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坐著。」他笑瞇眼道,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
伺候的宮女見狀,知趣的退出殿外。
「殿下,你終於來看我了……」在巳九蓮面前,孔沛兒溫順得像只小羊,柔情似水。
「是啊,這麼大的事,我怎能不來探探你。」
孔沛兒神色閃動著。
「殿下,我懷有皇困了,你開心嗎?」
「開心。」他笑得狀似無害,但說出口的話卻一擊斃命。
「不過,你要是肯告訴我孩子是誰的種,我會更開心。」
孔沛兒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更加蒼白了。
「我不懂殿下在說什麼。」
「孔沛兒,你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他娜近她一些。
「聽話些,否則惹惱我,對你沒有好處。」
「你要我說什麼?我不就是懷有你的子用,這是多麼天大的事,龐御醫知曉之後,肯定立刻告知父皇了,我怎麼可能敢欺瞞父皇。」孔沛兒雙手緊揪著被子,強硬地辯解著。
「巳太一。」他突道。
臉上的驚恐稍縱即逝,她乾笑著。
「殿下這話未免太荒唐,慶王可是我的表哥,我豈可能與他有染?」
「這話哪裡荒唐?」她恢復得極快,但那一瞬間的破錠還是被他給捕捉到了。
「崔雲良和巳太一不也是表兄妹。」
「可我是太子側妃,豈可能再與其他男人胡來,太子此話豈不是污蔑我的情白。」
她氣得揮身發顫。
「這懷有身孕的時問,不捎我再提點,要是對方是慶王,這事只要我開口,你就活不了。」
「殿下這是在污蔑我!」孔沛兒惱怒的將藥碗砸落在地。
「貴妃娘娘駕到!」
「這是在做什麼?」一進寢殿,就看見一地的藥債和碎片,孔貴妃皺眉,來回看著兩人。
「沛兒,你己經是有身孕的人,怎麼還是動不動就發脾氣,這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你得收斂點。」
「姑姑。」孔沛兒哭訴。
「殿下欺負我。」
孔貴妃趕緊抱著她,不滿地瞪了巳九蓮一眼。
「怎麼,殿下如今沒了人性,就連自己的孩兒都不要了嗎?」
巳九蓮懶懶地看著兩人,旋即低低笑著。
「孔沛兒,你孩子懷得真是及時啊,本宮開心極了。」話落,他隨即離開。
那抹笑意,那魅中透著殺意,教孔沛兒猛打了個寒顫。
「沛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孔貴妃不解的問。
「沒事,姑姑。」她垂斂長睫。
沒事的,她不會有事的……在東宮,行房沒有太監記錄,就算他不承認,又能如何?
孔沛兒有喜的捎息,不過一夜就傳遍宮中。
翌日,皇上派人賞賜一些珠寶首飾,但未曾踏進東宮一步。
玉輝殿裡,梁歌雅看著漫天飛雪,覺得自己的心幾乎就像雪一般的冰涼。她努力地想要替他辯白,卻找不到任何支持的論點。
但她還是想相信他,畢竟宮中本就險惡多端、真真假假,說不準其中透著什麼玄機,是她不夠聰明想不透罷了。
是這樣的吧。
她等,等他解釋。
「太子妃。」
殿外傳來蘇璘的叫喚,蜷縮在錦榻上,憑窗賞雪的她想了下,應了聲,「有事嗎?」她想要情靜,所以這兩天若非用膳時間,蘇璘是不會打擾她的。
「姊姊!」
外頭傳未情亮的童音,她驀地看向殿外,急聲問:「玲瓏嗎?」說著,顧不得沒穿鞋,她趕忙起身開殿門。
「嗯,姊姊,爹爹帶我進宮來探視你了。」一瞧見她,衛玲瓏立刻撲進她的懷裡。
「姊姊,玲瓏好想你。」
「姊姊也好想玲瓏。」回抱著她,梁歌雅開口吩咐,「蘇璘,準備一些孩子喜歡的糕餅。」
「是。」瞧她總算露出笑意,有了些許食慾,蘇璘趕忙交代下去。
「姊姊,我有這個。」她從斗篷裡取出一個油紙袋。
「爹爹說,姊姊喜歡吃這個,咱們在京裡一家鋪子買的,我把油紙袋塞進我的斗篷裡,這餅就不會冷得那麼快,你趕快嘗嘗。」
梁歌雅將油紙袋接過手,還沒打開,己經聞到濃濃的家鄉味。
「玲瓏,你爹怎會知道我喜歡吃雜芋餅?」
「九叔叔說的。」衛玲瓏沒心眼地回道:「咱們還在映春城時,九叔叔向我爹借了廚房,還做了浮水千層酥餅呢,姊姊還記不記得?九叔叔做餅時便說,這是姊姊最愛吃的,如今姊姊在宮中,想吃到這類吃食恐怕不容易,所以爹爹進宮前才特地去買來。」
聞言,梁歌雅心緒恍惚著。是啊,在孤嶺村頭一次嘗到他做的浮水千層酥餅時,她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他會為她特地去學,甚至記得她喜愛那甜湯的滋味……之後去過食鋪也證明了,他確實為她下足了工夫。
她努力地回想所有關於他的好,就怕眼前的處境會教自己胡思亂想,一心只惦著他的無情。
沒事的,一切終究會過去,她不需要折磨自己。
「姊姊,你怎麼了?」瞧她眼眶泛紅,並沒有她預料中的喜悅,衛玲瓏微瞇起眼。
「是不是九叔叔欺負你?我找他算帳去!」
她趕忙回神,將軟暖的小丫頭摟進懷裡。
「不是,別胡猜。」
「如果不是,為什麼姊姊看到這餅壓根不嘗呢?」近距離的看著她,確定她眸裡確實有相光閃動,衛玲瓏氣呼呼地瞇眼裝凶狠。
「不管了,一定是九叔叔的錯,我待會非要找他問清楚不可。」
「裝這嘴臉,都變醜了。」梁歌雅抱她到錦榻上,輕柔地掐著她的鼻。
「怎會?我爹生氣時都是這樣的,然後所有的人都會嚇得不敢動。」衛玲瓏很認真地形容著。
梁歌雅被她逗笑。
「可玲瓏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只要像原本的模樣,開心就笑,難過就哭,不需要學你爹裝凶狠。」
「那是因為九叔叔惹你不開心,我想找他算帳嘛。」
「你九叔叔沒有惹我不開心。」
「如果沒有不開心,為什麼姊姊像是要哭了?」衛玲瓏皺起眉,好不捨地偎進她懷裡。
「九叔叔真是太不懂得珍惜了,玲瓏好久才見姊姊一面,只想讓姊姊開心,才捨不得讓姊姊難過呢。」
梁歌雅的臉貼在她的頭頂。
「姊姊哭,是因為好久沒見到玲瓏太開心了,這叫做喜極而泣。」
「唉?可我一瞧見姊姊只會開心得想笑呀。」
「喔,這大概要等到你長大才會懂。」
「喔。」衛玲瓏認真地點點頭,催促著她嘗雜芋餅。
「姊姊趕緊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她撕下一小口餵進小丫頭的嘴裡,自己才又撕一小口嘗著,像是想到什麼,她突問:「玲瓏,你爹現在在九叔叔那兒嗎?」
「嗯,爹爹有事找九叔叔。」
「那你知道是什麼事嗎?」
「不知道,但是爹爹的臉色很奇怪,他說那叫做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握?」那就代表他要跟九蓮說的事,是優喜參半了。
到底是什麼事?
該不是哪裡出了岔子吧。
東宮,灼陽殿。
「你把玲瓏送到歌雅那兒去了?」巳九蓮雙眼盯著衛凡送來的帳冊一邊問。
「玲瓏吵著要見太子妃,我拗不過她,只好請旭撥送她過去。」衛凡閒在他書房晃著,最後走到桌邊。
「瞧,是不是挖到寶了?」
「確實。」他一目十行,快速地翻著帳冊。
「有這帳冊,雖然可能可以保太子日後無優,不過眼前有件事,我不知道太子是否會覺得優心。」
「什麼事?」
衛凡長指輕敲著桌面,深吸了口氣道:「太子托我照料的老嬤嬤失蹤了。」
他驀地抬眼。
「何時的事?」
「約莫兩三天了。」像是要看出些許端倪,衛凡直瞅著他。
「我一得知捎息,便要人趕緊尋找,但從就月城一路找到將日城,至今還是一無所獲。」
「怎會如此?」拿到帳冊的喜悅瞬間消失殆盡,巳九蓮沉聲喃道。
「太子,我想不通她為何會失蹤。」衛凡沉吟著。
「我把她安置在問花樓,那裡戒備極為森嚴,況且還特地派人照料她,照理說,她根本不可能踏出問花樓一步,所以我認為,她是被帶走的,可我又想不通,誰會大費周章的把一個孤苦無依的老嬤嬤帶走。」
那個老嬤嬤,是當初要離開映春城前,太子托他照料的,太子再三強調,要看好她,那時他便覺得古怪,但基於他這麼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他也就沒多問,然而現在人在自己手上不見,再看他的神情,事態似乎挺嚴重的。
「確實都找過了?」巳九蓮失神地垂眼問著。
「是,毫無頭緒。」
巳九蓮閉了閉眼。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就得派人從慶王府著手了。
瞧他沒打算要說,衛凡頓了下,又道:「還有一個捎息。」
「說吧。」
「有支駐紮在映春城的邊境軍,夜行來到就月城。」
「可知是誰領軍?」
「薛海。」
聽到這個答案,巳九蓮低低笑著。
「太子?」
「好……很好!」他猜的沒錯,薛海果真是巳太一的手下,如今前來能有什麼好事?
拿下他的兵符,削去他的軍權,沒想到還有邊境軍!
看來是巳太一在倍感壓力之下,偷偷調動薛海前來,為的就是要宮變吧……再加上楚嬤嬤下落不明,簡直是要將他往死裡打了。
千算萬算,就是漏算這兩點……當初要是暗地裡除去楚嬤嬤,一支邊境軍他還沒看在眼裡,可如今,一步錯,步步錯,完全沒有翻身的機會。
「太子?」瞧他膛色晦黯不明,衛凡覺得奇怪的分析道:「薛海領的那支邊境軍約莫有五千人,太子若有防備,想起到奇兵之效是不可能的,況且一旦慶王造反將他拿下,太子的皇位不是穩如泰山?」
他苦笑地搖頭。
「不,沒有機會了。」
「為何?」
「這說來話長,既然你人在京裡,那麼我有一事請托你幫忙。」他心思一動,做出最壞的打算。
「太子請說。」
他輕歎口氣。
「就是……」
午後,綿密的雪終於停了,天空微錠陽光,衛凡派人將女兒接回,梁歌雅獨自一人坐在錦榻上發呆。
蘇璘突然推開殿門而來,一臉踟躕。
「怎麼了?」梁歌雅抬眼問。
像是那話有多難說出口,蘇璘欲言又止。
「是什麼事教你這般難以啟齒?」
「就……殿下說……」
「他說什麼?」瞧蘇璘面有難色,她微揚起眉。
蘇璘深吸了口氣,一鼓作氣道:「殿下說,孔側妃有喜,後宮嬪妃皆備了各種祝賀禮品致意,卻遲遲不見太子妃有動作,未免教人笑話,所以要太子妃趕緊獻禮。」
梁歌雅簡直是難以置信。
「他要我送禮?」
「是。」
「不去。」她竟然得去向一個懷了她夫婿孩子的女人道賀,這天底下豈有這般荒唐的事?!
管他的,她才不睬這一套!
「可依宮律,太子妃確實……必須帶著賀禮前往祝賀。」身為東宮女官她豈會不知道這些細節,只不過是礙於太子妃這陣子心情低落,不便提起罷了。
「不去!」
「太子妃不能不去。」蘇璘立刻雙膝跪下。
「殿下說了,太子妃要是不去,可是要再禁太子妃的。」
不敢相信他竟如此壓迫自己,梁歌雅心口揪得死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