後悔起來，倘若那一次酒後與李嫵媚成就了好事，生米做成了熟飯，想必老爺子給的選項就會不止兩個了，可惜的是，一切都已經成了泡影！
帶著李嫵媚私奔？馬空成心中突然覺得這個念頭很誘人，很誘人，帶著她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安靜的生活，工作，撫養孩子！
但是，當馬空成的目光觸及楚天舒的帶著笑容的眼睛，渾身突然一震，對哦，以老爺子一輩子在鬥爭中走過來的智慧相比，會看不透他的這點小心思，只怕眼前這個看起來年輕的舅舅都能一眼看出他的這個打算！
現在就算是李嫵媚願意給他機會成就好事，馬空成自己也不敢了，楚老爺子的雷霆之怒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就算稱不上天子之怒，只怕也差距不多了。
既然楚老爺子已經給他列出了兩道選擇，那麼除了乖乖的在其中做出選擇的話，唯一能做的就是退出去，從此忘掉李嫵媚，忘掉永川這一切，問題是馬空成能做到嗎？
「我選擇一！我不能讓丫頭等我太長的時間。」馬空成自然做不到，在白沙的時候，老張醉醺醺的曾經說過一句在馬空成看來很經典的話，當我們從那個鳥都不拉屎的地方回來之後，這個世界將不會再有任何的困難能擋住我們的腳步！
李嫵媚渾身一顫，雙手緊緊的抱住馬空成的右臂，胸前一對豐乳緊緊的壓迫著他的手臂，然而如此軟玉溫香般的香艷馬空成卻恍若未覺一般，只是依舊倔強的挺起胸膛。
「好，果然是個人物！」楚天舒輕輕的拍了拍手掌，指尖夾著的香艷慢慢的劃出一道火光的圓弧。
「不過，咱們醜話說在前，既然你做出了選擇，你就不能半途放棄，當然這中間我們也不會給你提供任何幫助！」楚天舒轉頭掐滅了煙蒂：「也別指望李山川能幫你什麼，當然媚兒還是可以留在永川的！」
馬空成無言點了點頭，既然楚家有心要考察他的能力，看他是不是足夠能力進入楚家的圈子，自然就不會給他太多的助力，一切還是得靠自己。只是聽他的口氣，莫非李山川要走？
「雖然我們不給你任何助力，但是也絕對不會暗中對你使絆子，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楚天舒呵呵一笑，長身而起：「哎，跟你一個小輩聊了半天還真有點餓了，走了，吃飯去！」
「阿成，四年升三級，太苦難了，不如我們……」李嫵媚偎依在馬空成的懷裡，手指在他的胸前慢慢的畫起了圈圈。
「丫頭，相信我，我一定能夠做到的！」馬空成微微側過腦袋，目光透過窗戶看向窗外，市委大院裡一片燈火通明，眼神之中滿是堅毅之色。
李山川家裡上演的姐弟相見的戲碼，卻並沒有狗血電視劇中那般的抱頭痛哭，亦或是相見無語唯有淚千行的深沉。
也許在書房裡那一巴掌已經將胸中的怒氣宣洩了一些，楚天舒整個家宴期間都是談笑風生，不時說一些京城權貴間的無傷大雅的笑話，氣氛倒也還算是和諧。
楚天舒沒有將老爺子的考核要求告訴李山川夫婦，馬空成也沒有告訴李山川他的選擇是什麼，他知道既然楚家鐵了心要考察他的能力，看他足不足以擔當他的外甥女婿，那麼任何都不可能阻擾這個決定。
他是在不想看到李山川眼睛裡的那種潛在的失望的神色，四年就要連升三級，三十歲的副廳級幹部或許有，但是四年之內實現由科級到廳級的飛躍，正常情況下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整個晚飯期間，李嫵媚都默默的看著馬空成，眉宇間盡露憂鬱之色，她知道馬空成聰明機敏，能力也不錯，問題是華夏官場上的混的人，誰沒有兩把刷子，馬空成不過是剛剛涉足官場的嫩頭青而已，四年升三級，似乎難度過於大了一些！
事實上不僅僅是李嫵媚覺得難度太大了一些，就連楚天舒自己都覺得難度也太大了一些，簡直可以用難於上青天來形容了。
楚天舒從軍隊轉業回去，兩相對照才知道地方的官員陞遷之難，軍隊裡立功受獎之下通常都可以提前晉級，是以他便以三十六歲之年齡而成為一師之長，轉到中組部不過是個廳局級而已。
四年之內連升三級，這得做出多大的功績才行，楚天舒不清楚，馬空成自然就更不清楚了，他所知道的是，既然已經選擇了，就要堅定不移的沿著既定的目標走下去！
楚天舒蜿蜒謝絕了方雲霞的留宿的邀請，姐弟二十多年之後重逢，雖然沒有太多的語言交流，卻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清楚一個事實，那就是彼此都不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個人了！
「姐姐，我這次是下到南湖省來考擦黨建工作的，南湖省委組織部長領著一群人正在賓館等著我呢！希望這次小馬能給你們一個機會，也給他自己一個機會！」楚天舒站在門口轉過身看著眼睛裡淚花閃動的方雲霞，聲音微微有些嗚咽。
姐弟相隔二十多年才相見，不過轉眼間卻又是別離，是不是回去勸一下老爺子，畢竟都過去幾十年了，楚家雖然不再如日中天，卻依然盎然屹立於諸大紅色家族的頂端！
「小舒，爹爹還好嗎？」方雲霞終於還是按捺不住，撲在李山川的手臂上失聲痛哭起來，李山川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脊。
「媽媽，不要哭了！」李嫵媚輕輕的安慰著媽媽，她的眼眶一紅，淚水緩緩滴落下來。
「姐，老爺子身體大不如前了，這幾年已經很少出來走動了，希望你們能見得上他老人家最後一面吧！」楚天舒微微一偏腦袋，高傲的楚公子從來不屑於流淚，哪怕二十三年後的姐弟相見亦是如此！
「也許，是時候告訴你們真相了！」李山川扔給馬空成一支煙，自己取了一支叼在嘴上，馬空成給他點燃了香煙。
「沒錯，媚兒的外公就是你想到的楚老爺子，當年我與媚兒的媽媽在火車站一見鍾情，其時，老爺子正忙於上層的那些爭鬥，並沒有理會我們小輩的事情，等到有一天其中一家突然提出要娶他的女兒，他這才發現原來女兒居然這麼大了！」
「小成，吃個蘋果吧，少抽點煙！」方雲霞眼睛紅紅的，放下洗乾淨的蘋果，溫柔的坐在李山川身邊，握住了他的大手。
「接下的你來說吧！」李山川拍了拍愛妻的手，這是他們一輩子最開心的日子，現在想起來似乎就在眼前。
「當時，我就見過那家的公子一面，長得白白淨淨的，目光有些陰鷙，當然就不由自主的拿你爸爸跟他比較了，結果自然是越看越不順眼，誰知道那家的公子見了一面之後，就經常纏著我，一氣之下就跑到你爸爸的駐地去了！」方雲霞的臉色漸漸的紅潤起來。
「哇，媽媽你好浪漫哦！」李嫵媚漸漸的被吸引住了，漸漸的忘記了她自己面臨的卻是當年母親同樣的境況，甚至更為嚴重！
「後來，你爸爸自然就暴露在那家公子的眼裡，以那家的實力對付你爸爸一個小營長自然不在話下，結局你們自然能夠猜到了！」方雲霞微微一笑，哪個少男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
馬空成一愣，原來李山川的遭遇與自己倒有幾分相似之處，不同的在於柳含煙最終還是選擇了劉建中，自己黯然神傷的離開了部隊。
「媽，那後來呢，你怎麼跟外公鬧翻了？」李嫵媚是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打量著方雲霞的臉色，輕輕的說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疑惑。
「我就知道你會問到這個問題的，這個問題在你心裡埋藏了很久了吧？」意外的是方雲霞並沒有露出異樣的神色，自顧說了下去。
「當時，大學生都在追求所謂的自由民主，我自然也不例外。你外公一心跟人家爭鬥自然無暇關注到我了，雖然他很寵愛我，卻沒有想到他的女兒在自由思想的浪潮襲擊下，慢慢醞釀著離家出走的主意來」
「那一家突然提出要娶了他的女兒，他才發現原來女兒還有這個作用，雖然他一直都堅信人一定要靠自己，但是在他的戰爭最艱難的時候，突然出現一個超級幫手的誘惑還是很大的，所以，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我自然就不依了，當夜就連夜逃出家門，找到了已經被轉業到嵐縣的你爸爸！」
方雲霞一口氣說了很多，這些故事壓抑在心裡很多年了，今天終於有機會宣洩出來，她的心情舒暢了很多，而且現在弟弟的到訪，讓她的心裡好受了很多。
馬空成一愣，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個故事，但是當中涉及到了太多的內容了，二十多年前的紅色家族之間的爭鬥。
楚家必然在那一場爭鬥中敗得很慘，政治鬥爭中女人不一定是主要原因，但是一定有女人的原因在內，每每在部隊中聽到一些老傢伙談論這段歷史的時候，他一直在想倘若楚家沒有落敗，共和國會是怎樣的一個走向？
他從來都沒有想到，居然還有機會親自跟當年這種鬥爭的轉折者親自探討這一段歷史，人生的機遇莫過於如此了。
「媽，你跟爸結婚了，那外公的那一仗豈不是輸得很慘？」李嫵媚這才明白為何外公要與母親斷絕母女關係了，最關鍵的時刻被親生女兒捨棄，這種感覺一定很難受吧，不過媽媽也沒有錯啊，新時代的女性追求自由的愛情，很正常啊！
「嗯，原本，楚宋梁陳四大家的第一大家，最終被擠出了四大家族，你說慘不慘？」方雲霞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來，這一切都是拜她所賜，今生她是不指望老父能原諒她了。
李山川輕輕的捏了一下愛妻的手，將她摟在懷裡。
「家族漸漸的衰落下來，不過憑著老爺子在軍中的聲望，家族還是能支撐下去的，而且隨著一批軍方頂樑柱進入政治局，形勢漸漸的好轉了，不過地方這一塊還是空缺得厲害，這也是你舅舅從部隊裡轉到中組部的原因。也是當年老爺子要求我在四十五歲前到副部級的最要原因！」
李山川的思緒彷彿又回到了從前：「老爺子當時說過一句話，與其命運交在別人手裡，倒不如做一個逆天而行的強者！」
逆天強者！馬空成渾身一震，心靈頓時一片空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