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丸城的淪陷已經無可避免!
島津忠朗是親眼看著佐籐信一雄身死的。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任何悲哀的心情,似乎這樣的結果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
既然已經失敗,那麼誰死,死了多少人也就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了。
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島津忠朗的腦海裡忽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來。
島津家、鶴丸城、薩摩藩現在,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失去任何的意義了
這一刻的他變得非常之的茫然,不再去想任何的事情。就連鶴丸城什麼時候會被明朝人徹底奪取,他也懶得去想了。
既然遲早要死,那就轟轟烈烈的戰死在這裡吧
士兵們的喊殺聲和火槍的轟鳴聲響徹著鶴丸城,整個戰場都被硝煙的味道和血腥的味道所包裹。在這裡,所有的人都只有兩種選擇:
生、或者死!
島津忠朗不斷的驅使著士兵們發起一輪輪的反撲,儘管他自己非常清楚的知道這毫無意義。但是無論如何,只要自己還活著,就絕對不能允許眼睜睜的看著鶴丸城的淪陷
這,便是自己這一生的使命
「撲——」的一聲一樣東西落到了島津忠朗的腳邊島津忠朗低頭看了看,那是一個ri本人的腦袋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直到現在還是死不瞑目
島津忠朗淒慘的笑了笑,安息吧,ri本的子民們,很快自己便會來找你們了
他抬頭朝前看去,只見一群握著武士刀的浪人們衝了上去。但很快。對方陣中閃出了大量穿著奇怪衣服的士兵,然後,在火槍一陣陣歡快的鳴叫中。這些浪人全部死了
絕望,現在的島津忠朗徹底的懂得了絕望這兩個字的含義。
鶴丸城一樣也有火槍,但無論從質量上還是數量上來說都無法和敵人的相比擬
島津忠朗不太明白的是。曾經有那麼一個階段,ri本的火器在那大力發展著,但為什麼將軍卻要下令禁止呢?
如果將軍家的人能夠到這裡來看一看,他們便會知道,刀槍的時候很快便要過去了,到時候火槍將成為這個戰場上的主宰可惜的是,島津忠朗沒有這個機會了,而他明白這個道理的時間也實在是太晚了
「忠朗大人,敵人大舉入城。實在頂不住了!」
部下急切的匯報,並沒有影響到島津忠朗,他只是定了一下神:「為了島津家。全部都戰死在這裡吧」
全部戰死在這裡嗎?那個部下怔了怔。旋即發出了一聲嘶嚎,然後轉身就朝著敵人衝了過去可是他才朝前衝了沒有幾步。便悲慘的死去了
「為了島津家,都戰死在這裡吧!」島津忠朗猛然發出了這樣的呼聲,然後他也不要命的朝前衝了過去
丁雲毅側耳聽了聽外面的動作,他發現自己又有一些坐不住了。天生的勞碌命啊,丁雲毅心裡苦笑了下。
將士們現在進展得一定非常順利,但為什麼自己又蠢蠢yu動的想要上戰場了呢?身上的傷口根本就沒有好,但他就是想要親自去看一看將士們的英姿。
段三兒朝他看了看,很快便發現了大人的「企圖」,他冷笑了下:「大人,是不是手又發癢了?」
丁雲毅笑了笑。
段三兒搖搖頭,然後把大人的龍牙交到了丁雲毅的手裡
握著龍牙,出現在戰場上的丁雲毅並不能夠戰鬥,但他卻還是願意這麼親眼看著。看著自己的將士們是如何浴血奮戰的,看著鶴丸城是如何落到自己手裡的!
「武烈伯!武烈伯!」
當看到丁雲毅出現後,明軍將士們爆發出了這樣的歡呼!
這是他們心中的神——戰神!只要他出現在戰場上,將士們就有了必勝的決心。他要做的,只是那麼的站著,那麼的看著他的部下們是如何去奪取勝利的。
而現在,勝利已經就在眼前
山呼海嘯的呼聲,山呼海嘯的進攻,構築成了戰場上最瑰麗的一幕壯觀!
丁雲毅看到一個接著一個的ri本人死去了,看著自己的將士們正在紮實的穩固著已經取得的勝果。
他騎在他的奔霄上,鎮靜的注視著周圍的一切。段三兒就如同一個最忠實的衛士一般,死死的守護在他的身旁。
島津忠朗也看到了。
那個忽然出現在戰場上的身影,他再熟悉不過了。
在他用釣野伏戰術襲擊明軍的時候,是這個身影幾乎是以一個人的力量,擊潰了島津忠朗手中全部的軍隊在鶴丸城下的那場決戰中,又是這個身影一刀砍殺了在ri本人心中神一般存在的宮本武藏!
不,宮本武藏不是神,這個人才是戰場上真正的神!
島津忠朗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了殺了他,殺了這個人只有這樣,才有最後的一線生機
可是,島津忠朗更加知道的是,這是一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島津忠朗帶著幾十個武士朝著那個身影所在的位置衝了上去希望,那是島津家唯一的希望了
這股發狂一般的倭賊,很快便以起了明軍將士的注意,大量的將士們朝這一股倭賊撲去,然後,將他們團團包圍
這是一次可怕的屠殺
倭賊紛紛倒下,在這群最jīng銳的大明將士面前。他們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史偉德和曼蘇拉也發現了這個情況。幾十個火槍手迅速出現在了丁雲毅的周圍,他們手中的火槍jǐng惕的監視著周圍的一切。
對史偉德和曼蘇拉來說,丁雲毅就是他們的老闆。一旦丁雲毅出現了任何閃失,他們這些僱員的工作便會失去了。
周圍密不透風的防禦,讓丁雲毅也有一些無奈。從來都只有自己臨陣衝突。一馬當先,可現在,自己居然需要別人來保護了?
他在心裡不斷的詛咒著該死的宮本武藏,如果不是這個什麼狗屁「劍聖」的話,現在自己正和這些英勇的將士們一起奮戰著
島津忠朗身邊的武士一個接著一個倒下了,很快,喏大的戰場便只剩下了島津忠朗一個人而在他的周圍,是上百名臉上帶著輕蔑的明軍將士們
「為了島津家!」島津忠朗發出了最後的呼喚。接著,他舉著手裡的武士刀便朝著這些敵人衝去。
迎接他的。是無數的刀槍,是大明將士們憤怒的吼聲
奔霄慢慢的馱載著他的主人走了過來,然後在這具完全辨認不出之前樣子的屍體前停了下來
丁雲毅冷冷的注視著地上的這具屍體
其實這個時候他的心裡也有一些震撼。他怎麼也都沒有想到。自己的虎賁衛戰鬥力竟然已經到了如此強悍的地步。
從正式發起總攻到現在。才僅僅過去了半天的時間,半天。只有半天,自己和虎賁衛的將士們,便已經進入到了鶴丸城內!
是虎賁衛的戰鬥力到了驚人的地步,還是倭賊的戰鬥力遠遠低於自己的想像?
也許,這二者兼而有之吧
戰場上的倭賊越來越少了,而衝進來的明軍卻越來越多,整個戰局的天平已經完全的傾斜向了虎賁衛這一方。
一旦這裡落到了丁雲毅的手中,那麼剩下的一切便好解決了。
薩摩藩之戰很快便會結束
樂曲聲在那響著,但是島津光久的心思卻似乎並不在這之上。
他隱隱的能夠聽到喊殺聲,儘管他並不知道戰局已經進行得如何了,可他卻清楚,鶴丸城的情況已經非常危險。
但這又有什麼?自己已經盡到了能夠盡的最大努力。
將軍家的援軍是等不到的了,上川湖?恐怕他的援軍也無法及時趕到這裡了。自己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享受這最後的快樂時光。
他的妻子三代子就坐在他的身邊,悄悄的朝丈夫看了眼,想說什麼,可卻沒有能說出口。
「你想問我什麼?」島津光久發現了自己妻子神se的變化,他揮手讓歌舞伎退後出去,然後開口問道。
「大人,鶴丸城能守得住嗎?」三代子小心地問道。
「如果按照現在的情況,是無法能夠守住的。」島津光久並不想欺騙自己的妻子什麼:「敵人非常兇猛,他們擁有著巨大的優勢,如果還沒有援軍的話,我們的面前很快將出現那些凶狠的敵人們」
三代子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她的面se變得有些蒼白,然後鼓足了勇氣說道:「大人,那我們該做些準備了嗎?」
「準備?什麼樣的準備?」島津光久麻木的問了聲。
三代子低聲道:「我們有一對兒女,賓興和松子。他們,他們不應該捲到這可怕的事情中來。大人,我懇請您把他們安排到安全的地方吧」
這話一下提醒了島津光久,他在那沉默了一會:「去,把賓興、松子,和大巖先生叫來。」
在那等了一會,賓興、松子和他們的老師大巖鳥見走了進來。他們也知道了目前鶴丸城惡劣的情況,站在那裡誰也沒有做聲。
島津光久打破了這令人尷尬的沉默:「鶴丸城已經無法繼續堅守了」
「父親,讓我和你一起作戰吧!」十五歲的島津賓興大聲說道。
「你很勇敢,很勇敢。」島津光久很欣慰自己兒子的表現:「但現在卻不是你去戰鬥的時候,你要好好的活下去,然後為我們島津家報仇。」
島津賓興並不甘心,但他必須要服從自己父親的話。
「至於你,大巖先生。」島津光久把自己的目光轉向了大巖鳥見:「您做為犬子的老師,我想麻煩您帶著賓興和松子離開這裡,暫時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隱藏下來,等這一切可怕的災難結束後,請你帶著我的兒女,卻將軍家,請將軍為我們報仇。」
一直到了現在,島津光久還並不知道將軍家已經拋棄了他們島津家
「家督大人,請和我們一起離開吧!」大巖鳥見失聲道:「您是薩摩藩的大名,是島津家的家督,您不能夠出任何的以外那!我無法承擔起那麼重大的責任!」
「你必須要承擔起這份責任!」島津光久猛然抬高了自己的聲音:「這是我對您的期望,也是島津家對您的期望。我們可以失敗,但卻絕對不能放棄希望。」
大巖鳥見知道家督大人的決心已經下了,他沉默著,默默的點了點頭
「去吧,去吧。」島津光久揮了揮手,把自己的兒女和大巖鳥見趕了出去,他看到,自己的那雙兒女是哭著離開的。
他歎息了聲,看了看自己的妻子:「你呢?你也可以走了。」
「我不走。」三代子固執的搖了搖頭:「我是您的妻子,身為妻子,無論是生是死都要和你在一起的。」
「那麼就這樣吧。」島津光久握住了自己妻子的手。
這是悲傷的一天,這是島津家最絕望的一天。外面,是大隊大隊的明軍正在發起一輪高過一輪的攻擊,而這裡,自己卻什麼事都做不了。
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坐在這裡等待著明軍到來。然後呢?是選擇投降,還是選擇和他們拚命,為島津家流盡最後一滴血呢?
島津光久不知道,他無法知道當這一刻面臨的時候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島津家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命運?島津光久始終都沒有想明白這一點。
為什麼明朝人會忽然發起大舉進攻?也許島津光久這一輩子都無法明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