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雲毅在南京的生活,只可以用逍遙快活來形容。
又有美人陪伴,又有銀子可拿,過得當真神仙一般。
ri子這麼一天天的耗去,天天不是接見聞名而來的賓客,便是和顧橫波、王月、李香君三人廝混在一起。
顧橫波的本事也大,居然真的說動了王月和李香君一起隨她到台灣去,這一來是她們姐妹情深,二來是王月和李香君也的確仰慕丁雲毅。
這樣名動天下,「文武全才、憂國憂民」,能寫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八個字來的大丈夫,又到哪裡去找?
丁雲毅心中竊喜,只要你們到了台灣,難道還能跑出本鎮的「魔掌」?
古人當真幸福,妻妾成群,非但不用擔心旁人說三道四,反而還會被傳為佳話。
丁雲毅拿出銀子為王月贖了身,可到了李香君那裡,她的養母李貞慧是個豪爽俠義的女子,聽說李香君想跟丁雲毅一起去台灣,怎麼也都不肯收丁雲毅的銀子。只說自己女兒若能跟了丁雲毅,便是她的造化,如何能收丁雲毅的一兩銀子?
丁雲毅心中感激,告訴李貞慧,將來若是不想呆在南京了,只管去台灣找自己便可。
時間飛逝,轉瞬一月便過,張溥和丁雲毅約定了見面時間,先回蘇州,錢謙益也跟著他一起去了。
那阮大鋮千辛萬苦。湊齊了二十萬兩銀子,交給了丁雲毅。眼巴巴的等著丁雲毅為他那份有幾千上萬門下的職務,丁雲毅笑著讓他先去台灣。又派皇甫雲傑、侯魯、鄧長貴三人,押著銀子看著阮大鋮一起先行回到台灣。
可憐那阮大鋮,變賣家產,湊足了二十萬兩銀子,卻在台灣謀得了一個教書先生的位子。這位教書先生,只怕是全天下最貴的一個了。
阮大鋮卻還不知。滿心歡喜,只等著一到台灣便有那幾千上萬門下的職位
朱國弼也一樣是喜氣洋洋,自己送出了傳家之寶,果然大有效果。賀逢聖已經見了自己,讓自己只管安心呆在南京便是,朝廷不ri之後自然會有說法。
當下是人人歡喜,個個開心,只不過這些人裡怕是要除掉那位龔鼎孳了。他一路從合肥來到南京,還偷了老子的名畫,只為一親顧橫波的芳澤,誰想到卻落得人才兩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心上人成了丁雲毅的女人。
顧橫波、王月、李香君這南京的三大美人,竟然一起要隨丁雲毅去台灣。頓時轟動全城。那些個自詡為風流才子的人,又是惋惜又是懊喪又是羨慕,可是又能如何?
離開南京時候,丁雲毅騎著奔霄,那三位姑娘分乘三輛馬車。丁雲毅生怕那些才子為了最後看一眼三大美人而引起堵塞,特意賄賂了守城的官,選了個夜裡悄悄出行。來送行的只有朱國弼等寥寥幾人。
李香君離開李貞慧時,眼淚汪汪,娘倆握著手說了好半天的話。李香君這才戀戀不捨的上了馬車。
「姑娘們,回台灣了。」騎在奔霄上的丁雲毅意氣風發。
昔ri指揮的是千軍萬馬,今ri卻是帶著三大美人回去,當真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朱國弼一路把丁雲毅送到城門那裡,再三拜謝,只說等丁雲毅下次來到台灣之時,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盡一番地主之誼。
「朱大人,下次若有機會來我台灣,本鎮也讓你領略一下台灣風采!」丁雲毅一拱手,大聲道:「告辭了!」
那朱國弼和守城官目送三架馬車離開,眼中都是一片羨慕
而此時,在城樓之上,兩雙眼睛卻在默默的注視著意氣風發離開南京的丁雲毅。
「老洪,三弟來了,他還不知道你被調到了南京,這些年沒有見面了,好容易他來一次,難道不不和他見見嗎?」
「老紀,今ri的丁雲毅已經不是昔ri的丁巡檢了啊。他手握重權,獨領台澎,又才平了中原,威風不可一世。他是武烈伯、總兵大人,我這小小指揮,又怎麼能和他相提並論?」
「老洪,他便升了再大的官,也還是咱們的三弟,說破了天,你還是他的大哥,難道咱們兄弟情誼不在了嗎?」
「兄弟情誼?在,當然在!他在台灣做的那些事情,難道真的以為可以瞞得過所有人嗎?他卻不要忘了,我是從澎湖出來的,台澎之地的事情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他獨攬台澎大權,誰都插不了手,陸齊誠一到台灣,便為他所收買,上奏給聖上的那些密折,都是按照他丁雲毅的意思來寫的,若不是因為他是我的三弟,我……是,他在台澎獨攬大權,像極了鄭芝龍啊。」
「不,他比鄭芝龍更加厲害,也更加的可怕。你想,他到福建才幾年,居然能夠爬到了總兵的位置上,鄭芝龍不是他的對手,張肯堂也不是他的對手。他組建的虎賁衛勢力龐大,兵卒jīng銳,戰船jīng良,他一月的貿易收入你知道有多少?可是卻一兩銀子也都不肯拿出來給朝廷,全都用在了他的台灣,他這是想做什麼?還有這次,他才平定中原,卻傳來了什麼泰西人的艦隊再度兵犯台灣,虎賁衛水師敗陣的消息,嘿嘿,好啊,好啊,他丁雲毅的心思真縝密那,他丁雲毅真的是哪裡都離不開他了啊……難道泰西人的艦隊沒有兵犯台灣?」
「他不要以為我不在台灣便不知道那些事情了。這一切都是秦雲和那個謝天弄出來的事情,為的就是怕他被押在中原不能脫身。」
「哎。三弟變了,真的變了。再不是當年那個和咱們結拜的三弟了。老洪啊,你說他將來知道了這些會怎麼對你?」
「我不在乎他怎麼對我。我只在乎他怎麼對待朝廷。起碼現在他對朝廷還是忠的,中原、邊關,到處征戰,浴血疆場,可一旦我將來知道他要對朝廷不利,第一個要他腦袋的便是我!」
「我擔心那。老洪,我真的擔心那咱們當年澎湖結拜,號稱澎湖十六英,我真的不想看到咱們自己兄弟相殘……我又何嘗想看到?這也是我為什麼一直遲遲沒有把他的事情報上去的原因。我就是顧著這份兄弟之情可是,說句喪氣的話,以他現在的權勢,只怕朝野內外都有人護著他,我這個小小指揮的話是沒有人相信的。」
「如果,如果那天真的到來了怎麼辦……我,我會親自到台灣取了他的xing命,然後自殺,以全兄弟情分……夜深了,三弟也走了。老洪,回去吧,回去吧,他不是當年的丁巡檢了,你也不是當年的八虎之首了那……丁雲毅沒有直接去蘇州,而是莫名其妙的決定先去杭州。用他的話來說,杭州美景,不下蘇州,既然來了。無論如何不能錯過。
在路邊打尖的時候,丁雲毅搖頭晃腦地道:「杭州美景,這個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來了那是無論如何不能錯過的。」
王月接口道:「你還讀過范成大『吳郡志』嗎?」
「吳郡志?什麼東西?」丁雲毅一頭霧水。
王月大是好奇:「你既然知道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難道不知道這句話是出自宋時范成大的『吳郡志』。「諺曰『天上天堂,地下蘇杭』嗎?」
原來這話是范成大說的?和這些通古曉今,詩詞歌賦無一不jīng的姑娘們這一比,自己可就是草包一個了。
丁雲毅大是尷尬,敷衍著道:「我也是聽人說的,原來這典故出自范成大。」
「這些事情,原不是你們這些大將應該知道的,白白浪費了自己時間。」顧橫波卻幫著丁雲毅說起了話來。
「哎喲,哎喲。」李香君當時就道:「這人家還沒有娶你過門呢,就那麼巴巴的幫著他說話,要等哪天你真成了丁家的媳婦,誰要說你男人壞話你還不和個潑婦似的?」
一句話說的丁雲毅先笑了起來,顧橫波又羞又急,和李香君鬧成了一片。
在那打鬧了會,顧橫波忽然覺得什麼不對:「慢著,項文,你在南京時候,可從來沒有見你到哪去遊玩過,我還聽張西銘先生那天在媚香樓飲酒時候說,即便是在福建你陪著他,對福建的名勝也是絲毫不熟,怎麼現在一出南京,忽然遊興大發了?」
這是個絕頂聰明的女子,這幾句話一出,丁雲毅頓時慌亂起來:「啊,今時不同往ri,我一個大男人,沒事老到處玩做什麼?現在你三個大美人在此,我是一定要陪你們好好玩玩的……這句話雖然也能敷衍過去,但顧橫波越想越是不對。
自己這個男人,神威凜凜,男兒氣概,可男人有的通病他也一樣有:
好se!
而且非但好se,還極為貪心,這次南京一行,居然把自己、王月、李香君三人一網打盡,難道這次去杭州目的為的也是
她卻不知道丁雲毅在另一個時代,閒來無事便常讀《板橋雜記》這本書,對秦淮八艷的經歷爛熟於心,想來想去這段時候秦淮八艷裡的柳如是應該在杭州,借住在歸隱的昔ri杭州名ji草衣道人家中。
丁雲毅是個「菩薩心腸」的人,既然知道了那便絕對不會再讓柳如是這樣的女子將來去嫁給什麼錢謙益,最後弄個跳水自盡的下場。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顧橫波忽然問道:「項文,你可認得河東君?」
「啊,河東君?是哪一路的好漢?」丁雲毅立刻裝模作樣地問道。
其實他哪有不知道河東君是誰的?柳如是為浙江嘉興人。本名楊愛,後改名柳隱,因讀宋朝辛棄疾《賀新郎》中:「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故自號如是。又稱河東君。
這河東君說的可便是柳如是了。
丁雲毅這是斷然不肯承認的,顧橫波見他連河東君是誰都不知道,也笑自己未免疑心病太重了。
也許是丁雲毅交桃花運,李香君忽然在邊上說道:「去年草衣道人來了南京,一再請我們去杭州遊玩,好讓她盡地主之誼,這次既然到了杭州,何不便去拜訪一下?」
瞌睡來了枕頭,丁雲毅心中大喜,卻是一臉茫然樣子:「草衣道人是誰?我們去杭州便去了,為何還要去什麼道人那裡?」
「大人恐怕弄錯了。」王月抿嘴笑道:「草衣道人名王微,字修微,小字王冠,號草衣道人,揚州人。早年浪跡西湖,與名士初結交;常常扁舟載書,往來吳會間,因而所與游,皆勝流名」。汪然明、潘之恆、王晉公、董其昌等人都與她相熟。後來厭倦了,便與楊宛共同陪伴茅止生在西湖閒居;也常與名士許譽卿一起生活,形同夫妻。」
「哦,原來也是一名女子啊。」丁雲毅拍著腦袋,恍然大悟:「好好的一個女子,非要取什麼草衣道人的名字,這豈不讓人誤解?看來也是一個怪人。」
他一副無辜樣子,讓三名女子確信他不認得什麼草衣道人和柳如是了,李香君白了他一眼:「草衣道人才情極高,她的一首送給楊宛的詩何其動人?『江流咽處似傷心,霜露未深蘆花深。不是青衫工寫怨,時見只有白頭吟』。怕這樣的詩也只有她能寫得出來了。」
草衣道人王微與她的好友楊宛,原來都侍奉在名士茅止生的身邊。王微在詩詞、才情、容貌上都是一時之選,自視甚高,所以儘管王微與楊宛二人感情很好,但王微與楊宛的xing格都不能容忍二人共事一夫,於是,便王微毅然離開了他們。
可惜了了楊宛,那也是一個大美人啊。
你說好好的總兵不嫁,非要嫁給什麼名士為何?
王微也是名動一時的美人,不過算著年紀,怕是快四十了,丁雲毅也沒了什麼興趣。
「大人,可以上路了吧?」
「走,上路,出發了,去杭州見那個是草衣道人去也!」
丁雲毅站起身來拍了拍,意氣風發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