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迪鈕斯神父的晚宴,非常簡單,只不過丁雲毅的心思卻並不在吃飯上。
神父同樣也是如此,這頓飯另有心思。
簡單的用過飯後,康迪鈕斯神父看起來頗有些為難的對謝天說道:「普特曼斯總督的生ri兩個月後就要到了,他為尼德蘭做出的貢獻,為台灣做出的貢獻是不可磨滅的,所以,教堂準備為他雕塑一座銅像,安放在熱蘭遮城。但是在資金方面還有一些緊缺。」
神父這麼一說,謝天當時就明白了。神父這是要讓自己出銀子。心中卻也有些惱怒,紅夷霸佔台灣,卻還要給這些侵略者在雕塑什麼銅像。若非還有要事在身,只怕非要當場訓斥不可。
在那想了一下,忍著怒氣,臉上反而露出笑容:「好的,神父,我將承擔起一部分的費用。你可以大略的算一下需要多少,然後我們再仔細商議。」
康迪鈕斯神父大喜,只覺得此人如此爽快答應,這樣的朋友大是可交。又把目光投向丁雲毅,眼神裡滿是期待。
丁雲毅心中冷笑,這哪裡是請別人吃飯,根本就是來打秋風的。
想著謝天還要在這繼續收集情報,和這位神父打好關係將來大有好處,當下也許了一筆銀子。
康迪鈕斯樂不可支,他和這個叫「丁山」的才剛認識,原也沒有太多指望,沒想到這人居然也和謝天一般的豪爽。
他早已把雕塑銅像的價格算了,除去各種開支,自己口袋裡還能落下一大筆,既討好了普特曼斯總督,又讓自己賺上一筆,這樣的美差每年來上一次倒也無妨。
等這件事情商議定了,謝天慢慢的把話帶到了正題上:「神父,這位丁先生從泉州來,原是有事情而來。」
以目視丁雲毅,丁雲毅微笑道:「神父,福建海禁部分已開,想來一個海商高chao就會來到,人人都在摩拳擦掌,躍躍yu試。海禁一開,人力便會成為最緊俏的事情,尤其是青壯勞力。但在泉州,這些大多為鄭芝龍和蔡啟珍所把持,是輪不到我們這些小商人的」
康迪鈕斯立刻明白,對方這是想要台灣拉人來了。
丁雲毅的話果然印證了康迪鈕斯的想法:「且不說那些台灣原住民,即便鄭芝龍由福建遷移而來的百姓,便達一萬五千之眾,這其中青壯勞力很多。所以我想在其中招募一批。」
「丁先生想要招募多少?」康迪鈕斯不緊不慢地問道。
「多多益善。」丁雲毅微微笑著:「不光是我,還有許多海商也都在到處招人,我想每十天運一批,每次兩船,共運五到六十左右。」
「每十天就要五六十人?」康迪鈕斯疑惑的道,隨即眼珠子亂轉,皮笑肉不笑:「丁先生,你要這麼多人,只怕不光是海商那麼簡單吧?」
康迪鈕斯的反應早在丁雲毅的意料之中,他先是面se大變,接著尷尬地道:「神父,真的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是的,我的確還有其它用處。」
康迪鈕斯大是得意:「丁先生,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是不該隱瞞欺詐的。」
「是的,神父。」丁雲毅歎息了聲:「其實我是發現了一個發財的途徑。明朝中原一帶流寇四起,邊關金虜肆虐,明朝朝廷到處都在招募兵丁,但人員奇缺。神父你想,誰願意放著好好的ri子不過,去過今天不知道明天還有沒有命的ri子?我和一個總兵是親戚,已經商量過了,我每為他招募一個兵丁,他便給我三兩銀子。」
康迪鈕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是一個中國通,但對明朝朝廷的運轉機制卻不清楚,對明朝百姓的心態也不太瞭解。用他西方人的思維來看,很少有人願意在一個戰亂頻生的國家去當兵的。
這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每個兵丁三兩銀子的價格深深的吸引到了他。
台灣那麼多的原住民,再加上鄭芝龍陸續遷移來了一萬五千多人,要從中強行徵召個幾千一萬人的問題不大。
這可是一筆巨額的財富,和普特曼斯總督一說,他也一定會同意的。尤其是在「維京人」失蹤後,總督私人損失慘重,正紅著眼睛的想著如何彌補。
神父佯裝沉吟了許久:「丁先生,這種販賣人口的行徑,是會被上帝所譴責的。」
丁雲毅微笑著道:「每個人,我給你一兩銀子。」
「二兩。」康迪鈕斯一下子就撕去了上帝僕人的偽裝:「這件事情,不是我個人就能完成的,總督閣下,以及我們的各個官員都需要得到他們應得的報酬。這麼一分,看起來是我們佔了便宜,實際上算起來我們還是吃了大虧的。丁先生,你願意接受我的建議嗎?」
「好吧,也許你的提議是對的。」丁雲毅無可奈何的歎息聲:「儘管我還要準備船隻,供應那些人的吃喝,但誰讓我們是朋友呢?二兩,就這麼決定的。」
康迪鈕斯眼看一大筆銀子從天而降,神采飛揚:「兩條船每次運送五六十人,太慢了,我建議增加到三到四條船,這樣能夠大幅度的提高效率。至於通行證方面,你放心,我會親自找總督閣下去商量這件事的。」
丁雲毅忽然怔在了那裡。
康迪鈕斯的話,如同一道閃電在他的腦海裡炸開,一個大膽絕倫的注意,忽然在他的腦海裡出現。
機會,一個天大的機會放到了自己面前。如果這一計劃可行,那自己將完成一個奇跡。
見丁雲毅怔怔的樣子,康迪鈕斯神父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丁先生?」
「啊,沒有什麼。」丁雲毅回過神來:「就按照神父說的來做吧,每次三到四條船,每十天運送一次。銀子方面,我會提前支付一筆定金的。」
「好的,我的朋友。」康迪鈕斯大是滿意,舉起了杯子說道:「我們初次見面,但卻一見如故,希望我們將來有著最完美的合作,一起財源滾滾。」
「我也希望如此。」丁雲毅微笑著舉起了杯子。
康迪鈕斯無論如何不會想到,一個最大膽的計劃在這個時候已經在丁雲毅心裡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