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丁雲毅的陞遷速度之快讓人咋舌,但還有一個人卻同樣以異乎尋常的速度飛速陞遷:
吳三桂!
崇禎八年,幾乎就在丁雲毅被提升為參將同時,吳三桂也被擢升為前鋒右營參將,時年二十三歲。
而這一年,丁雲毅按照這個時代的年紀,剛剛才滿二十一歲。
一個是二十一歲的參將,一個是二十三歲的參將,這兩個人,是大明王朝最閃亮的兩顆年輕將星!
「台灣丁雲毅,寧遠吳三桂」。
大明朝廷已經開始有了這樣的說法。
而就在同一年,虜酋皇太極廢除舊有族名「諸申」,定族名為「滿洲」。
崇禎八年,為了配合多爾袞招撫林丹汗子額哲的軍事行動,皇太極首次委用二十二歲的弟弟,十三歲被封貝勒,統正白旗,參與禮部兵部政事的愛新覺羅.多鐸為帥,統領大軍進擊錦州,與明軍大戰於大凌河,
大明前鋒右營參將吳三桂奉命增援!
二次大凌河之戰爆發!
吳三桂以勇武聞名於大明、金虜,金虜皆畏其勇,多鐸以猛將鄂勒順,和明朝降將,「天助軍」首領,總兵官尚可喜阻擋吳三桂的增援,而自己親率主力猛攻大凌河之明軍。
吳三桂眼見金虜戒備森嚴,軍容整齊,不敢輕易攻擊,與敵對峙一ri,苦思破敵之方。
而在這個時候,一個讓他驚喜的消息到了。
「參戎,台灣參將、上輕車都尉、昭武將軍丁雲毅求見參戎。」
「丁雲毅?」吳三桂一怔,隨即大喜:「那是我的二弟,快請。不。我親自出去迎接!」
說著匆匆來到營外,一眼便見到了丁雲毅,大笑道:「二弟,你可來了!」
「大哥風采依舊!」丁雲毅也笑著迎上。
兩人見面,都是歡喜,吳三桂握著丁雲毅的手。一邊笑著,一邊旁若無人走進大帳。那些部下一個個都看得面面相覷,參戎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弟弟?
「二弟做得好事。」才一坐定,吳三桂便笑道:「穎州血戰,何等壯烈。砍殺流寇。如若直入無人之境。我在邊關聽聞,臉上亦有光彩。想起你我三年之約,不得相見,心中悵然,不想二弟竟然真的來了!」
丁雲毅笑著說道:「我也思念大哥。實在忍耐不住。便來邊關,才到便聽到金虜進犯大凌河,大哥統帥雄兵增援,故此特來相見。」
「哪裡來的雄兵。」吳三桂收起笑容:「二弟來的正好。金虜以鄂勒順為主將,尚可喜為次,列開陣營。阻擋我軍。金虜一萬五千,我軍六千。我正在這裡憂愁。」
丁雲毅皺了下眉頭:「金虜圍攻大凌河甚急,在此耽擱一天。大凌河的危急就甚於一天,何不尋找金虜薄弱之突破?」
「來,你隨我來。」吳三桂站起身,才剛進大帳,又帶著丁雲毅走了出去,來到土台之上,指著前方說道:「你自己看看吧。」
丁雲毅看去,金虜營寨森嚴,軍容整齊,那些騎兵往來馳騁,不斷發出「荷荷」叫聲,嚴密監視著明軍動向。
「我已經有了一法。」吳三桂站在土台上道:「金虜凶悍,但側翼天助軍戰力稍弱。我yu親引主力攻擊天助軍,撕開一個缺口,但卻需要一人,引兵兩千,衝突金虜。而這兩千兵,必定要堅持一個時辰以上。可惜,我身邊卻無人能擔此重任。」
說到這,忽然眼睛一亮,仰天大笑:「老天爺待我不薄,我正在尋找驍將,二弟卻就來了,這豈非是老天爺的意思,要二弟助我破敵?」
丁雲毅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是來找吳三桂買馬的,誰想到卻攤上了這麼一檔子事,自己來得也太不是時候了。吳三桂也不和自己客氣一下,居然自己屁股還沒有坐熱,便要請自己領兵出征。
不過忽然覺得心情振奮,自己和海盜打過,和紅夷殺過,和流寇血戰過,現在,終於該輪到下一個對手了:
金虜!
丁雲毅冷聲道:「金虜奪我土地,殺我子民,我不殺之,天亦殺之。既然大哥要破金虜,丁雲毅豈有不肯答應的道理!」
吳三桂大喜過望,但隨即也有一些擔心。
他早聽說過丁雲毅勇猛,但究竟勇猛到了什麼地步,卻從來沒有親眼見過,萬一名不副實,無法擋住滿人,則自己率領的部隊也將陷入包圍之中。
但吳三桂深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況且自己在這已經耽擱一天,大凌河方向廝殺激烈,耽誤一天便增加一天失敗可能。
再不猶豫:「擊鼓,升帳!」
鼓聲「咚咚」響起,一眾部將趕到,吳三桂沉著臉道:「金虜進犯大凌河,祖總鎮浴血奮戰,盼望援軍。今我雖六千人,jīng銳之師也。合當突破金虜封鎖,馳援大凌河。這位乃是大戰穎州的昭武將軍丁雲毅丁參戎,由台灣千里馳援而來,諸位都來見過!」
丁雲毅本是來拜會吳三桂的,但此刻在吳三桂的嘴裡,卻變成了千里馳援,原也是為了振奮軍心之用。那些將領齊聲道:「見過參戎!」
等到兩邊見過,吳三桂道:「用兵宜早不宜遲,今既丁參戎已到,傳我軍令,明ri用兵!」
「是!」
「游擊鄧長貴何在!」
「鄧長貴在!」
「著你部兩千兵,皆歸丁參將指揮,丁參將在便若我在,有不服軍令,不聽調度者,皆殺!」
「是!」
「游擊孔西武、游擊譚江童!」
「在!」
「你二人各引一千五百兵,為我兩翼,我自引一千兵,親自衝突敵陣!」
「是!」
「諸位!」吳三桂「霍」的一下站了起來:「明ri一戰,事關重大。我邊關軍令,作戰不利者,皆死!若是明ri不能破敵,我吳三桂先斬了你們的腦袋,再砍下自己首級去向朝廷謝罪!」
「號令起,三軍進!決死戰。不退後!我等願隨參戎,決死殺敵,死不後退!」
這些將領齊聲大叫,聲勢驚人。
丁雲毅都看在了眼裡,吳三桂的部隊。比起自己的虎賁衛來絲毫也不遜se,甚至在軍令嚴明之上,還要勝過自己部下。
這也難怪,吳三桂的部隊將逐漸成為大明王朝最jīng銳的部隊,成了多方勢力競相拉攏的對象。
吩咐完畢。吳三桂讓諸將前去準備。自己親自設宴款待丁雲毅。他是武將本分,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有道菜,吃著像狗肉,但仔細咀嚼卻又不是,吳三桂笑著道:「昨ri我出營巡視。見遠處有餓狼兩隻,便追了上去。殺了它們。原本想風乾了給自己下酒,不想二弟來了。合當我弟有口福。」
說著喝了口酒:「等到滅了金虜,你我兄弟自當辭官遠去,遊獵於深山老林,盪舟於大海之上,從此不問世事,何等逍遙快活。」
丁雲毅一笑了之。
金虜沒有那麼容易滅,就算滅了,只怕你吳三桂也放不下官職。其實不光是吳三桂,自己又何嘗能夠放下?
「二弟,你此來可不光是為了看我的吧。」吳三桂放下酒碗問道。
丁雲毅點了點頭,把自己來的目的說了一下,吳三桂略略皺眉:「二弟,你要知道邊關雖然多有戰馬,但我等亦是緊張。不過既然二弟那麼遠來了,我總要幫你解決。這事不要放在心上,等你走時,總讓你稱心如意便是。」
眼見事情如此順利解決,丁雲毅心中歡喜,接連敬了吳三桂兩碗酒。
吳三桂抹了下嘴,忽然歎息一聲:「二弟,你這次來的正是時候,一來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二來我終ri呆在邊關,身邊沒有一個可以傾訴心事的人」
「大哥有什麼心事只管說來。」丁雲毅問道。
吳三桂沉默一會:「昔ri,皇太極發動大淩河之役,我父在赴援時逃全軍覆滅,被下入大獄,後雖官復原職,聖寵總不如過去了。我為前途,奮力殺敵,又拜總督關寧兩鎮總監軍高起潛為義父,短短時間便升為參將,但我聽說朝廷裡已經有了非議,說我年紀太輕,不能擔此重任云云。二弟,眼下朝廷用人之機,不會聽信這些話,但等到稍稍太平,所謂三人成虎,我心裡實在擔心得很那。」
吳三桂原本是沒有這些顧慮的,只知道盡心殺敵,忠心為朝廷辦事,總能前程似錦,但自從他前年京城一行,發現朝廷裡的那些事情,遠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回到邊關之後,想法便也愈發多了起來。
丁雲毅也不做聲,聽吳三桂說了下去:「旁的不說,就說軍餉,年年催,年年欠。前兩個月我求了我義父,結果好說歹說撥下來了兩個月的軍餉,稍解燃眉之急,但還欠中弟兄們整整半年軍餉啊。若不是我一力彈壓,又殺了兩個帶頭鬧餉的軍官,只怕事情已經不可收拾了那。我想那,到底還是咱的根基太淺,沒有人把咱說的話當回事情。」
丁雲毅點了點頭:「大哥這裡還算是好的,雖然軍餉拖欠,但總還有個盼頭,可我的台灣呢?聖上早就說過,一兩銀子的軍餉也不給我,全靠我自己解決。」
吳三桂「啊」了一聲。他只當自己這裡狀況惡劣,沒想到還有一個比自己更慘的。
不過他卻不知道,丁雲毅雖然從朝廷裡拿不到一兩銀子,但在台灣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土皇帝,殺伐決斷,皆cāo在他一人之手,朝廷對台灣這樣「蠻荒之地」,既不想管,也沒有jīng力去管。
至於軍餉,丁雲毅開闢通了海路,財源滾滾,雖然比不上鄭芝龍,也一年進項只要順利那也是一筆筆的巨款。
吳三桂在邊關可就大不一樣了。上有總兵總督,又有太監監軍,他這參將,在邊關一抓就是一大把。更加要命的是軍餉全都靠著朝廷,朝廷拖欠上兩三個月,便要讓吳三桂急得上吊,一點自主權利也都沒有,全無丁雲毅的進退自如。
不說別的,光是丁雲毅這次來採購戰馬,自己一拍腦袋決定,當天就可以動身。可吳三桂要想辦點東西,非得層層請示,逐一匯報,到後來銀子十有**都是批不下來的。
吳三桂沒有去過台灣,只當自己二弟那裡和這差不多,當時大生知己之感。
「大哥,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丁雲毅放低了聲音道:「咱們這些人那,雖然手裡有幾個兵,但說穿了卻無權無勢,身不由己,上邊讓咱們怎麼幹,咱們就得怎麼幹。為什麼?因為咱沒有自己勢力。大哥眼下雖然只是個參將,但邊關幾乎無ri不戰,軍功易得,大哥升到總兵不過是旦夕的事情,到時候大哥總鎮一方,有權有勢,弟在台灣為了虛張旗鼓,以為輔翼。如此邊關和台灣遙相呼應,互為羽翼,大哥上折說需要加固邊關,通知兄弟一聲,兄弟便也上折說邊關重地,需要加固,兩邊聯繫,不怕朝廷不能答應。」
吳三桂微微點頭,但隨即又有一些擔心:「聖上最是厭惡結黨營私,如果邊關、台灣同時上折,必然會被聖上看出破綻,到時候雷霆震怒該當如何?」
「聖上的確是最厭惡結黨營私,但最無奈的也是結黨營私。」丁雲毅淡淡笑了下:「這一點咱在中原的時候便看得清清楚楚。你越是結黨營私的勢力大了,朝廷便愈發奈何你不得。非但奈何不得,而且還得順著你的意思,好好的安撫於你。」
吳三桂恍然大悟,丁雲毅又接著說道:「不瞞大哥,我在台灣有海商支撐,可以賺取一些銀子,弟每過半年便給大哥送一批銀子來,以解大哥軍中燃眉之急,大哥呢?每次也捎帶一些不用的戰馬和戰場上繳獲的兵器藥材物資讓我帶去,不需經過上面,悄悄進行便可。大家各取所需要,也省了許多手續上的麻煩。」
「好,就這麼辦!」吳三桂一拍案幾:「二弟,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干了!」
丁雲毅微笑著舉起酒碗喝了一口,他和吳三桂之間的同盟便也已經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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