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響隆隆的爆炸聲和傷者的慘嘶聲不絕於耳,好一派熱鬧景象;這邊的氣氛卻是幾乎瞬間降到冰點,一股凜冽的殺氣霎時從那獨眼女子身上瀰漫開來……
「暗影龍騎團?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女子微瞇起僅剩的一隻眼睛,蒼白的臉上瞬間寒若冰霜,聲音也隨之低了好幾度,「我們的存在,除了金微龍騎將,幾乎不再有外人能夠知曉……」
「那邊那個半死不活的傢伙告訴我的啊!」
我指了指躺在地上,萎靡不振的斐湘龍,「它剛才特別好心地跑過來讓我趕快逃命,說什麼暗影龍騎團殺過來了,還說那是一幫連婦孺老幼都不放過的混蛋人渣組成的暗殺部隊,簡直就是十惡不赦,令人髮指啊!說實話,本來我是一個字都不信,不過看了這麼半天,倒也不得不信了……」
斐湘龍聽得立時噴了幾口血,估計是被我氣的不輕。
「小子,我不管你是忒麥爾還是龍羽,知道了我們存在的人,基本都不會再有說出去的機會。」
那女子亮出兩把灰暗的匕首,冷然道:「先收拾了你,再收拾掉這三條龍也不遲。」
「啊?」
我上下打量她兩眼,真懷疑她這自信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不由皺眉苦笑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了,麻煩你再說一遍好麼?」
「你……」
她冷哼一聲,話未出口,旁邊渾身銀光爆閃的燮野明已突然化作一道殘影朝她狠狠撞了過去。
完全沒有防備的她,倉促間還未來得及轉身舉起匕首擋駕,便只聽「砰」的一聲悶響,連帶著脆裂的骨碎之聲,她已如同被擊出的棒球般眨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呃……」
我驚訝地目送完那女子,又趕忙回頭對偷襲得手後衝我虎視眈眈的燮野明使勁兒鼓掌以示自己毫無敵意,好不容易才將它安撫得再次臥回墨烈身旁。
唉……這死女人也真是活該,不但殺氣外露,還大模大樣地亮出武器,這不是等於在跟此刻正敏感萬分的燮野明大喊「快來揍我啊」一樣麼……
此時,雪城月已冷著張小臉,撅嘴氣哼哼地拽著欒茹湘,從遠處小山後跑了過來,後者則有些畏怯地躲在她身後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不過,兩人剛繞出山坳,立刻又被那三條巨大的蒼尾冰鰭龍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們沒事兒吧?」
我上前繞著她倆上下打量了一圈,看起來倒似乎沒受什麼傷。
「這……這是什麼啊?會走路的巨大海豚?啊!剛才半路上的那些傢伙,為什麼要殺這麼可愛的動物啊!」
雪城月明顯已經將剛才的不快完全拋到了腦後,指著那三條龍大呼小叫道。
「少爺……你……」
欒茹湘也上下仔細打量著我道:「你受傷了?」
「啊!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胸口還有點痛,你幫我治療一下吧!」
我衝她微微一笑。
「墨大哥他們呢?」
欒茹湘治好我後,又扭頭四顧道:「他們沒事兒吧?」
「在那三條龍中間躺著的就是墨烈,旁邊那條準備隨時咬人的就是老燮了……」
我苦笑一聲,「我竭盡所能,也只能做到讓他們不再追殺我而已,要變回人形,恐怕還要等上幾個小時吧!」
「羽!羽!」
雪城月拽著我的胳膊,指著那三條蒼尾冰鰭龍大叫道:「這是怎麼回事啊?它們是在保護燮大哥他們麼?他們跟我們是一夥的麼?」
我在她耳旁小聲道:「這就是你路上看到的那三隻妖怪了……倒也的確算是跟我們一夥兒的吧!」
已經興奮得忘乎所以的她,似乎完全沒聽到「妖怪」兩字,只是開心地叫道:「哇!那我能養一隻麼?我最喜歡的就是海豚了!」
我聞言差點沒吐出口血來,先不說小姐您能養不能養的問題,這根本就不是海豚好麼?
此時為首的那條蒼尾冰鰭龍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遠處似乎有什麼東西飛過來了,你們最好先躲起來,可能是這群人的增援部隊……」
「哇啊啊啊!還會說話啊!」
雪城月開心得差點沒把我的胳膊給抖脫臼了,又蹦又跳地指著為首那條龍喊道:「我就要這只了!我就要這只了!」
我呲牙咧嘴地將自己快斷掉的胳膊從她手裡搶了回來,對那條龍道:「這兩條龍是我的朋友,他們被人暗算了,現在喪失了神智,還請你們多多照顧一下。」
「放心吧!」
那條龍瞅了正衝他不住開心大叫的雪城月一眼,突然俯身過來張口吐出一個足球般大小,晶瑩透亮的冰珠,「我的人類名字叫蒙塔洛,美麗的小姑娘,先讓這個小東西陪陪你吧,它叫塔洛斯嘉,很害羞的哦!」
喂!你個老東西不去幹你的正事兒,居然還有閒工夫來泡妞麼?
卻見那顆冰珠圍著雪城月腳下轉了一圈,便又「哧溜」一聲躲到蒙塔洛身下去了。
「哈哈哈哈……」
雪城月頓時被那個小東西逗得雙眼笑成兩道迷人的彎線,蹲下身去,張開雙臂學著貓的叫聲「喵嗚~喵嗚~」沖它打著招呼。
「拜託,這裡可是戰場!你們能正經點麼?」
我沖這兩傢伙沒好氣地罵道。
「嘿,孩子,無論何時都要像個紳士般對待美麗的女士,這不是你們人類定下的行事準則麼……」
蒙塔洛一本正經地說完,又扭頭回去用低吼聲支援自己的同伴。
此時已成功將那顆冰珠誘騙到懷裡的雪城月,無比高傲地伸手指著我道:「是的,你要紳士一點哦!不許再對我大喊大叫了!」
無視這個已經徹底得意忘形的丫頭,我扭頭看了一眼被蒙塔洛晾在一邊的欒茹湘那一臉羨慕的神情,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沒事兒,美女,我也會很紳士地對待你的。」
說著,我彎腰伸手做了個「美女請走」的動作,拉著咯咯直笑的她,向遠處的山頭走去。
「少爺,剛才那些是什麼人啊?也是那個忒米爾的手下麼?」
「不是,這幫人是衝著那三條冰鰭龍而來的,跟我們倒是沒什麼直接的關係。」
緊跟在後,哄著懷裡冰珠的雪城月這才驚訝道:「冰鰭龍?它們不是海豚麼?」
我差點一個趔趄栽倒在地,「你見過會走路的海豚麼?還這麼大個的!」
「說、說不定是新品種呢!再說,我又沒見過真的……都只是在書上和電影裡看到……」
雪城月很不服氣地嘟著嘴小聲道。
說話間,東南方向忽然隱隱傳來一陣龍類的長鳴聲,似乎在提醒援軍來了。扭頭看去,卻見遠遠正有三個模糊的黑點在夜空中向我們飛了過來。
雪城月從背包裡掏出望遠鏡看了一眼,納悶道:「飛龍?政府軍也來了麼?」
「多大的龍?」
「嗯……很大!」
我無言地接過她手中的望遠鏡,朝十數公里外的那三個黑點望去,藉著望遠鏡上配備的倍率尺規,發現那只是三條翼展僅有百十來米的飛龍,比上次追殺拉奇特的那群倒是小了一半,看來應該是暗影龍騎團專屬配備的中型飛龍。
見我皺眉不語,雪城月很乖巧地在一旁輕聲問道:「來的也是敵人麼?」
「是啊!」
正思忖對策的我,猛然想起上次菲麗斯阻擊空中追兵時用過的招數,扭頭對雪城月道:「阿月,來幫我一下。」
「哦?怎麼幫呢?」
她眨著大眼睛道。
「等一下把你真氣源源不斷輸進我體內就好了。」
「嗯?這樣麼?」
她小心翼翼地將冰珠遞到欒茹湘懷裡,伸出雙手抵在我的胸口上。
「呃……是後面……」
「哦哦……」
她趕忙跑到我身後,又用雙手抵在我背心上,我立刻便感到一股炙熱的洪流宛如熔岩般直湧入體內,引的週身真氣騷動不已,而兩者之間竟然水火不容,涇渭分明。
「停停停!」
我不由連忙急喊,看來我們神戀派的真氣還真是有夠排外的。
「啊?怎麼了?」
「我記得你體內蓄積的應該是純淨的生命精元吧,不用這麼刻意轉換成真氣了,直接輸給我就好,我自己來轉換成真氣……」
「好的……」
她說著,一道醇和柔潤的暖流便如同清泉般緩緩順著她的手心流淌了過來,一進入我的經絡,竟自動轉換成同樣清凌凌的真氣。
「哈哈!就是這樣!」
我不由大喜道。
「嘿嘿……」
雪城月發出了得意的輕笑聲。
低頭凝思片刻,我用真氣凝出一把雪白長弓,又將雪羽神劍變成一隻羽箭的模樣,搭箭張弓,吐氣開聲,瞬間將功力提升至巔峰,三十二顆流溢著瑩瑩星輝的透明流星霎時躍出胸口,紛紛融入長箭,宛如一層流光溢彩,晶瑩潤滑的冰膜裹在箭上一般,在夜色中燦然奪目。
閉上雙眼,寧心靜氣,將體內的寒星真氣盡數收納於雙目之間。隨著意識漸漸沉入心湖,倏然間心湖中已倒映出方圓十數公里內的全部景象。
此時的我,彷彿正自近千米天空鳥瞰著腳下這片寂靜遼闊的雪嶺,然而這片土地上所有微笑的細節都瞭然於胸,就連遠處那蒼尾冰鰭龍與暗影龍騎團的混戰中每一塊崩裂碎石的軌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突然間,三條飛龍已毫無徵兆地闖入我的心眼範圍,心隨意動下,我立刻清晰捕捉到了每一條龍所有的動作、細節。隨著雙翅扇動而緩緩擴張收縮著的巨大胸腔、在狂瀾般的氣流中不住微微顫動的巨大翅膜、收束貼服於耳後的扇形角腮、來回晃動調整平衡的剪型尾鰭,甚至就連龍背上某個正拿望遠鏡伸手指向我們方位的灰衣人臉上驚愕地表情,都清晰可辨。
猛然鬆開緊繃至極限的弓弦,「嗡」的一聲,龍吟瞬即遠去。心湖那纖毫畢現的倒影中,載著三十二顆飛羽流星的雪羽箭立時化作一道疾逾閃電的絢麗華光,一個呼吸間便已穿越十數公里的距離,直奔三條飛龍而去。
隨著雪羽箭的迅疾遠去,凝聚形態與操控流星所耗費的真氣便立刻呈幾何級數般瘋狂增長起來,體內真氣也隨之迅速枯竭,我只覺自己此刻正死命抽取著背心處的能量源來拚命填補劇烈消耗後體內的窒悶空虛,就像一個窒息了半天後極度缺氧的人在貪婪地大口大口竭力吸取著新鮮空氣一般……
在雪城月這強大後援的無私協助下,憑藉著心眼的精密操控,雪羽箭便如同穿花蝴蝶般在三條碩大的飛龍間以肉眼難辨的速度來回穿梭,眨眼便已將他們額頭的控制晶石和雙眼盡數刺穿,緊接著又朝一條龍背上的灰衣人們呼嘯而去。
在超遠距離的控制下,竭力閃過數道攔截而來的強猛劍氣,剛要將順列而坐的一排灰衣人如串糖葫蘆般一箭洞穿,卻見為首那名灰衣人手中藍芒一閃,一把帶著冰電混合真氣的匕首瞬間磕歪了雪羽箭,順帶也磕散了箭上附著的無數流星。
炸散開的流星如火花般四下飛躥,雪羽箭則倏然消失在心眼範圍之外。這麼遠的距離下,我已無法逐一控制如此多流星的形態和軌跡,任憑它們在縱橫的劍氣中紛紛消散,心下黯然歎了口氣,從心眼之境中脫離出來。
睜開雙眼,看著極遠處那三個黑點如沒頭蒼蠅般四散亂飛,紛紛斜墜入遠處的山谷中,還在暗暗揣摩剛才那出手磕飛羽箭之人的身手到底有多強悍,突聽身後傳來一陣「啪啪啪」的鼓掌聲。
「哇!好厲害!」
雪城月一邊使勁兒鼓著掌,一邊驚歎道:「這招真的好帥啊!跟那對翅膀一樣帥呢!」
「啊?什麼翅膀?」
我不明所以道。
「就是你之前背後突然張開的巨大翅膀啊!簡直就跟真的一樣栩栩如生,不光透明,而且還會扇呢!當時我都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哦……說的是我那對啊!」
被雪城月當面誇讚,渾身霎時輕飄飄起來,我忍不住得意笑道:「剛才這招是跟菲麗斯學的,不過沒有你的話,我可射不了這麼遠啊!」
「哼哼!」
她立刻嬌憨地抬起下巴,笑瞇著彎月般的眼睛瞅著我道:「我很有用吧!」
「確實……看來帶你來,果然是有先見之明……」
「哼哼!」
她笑得眼波流轉,美目迷離,得意得將下巴又抬高了幾分。
「對了,剛才那一箭,你感覺吃力麼?」
我很有些擔心地看著她道。
「嗯……還好啦,也就耗掉了不到一成功力的樣子,大概半個小時就能恢復吧!」
「哇——你簡直就像個會走路的超大號充能器啊!」
這次輪到我驚歎不已地上下打量著她,以後帶著這丫頭出任務,各種極耗真氣的大招豈不是可以不要錢一樣隨便往外扔了?
「哼哼哼……」
她剛又得意地掩嘴笑了兩聲,不知怎的卻呆了一呆,似乎勾起了什麼回憶般愣愣地站在那裡。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皺起小臉,有些感傷地低聲道:「嗯……我小時,媽媽常說我是會走路的小暖爐呢,然後我哥還會在一旁很羨慕地看著我……那時候真是開心呢!」
「……」
會走路的小暖爐?
見她說完後便呆呆地低著頭不再說話,面對著突如其來的冷場,我一時間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剛才明明還笑得好開心,怎麼突然間又難過起來了?
卻聽得欒茹湘在一旁驚訝地叫了聲,「哇!它也哭了呢!」
我納悶地看過去道:「啊?誰也哭了?」
「那,這裡面的小東西啊!」
欒茹湘將那個冰珠舉到我的面前,「它在哭呢,好可憐哦!」
我定睛往冰珠裡瞧去,這才驚訝地發現裡面居然有一隻全身透明的小東西,長得像只剛出生的小海豹般,渾身圓滾滾、肉呼呼的,正懸浮在冰珠內,無聲地大哭著。
「……這是個什麼東西啊?冰鰭龍的幼崽麼?它怎麼無緣無故的哭起來了啊?」
天哪!這這這……這要是被蒙塔洛誤以為我們在欺負它,還不得把我們一口給卡嚓了啊!
「不知道……少爺,怎麼辦?它它它……它是不是餓了啊?」
欒茹湘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我,求助道。
這是,雪城月聞言也好奇地湊了過來,看著那裡面的小東西,不由一邊抹著眼角的淚水,一邊咯咯地笑出聲來,「好可愛啊!」
那小東西一看到雪城月,頓時也止住了哭泣,睜著圓圓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也跟著開心地笑了起來。
「哇!你哭,它也哭;你笑,它也笑。」
我嘖嘖驚歎道:「這小東西好通人性!」
「原來不是餓了麼,真是嚇壞我了……」
欒茹湘鬆了口氣,將冰珠遞到雪城月懷裡道:「看來它很喜歡你呢!」
雪城月抱著它,開心地叫道:「好,就叫你會走路的小暖爐了!」
「喂!這麼冷的東西,哪裡像個暖爐啊!而且,人家明明叫塔洛斯嘉啊!」
「哼!不要你管!」
雪城月嘟著小嘴,氣哼哼道:「看到人家傷心難過都不知道安慰一下的人,最討厭了!」
「好好好,暖爐就暖爐吧!呃……你小心別把人家摸壞了……」
「哼!不要你管!」
「……」
正在我暗自嗟歎的當兒,遠處數公里外突然傳來一道洪亮震耳的喊聲,「請問前方是哪位前輩高人,晚輩玄鐵翮(he)若我的手下有什麼冒犯之處,還請多多見諒!」
玄鐵盒?好奇怪的名字……
聽著這喊聲中蘊含的沛然內力竟是生平罕見,我心下不由一陣駭然,此人的功力只怕與師兄不相上下。萬萬沒想到,暗影龍騎團派來的援兵之中,竟還有這等實力驚人的高手……閱讀最新最全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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