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成這個婚,我也替他難過,但現在我不會這麼想了,原來,大家只是沒有機會與你相處,才不知道你有一顆溫暖體貼的心,你是個好媳婦。」妍太妃臉上有抹溫玉般柔潤的慈祥笑容。
這樣真接的讚美,讓她有點兒不好意思,「我沒有母妃想的這麼好,倒是,我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我問過了,這兒最近最美的山,乘馬車只要一個時辰就能上去了,著是要看海,則需要一個半到兩個時辰。」
妍太妃笑著搖頭,神情相當滿足,「你真是有心人,我最近老想著,老天爺對我真好,在我時日不多時,讓你摔那麼一跤,讓我多了一個貼心的媳婦。」
「母妃還有很多時間。」蘇芷昀眼眶微紅,伸手握住她的。
「我自己的身體怎麼不清楚?但我不害怕,唯一讓我放不下的就是皇兒,他在外人眼中是硬梆梆、冷冰冰的,可是你也知道他對我有多孝順。」妍太妃握緊了她的手,「我知道我可以任性一回,勞師動眾的去看看山、看看海,暫離皇宮這個烏籠,但也可能因此,我離開你們的時間得提早,我捨不得。」
她聽明白了,也更為她感到心疼,她自己也曾是一個母親啊。
妍太妃笑道。「我想把剩下的時間留給你跟皇兒,我想看到你們恩恩愛愛的。」
「這——這真的是不可能的任務,不過,我會努力的,那還有沒有什麼?我可以做到的,我一定一定會很努力,母妃想吃什麼?想看什麼?」她真的很想為她做點什麼,她捨不得啊。
「我倒真的很想再看看故鄉的凌仙曲……」妍太妃喃喃低語,身體太過疲累,聊著聊著,她眼皮愈來愈沉重,「我想睡了。」
「好。」蘇芷昀連忙起身攙扶,嚴屹婉也過來幫忙扶著,往內寢而去。
妍太妃幾乎是一在床上躺下就睡著了。
這不是好現象,這幾日,母妃睡眠的時間變多了,雖然而藥一直有在服用,她為她所備的餐點,她也至少吃了一半,這樣總該長點肉的,但她仍然愈來愈瘦。蘇芷昀咬著下唇,一臉憂心。
嚴嬤嬤突然看著她,小聲的道。「王妃,奴婢……覺得有些話該讓您知道。」
她先行彎身將妍太妃身上的被褥拉好,起身跟著嚴嬤嬤出去。
「其實,娘娘的身子愈來愈不好。」嚴嬤嬤眼中泛著淚光。
「怎麼會?我看她都可以跟我有說有笑的。」
「那是娘娘不想讓您跟十一爺擔心,所以請太醫調整了藥方,多加了安眠的藥材,因為她的身體愈來愈痛,唯一能舒服點的時間就是剛喝下藥湯不久的那時——」
「所以,因為我跟十一爺來的時間幾乎固定了,她就在先前將藥湯喝下,才能仰制身上的疼痛,跟我們有說有笑?」她難過的道。
嚴嬤嬤硬咽點頭,「太醫說最多也只有兩個月了,身上的病根已纏住娘娘的五臟六腑,醫不好的。」
這麼快?!她臉色一白,她以為母妃愈來愈好了,「她、她想再看看凌仙曲,誰會跳呢?嚴嬤嬤你可以吧?」
嚴嬤嬤一臉沮喪,「奴婢年紀大了,以前是會跳,可現在也練不起來了,老了、身形也不對。」她突然看向她,「倒是王妃——」
她心兒一顫,一股涼意打從骨子裡泛出來,「不會吧?!我跳嗎?」
她的靈魂也是熟女等級了,加上超級宅的人生,跳土風舞還比較有可能!
「是啊,王妃的年紀、身形都很適合,凌仙曲是娘娘家鄉的傳統舞,要由美人兒來跳,才有仙女凌步的感覺,當年,娘娘正植二八年華時,可是全國跳得最好的舞者。」嚴嬤嬤一雙眼眸閃動著淚光,「請王妃試試吧,衣服娘娘那兒就有,你們的身形其實很像,奴婢略為修改,王妃就能穿上,請您幫幫忙吧!」
嚴嬤嬤的眼神充滿著請求,她這個一跳起舞來就有嚴重肢體障礙的奼女也不得不跳了。
好吧,過去的人生早已泯除,新生的她,有著年輕的軀體,絕對練得起來。
蘇芷昀在心裡頻頻對自己加油喊話,她吸氣,再吐氣,減緩緊張後,她依著嚴嬤嬤的指示,帶著甜美的笑容,甩出綵帶,好,一開始還挺順手的!
不過先學分解動作當然不難,但手腳一起來,就糗了!
為了能快點將旋律記熟,給妍太妃一個大大的驚喜,她主動找上除了吃飯的時候,其他時間就老是見不到人的丈夫。
「你要練凌仙曲?需要原音重現?也就是有人伴奏樂曲?」他一臉「她是腦子壞了嗎」的表情。
「對,但那是有原因的。」她將前因後果跟他說明白了,包括妍太妃可能只剩兩個月的生命,不意外的,他臉色凝重了起來,欠久沒有說話。
「雖然母妃是善意的隱瞞,可我不希望你有遺憾,所以有什麼想對她說的、想為她做的,就把握時間,別讓自己後悔。」
他深吸口氣,「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而兩天後,禾越府來了一團頗大陣仗的古樂隊,但對著大門緊閉的廳堂吹奏,而廳堂內,所有桌椅皆被淨空,程晏焄也不知打哪兒弄了的好幾個大銅鏡——排列,讓她可以看到自己的動作,這樣的貼心舉止實在很令她感動。
隔著大門,音樂仍很清楚,只是,她要嚴嬤嬤教快一點,她自己卻跟不上,讓她很挫折,好在,小姿、小蝶很捧場,說她就算跌倒也美得像天仙,讓她是又好氣又好笑。
然而練習三天下來,她發覺每天都來近二十人為她演奏,她卻老是卡在一半,就又得再重新來,所以她要他們先別來了,這樣佔據他們太多時間,她練起來也超有壓力的。
只是肉文世界裡沒有CD、mp3等音樂潘放器,雖然把旋律記起來了,她也只能「嗯嗯哈哈、答答啦啦」的哼出曲來,卻忘了自己是五音不全的音癡。
這是什麼靡靡之音?完全不成調嘛!小姿、小蝶憋著氣不敢笑,遠遠的見到程晏焄迎面過來,兩人趕忙收紋表情,低頭一福,「十一爺。」
又一個來看熱鬧的嗎?蘇芷昀心想。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再移到擺放到牆角櫃上的鑲珠鳳冠、一襲織了金雲要的昂貴袍服——
「你穿這樣跳?」她身上僅著素白中祛、長裙,柔亮的長長烏絲編成了長長的辮子,還素淨著一張臉,身上也沒半點首飾,明明長相極媚,此時看來卻是乾乾淨淨、多了點純真,竟分外的迷人。
「是啊,剛脫呢,這樣比較好動。」
她點點頭,突然覺得開心,還好他沒有看到她練完舞時,衣服因汗水貼在身上,全身臭汗、髮絲凌亂的狼狽醜樣。
天啊,她真的愈來愈在乎他了,但他現在肯定沒心思放在兒女情長上。
他定定的看著她一會兒,「那好吧,你忙。」他再看向小姿跟小蝶,「好好伺候王妃。」語畢,他即先行離開。
她不解的看向兩個丫鬟,「伺候我?」
兩個人點點頭,「是啊,奴婢想,這另一個意思是,別讓王妃太累了。」
「奴婢也是這麼想,天啊,十一爺會關心王妃了,而且,聽來不像過去那樣漫不經心,而是真的很在乎哦。」
小蝶、小姿一人一句,笑得賊兮兮的。
「好啊,敢糗我。」她狠狠瞪她們一眼,但眼裡、嘴角都含著笑,這一記白眼一點也不嚇人,因為她的心甜滋滋的。
可是接下來的七天,她就開始覺得自己有夠慘了,不斷不斷的練習,她的腳開始長水包,到皇宮送膳食時,怕妍太妃擔心,她還很努力的催眠自己,腳底的痛楚是不存在的。
只是,在離開妍太妃寢宮時,很意外的丈夫也跟著走出來。
「你不是該多陪陪母妃?」她一愣,最近都是如此啊。
他卻突然一把將她橫抱了起來,她嚇了一跳,雙手都不知道要怎麼放,小姿跟小蝶也呆愣愣的看著這一幕。
程晏焄抱著她往他住的宮殿走去,見兩個丫鬟仍桿著不動,冷聲道。「還不跟過來。」
二人連忙跟上。
程晏焄知道懷裡的人兒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但他沒說什麼,逞自走進一個獨立的院落,站在門口的兩個隨侍見了一愣,接著連忙行禮。
「這是我在宮裡的住處,皇上把它賜給我,永遠長住也行。」
程晏焄將她抱到廳堂內的貴妃椅放下,她眨了眨眼,好奇的看著他長期當家的地方,皇上顯然很禮遇信任他,不僅不忌諱地讓他居住在宮裡,居所更雕樑畫棟,擺飾也都相當豪華——
程晏焄突然蹲了下來,在她還一臉莫名其妙時,他帶著厚繭的大手就脫去她的繡鞋跟襪子,一看到她腳底的那些水泡,他濃眉一揪。
她呼吸一窒,心跳完全亂了序,她完全沒想到他會注意到她的腳。
他長得夠高,此刻蹲下,竟然與坐著的她目光是平視的。
「不行,就別勉強了。」他淡談的說著。
不苟言笑的男人現在呆在關心她,還是捨不得她?她征征的看著他那雙近在昭尺的黑眸。
「你們去端盆清水來清理王妃的腳,再上點藥。」他這話是對身後的兩名丫鬟說的,但下一刻,他的雙眸直視著蘇芷昀,「凡事還是得掂掂自己的斤兩比較好,我可以另外找人跳給母妃看。」
「你說……什麼?!」她差點靚他髒話,她還沒放棄呢!
「你沒有慧根,沒有天分,在舞蹈上。」他把話說得更直白,真接往她的痛處戳下去。
她臉色大變,死沒良心的良人,也不想想她這是在為誰辛苦為誰忙?意義不同啊,真的是——不知死活!
他說了這句話就走了。好,很好,之後要吃她做的美食,就慢慢等吧!
如果時間可以倒轉,程晏焄一定會收回那句關健的話,因為接下來的日子,所有的美食分裡她都拿捏得剛剛好,就是沒他的分兒。
在遇到母妃的質疑時,她更是大言不漸的說起謊話,「十一爺的在他房裡,他待會兒還有公事待辦。」
要不,就是一
「他交代我先不用準備他的,晚一會他要跟皇上用膳。」她眨著無辜又無害的眼眸道。
她反正隨便找個理由都能糖塞,礙於不想讓母妃擔心他們的關係,他也不敢當場戳破,只能苦笑。
天知道,他只是不希望看到她那麼辛苦,但他的不擅表達,卻徹底的激怒了蘇芷昀。
可惡!她絕對、絕對不要讓程晏焄給看扁了!什麼勉強?她要逞強,更要堅強!但一次又一次的不會跳,讓她忍不住氣得低聲詛咒「,天啊,你是腦殘、腿殘、還是白癡?!
可罵完自己後,她又一次一次的重新練習,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甚至腳底長了水泡、破了,有傷口,又起了水泡,讓她每跳一步就因疼痛而抽氣,趾到都快腦充血了,她還是學不會。
她簡直快要瘋了!
「蘇芷昀,你是老太婆嗎?」她拖著沉重的身體倒在地上喘氣時,還是忍不住明念起自己。
兩個丫鬟替她洗淨腳又上藥,雖然想勸主子打消念頭,但又不敢開口,十一爺現在可是連個包子屑都吃不到了,就是壞在他說的「慧根」啊,她們每聽她念一次就提醒自己一次,干萬別禍從口出,再也沒美食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