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明 第四百三十三章 乾脆利落
    「我大明還亡不了!」

    丁雲毅的語氣冷漠,但卻堅定無比:「就算整個遼東全都丟了,只要還有我在,我大明就亡不了!」

    「只要還有我在,我大明就亡不了!」

    這是他所有的部下們,第一次聽到自己的總鎮發出如此的呼聲!

    總鎮大人是忠是jiān?之前他的部下們並不十分清楚。他總是遊走在模稜兩可之中,甚至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但是當這一句話從他的嘴裡脫口而出,現在所有的人都知道:

    武烈伯——丁雲毅,是大明真正的頂梁之柱!

    他或者會耍心機,心狠手辣,對於他的敵人從來也都不會留情。但是,在他的內心最深處,也許有一個他自己都不想承認的事實:

    他想當大明的守護神。或者更加準確地說,他想當大漢族的守護神!

    崖山之後無中國,滿清之後無華夏!丁雲毅絕對不會允許這樣情況的發生!

    丁雲毅在那沉默了許久,然後一指泉州:「拿下泉州,擊潰鄭家。我們的目光,不能只放在福建這一個地方了!」

    當他的這道命令下達之後,虎賁衛的所有將士們,爆發出了最強的吶喊!

    鄭芝龍和他的兄弟們已經提前跑了,整個泉州都處在了群龍無首的狀態。那些殘留下來,被鄭家遺忘的士兵,也根本沒有任何戰鬥到底的決心。對於他們來說,投降成為了他們最好的選擇

    只經過了短暫的戰鬥,泉州,便已經控制在了丁雲毅的手裡。

    這個長久以來,一直都被鄭芝龍的勢力所判決的泉州。現在。卻那麼輕易的便易手了。丁雲毅曾經說過二十天內必奪泉州,而真正的戰鬥,卻根本沒有進行那麼長的時間。

    並不是虎賁衛的戰鬥力已經到了讓人恐怖的地步。而是從一開始,鄭芝龍便沒有做好打惡戰,死守泉州到底的決心。

    他心裡始終好抱著一個幻想:二次招安!而人一旦有了幻想。那麼抵抗的決心便絕對不會強烈。尤其是在局勢出現危機的時候,人的心態便很容易發生嚴重動搖

    鄭芝龍犯下了他這一生裡最大的一個錯誤:放棄泉州。

    而這一惡果很快便會顯現出來了!

    炮聲停止了,喊殺聲也停止了。泉州,已經從最初的驚慌中恢復過來。發動叛亂的只是鄭家,而不是泉州。

    安民告示也很快張貼出來。大概意思就是說謀反只和鄭家有關,和泉州百姓絲毫沒有關係。至於那些還在泉州的鄭家黨羽,只要在指定時間內到指定地點投誠,一律既往不咎。

    這一點是葉原先再三建議的。

    葉原先雖然和清官二字毫不沾邊,但他卻是一個無可否認的能吏。他知道該如何最快程度的穩定住泉州。最快程度的重新繁榮泉州,以及如何最大程度的消除戰爭給泉州帶來的影響

    更加重要的是,當鄭家勢力被從泉州趕走之後。泉州的主人已經姓「丁」。葉原先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來把泉州打造成丁雲毅集團中一個新的最重要的棋子了。

    「總鎮。鄭家水師向我台灣進犯!」

    這一報告並沒有引起丁雲毅的任何驚慌,這一切早已在他的預計之中,自己既然可以進攻泉州,那鄭家一樣也可以進攻自己的台灣。

    「總鎮,我台灣依靠金鷹城之險,火炮之犀利,再加上台灣、澎湖、虎賁衛水師互相呼應支援,接連打退鄭家水師進犯,台澎二地穩如泰山!」

    「好,鄭家這是狗急跳牆了!」丁雲毅微微一笑:「現在可以準備和鄭家水師的決戰了!」

    現在可以準備和鄭家水師的決戰了!

    當這話一出,所有人的情緒一下變得振奮起來。

    決戰,和鄭家的最終決戰!確定誰才是真正的大海之王,確定誰才是真正的福建之王!為了這一天的到來,虎賁衛已經做好了最充分的準備!

    「命令蔡九洲、張憲軒等各水軍將領,主動出擊,積極尋找鄭家水師,隨時準備與其決戰!」丁雲毅面se肅穆,把命令一道道的發了下去,接著忽然問道:「張肯堂的人馬現在到了哪裡?」

    「自從何維雄被我們軟禁,他的兵馬為我們掌握以來,各地到達福建的軍隊都沒有敢直接進入泉州戰場。」侯魯遲疑了下:「但是,在我們的附近,集結了超過三萬的軍隊,名義上是為了對付鄭芝龍,其實依我之見,是想對付我們才是真的」

    「張肯堂沒有想到,我們奪取泉州,居然基本沒有受到什麼損傷,他想讓我們兩敗俱傷的計策也落空了,我料他在這樣的局面下,絕不敢輕舉妄動。」丁雲毅冷笑一聲:「可這人始終是我們身體裡的一根刺,不把這根刺拔除了,我們就過不安生」

    他在那沉默了下,然後忽然說道:「我要上本,彈劾福建巡撫張肯堂!」

    這話一說出來,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葉原先在一邊急忙說道:「項文,此事還需三思而後行那。張肯堂巡撫福建,深得朝廷信賴,而且朝廷本來就是用他來對付你和鄭芝龍的,現在鄭家即將潰敗,在這個時候朝廷更加不會聽你的奏本,去問張肯堂的罪了。難道朝廷願意把你在福建的最後一個敵人除掉,任憑你在福建一家獨大了嗎?」

    「正因為他已經成了我在福建的最後一個敵人,也正因為我現在的勢力已經即將形成了一家獨大的局面了」丁雲毅冷冷地道:「我相信這個時候,張肯堂彈劾我的奏本已經送到朝廷了,他寫的什麼我不知道,但卻可以肯定絕對不是為我說好話」

    他朝自己的部下們看了眼:「鄭宏可以揭發鄭芝龍謀反,難道要找一個揭發我心懷二心的人有那麼困難嗎?若我聽之任之,朝廷對我必然起疑。真等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可就被動了。而且朝廷才在松山大敗。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在福建再出什麼亂子那」

    葉原先一下便明白了,丁雲毅這是要用福建來做為要挾朝廷的資本!

    朝廷松山新敗,遼東局勢吃緊。洪承疇、祖大壽兩人已經只能苦苦支撐,錦州,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落到滿清手裡。

    現在。朝廷必須把全部jīng力放到遼東之地了,一旦福建再出現和鄭芝龍一樣的反叛,是他們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朝廷,已經沒有力量多處用兵了

    丁雲毅打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抓的,就是朝廷最軟弱的時候。現在,已經不是朝廷能夠既要用丁雲毅,又要防丁雲毅,丁雲毅卻只能處處被動應接的時候了!

    只要虎賁衛能夠安心駐紮在福建。替朝廷守住海防大門,那麼即便丁雲毅再提出一些過分要求,朝廷也會被動接受的。

    當想通了這一點後。葉原先點了點頭:「既然是這樣的官。我願意和總鎮一起署名。但奏本裡如何說,總鎮還需仔細思量的好。」

    「我是武烈伯。我的署名在前,你在後。」丁雲毅一笑道:「怎麼寫,怎麼彈劾,我已經想好了,而且我會把我全部的力量都動用起來,這一次,不把張肯堂和鄭芝龍的勢力徹底的從福建趕出去,我絕不罷手,錯過了這次怕便再沒有那麼好的機會了」

    說完,朝自己的姐夫看了一眼:「姐夫,我保奏你為福建巡撫怎麼樣?」

    葉原先一驚,接著便是一陣狂喜,一顆心也不禁「砰砰」的直跳起來。從一個知府一下升為福建巡撫,儘管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了,但依照目前情況,由丁雲毅親自保舉自己,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巡撫,巡撫,自己從一個知府成為巡撫,這簡直就和夢境一般。葉原先定了定神:「總鎮如何抬舉厚愛,葉原先必然分身碎骨,以報答總鎮的恩情!」

    丁雲毅微微一笑,也不多說什麼。福建巡撫若是能換成自己人,那一切都好辦了。非但是泉州、廈門,就是整個福建也必定將由自己控制!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施展拳腳大幹一場了!

    侯魯上前問道:「總鎮,那些在泉州福建的官兵怎麼辦?」

    「怎麼辦?」丁雲毅冷笑一聲說道:「我是福建總兵,節制福建一切兵馬。傳我將令,各部駐紮原地,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離開半步,擅動者,以接應鄭家論罪,等同謀反,和鄭芝龍同罪。我虎賁衛必起全部jīng銳,格殺勿論!」

    「是!」

    那些部下大聲應了,卻又是吃驚又是驚訝

    總鎮這道充滿了霸氣的命令,其實是在那裡告訴張肯堂,現在,誰才是福建的真正主人;現在,誰才是福建真正說話管用的人。

    丁雲毅微微笑著。自己成功策劃了這一切,鄭芝龍已經跑了,而且對於即將到來的決戰,丁雲毅的心中也充滿了必勝的決心。

    然後就該輪到張肯堂了。當張肯堂的勢力也被驅趕出福建,那麼福建將真正變成自己一個人的福建。

    到了那個時候,福建的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構思來進行了

    想到這,他忽然說道:「去台灣,把朝廷安排給咱們的監軍陸齊誠陸公公也給請來。他在台灣吃咱們的,用咱們的,雖然也幫咱們辦了許多事情,但這次彈劾張肯堂非把這人拉上不可那」

    葉原先很快便會意地笑了起來

    「巴副將,丁雲毅真的是這麼下令的嗎?」張肯堂有些驚疑不定地問道。

    「是,我們都接到了丁雲毅的這道命令。」和何維雄幾乎差不多時間率軍進入福建的福建巴中興有些為難地道:「各部都接到了他以福建總兵身份發來的命令。撫帥,雖然你命令我們監視著虎賁衛,但一來丁雲毅是在那裡盡心剿滅鄭芝龍,算是在為朝廷忠心耿耿的辦事;二來他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弟兄們都有一些畏懼。第三」

    他在那遲疑了下接著說道:「第三,虎賁衛我大明jīng銳之師,百戰百勝,說句喪氣的話,我們手下的那些兵,很久都沒有打過仗了,要真和虎賁衛動起手來,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丁雲毅要真謀反倒也算了,可現在,這名不正言不順的」

    他把自己和弟兄們的顧慮一一說了出來。

    張肯堂緊緊抿著雙唇,一句話也都說不出來。

    正和之前丁雲毅所判斷的一樣,從一開始,張肯堂便已經下了這樣的決心,利用霞姐兒案,一步步的把鄭芝龍和丁雲毅兩個人引到自己的圈套之中,然後一舉剷除這兩個朝廷的心腹之患。

    他確信以丁雲毅的為人,很快就會從霞姐兒案中發現到對付鄭芝龍的辦法,而自己只要裝做懦弱,事事都要仰仗丁雲毅便可以了。然後讓丁雲毅和鄭芝龍彼此消耗,最終在剷除鄭芝龍的時候一舉剷除掉丁雲毅。

    但是現在看來,自己的這個辦法絲毫沒有起到作用。非但如此,而且丁雲毅反而還借助著這一次的機會霸氣全露,一點情面不講。

    巴副將和他的軍隊對丁雲毅與虎賁衛極其忌憚,根本不敢和他們發生正面衝突,而憑借自己手下那些巡撫軍,也絕對不可能是虎賁衛的對手,那麼,現在應該怎麼辦?

    「只能指望朝廷了」張肯堂在心中歎息著。

    自己已經趁著虎賁衛剿滅鄭家軍的時候,上奏本彈劾丁雲毅對朝廷心懷不軌,並且有了充分的「證據」,在目前的局面下,只能指望朝廷能夠相信自己的話,認定他丁雲毅不是可信之人,爾後罷免了丁雲毅的官職。

    他料定了丁雲毅是無論如何不會和鄭芝龍一樣公然造反的。

    既然這樣,什麼都好辦了。

    可是朝廷會聽自己的話嗎?想到這,張肯堂的眉頭緊緊鎖在了一起:「去,把賈校尉賈大人給請到我這裡來,就說本撫有重要事情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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