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家的狗不時快下崽了麼?」張波突然說道。
嗯!這一群小屁孩沒有一個不眼珠子打轉的。
張山海心裡也活絡得很,前幾天從老七家經過的時候,他們家的母狗肚子是大了不少。自己那天還問了老七他們家母狗怎麼那麼肥的肚子。他們笑個不停,原來是懷了小狗崽了。
老七家已經養了兩條狗了,現在要是下了崽,不可能全部養起來,肯定會送出去。不過這老七跟這狗感情深得很,一般的人家怕是討不到他家的狗崽。
這裡的七八個小屁孩個個想要,真正能夠討得到狗崽的怕是沒幾個。當然那母狗生的狗崽最多也就是三四隻。
其實家裡養隻狗並不容易,人吃都不夠,哪裡有錢養那麼多牲畜?家裡養豬是農村的定期儲蓄,養雞,則是活期儲蓄。一年到頭將東西攢起來,養在哪裡,母雞生了蛋,賣了可以頂ri常開銷。養一頭豬則是一方面可以供過年肉,一方面賣掉大部分,可以用來供子女上學,修房子等重大的開銷。
養狗卻不一樣。你要是不準備打獵,養一隻狗在家裡,完全就是浪費糧食。這個趕山狗可不是那麼好養的。每天要吃飽不算,還得吃肉。當然一般的情況下,這肉食,它倒是能夠自己解決,離大山這麼近,進去一趟,叼一隻兔子回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張山海回家的路上一路盤算,該想個什麼樣的辦法,才能夠從老七家弄一隻趕山狗回來。
回到家裡,草草的吃了飯,張山海爹娘上的工,去的去學校上課,給張山海留好了飯菜,溫在灶膛上。張山海雖然不是很餓,但又吃了一碗,果然又在飯碗下面發現了一個荷包蛋。
吃了飯,張山海就往張敬先家裡趕,卻沒想到張敬先兩口子都沒在家。房門直接扣住,連把鎖都沒上。張山海這才想到張敬先雖然是風水先生,但是生產隊的工,他還是要上的。否則哪裡來的糧食養家餬口?張敬先有個漂亮婆娘,但是卻沒有兒女。村裡人說風水先生經常跟鬼神打交道,對後代不利。
雖然張敬先家門沒鎖,張山海也只是看了一眼,在那裡猶豫了一會便轉身離去。隨便進入別人家裡,要是別人家裡少了點啥,隨便誰家的孩子,回去被老子揍一頓肯定是少不了的。
張山海老子平時疼他疼得厲害,打起來也賊狠。每一次都讓張山海質疑這父親的真實xing。
張山海這一天一直盼到晚上到來,才在張敬先家找到了張敬先。
張敬先見張山海的到來,立即哈哈笑道,「嘿,張雲陽的宰真是血xing,是張雲陽的種。村裡面張雲陽那一茬,也就張雲陽敢罵我的娘。別的都是軟蛋。沒想到張雲陽的崽也這麼血xing,敢跟我要債來了。」
張敬先婆娘一直沒生小孩,對村裡的小孩子友善得很,啐了張敬先一句,「別嚇著人家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村裡小孩見了你跟見了鬼似的。從來沒小孩來我家玩哩。」
張敬先嘿嘿一笑,對婆娘他有些愧疚,所以凡事都要讓著一點,說話的聲音也柔和了許多,「山海,你是來管我要紅包的麼?」
張山海心裡七上八下的,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和老輩爺,那個,那天他們封紅包給我沒?」張山海隨口就準備叫張敬先的外號「和尚」,反應過來,趕緊改口。
張敬先的年齡並不是太老,五十歲多一點的人,但是輩分高得出奇。村裡人誰都叫他「老輩爺」。
張敬先婆娘四十多歲,平時也不是很cāo勞,又沒生過孩子,還是一個丰韻美婦的形象。見張山海如此滑稽,忍不住笑了起來。
張敬先原本有些怒意,但是見婆娘開了笑顏,這怒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張敬先比婆娘大個十來歲,在張家山也算不得什麼老夫少妻。但是張敬先卻很是疼愛這比他小十來歲的婆娘。
「紅包封是封了,但是和我的封在一起了,也不知道他們準備給你封多少。要不,我給你兩角錢算了?」張敬先準備先逗一逗張山海。
張大能家並沒有真的給張山海封紅包呢!大人跟小孩說的話哪裡能當真哩?不過張敬先這麼說,倒也準備自己拿幾毛錢出來。張敬先兩口子都是能拿公分的,家裡沒有老人小孩的拖累,平時給別人家做場法事,也能夠賺些活錢,手裡頭松得很。
張山海搖搖頭,「我不要錢。我想跟你借點東西。」
嘿!張敬先沒想到張山海能有這一招,這就跟別的小孩有些不同了。別的小孩就是一分兩分錢都能夠歡天喜地。這孩子居然對兩角錢都無動於衷,這不由得不讓張敬先驚異。要知道一分錢都能夠買兩顆紙包糖。
張敬先哈哈一笑,「你倒說說,要向我借啥東西。不過我可告訴你了,你要是跟我借了東西,我可不會跟你分錢了。」
「我就要借東西。你家有黃紙、硃砂麼?」張山海問道。
「嗯,你要這東西用來幹嘛?難道你想學畫符?那可不行,要是讓你老子知道了,會得殺到我們家裡來不可。我還是跟你分錢算了。」張敬先說道。
「我就是要這兩樣東西。用來畫著玩哩!」張山海一臉的堅定。
張敬先本不想答應,但是轉念一想,這兩樣東西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量他一個小屁孩也搞不出啥子亂子來。自己畫符不也是糊弄人麼。他一個嘴上沒毛的小子還能夠玩出啥子花樣來?
「行!你小子有種。這兩樣東西我都有,我就給你拿一些。但是就是有了這兩樣,你要想畫符知道還需要啥子東西麼?」張敬先問道。
「當然知道。不是需要用動物的血液為引,調和硃砂,然後才可以畫符麼?」張山海說道。
張敬先一驚,「誰跟你個小屁孩說過這事情了?」
「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張山海反問道。
張敬先被張山海一嗆,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張敬先婆娘倒是像鈴鐺一樣笑了起來。
「山海,你進家裡來坐一下,讓你老輩爺去找東西。老輩娘給你去找好吃的。」張敬先婆娘先招呼張山海坐下,然後回到房間裡,從一個瓦罈子裡翻出一個黃se的牛皮紙包。
張山海跟他老子去供銷社包過糖,供銷社的售貨員將糖果放在一張正方形的牛皮紙zhōng yāng,然後包成一個非常jīng致的包包,再用繩子紮起來。雖然牛皮紙很醜陋粗糙,但是包裝起來的糖包包,在張山海眼裡卻像一個藝術品一樣。
張敬先婆娘將紙包打開,果然裡面放著一些紙包糖,還有一些餅乾。由於瓦罈子裡放了生石灰,所以紙包糖依然溶掉一點。張敬先婆娘抓了一把出來,然後又將糖包起來,放進瓦罈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