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己振人追查。」旭撥垂首道。
「朕給你三天的時問,要是查不出是誰所為,朕就要你的項上人頭!」
「罪臣遵旨。」旭拔隨即領命而去。
「父皇,東宮侍衛太過散漫,依兒臣看,不如乾脆將東宮侍衛併入禁衛軍,如此一來也方便管理。」逮著機會,巳太一上前進言。
巳九蓮濃眉攢起。事情己經很明顯,巳太一是為了得到宮中的禁衛軍權才下了這一步棋,但他不明白的,是到底是誰出賣了他!
「准!」
「謝父皇,兒臣亦會加快腳步,追查此事。」儘管喜出望外,巳太一依舊不形於色。
巳慎思點著頭,看向巳九蓮。
「太子,今日要不是慶王適巧到東宮探視太子側妃,你現在所見己是太子妃的冰冷屍體!」
是他太大意,今晚差點就因為他的自以為是,而害得歌雅香捎玉損,,,…忖著,巳九蓮揮身打了個寒顫。這一回,巳太一隻是利用歌雅來達到目的,但下一回要是他鐵了心要歌雅的命……不,他不會給他機會的。
既然如此,就別怪他先下手為強!
「皇上。」皇后淡聲啟口。
「皇后還有何事?」
「依臣妾所見,不如暫時將太子妃交給臣妾照料吧。」
巳慎思晚著她,靜待下文。
「一來,太子妃的傷在背部,女眷照料較妥,二來,臣妾怕刺客再次上門,太子妃人在長生宮的話,臣妾就不信,刺客還膽敢擅闖。」皇后向來情冷的神情浮現淡淡殺氣。
巳慎思忖了下。
「也好,如此一來,朕若是要探望太子妃,倒也方便。」
巳九蓮則感激地看向皇后。有母后身旁的武太監保護歌雅,他也可以放心一些,要不然旭拔被拔了職,手上無兵,他又不可能隨時待在歌雅身旁,與其讓她待在東宮,長生宮還比較安全。
半夢半醒問,背部像是有火在燒,梁歌雅睡得極不安穩,想伸手抓背部,卻被一個溫柔的力道攫住。
那掌心厚實溫熱,只要被緊握住,她便無所畏懼,忍不住地,她握緊那大掌,甚至拉到煩邊,彷彿這麼做可以讓她安心。
巳九蓮垂眼審視著她,長指微蹭著她的頰。
她瘦了,也難怪,為了騙過所有人,他可是狠下心對她殘忍,也對自己殘忍,唉,進宮才多久,就出這麼多事……他的動作非得加快不可,要不,豈不是要重蹈覆轍。
奈何查不出孔氏一派的貪污罪證,儘管有衛凡裡應外合,和首輔的推彼助瀾,卻依舊不見成效。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回京之後,巳太一必定對孔氏一派耳提面命,才教他們如此收斂。當初可以一再嫁禍,那是因為孔氏一派沒有防備,如今卻由於映春城一行,導致歷史改變。
眼前能做的,只有從孔沛兒下手,就盼這條線是有助益的,再不然,恐怕就得出險招了。
「太子。」
聞聲,巳九蓮隨即從床畔起身。
「母后。」
「快四更天了,回去吧。」
「是,歌雅就交給母后了。」
「放心,長生宮可不是隨便人等能夠踏入的。」當年誤喝催胎藥而產下死胎之後,她的防備心就變得極重,所以長生宮是後宮中唯一有武太監留守的。
「就算真有人闖入,想要太子妃的命,也得問本宮給不給。」
「母后,真是多謝你。」
像有些不適應他的一再道謝,皇后微別開眼。
「這沒什麼,你還是早點回去,否則這宮中到處皆有孔氏眼線,要是被人瞧見你在這兒出入,屆時教他們起疑,只會讓你的計劃功虧一等。」
「兒臣知道。」他不捨地再看床上人兒一眼,正要離開,像是想到什麼,回頭問:「母后,若是兒臣將晏氏一派全數除去,母后可會怨怪?」
「若真有作奸貪污,無須客氣。」
「謝母后。」這句話像是一顆定心丸,教他無後顧之優。
看著他的背影好一會,皇后才走到床畔,仔細打量著梁歌雅,卻見她小手不斷摸索,像是在尋找什麼。
不假思索地探出手,立刻被緊緊握住,皇后一愣。
甚少與人如此親近,她直覺想要抽開,但梁歌雅握得死緊,嘴裡還不斷地發出夢囈。
「爹、娘……不要丟下我……」
那帶著泣音的夢吃教她心頭微動,歎了口氣,索性在床畔坐下,輕撫著梁歌雅垂放的長髮。
這丫頭有張迷人笑臉,沒有城府心計,在這宮中自成一道清流,有時光是瞧著她的笑臉,便覺快被染上笑意。這點,就和她娘一模一樣,可惜的是紅顏薄命,她的娘六年前便己亡故。
而她呢?在這宮中猛獸環伺,要如何逃出生天?
「娘……」
垂眼瞧她唇角微揚,緊抓著她的手貼在頰邊,突然感覺一股涅熱。
「明明是笑著的,怎麼又哭了?」皇后不解的呢喃。
「娘娘。」
殿外傳來喚聲,皇后壓低聲音問:「何事?」
「殿下派蘇璘前來。」
「讓她進來。」
「遵旨。」
一會,蘇璘踏進,她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淚水己經懸在眸底,但當看見皇后坐在床畔,手還被太子妃緊握住時,她錯愕的瞪大眼。
「娘娘……要奴婢將太子妃的手拉開嗎?」
「無妨。」神色有些不自然,皇后深吸口氣問:「蘇璘,本宮問你,太子妃遇害時,你人在哪裡?」
梁歌雅趴在床上,直希望自己乾脆一覺不醒算了。
聽說,她昨兒個睡著時因為手裡握著什麼而覺得心安,於是緊抓著不放。
直到皇后想去解手,蘇璘不得不拉開她的手,當下她窘得想挖個洞把自己給埋起來。她竟把夢和現實給搞棍,把皇后的手當成娘的手。
抬眼環顧四周,沒想到自己一覺醒來竟會到了長生宮……隱約之中,她像是握住他的手,豈料醒來知道那竟是皇后。
也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如何?她攢著眉,怎麼也想不透為何會有刺客闖進玉輝殿。難道會是他的計謀?不,應該不是,否則,他又何必將她移來長生宮靜養,而且她也想不出他這麼做的用意。
想不出來素性不想了,梁歌雅托腮看著殿門外。剛才蘇璘說要去端藥,都己經去了好一陣子,至今還沒看到人,她背部的傷已經開始隱隱作痛。
正忖著,便見長生宮的宮女梅兒端著藥碗走進寢殿。
「太子妃,該喝藥了。」把木盤擱在桌面,梅兒輕柔地將她扶起。
「蘇璘呢?」她沒心眼地問。
「呢……」梅兒頓住,梁歌雅隨即揚眉。
「出了什麼事嗎?」
梅兒侷促不安地看著她,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吧,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光瞧她那模樣,就知道肯定出了什麼事。
「皇上來了,娘娘便把女官大人給叫去。」瞧她還在等下文,梅兒趕忙又補充。
「奴婢只是臨時被差喚送藥,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
想了下,梁歌雅端起藥碗,豪氣一飲而盡。
「來,扶我一把。」
「太子妃?」
「快。」她催促著。
「是。」
不顧梅兒幾番勸阻,她執意朝前殿而去,但不過一小段路,她就走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終於眼見拐個彎就要到了,卻突然聽到皇上的怒喝聲——
「蘇璘,你可知罪?」
這下顧不得背痛,她幾乎小跑步起來。
一進前殿,皇上和皇后並肩坐在錦榻上,而蘇璘跪著,站在她身邊的,靠背影判斷,應該是旭拔。
「等等。」她虛弱喊著。
天啊,好痛呀,她的背傷要裂開了……
「歌雅?!」巳慎思隨即要宮女去扶她。
「你這是在做什麼?不好好養傷卻跑未前殿!宮女呢?」
「父皇,我沒事,你誰也別罰,臣媳一點事都沒有。」她強迫自己笑,可那棒棒冷汗卻戳破她的謊言。
「還說沒事?」瞧她臉上慘白得無一絲血色,巳慎思一把火燒得更旺。
「來人,送太子妃回寢殿。」
她趕忙拾手阻止,急問:「父皇,到底發生什麼事?該不是我遇刺,而你和母后誤以為與蘇璘有關吧。」
巳慎思皺起眉,看她儘管身形搖晃,卻堅持要擋在蘇璘面前,就知道這件事她是非插手管不可了,於是朝旭拔使了記眼色。
旭拔隨即解釋。
「太子妃,皇上命卑職追查太子妃遇刺一事,卑職清查過後卻發現事發當時,蘇璘並不在東宮內務府內,便向皇上提及此事,而剛剛蘇璘也己經承認,當時她是在玉輝殿。」
梁歌雅笑睇著巳慎思。
「父皇,蘇璘那時會出現在玉輝殿,其實是因為她心疼我己經餓了幾日,特地帶了幾顆菊釀饅頭給我。」頓了頓,她看向旭拔。
「你既然奉令追查,必定也踏進過我的寢殿,就該發現錦榻上還有幾顆菊釀饅頭。」
「是,如太子妃所言,卑職確實在錦榻邊瞧見一個油紙袋,可未得允許,蘇璘根本無法進入玉輝殿,而刺客之所以能夠進入,那是因為守殿侍衛被迷昏,兩名侍衛也說了,蘇璘幾次請托未呆,後來他們就聞到一股香氣,人因此昏了過去,加上蘇璘進入不久,刺客便殺進玉輝殿,卑職是擔心蘇璘可能遭人收買,才請皇上聖裁。」
梁歌雅一怔,看向蘇璘,卻見她垂著眼不加辯駁。
蘇璘會陷害她?不,她不信。
「蘇璘,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儘管說,我會替你作主。」
蘇璘低聲道:「殿外的兩名侍衛確實是奴婢迷昏的,是御醫院就有的一線香,可以讓人昏厥約莫一盞茶的時問,對身體沒有壞處。」
梁歌雅攢緊眉。那時自己問過蘇璘如何踏進玉輝殿,她曾頓了下,原未是她說了謊。
「是誰要你這麼做的?」巳慎思沉聲道。
蘇璘懦了喘唇。
「是……慶王爺。」
梁歌雅驀地膛圓眼,不等巳慎思開口,她便惱聲道:「說謊!」
蘇璘微詫抬眼,而皇后則是微微瞇起眼。
「蘇璘,慶王要如何托你?你待我這般好,不可能傷害我,還是說慶王威脅你?可你孑然一身,沒有牽累,他要如何威脅你?既不能利誘又不能威逼,你為何要答應慶王?」梁歌雅深吸口氣。
「你只是好心為我送菊釀饅頭罷了,為何要攬罪在身?」
其實,並不難想出蘇璘是在為誰作嫁。
她在東宮遇刺,巳太一人在現場,必定以此大作文章,反將九蓮一軍,這當頭只要身為關鍵人物的蘇璘做了偽證,非但能替九蓮扳回一城,甚至將巳太——將,一舉兩得,確實是好極了。
但她不能容忍,這一切是要用蘇璘的命去換的!
怎能為要除去對方就要連累自己人?難道他不知道這麼做會害死蘇璘的,蘇璘可是帶大他的女官,他於心何忍。
「奴婢……」蘇璘慘白著臉,一時語塞。
巳慎思微揚起眉,來回看著這對主僕。
「父皇,如此一來,就和慶王所說有出入了。」梁歌雅突道。
「說清楚。」
「事發當時,慶王曾對我說,侍衛守在殿外,卻揮然不察我的呼喚,實在失職,可如今對照蘇璘所說,既然那兩名侍衛聞了迷藥,要一盞茶的時間才會情醒,那麼當慶王趕到時,他們必然還昏迷著,在那種情祝下,怎能說是侍衛充耳不聞我的呼喚,這豈不是有蓄意挑撥之心,還請皇上聖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