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業軍人?刑警隊?」馬大元一愣,他只是聽說兒子在火車上幫助警察抓犯罪分子受了點傷,卻不知道兒子被轉業的事情,他向來以兒子是堂堂的帝**國而驕傲。
怎麼一轉眼間兒子就轉業了,莫非這臭小子犯錯誤了被人趕回來了?馬大元狠狠的瞪了一眼馬空成,不過想起這是在醫院,有這麼多人總不好就這麼大庭廣眾之下訓斥兒子。
馬空成見父親沒有當場發飆,心下稍安,心裡頭默默的合計起來,再回來穿制服當刑警說實話他還真沒那個興趣了,既然今年的機會不錯還是先看看有什麼別的門路吧,實在不行的話,就去做警察吧。
反正一句話,能不做警察就不做警察。倒不是他厭惡警察,而是他當了這麼些年的兵很少有屬於自己的時刻,警察也是同樣的沒有自己生活時間的人,這人生的第二次就業馬空成真的只想活得舒服自在一些。
「老郭,謝謝你啦!」馬空成呵呵笑道:「先不著急,看看縣裡面的情形再說吧,穿了這麼多年的制服,從來沒有過真正屬於自己的時間,真的有些累了!」
笑容裡有了那麼一絲滄桑和無奈,馬空成再次發現柳含煙的這件事對自己的影響遠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大得多。
「那行,你好好休息,我這就叫小江去給你辦理出院手續,這次你幫助我們抓捕了犯罪分子,這裡是你的見義勇為基金錢不多也就是五千塊錢,你拿回去買點營養品補一補」郭達成口袋裡掏出一個興奮,仍在病床上,轉頭吩咐他身後的另外兩個警察去幫馬空成辦理出院手續。
郭達正要說話,冷不防他的手機響了,掏出手機一看立即掛斷:「小馬,局裡有點急事,我先走了,有事到縣刑警隊去找我就行!」
說完,匆匆的離去。
「小成,你打算怎麼辦?」母親雷鳳英一邊切菜,一邊問道。馬空成將他被人推出來當替罪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兩位老人家,當然更深層次的有關於柳含煙的爭奪自然不會說出來。
兩個老人相顧無言,他們不過是一生的青春都奉獻給了土地的農民,對於發生在兒子身上的事情除了表達憤慨之外,所能做的就是擔憂兒子未來的工作了。
可這小子居然連縣城的刑警隊都不想去,這是雷鳳英和馬大元所不能理解的,在農村人的眼中警察可是微風得緊。
「媽,我這麼多年來很少在身邊陪你和爸爸,如果再去當警察,警察那可是全天候工作的,跟當兵的沒啥區別,我只是想在你們身邊照顧你們,畢竟你跟爸爸兩個人都老了,姐姐也嫁得遠」馬空成用鐵鉗子夾著一把柴火塞進灶裡,他確實想在父母身邊照顧他們,父母日漸老邁,兒女怎能遠離?
雷鳳英的手指一顫,差點兒切到自己的手指頭,眼裡噙著淚水,她知道兒子孝順,可她跟老頭子只想著兒子能出息點,現如今兒子是被打發回來的,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影像他的前途。
卻沒有想到兒子最先想到的是他們兩個老傢伙。
「你這個孩子啊!」雷鳳英抹了一把眼淚,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對了,哪天去看看小軍吧,今年你姑姑東拼西湊的幫他買了輛客車,又不好好做生意整天就知道跟那些二流子打牌,這孩子從小就聽你的話,你去幫你姑姑教訓教訓他」
「啊。小軍買車啦!」馬空成一愣,當年喜歡跟在自己**後面跑的小鼻涕蟲現如今只怕也是一條漢子了,姑姑家在觀音鎮的南向,他們那邊靠近國道做運輸生意想來是不錯的。
「嗯,你姑姑東拼西湊給他買了台小麵包車拉客,他倒好不是跟人打架就是跟人打牌,很少正兒八經的做生意,哎,你姑姑也難啊!」
「好吧,過幾天我就去!」馬空成輕輕的觸摸了一下左肩處的傷口,傷口已經好了很多,想必再過幾天就會好了吧。
母子都不再說話,各自忙著手中的活計,只有鍋裡面的菜籽油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音。雷鳳英將切好的菜倒進鍋裡,一股香味立刻在廚房裡蔓延開來。
馬空成微微的閉了一下眼睛,幾乎要迷失在這濃郁的香味中。
馬大元知道兒子做了替罪羊之後,出乎意料的並沒有罵娘,提了把柴刀就上山砍柴去了,雖然已經進入了初冬,可接連的陽光普照的日子正是鄉下農民儲備過冬柴火的好天氣。
馬空成原也想去幫著父親砍些柴回來,卻被母親阻止了,理由是他的傷還沒有好,可不能再弄得傷口裂開,所以,他只得訕訕的呆在家裡,這裡走一走,那裡看一看,心裡彷彿長了草一般。
吃過中飯,父親背著個簍子提著把小鋤頭上山去了,母親說是去山上挖那種野生的草藥,鎮子上有收購這樣的草藥商人,一斤那樣的草藥根只能賣五毛錢,不過好在山裡漫山遍野都長著那樣的草藥根。
原來整日裡忙個不停,很想好好的休息一下,這一下子游手好閒起來心裡居然還堵得慌!看來真是個賤命啊,馬空成心裡感歎著自己的賤骨頭,心裡開始琢磨起那個特殊的能力來。
馬空成的家並不在村落裡的中央,而是在相隔村子二百多米的小山腳下,一條高低起伏不平的毛馬路直通到他家的後門。
他家的房前屋後都栽種了不少的果樹,倒也算是個環境清幽的地方,只可惜眼下正是秋末冬初的季節,少了幾分綠色的襯托,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憑添了幾分淒涼。
也不知道明年的安置計劃是幾月份下來,還有就是既然今年要雙爭創優的話,那還用不用去找關係呢?旋即馬空成尷尬一笑,就算是要走門路拉關係,又能去找誰?
想到父母親已經漸漸老邁,滿頭白髮的父親在別人打麻將的時候,他卻要提著小鋤頭去挖野生的草藥根,馬空成的鼻子一酸,突然感覺到自己真的很沒用,這麼大年紀了還要父母操勞費心。
抬起頭,看著天邊變換不停的雲彩,馬空成在心裡對自己說,我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要讓父親母親過上好日子。
所有前面的一切,都讓他隨風而去吧,從今天起一切都是嶄新的起點,就讓這次轉業成為自己生命裡的涅槃的契機吧!
馬空成揚起手,手裡的那一把枯草隨風而逝!
屋後的馬路上傳來了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隱隱約約似乎有人在呼喚著誰的名字。
怔怔的站在柑桔書邊,馬空成一臉疑惑的看著眼前這個頗有點面善的年輕人,年輕人留著一頭很精神的板寸頭,穿著一件七匹狼的夾克,下半身穿著一條牛仔褲,牛仔褲的口袋裡鼓鼓的。
「哥,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小星啊!你姑姑的的兒子小星!你看這牙齒,你看,你看」年輕人咧嘴一笑,手指頭往自己的嘴裡一指,似乎在炫耀著什麼。
「小星?」馬空成一愣,腦海裡浮現出一個赤著腳,兩者眼睛大大的,流著鼻涕的小男孩,整天跟在自己**後面,沒事最喜歡跟村子裡的小孩打架。
小星大名李星,乃是陽縣觀音鎮灘頭溝村人。
印象中他的那顆門牙就是在讀小學的時候打架打沒了的,不過這小子也算是有種,居然一個人單挑比他高上兩個年級的的三個男同學,好像自己當初還替他出頭了一回,當時很是覺得有大俠的感覺。
想起兒時的記憶,馬空成胸中湧起一股暖流,點了點頭道:「小星,聽我媽說你現在不是在跑運輸麼,生意怎麼樣?」
「還行吧,勉強夠吃個飯打個牌的,你知道跑這條線要打點的地方太多了,縣裡的,鎮裡的,還有一些道上的那些兄弟,了,哥,身體好點了沒?」
「小星,你怎麼知道我受傷了?」馬空成一臉疑惑的問道,這才剛剛到家難道就傳揚出去了,傷口包紮得應該不錯啊?
「哥,你現在成了整個陽縣的風雲人物了,道上赫赫威名的蔡大炮被你一腳踏在腦袋上,哥,你那一句服不服,現在都成了口頭禪了!」小星眉飛色舞的說道:「我也是今天跑車的時候,聽猴子說的,我當時一聽就知道是你,除了哥整個陽縣誰有這麼牛逼!」
「這麼快就傳得沸沸揚揚了?」馬空成眉頭微微一蹙,也不知道過了年會分到哪個單位去,要是在單位領導眼裡成了惹是生非的不良人員,那就壞了。
「哥,現在道上的消息比新聞還快!尤其是蔡大炮這樣的心狠手辣的傢伙被抓了,你沒去縣城,現在整個**上都鬧開花了,其它人都在忙著搶他的地盤呢」李星說起道上的事情就眉飛色舞的,不過他是跑運輸的,接觸些這樣的人也是必要的。
「小星,你可以認識幾個人混子,卻不能跟著他們去混,知道不,不然的話姑姑不打你我都要好好的教訓你」馬空成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表弟,不要真的摻和進黑幫的事情裡面去。
「嗯,我知道的,我也就是認識猴子他們幾個,畢竟在跑觀音鎮到縣城這條線上,沒有幾個混子朋友,還真不好辦」
李星點了點頭,:「哥,知道你是為我好。我特意從九王廟給你買回來的金絲鱔,給你補身子最好了」
「小星,來啦」雷鳳英手裡挽著個籃子,籃子裡是滿滿一筐蔬菜。
「舅媽,剛到,我弄了兩斤金絲鱔給哥補補身子,趕緊給哥燉了吧」李星從摩托車後背箱裡掏出一個白色塑料袋,鱔魚在裡面一陣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