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槍肯定要大量裝備部隊,史偉德的少校團就是開始。」丁雲毅把話題轉到了史偉德的身上:「火槍的威力如何最大發揮?面對敵人騎兵進攻,以及火炮殺傷的時候,如何在獲得長槍兵的掩護同時,最大發揮火槍的威力,我又想到了一些。」
丁雲毅不是那種什麼事都能絲毫不差記在腦子裡的人,他的記憶是比較零散的,但他總是不斷的在回憶另一個時代自己獲得的知識,然後每想起一點,總能及時的把其整理出來:
「史偉德,曼蘇拉,我覺得在戰鬥的時候採取線行戰術是比較合適的。」
「線行戰術?」史偉德和曼蘇拉有些好奇。
丁雲毅點了點頭:「是的,火槍的命中率太低,一名火槍兵在對一百步以外的一個人形目標she擊時,命中率我看還不到一成,所以只有靠數量來提高命中率。如果一成不變的採用散兵線戰術的話,那兩隊火槍兵相遇的結果就是雙方胡亂開火一陣,然後扔掉火槍衝上去肉博。我的想法是,讓火槍手站成十排橫列,前排士兵she擊完畢後,採用原地半跪的裝彈方法補充彈藥。待後排士兵she擊完成後,前排士兵再站起來she擊,整個火槍手方陣能形成密集的、持續不斷的火力密度」
線行戰術對於史偉德和曼蘇拉來說是一個聞所未聞的新奇戰術,他們聽丁雲毅又說道:
「排列成火槍兵方陣she擊,相比之下,分散的火槍手火力太弱,命中率過低,也無法抵禦騎兵的攻擊。和炮兵對比。騎兵對火槍手的威脅更大,因此必須站成火槍兵方陣。火炮雖然具備很大威力,但我們現在的火炮xing能是有限的。不可能在方陣中爆炸。除非火槍兵方陣恰好在裝填了霰彈的炮兵方陣的正前方,否則火炮無法對火槍兵方陣構成重大殺傷。而反過來,我們集中火槍兵卻能夠給予對方以重大殺傷。」
他仔細的講解出了自己心中的構思,這種線行火槍兵方陣。要再過個一百幾十年,才能被法國的那個拿破侖所發明。
而一旦丁雲毅的軍隊裝備了新式火槍,那麼這種線行戰術的火槍兵方陣,將能在戰場上起到非常可怕的作用。
史偉德和曼蘇拉並不能一下完全消化丁雲毅的構思,他們仔細的在那想著。一會皺起眉頭,一會臉上露出微笑。
丁雲毅知道要讓他們消化,還得過上一段時候,反正這也不急,就讓他們仔細的體味去吧。等到他們完全領悟了。沒準又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戰術天才。
一個是槍。一個是炮,這都是丁雲毅非常重視的。在交代了火槍事宜後,丁雲毅又詢問了一下火炮的製造,隨即轉向了李定國:「定國,你看我這如何?」
「很多輕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李定國老老實實地道:「比如這種火槍。真是太可怕了,如果集中起來使用。對敵人根本就是惡夢。」
丁雲毅的面se有些凝重:「是啊,現在火槍還無法成為戰場上決定勝負的力量。但隨著技術的進一步發展,大刀長矛弓箭遲早會被完全淘汰。道理其實很簡單,當敵人可以在幾百步外用火槍火炮殺傷你,你卻必須衝到敵人面前才能戰鬥,這種差距是無法彌補的。如果現在讓我大明的軍隊和泰西人的軍隊打一仗,泰西人不是對手,我們可以輕易戰勝他們。但是再過個幾十年呢?當泰西人的武器越來越先進,越來越可怕,而我們卻還在原地踏步,以為靠著勇猛和刀槍就能縱橫天下,那時候我們只有遭到屠殺的命運。」
李定國聽的非常仔細,他從參戎的嘴裡似乎聽到了一種焦慮。
「所以現在我們就得有危機感了。」丁雲毅帶著李定國朝外走去:「台灣的重點已經不在於研究多麼jīng良的刀劍,不去研究什麼龍翔陣、虎翼陣,而是要研究更大更強的戰船,更加駭人的火槍火炮,用三十年,或者更加長的時間,來把我的軍隊變一個樣子。火器將成為主戰武器,刀劍只能起到輔助作用。不過這個進程會很漫長,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們還是職能依靠冷兵器。啊,就是我說的刀槍弓箭。可火器的普及總得有人去做,但光靠我一個人是無法照顧得周全的」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李定國一眼:「你今年雖然只有十五歲,但跟著張獻忠從軍卻已經整整五年時間了,軍中經驗豐富,值得信賴,年紀又輕,掌握新鮮事物的速度快。史偉德已經組建了一個少校團,全部使用火器,但我想啊,光依靠這些佛郎機人干臘絲人也不成。將來他們總是要走的,到了那個時候我能夠依靠誰?」
李定國一下就明白了:「參戎,定國不才,但願意從頭學起,一定把這個火器完全掌握,為參戎再武裝出一個火槍團來!」
「不是一個,而是很多。」丁雲毅微微笑著:「萬事開頭難,你先留在火器局仔細學習,看火槍的怎麼造出來的,優點缺點在哪,如何使用,然後再在軍中挑選士卒,先弄個火槍隊出來,根基打好了,將來再給我組建十個、一百個火槍隊!」
「是,參戎!」李定國jīng神振奮。
他今天親眼看到了什麼叫火槍,也親眼目睹了火槍的威力,還知道了參戎對於火槍的重視以及雄心壯志。
自己還年輕,才只有十五歲,什麼都可以從頭學起。三年、五年、十年之後,當自己率領著一支由自己統領的,強大的火槍隊出現後,那會是一個什麼樣子?
自己的名字,或者也會和參戎一樣,永遠的留在史書上
「北漂。」
「大人!」見到丁雲毅忽然到了,謝天並沒有什麼驚訝,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道。
「坐吧。」丁雲毅自己先坐了下來:「最近回到台灣。一眾部下皆來拜見,為何單獨沒有見到你。」
謝天淡定地道:「回大人,他們管物資的管物資,管造船坊的管造船坊,管士卒的管士卒,大人回來。自然應當匯報。謝天這裡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情況,所以自然也沒有拜見大人的必要。」
態度不冷不淡,丁雲毅也不在意:「一點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大事沒有,幾樁小事而已。」謝天顯得非常平靜:「大人走後,鄭家安插在台灣的人。煽動了幾次鬧事,企圖配合鄭芝豹奪取台灣,但都為我發現,再加上鄭芝豹見我台灣防範嚴密,撤走了。他們也沒有鬧出什麼大亂子來。」
「那些人呢?」丁雲毅皺了下眉頭問道。
「殺了。屍體裝進麻袋,綁上大石頭扔進大海裡了。」謝天無動於衷的樣子,好像殺人就如同殺一隻雞一般。
丁雲毅又皺了下眉頭。
這人本是個讀書人出身,一直跟著那位東時先生。他的老師死後,這人整天沉默寡言,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沒有想到,他一個讀書人卻如此的心狠手辣。難道東時先生的死對他刺激太大了嗎?
不過自己既然派他做情報工作。需要的也正是這樣xing格的人。不多話,不多事。不問為什麼,悄悄的就把事情給辦了。
「這次我又要離開台灣一段時候」
「是,大人只管放心去,我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自然會去找秦雲和蔡九洲的。」
「啊,你知道就好,不用我吩咐,很好,很好。」面對這樣的人,丁雲毅一時倒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我的意思是,現在咱們的勢力在台灣、澎湖算是暫時站穩腳跟了,不過福建方面我們的主要情報來源靠的是葉原先和蔡啟珍這些人,沒有我們自己的力量,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可靠,你看」
「職下已經在安排了。」
謝天的話大出丁雲毅的意料,只聽謝天說道:「職下一共往泉州、福州等地派遣了一百三十八人,預計明年這一人數還會翻倍,其中在泉州,職下開了一家酒樓當做聯絡點,在福州開了一家綢緞莊,在南安」
「啊,好了,知道了。」丁雲毅覺得今天自己根本就是多餘來的,自己想什麼,別人早就幫自己做好了。
「大人,我有一個請求。」
「說吧。」
謝天定了一下神:「自從大人派我到台灣之後,始終都沒有給一個名號,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做事起來多有束縛之感」
丁雲毅知道他這不是存心要官,在那點了點頭:「這事倒的確是我疏忽了,我大明有錦衣衛,有東廠、西廠,這個,你所指揮的這個」
他在那想著名字,腦海中也不知怎麼的就跳出了鄧牧之在蘇州時候送給自己的那把小金刀來:「就叫金刀衛吧,你任金刀衛指揮使,其du li於任何部位,對我直接負責。除了我的話,你誰的話都不用去應,也不受除我之外的任何人節制。至於經費問題,我會讓秦雲每三個月專門撥給你一筆銀子,由你親自掌握,用度不必向我匯報。至於金刀衛的人員額度,這樣,也沒有任何限制,在你認為可能的範圍內盡量發展。」
這等於是賦予了謝天莫大的權利。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謝天所掌握的權利,已經只在丁雲毅一人之下。
謝天連「謝」字都沒有說一聲,只簡單地道:「職下都記在心裡了。大人公務繁忙,職下就不久留了。」
這倒不錯,老子給了他這麼大的權利,他卻下逐客令了。丁雲毅苦笑著離開了這裡。
可是也正是從這一天開始,金刀衛這一du li的部分也算是正式的成立了。
丁雲毅有些心不在焉,回去的時候也不知道在那想些什麼,段三兒想陪他說話解悶,丁雲毅也有一搭沒一搭的不想多理。
不知不覺間,居然又走到了秦雲那裡,本來不想進去,但站在那想了下,還是邁了進去。
「三哥,你是不是閒得厲害?」一看到丁雲毅又來了,秦雲一張口便道:「你說你今天都來我這幾趟了?明天你可就要走了,也不回去陪陪嫂子,老來我這轉悠做什麼?沒見我那麼多的事情要做。」
「他媽的,謝天轟我,你也轟我。」丁雲毅罵了聲,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怎麼,你去過謝天那了?」秦雲放下了手裡的事情:「那個人可真有些古怪,不愛和弟兄們來往,總是獨來獨往的。有幾次弟兄們叫上他一起喝酒,他總是藉故推辭。後來弟兄們乾脆也不算上他了。」
丁雲毅「恩」了聲,把自己成立金刀衛並且交給謝天負責的事情說了一遍。秦雲怔了下:「三哥,這權利可有些大了,你就這麼信任他?」
「不是我信任他,而是這種部分必須手裡握有很大權利,必須充分放手給他們。」丁雲毅在那盤恆了下:「不過,你要說我完全放心倒也未必。老四,他每三個月來支取一筆銀子,你有沒有辦法幫我查到這筆銀子的去處?」
秦雲眨了下眼睛:「三哥是想通過調查他銀子的去處,來知道他做了一些什麼事情?」
丁雲毅默默的點了點頭,秦雲有些為難:「三哥,你這可是在為難人了,又不讓他匯報銀子去處,又得讓我調查,這,這不是」
「爽氣些,能不能。」丁雲毅略略有些不耐煩地道。
「成,能。」秦雲也乾脆地回道:「雖然他不用匯報,但銀子的去向總還是有跡可查的。三哥,他三個月支取一次銀子,我便也三個月向你匯報一次,絕不會耽誤了你的事情。」
「成,那你先忙,我走了。」丁雲毅站起來走了出去。
秦雲的神se有些複雜,現在,三哥也學會既要用人,又要防人了,從領袖的角度來看,三哥已經不是澎湖時候那個全無心機的三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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