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空成雖然昨夜睡得並不是太好,好像一整夜都能聽見馬春雲的媳婦嗚嗚的哭泣聲,又如何能夠睡好,誰然他很想去把馬春雲狠揍一頓,但是現在可不是當兵那會兒,現在是地方的派出所長,得時刻注意影響。
馬家原本就只有三畝多一點的水田,當年承包責任制的時候,加上馬空成的姐姐四個人總共就三畝二分田的水田,還有將近一畝的田位置不好不能種水稻,只能種些黃豆等經濟作物,因而春耕真正要插秧的田也只有兩畝多一點,當然還得留下幾分上好的水田作二季稻的秧苗田。
有了馬空成這個生力軍的加入,前期馬大元準備充分,他們一天就插了一畝多田的秧苗,剩下的也就不多了。
「快點!」
「不去,就是不去!他們會打死我的!」
晚上吃了飯,兩父子正靠在椅上看著電視吞雲吐霧,就聽見輕微的爭吵聲傳過來,馬空成一怔他已經聽出來女人的聲音似乎是春雲的媳婦桃紅。
「春雲吶,你這是怎麼的了?」雷鳳英剛剛餵豬回來,看見兩口子在一邊拉拉扯扯的,這才畜生問道,自從馬空成成了派出所所長,村子裡但凡有了爭執多半只要馬大元兩口子開口說句啊話,那比村長支書說的都管用。
「嬸,阿成在不在啊,我們找他有點事!」馬春雲咧嘴一笑,手底下卻是鬆開了拉著他老婆的手,雷鳳英最煩的就是男人打老婆了,昨晚上可把馬春雲一頓臭罵,這會居然跑她家裡來打老婆那不是找死!
「嬸!」桃紅也輕輕的喚了一聲,如今也是陽春四月了,她的頭髮很隨意身的往腦後一挽,身上穿著一件燈芯絨的上衣,衣服上沾染了不少的泥巴。
「春雲啊,家裡的田都插好了?」馬空成走過來扔給馬春雲一支煙,隨口問道,看桃紅的模樣明顯是在家裡辛勤勞作的賢妻良母啊,又怎麼會去做小姐?
「今天剛剛插完了,正想過來問你家要不要幫忙呢?阿成,你終於熬出來啦,叔叔嬸嬸也該享享福啦!」室內的燈光透過玻璃照射在馬春雲的臉上,照耀出臉龐上的卑微而苦澀的笑容。
「我家也插得差不多了,明天有個半天就足夠了,進屋裡坐吧!」馬空成吸了口煙,揚手請他們夫妻兩進屋,心裡知道馬春雲可能知道他老婆在哪家飯店做小姐,想要報復一下老闆吧。
一行人進了馬空成住的屋子,靠牆邊一張大床,一張桌子橫在床邊上,被子折疊得整整齊齊的。
「大兄弟,你知道哥哥是個沒出息的人,也不是不想出去掙錢,可總是管不住自己一雙手,空了下來就想打牌,我媽也就不讓我出去打工了。」馬春雲開始吐氣了苦水,桃紅則低著頭做在凳子不做聲。
「這樣很好,起碼有伯母看著你,也不用輸得傾家蕩產的啊!」馬空成點點頭,出去打工的農民工下了班,多半是三五個湊到一起出了打牌賭博還能做什麼,在家裡倒還是好點起碼有他媽看著他。
「年前吧,我去鎮裡趕圩,賣點山藥也好換點年貨回來,誰知道半道上遇見了以前在粵東的工友,請我去他家裡喝酒,當時想著問問他在粵東那邊的境況,想著回來說服我媽帶著桃紅去粵東的!」馬春雲懊惱的抓著腦袋。
「誰知道他一去就跟人家打牌打了一天一夜,輸光了錢就打電話叫我送錢去!從廣東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約好了不再打牌的!」桃紅這才憤怒的抬起頭來,酥胸向前一挺,她的眼角依舊噙著淚珠,兩眼微紅,長長的瓜子臉上淚痕依舊,尖尖的下巴頗有幾分姿色。
「我也不曉得他狗日的是騙我去打牌的啊,當時喝了點酒他拿話一激,我就上場了!先前我還是贏了兩千多塊錢的,後來手風不順了才輸的!」馬春雲老臉一紅,旋即又反駁起來。
馬空成眉頭微微一蹙,他對於這兩口子的賭博歷史實在是沒有任何的興趣。
桃紅似乎看出來馬空成的不耐,輕輕的拉了一下馬春雲的手臂,馬春雲恍然未覺:「當時都說好了,欠他的四千塊錢等下半年在鎮裡幫人家建房子打打零工還給他,沒想到死光頭佬居然無恥到這種地步!」
馬空成漸漸的感覺出不對來,馬春雲不是那種靠老婆**來養活自己的人,不過就是好賭了一些,有點好逸惡勞而已,卻還不至於無可救藥!
莫非,桃紅做小姐跟他口中的騙子有關?
心裡一動,馬空成突然插口道:「嫂子,你說春雲說的是不是事實?」
桃紅一愣,倏地抬起頭來看著馬空成,她的臉頰處升起一抹紅暈,一雙眸子裡卻依舊淚光瑩瑩,目光突然觸及馬空成的眼睛突地渾身一震,剎那間就彷彿置身於陌生的世界,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只覺得自己彷彿被**裸的坦露在人前。
這樣恥辱的感覺令她心裡很不愉快,她掙扎著想要想回跑,卻突然腳下一滑,砰的摔倒在地上,眼前的幻想消失,卻發現馬春雲的一雙大手正抓著她的手臂呢,哪裡來的陌生世界,哪裡來的白茫茫的環境。
馬空成卻是在這一次的對視中知道了原因,原來是那個光頭佬找到了她打工的酒店,逼她償還馬春雲欠下的賭債,她才去打工又哪裡來的錢還賭債,結果光頭佬就強迫她去接客還債,她也不敢反抗,更不敢告訴馬春雲。
最可恥的是,光頭佬居然還拍了她跟人交易的照片,等到他還請了欠債還有了一點積蓄,想要抽身而出的時候卻被光頭佬威脅要將她的照片拿出來在觀音鎮散發!
她只有忍氣吞聲繼續幹下去,一不小心卻染上性病終於被馬春雲發現了!
「桃紅,你說話啊!」馬春雲用力的搖著老婆的手臂,聽了桃紅的解釋他也相信桃紅,可問題是她不去做的話,光頭佬手裡可是有她的照片,那可怎麼辦?
本來出了這事,以馬春雲的性格打死也要悶在肚子裡,可老婆這被強迫做小姐卻是他的過錯,無奈之下他想到了派出所長長馬空成,想問問他能不能有什麼辦法。
馬空成心裡微微歎息一聲,桃紅生得漂亮不是她的錯,女人嘛,愛打打牌打打麻將也不是什麼大錯,可她怎麼就落到這麼個命運?
也許是時候對這些人動手了,馬空成知道豹子膽王敏仲手下有一批這樣的人,專門從事色情行業,卻不想他們居然將觸手伸到了馬家村來!
難道這是王敏仲給自己設的局?轉頭一想,設這樣的局對於自己來說不會有任何的用處,頂多也就是激怒自己而已,難道他們的目的就是激怒自己?
可算算時間,那時候自己還沒有到觀音鎮當所長呢。這下心裡稍微一安,倘若真的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將無辜的馬春雲夫妻牽涉進來,他的良心永遠不會原諒自己的。
可眼下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倘若那個光頭佬再強逼著桃紅的去做小姐,她怎麼做?去還是不去?不去的話他的手上可是有桃紅的那種照片!
去的話,那是可是火坑啊,大概馬春雲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拉著老婆來找馬空成期望能獲得某些幫助吧。
桃紅卻只是搖搖頭不說話,兩隻大眼睛裡淚光盈盈,躲閃的眼神裡滿是恐懼之色,想來做了幾個月小姐,接觸到各種變態人的機會在他的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吧。
「阿成,你嫂子被人**了,然後又被拍了很多那種照片強迫她去做小姐,這事兒你得幫我們兩口子一把啊!哥哥給你跪下了!」馬春雲撲通一聲拉著桃紅的手,兩人一起跪了下去!
隨後,馬春雲將桃紅被**之後又被人拍了照片,而被強迫做小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了出來。
馬空成一愣,他所瞭解的桃紅的內心秘密卻不是這樣的,心裡略微一思索,這樣也好,雖然過程不同不過最後造成的結局都一樣,這樣一來,他們夫妻心裡也舒服一點吧。
他甚至注意到桃紅的臉在馬春雲說她被**的一瞬間變得更紅了,心裡也就歎息了一聲,算是給他們夫妻雙方一次改過的機會吧。
馬春雲雖然家貧卻向來心高氣傲,如今卻給自己跪下來,可想而知這事情對他的心裡壓力有多大,桃紅是因為他的欠債而被**繼被迫去做小姐的,任何男人遇上這樣的事情又怎麼會輕易原諒自己?
「春雲哥,嫂子,你們先起來,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幫你們的!」馬空成上前將兩人扶起來,心裡卻在暗暗發誓一定要將觀音鎮的這些個混賬全都弄進監獄去,還這些普通的老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阿成,嫂子謝謝你啊!」桃紅兩隻大眼睛通紅,抓著馬空成的手使勁的搖了搖,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下來。
馬春雲只是用力拍了拍馬空成的肩膀,挺大個八尺漢子眼睛紅得跟隻兔子似的,馬空成心裡一疼,雖然兩人打小就打交道不多,終究還是一個村子裡一起長大的鄉親啊!
怎麼解決呢?馬空成讓他們坐下來,心裡卻思索開了,估計是這一次馬春雲不想讓桃紅再去做小姐了,而那邊光頭佬肯定也逼迫她去,無奈之下的馬春雲找上門來了。
馬春雲雖然算不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卻也絕對鬥不過街面上的流氓混混,所以他才會拼著男人的那一點可憐的尊嚴不要來向馬空成求援!
用什麼罪名來處理這個光頭佬,**罪?事情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證據更是不好找啊,強迫婦女**罪,這樣的話桃紅就得拋頭露面的去做證人,這樣一來,整個觀音鎮都知道了桃紅了,那麼她將一輩子去面對這個污名,這對一個女人來說代價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馬空成只想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抓到光頭佬的證據,還能避免桃紅受到傷害,雖然她做小姐村裡人也有風聞,可畢竟大多數人沒有親眼見過,可一旦成為證人必然要出庭指正罪犯,這樣一來,她如何立足?
還是先幫眼前這兩口子解決這個問題再說吧,至於如何懲罰光頭佬只能等到以後再說,這個光頭佬絕對跟王敏仲有牽連,否則的話,他只怕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逼良為娼!
「目前最主要的是先幫你們解決這個事情,至於光頭佬以後怎麼懲罰,以後再說吧,嫂子他再來找你,你就說是我馬空成的嫂子,他要是還敢糾纏,你就直接給我打電話,我就立即把他抓到派出所關起來!你們說這樣好不好?」
「阿成,謝謝你啊,不過聽說光頭佬背後是豹子?」馬春雲戰戰兢兢的說道,想起豹子的相殘,滿心恐懼。
「沒事,只要你們說是我的親戚,諒他們也不敢再來糾纏,豹子算個屁!就算是真的豹子難道還能快過子彈?」
「可我聽說豹子手裡有真傢伙!」馬春雲站起身來,小心的提醒著馬空成。
「好了,不用擔心了,回去好好休息吧,以後你們少去賭博啊,多賺錢,也該把你家那房子好好的拾掇一下了!」馬空成語重心長的說道,他的年紀比馬春雲小,馬春雲卻絲毫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聽著馬空成這近似於長輩的叮囑,卻是感覺到心中一暖。
「放心吧,以後我們不賭博了!」馬春雲忙不迭的點頭發誓,想來經過這次的事情,以後他再想賭博心裡也要去衡量一下了。
「阿成,謝謝你!」桃紅再也止不住淚水如雨落下,盤亙於心裡這麼長時間的問題一時間得到了舒展,她終於放肆的哭泣起來。
「好了,嫂子別哭了,以後好好的過日子吧!對了,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馬空成將兩人送出門外。
「我送你們過去吧!」馬大元滿意的點了點頭,揚了揚手裡的手電。
也許,是時候了,馬空成目送父親手中的那一縷光芒漸漸的越行越遠,心裡思量起來,或許這件事情是個契機,慢慢的將王敏仲的爪牙一個一個的敲掉想來總是能逼出這頭豹子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