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錯之棋子皇后 上 第二十六章
    夢遊?花借月微揚起眉,眼角餘光瞥見傻笑的持祿,不禁扯唇低笑著。這機靈的小子,腦筋就是動得特別快。

    「老毛病了。」於是,他順勢道。

    「對不起。」

    瞧她眉頭緊鎖,他朝她招著手。

    見狀,旭拔自動退到一旁。

    梁歌雅便在床邊的圓凳坐下,看他像是只剩一口氣,她又愧疚又難受。

    像是看出她的擔優,他笑瞇眼。

    「不礙事,小傷。」

    他的歌雅心軟又善良,就是如此當初才會被他所騙……如今看見他的傷,她淡模的神情再出現缺角。

    「那不是小傷,是箭傷。」她沉聲道。

    他淡淡抹笑。

    「出了點意外。」

    「你是個商賈,哪來這麼可怕的仇家?」

    「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裡,南來北往地跑,多少會遇著一些事。」他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著謊。

    旭撥和持祿趕忙暗暗記下,免得日後露出破綻。

    「那傷是要致人於死的。」梁歌雅眉頭緊整。

    「我爹……也是因為胸口中了那一箭才死的。」

    「呸呸呸,我家主子鴻福齊天,才不會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就就……」就到最後,持祿自動梢音,暗罵自個兒太激動。

    可有什麼辦法,他怎能坐視主子被咒而不吭聲。

    「我運氣好,偏了些。」

    梁歌雅探探歎了口氣,再道:「找大夫診抬吧,外敷內服,這樣好得比較快。」

    「時候不早了,明日再請大夫。」

    「嗯,好。」說著,像怕他忘了,她又多加囑咐。

    「一定要記住,可別再拖了。」

    「那麼,你願意去幫我找大夫嗎?旭拔他們要照顧我走不開身的。」他小小耍弄一點心機。

    她心軟,他就讓她在意他的傷,她善良,他就利用她的內疚,就盼能緩住她的腳步,晚一點再前往映春城。

    最好是在地動發生之後,如此一來,他才能安心。

    他是為她而重生,是為讓她可以過想要的生活而重生的,絕不能讓任何意外破壞他的計劃。

    想了下,她歎了口氣道:「好,就這麼辦。」

    「多謝。」他鬆了口氣。

    「那是我該做的。」梁歌雅垂著眼,瞧他還是直盯著自己,不禁道:「睡吧,今晚我會在這兒照顧你。」

    她的允諾教他喜出望外。

    「好。」

    和持祿對看一眼,旭撥咳了聲。

    「爺,既然如此,我們兩個便先去休息了。」

    「梁公子,要是我家主子入睡後又夢遊,你可要多擔待。」持祿把話說在前,免得主子又被推得傷上加傷。

    花借月忍不住在心裡誇讚這小滑頭,難怪他在宮中吃得開。

    也許帶他們兩個一道上路,是明智的抉擇。

    待兩人離開,房內靜默無聲,不知道過了多久,梁歌雅打起噸來。

    花借月近乎癡迷地看著她的睡顏,這一回她不再皺著眉,而是雙手環胸,不住地點著頭。

    老天憐他,竟給他還可以再見她睡顏的機會。

    他癡癡地看著,直到她開始不住地搖晃後,他吃力地坐起身,試探性地握住她的手,瞧她皺了下眉頭但並未情醒,便微微使勁地將她抱上床。

    光是這般簡單的動作,就教他氣喘叮吁,甚至傷口隱隱作痛。

    可是,如果痛上一生一世,可以換回歌雅一生一世……那就痛吧,這是他該得的懲罰,他心甘情願承受。

    翌日,梁歌雅是被背後的溫熱給逼醒的。

    六月三伏,正是一年最熱的時期,這問房的窗口正對著東邊,一早,陽光便熱力四射照進來,這床又正對著窗口,難怪她覺得熱……

    付著,她又是一愣。

    不對,她是背後熱……她這才慢半拍地發現,好像有什麼正貼著她的背,貼得那般緊密,一點縫隙也無。

    她驀地回頭,對上一張俊美的睡顏。

    他的長睫比姑娘家還濃密,眉毛斜飛入鬢,眼窩微陷,所以一張眼便顯得深邃迷人……這是張非常賞心悅目的臉,尤其在他睡時,看起來那般無害而俊美無鑄,會教人一不小心便看出神。

    因此,輕易地栽在他的手裡。

    心頭一動,她立刻收回心神,暗忖自己怎會爬上他的床。

    罷了,管不了那麼多,眼下先走為上。她想要下床,卻發現他的手竟橫過她的腰,而且緊緊地扣著,讓她無法動彈。

    天,這情景要是被人撞見,不管是跳叮條河,都洗不清她的清白!

    輕輕抬起他的手,正要趁機溜下床,他的長腿卻往她腿上一壓,這親密而暖昧的姿勢,教她險些尖叫出聲。

    糟,該怎麼辦?搬動他,又怕牽動他的傷口……還是乾脆叫醒他算了?

    正盤算著,房門外傳來腳步聲,察覺旭拔和持祿就要進房,她無聲哀叫著,思前想後,決定一一裝睡!

    就在門開的瞬問,她趕忙緊閉雙眼。

    「哎呀……」

    認出那是持祿的嗓音,她不禁在心裡催促著,快,快把你主子叫醒!只要把他叫醒,就當是他夢遊把她抱上床,一切與她無關!

    「旭拔,這要怎麼辦?」持祿小聲問。

    「不知道。」旭撥同樣壓低嗓音,「她怎會爬上爺的床?」

    梁歌雅小臉發燙,怎麼也不肯承認是自個兒爬上床的!

    「還是主子又夢遊了?」持祿猜道。

    梁歌雅在心裡點頭如搗蒜:沒錯,還是持祿聰明,絕對是如此!

    可憐閉著眼的她,壓根沒瞧見花借月張眼晚著兩人。

    對視一眼,兩人立刻瞭然於心有默契地說:「昨兒個主子身子不適,今兒個睡晚些也無妨,不如讓他多睡一會。」

    「就這麼著。」

    話落,腳步聲起,關門聲響,梁歌雅驀地張眼,不敢相信他倆就這樣走了。

    那她呢?她該怎麼辦?!

    花借月遷自滿足地擁她入懷。儘管一夜無眠,但只要能擁著她,就算要他一世不再入眠,又有何不可?

    這一折騰就是一個早上,梁歌雅被迫躺到近晌午,身後的人才悠然轉醒。

    「欽,你……」

    「你把我抱上床的。」感覺身前箱制一鬆,她隨即像蛇般溜下床,背對著他指控他的惡行。

    「真是抱歉。」他沒啥誠意地說。

    事實上,是他覺得時間己經被自己拖得夠晚,怕她餓著,他才不再佯睡。

    「你這夢遊的毛病,我看找大夫一併醫抬了吧。」她始終背對著他,耳根子燒得發燙,簡直快沁出血來。

    直到剛剛,兩人就那樣緊密相貼,他的熱氣還不住拂過她耳際,發癢又發麻,有幾度她直想乾脆推開他算了。

    可要是害他傷得更重,時間一直拖延下去,她要怎麼回映春城。

    「也好。」他笑道:「不過,還好你不是姑娘家,要不壞了你的情白,可要迎你為妻負責呢。」

    梁歌雅心問一顫。

    「是啊,我要是姑娘家,昨兒個就不會留下了。」他沒發現?真沒發現她是女兒身?

    「歌雅。」

    「幹嘛?」

    「可不可以拉我一把?」

    她回頭,瞧他連自己起身都不能,不由得朝他伸出手試著將他扶起,但也不知道是他太重,還是她力氣太小,這一拉扯,她竟往他懷裡跌,要死不死的,這當頭門打開了。

    「唉,主子夢遊症又發作了?」持祿詫道。

    怪了,主子向來不是貪戀女色之輩,怎麼到了就月城就成了登徒子?

    很糟捏,這樣會害他覺得自己是助主子非禮梁姑娘的共犯。

    「喂,你也退開一些,要是又把爺的傷給撞得出血怎麼辦?」旭拔己經大步上前,一把將梁歌雅扯開,毫不憐香惜玉。

    正要探看主子有無再出血,卻接到他冷若冰霜的視線,他立刻就後悔了。原來真的是夢遊症再犯……是他狀祝外,他也終於明白,持祿那傢伙何以能在宮中生存至今,至少在這事情上,持祿比他還會察言觀色。

    跌坐在地的、梁歌雅痛得哉牙例嘴,暗罵他們早不來晚不來,老挑這莫名其妙的時候來,讓人覺得難堪之餘,竟還被推開倒地。

    正要爬起,一抹陰影逼近,抬眼便見是禍首朝她伸出手。

    「不用了。」沒拉他的手,她逗自站起身。

    她身上沒傷,不需要他這個傷患拉她一把,要是一個不小心又撞進他懷裡,她虧了清白還要遭人白眼,豈不是太倒霉。

    「旭拔對你太無禮了,回頭……我會好好地罰他。」他笑道。

    那笑看似溫謙,實則教人不寒而慄,旭拔當場垂下臉,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那反差大到梁歌雅不禁覺得好笑,擺了擺手。

    「不用了,他沒有惡意,他只是……

    忠心護主而己,如果你還罰他,那就沒天理了。」

    「既然你這麼說,那就算了,餓了,不如咱們先到樓下用膳?」他輕抹笑意,溫潤如玉,如謙謙君子。

    原本要推辭,想趕緊去找大夫的她,偏偏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未,她小臉紅了紅,咳了聲道:「好吧,待用過膳,我再幫你找大夫。」她用力壓住肚子,懷疑他們是否聽到她的腹鳴聲。

    「那就有勞你了。」看她的羞態,總比她一開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模要好上太多。

    接下來,再加把勁就萬無一失了。

    梁歌雅找來城裡聽說醫術最高明的大夫。

    一看到傷口,那大夫嚇了一跳,之後開了藥方,又是外敷又是內服的。

    「老夫從未見過如此奇待的傷,要是這三天份的藥帖吃完還是沒有起色,恐怕就……」大夫說到一半,對上旭撥那像是要殺人的眸光,硬是改了說詞。

    「就……另請高明,老夫實在是才疏學淺,力有未逮。」

    一番話說得委婉,但連梁歌雅都聽得出。

    畢竟就她所見,那傷勢確實嚴重,可細究他臉上的表情,除了上藥時會痛得皺眉外,其餘時候他總是一臉的風淡雲輕,彷彿那傷不是在他身上。

    一連三天,她都候在他身邊,餵他喝藥,但每到敷藥時,她總是恰巧不在場,也不知道他的傷勢如何,不過看他臉色不再慘白,她想大夫開的藥方多少還是有用的。

    他能好轉,她也為他開心。今日不管他是誰,就算他不曾幫過她,就算他只是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她也希望他安好,是說……

    「花公子……」她輕咳著。

    「借月。」

    「那不重要。」她再咳。

    「染上風寒了?」

    說著,溫熱的大手撫上她的額。顧不得可能扯痛他的傷,她驀地拉開,並溜下床,回頭瞪著他。

    「誰染上風寒?!」

    「你臉好紅,要不要找那大夫替你診抬?」他一臉正經地問。

    梁歌雅深吸口氣,板起臉耍凶狠。

    「你為什麼跑進我房裡,睡到我床上?!」莫非是看她好欺負,越來越得寸進尺?!

    簡直是逼人太甚!

    「效……」花借月煞有其事地打量周圍,佯訝道:「歌雅,你怎麼把我帶進你房裡了……好大的力氣啊。」

    她用力地閉了閉眼。

    「你認為我有本事把你給搬過來?」雖然比起一般姑娘,她的個頭算是高姚,但往他身邊一站,身形懸殊,想也知道她根本搬不動他,甚至是把他給抱上床。

    而他居然還能睜眼說瞎話!

    花借月笑瞇眼,光明正大地上下打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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