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明 第四百二十一章 泉州變化
    「哦,是嗎?關肖倉?」

    回到虎賁衛的丁雲毅,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似乎覺得非常好奇:「咱們福建,除了我虎賁衛外,什麼時候出了個這麼能打仗的將領了?」

    「這人是五代時有名的畫家關仝的後人。」蔡九洲笑道:「關肖倉如今官任游擊,駐守廈門,我以前倒也認得他,很懂一些兵法。鎮守廈門期間,還想方設法購買了一批火器。」

    「這麼說來這人倒的確算個人才了」丁雲毅點了點頭:「暫時不去管他們,鄭芝龍終於反了,而他一反,立刻調動上萬人攻擊廈門,諸位可知為何?」

    「為招安。」秦雲想都不想脫口而出:「鄭家水師雖然龐大,但要面對我虎賁衛和巡撫軍兩路夾攻,以及隨時可能趕到福建源源不斷的援軍,鄭芝龍一定吃力,也沒有必勝把握。他選擇搶先攻擊廈門,的確是一步好棋。一旦廈門落到了他的手裡,等於他便手握兩個出海口。退可以自保於泉州、廈門;進則可以直接窺覷福州,威逼全福建。到了那個時候,朝廷恐慌,只怕就又有人提出繼續招安於其,他鄭芝龍也可以提出更多條件了……丁雲毅微微笑著道:「是啊,到時候他甚至還有可能提出懲辦丁雲毅、張肯堂的條件那可朝廷會不會答應,就完全取決於我們泉州之戰能不能打贏,能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擊潰鄭家軍!」

    「武烈伯請下令!」

    「諸位。我虎賁衛最好的機會來了!」丁雲毅聲音一下提高:「鄭芝龍既然已經反了,就絕對不能再讓他受到招安,只要擊潰了鄭家軍,福建再也沒有我們的對手!諸位,福建是個什麼地方?前有峻嶺雄關擋著,後面是茫茫大海,進可以攻。退可以守,誰擁有了這裡,誰就有了最雄厚的本錢。在福建,只可能有一個人說了算……他朝自己的部下們看了眼,然後緩緩地說道:「大海之王。不是鄭芝龍,而是我丁雲毅!在福建,福建之王也不是他鄭芝龍……他並沒有把這話說完,但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福建,只可能有一個王,那就是他——丁雲毅!

    福建之王——丁雲毅!

    「葉大海已經率領艦隊去了暹羅等地」丁雲毅面se一正:「皇甫雲傑、侯魯、王威諸將,各引步騎火炮,進發泉州,炮擊泉州,把鄭芝龍從泉州趕出去。趕到大海中去。他由大海起家,咱們就在大海上擊潰他!蔡九洲、張憲軒、蕭易風、包雎華,龍戰天,引台澎之地全部水師出征,巡遊大海。尋找機會與鄭家水師決一死戰!」

    「決一死戰!決一死戰!」

    所有的將領發出了chao水一般的呼聲,等待了許久的機會終於到了此前,丁雲毅一直都在避讓著鄭芝龍,虎賁衛也同樣一直都在避讓著鄭家軍,因為那個時候對決的條件還沒有成熟。而現在,這樣的時候在之前並沒有徵兆的情況下到來了

    一旦擊潰了鄭家軍。在福建,丁雲毅便只剩下了最後一個並不算特別強勁的對手:張肯堂!稱霸福建的機會已經來臨!

    傾台灣之全部虎賁衛之力,與鄭家軍一決死戰……這個時候的秦雲,心裡還是有些擔心的,而他擔心的,是身在泉州的丁雲毅的姐姐和姐夫的安全問題。

    儘管之前已經制定下了逼反鄭芝龍的計劃,但丁雲毅卻並沒有派人去通知葉原先,原因非常簡單,在鄭芝龍真正反前絕不能留下一絲一毫的破綻。

    而當葉原先從福州返回泉州後,鄭芝龍終於反了。他是丁雲毅的姐夫,鄭芝龍會對他採取什麼樣的態度?

    丁雲毅卻並沒有太多的擔心:「我的那位姐夫,為了機巧多變,靈活得很,到了關鍵時刻,他沒準會在鄭芝龍面前對我破口大罵。更何況,現在鄭芝龍還幻想著朝廷對他的二次招安,葉原先是朝廷命官,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要了葉原先的命的!」

    秦雲點了點頭:「三哥,你之前說張肯堂可能是一箭雙鵰的計謀,咱們該怎麼樣應付?」

    「一箭雙鵰?」丁雲毅冷笑了聲:「張肯堂老jiān巨猾那,我猜測,他是想借助著這次機會,讓我虎賁衛和鄭家軍拚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嘿嘿,沒準還會給我安個什麼罪名,一舉把我和鄭芝龍全部除去,可惜那,他的如意算盤是徹底的打錯了……丁雲毅冷冷地道:「他張肯堂只知道我有虎賁衛,朝廷也只知道我手握台澎二地,卻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大的力量。只要張肯堂和朝廷敢動我,我之前部署下的棋子一枚一枚的便都可以動了我要讓他張肯堂自食其果,我要讓朝廷不敢動我分毫……秦雲忽然發現,三哥的面se看起來居然有些猙獰,這是之前從來也都沒有過的,不知道為什麼,秦雲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哆嗦。

    三哥究竟有多少王牌在手上,他不知道,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三哥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三哥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三哥的掌握之中,三哥一聲令下,或者無數人的人頭都將落地。甚至,現在就算朝廷,也未必在三哥的眼裡了

    可是三哥有什麼辦法能讓朝廷不敢動他?秦雲實在是想不通。

    丁雲毅的面se漸漸放緩:「老四,我已經寫了幾封信。分別派出快馬送出去了,很快,朝廷裡就會有大動作了,咱們要做的只是安心對付鄭芝龍而已……秦雲緩緩出了口氣,然後用力點了點頭,不再去想別的。一天是兄弟,一生都是兄弟。既然三哥已經決定做了,那自己只有無怨無悔的跟著他……鄭芝龍到底還是反了」在自己的衙門,葉原先面se鐵青。

    丁碧月一聽大吃一驚:「什麼。鄭芝龍反了嗎?」

    葉原先坐了下來:「泉州城門緊閉,港口也被封鎖,除了他鄭家船隊。任何人都不得進出,鄭芝龍這是真的反了!」

    丁碧月到底是個女人,聽了有些驚慌:「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你之前和鄭芝龍就有許多不對付的地方,你又是項文的姐夫,鄭芝龍這一反,必然不肯放過你,要不,我們先到台灣去去避一避吧……出不去了。」葉原先緩緩搖了搖頭:「現在哪裡還能從泉州出得去?夫人,你怕不怕?」

    事已至此,丁碧月倒也漸漸的冷靜了下來:「怕又有什麼用?咱們的孩子已經送去了京城。這裡就只有你我夫妻二人,若是真的能死在一起,倒也沒有什麼遺憾的了……葉原先心中感動。自己的這位夫人雖然潑辣了些,但對自己倒真的是一往情深,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畏懼。

    可是自己怕死。自己可不想那麼早的就死了眼看著丁雲毅的官越做越大,自己還正想靠著這個小舅子一路路的爬上去呢。這個時候死了,那豈不是實在太可惜了?

    「夫人,我還事情還沒有嚴重到那個地步。」葉原先平靜了一下心情:「鄭芝龍雖然反了,但我看他架勢,並不想破釜沉舟。徹底和朝廷決裂,如果真的如此,我料他鄭芝龍不敢輕易殺我,這樣的話,咱們還有一線轉機……他握住了妻子的手:「夫人,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葉原先雖然一心想朝上爬,為官和清廉二字毫不沾邊,當上這泉州知府以來,大肆撈著銀子,稱貪官二字絕不為過,但我葉某人卻絕不是卑鄙無恥的小人……丁碧月緊緊握住了丈夫的手,她瞭解自己的丈夫是什麼樣的人。更加清楚自己的丈夫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丈夫會貪污,但丈夫一樣也有自己的節氣……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鄭芝龍帶人衝進來了,我們擋都擋不住啊!」

    正在那裡說著,一個衙役連滾帶爬的衝了進來。

    該來的到底還是來了葉原先微微一笑:「夫人,,麻煩你先迴避一下。」

    丁碧月從容的走進了內室,此時,鄭芝龍已經帶著幾個部下闖來進來。

    「鄭副鎮為何來此?」

    見到鄭芝龍的時候,葉原先似乎顯得非常驚訝:「鄭副鎮若是有事,只敢派人知會一下下官,下官立刻便到,哪有鄭副鎮親自來的道理?」

    鄭芝龍倒有一些摸不清葉原先的心思。這次一反,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抓起葉原先,以免葉原先和丁雲毅內外勾結,使得泉州難守。

    他本來以為以葉原先這樣的人,看到這樣架勢,必然驚慌失措,誰想到葉原先卻好像一個無事人一般淡然鎮定。

    「葉黃堂。」鄭芝龍居然客客氣氣地道:「兄弟心裡有幾件事情一直拿不定主意,所以特來求教於葉黃堂。」

    「啊,原來如此,鄭副鎮快快請坐」葉原先還是那樣的鎮靜:「不知鄭副鎮心裡想的是哪幾件事情?」

    鄭芝龍朝他看了看:「第一件事,一個人的權利很大,偏偏他又是海盜出身,始終都得不到朝廷的信任,他為朝廷立下了很大功勞,朝廷卻處處防著他,針對他,甚至想殺了他。後來終於被朝廷找到了一個借口,說他想要謀反,葉黃堂說這個人應該怎麼辦那?」

    「無非只有兩種辦法」葉原先顯得非常認真:「第一種是坐以待斃,等著朝廷緝拿,然後要麼竭力為自己分辨,要麼等死,可是既然朝廷已經認定了你要反,無論你如何分辨只怕朝廷也都是不會相信的……鄭芝龍居然點了點頭:「第二種辦法呢?」

    「第二種辦法那就只有真反。」葉原先歎息一聲說道:「不反,就是風波亭上的岳武穆,反了,或者還有洗刷自己清白的機會……一聽對方居然把自己比成了岳武穆,鄭芝龍心中大喜,只是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表情。

    「古往今來,被冤枉的大臣難道還少了嗎?」葉原先憂慮地道:「所謂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那。眼下中原流寇定了,我大明朝廷的敵人便只剩下了一個滿人,朝廷能夠騰出手來對付你鄭副鎮了……鄭芝龍瞇起了眼睛:「葉黃堂已經知道這個人是我了嗎?」

    「鄭副鎮難道以為我是瞎子嗎?看不出泉州的變化?」葉原先一笑道:「朝廷要逼反鄭副鎮,鄭副鎮為了鄭家,不得不反,今ri怕是來取我的腦袋的吧?」

    「都說京裡來的官員八面玲瓏,這話一點不假。」鄭芝龍到了此時也不再隱瞞什麼:「你葉黃堂既是朝廷命官,又是他丁雲毅的姐夫,往ri處處和我作對,使我吃不好睡不好那。既然我鄭芝龍決定反了,那豈有放過你的道理?只能借你葉黃堂的腦袋來祭我的大旗了。」

    葉原先居然一本正經的點頭道:「不錯,原該如此。可惜我是個文官,手裡沒有兵那,要不然必定會拿下你,給自己立一奇功。」

    見他如此坦率,鄭芝龍心裡倒升起了幾分好感。

    「只可惜你鄭副鎮不是真的想反了……葉原先接下來的話讓鄭芝龍吃了一驚,葉原先彷彿能看穿他的心思一般說道:「你若真的要反,必然會在泉州引起一片混亂,但你卻並沒有這麼做。為什麼?因為這泉州是你的老巢,你亂泉州等於亂了自己的家。二來,你還在那等著準備接受二次招安!」

    說著,他站起來走了幾步,語氣裡帶著無比自信:「你若是能打下廈門,威逼福州,再死死堅守住泉州,由大海上進行來回sāo擾,時間一長,朝廷必定驚恐,這時候二次招安的機會也便等到了,鄭副鎮,我說的對不對?」

    鄭芝龍在那沉默了會,然後默默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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