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第一縷金色的陽光在海面上暈染開時,我和師囗兄已經安靜地坐在大堂餐廳裡吃起了早餐。晨曦初露的窗外,金光粼粼的海面上薄霧朦朧,彷彿籠著一層淡淡的薄紗,隨著海風的吹拂徐徐起伏,遠遠看去,煙波浩渺,雲蒸霞蔚,如夢似幻得真是恍如人間仙境。
窗外的景致一如既往地美不勝收,然而燈火通明的大廳裡,卻籠罩著一層令人分外窒囗息的壓抑。靜默得近乎死寂的餐廳裡,我們對著面沉如水的師父,一言不發地吃著彷彿沒什麼味道的早餐。此刻這凝重異常的氣氛,真讓我有一種在吃最後早餐的感覺,就連想伸手去拿眼前的調料瓶,也要猶豫再三,深怕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就把師父他老人家給惹火了。一旁的師囗兄比我更加謹慎,手裡的餐具根本不敢碰到碗碟的邊緣,細嚼慢咽得連個荷包蛋都要吃上五分鐘,平時那狼吞虎嚥風捲殘雲恨不能連碗碟刀叉一起嚥下肚去的餓鬼模樣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任何認識他的人見了這副樣子,恐怕都會唏噓感慨、驚詫萬分,無比好奇這當年都敢在赫氏無數女生面前裸奔的傢伙今天這是失心瘋了麼?
早上剛起來的時候,我倒也悄悄和師囗兄通過氣,將埃菲爾的話源源本本轉告給了他。師囗兄當時憂心沖沖地苦笑說起訴的確不太可能,坐牢更不可能,天堂島的會員卡本身就有政[河蟹]府的赦免許可,頂多也就是拿錢消災而已,最怕的就是老頭囗子一怒起來再也不收小羅琳了,那才真是讓他頭痛的地方。所以在事情沒有結束前,我們絕對要謹言慎行,無論任何事情要順著師父他老人家的意。難怪向來是早上起來就要吞雲吐霧一番的師囗兄,今兒個直到現在都還沒敢抽過一口煙。
過了片刻,拎著一大籃子食物的欒茹湘匆匆從樓上跑了下來,看到我們已經吃了起來,不由賭氣地背對著我坐到旁邊一言不發。
可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搭理,她只得嘟著嘴對我道:」少爺,我都說了早餐我來做,你們怎麼也不等我啊!「
我抬頭瞅了一眼師父,小心翼翼地悄聲對她道:」師父說去吃飯,我總不能說不吃吧!「
「那你好歹跟師父說一聲我在做嘛!」她委屈地瞪著我,「我手生了十幾年,是做得慢了點,可你們總得讓我慢慢適應一下啊!一聲不響地就把人家扔在那兒自己跑來吃飯,真是過分呢!」
我小聲哄她說:「下次肯定等你好不好?」
她低著頭,不高興地說:「少爺,你就愛騙人,昨天就說好晚飯我來做,結果我做好了卻根本找不到你,今早又這樣。小囗姐以前總說,愛騙人的女人就算嫁出去了,也得不到好的婚姻,少爺你再騙人,小心葉小囗姐以後不要你了呢!」
我頭痛地趕忙拿起功能表遞過去打斷道:「行行行……你想吃什麼,自己點吧!」
欒茹湘「哼」了一聲,也不接功能表,走到鄰桌,默默拿出自己做好的早餐滿滿擺了一桌子,又鋪好餐巾,放好碗碟,自己斟了杯熱咖啡,生著悶氣,一聲不響地吃了起來。旁邊的服囗務生看在眼裡,卻誰也不敢上來管。
又吃了一會兒,我猛然感覺到一股如實質的視線麻嗖嗖地掃在自己頭上,納悶地抬頭一看,卻見師父正一言不發地瞪著我,見我抬頭看他,又狠狠沖旁邊瞥了瞥。
我順著他的視線瞅過去,這才頭皮發囗麻地看到欒茹湘正一邊小口小口地咬著麵包,一邊用手背擦著眼角滾滾滾滑落的眼珠。
天哪!吃個早飯都能哭出來,怪不得書上說女人都是水做的啊!
我在師父的眼神催逼下,只得硬著頭皮過去,小聲勸道:「阿湘,別哭了,是我對不起你,下次再也不敢了。」
欒茹湘抬眼看了看我,又低下頭去黯然道:「少爺,我沒生你的氣,我只是想起小囗姐和先生了……以前我們每天晚上都是這樣,滿滿擺上一桌子熱氣騰騰的菜,大家一起慢慢吃,邊吃邊聊。先生每到這個時候,就開始講一些莫名其妙的故事,逗得小囗姐咯咯直笑,我雖然聽不太懂,但看到小囗姐笑,也會不由自主地跟著笑,只覺得那個時候真的好開心好開心,如果一直都能那樣子的話,那該多好。可如今……可如今……」
她說到這裡,卻哽咽得再也說不下去了,只是默默抹著眼淚。
我無聲地歎了口氣,只能試著安慰道:「阿湘,我爸媽雖然不在了,但我還在啊!雖然我不太會講故事,更沒法逗你笑,不過我身邊有堆會講故事的能人……比如暗月楓、雪城月、阿蘭……反正講得未必比我爸差就是了。你要想聽故事,找他們就好了。當然,你要不嫌我笨嘴拙舌,我也能勉為其難講幾個。」
欒茹湘搖頭道:「我不想聽什麼故事,我只是想小囗姐和先生而已。少爺,你不用管我的,我哭一會兒就不哭了。」
我拿她沒辦法,剛要起身,卻看到師父還在冷冷地瞪著我,只得再次無奈地坐下,冥思苦想了半天才勉強開口道:「這個……阿湘,我媽當初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惹你生過氣啊?」
她擦了擦眼淚,搖搖頭說:「才沒有呢!小囗姐怎麼可能會惹我生氣?倒是我有時候太笨了,惹小囗姐生氣呢!」
「哦?你怎麼惹到她的?」
「嗯……比如我說不想上學,想一直陪著小囗姐,小囗姐就很生氣;我生病了怕去醫院打囗針,結果暈倒了,小囗姐就很生氣;我把兩個背後說小囗姐壞話的女人打了,小囗姐也很生氣呢!」
我納悶地說:「怎麼聽起來你就跟個小孩子一樣啊?」
欒茹湘瞪著我道:「當時我是很小嘛,所以小囗姐就像我娘一樣對我特別好。」
我哈哈笑道:「阿湘,你還真不知羞,我媽對你像娘一樣,說的你好像跟我一樣小似的。」
欒茹湘生氣地扭頭不理我,我趕忙道歉道:「啊!阿湘,其實你看起來真的跟我一樣小的……咳咳……這麼年輕漂亮,當我姐姐都嫌小啊!」
欒茹湘這才笑嘻嘻地轉過頭來,夾起一塊熱囗燙酥嫩的蛋卷喂到我嘴裡說:「少爺,你真好。」
這時,師父和師囗兄都已經吃完早餐,師父叫來服囗務生準備買單,師囗兄趕緊掏出錢包要去付賬,卻被師父狠狠一眼瞪回到座位上。
只見師父從兜裡拿出一張磨得很是古舊卻還鑲金嵌玉的貴賓卡遞給服囗務生道:「這個還能用麼?」
那張卡,我倒是相當熟悉,小時候經常拿它當飛鏢一樣在山上扔來扔去,也沒少為此挨過師父的揍,卻不知道師父此刻拿它出來想幹些什麼。
那服囗務生似乎也不認識師父手裡的卡,表情怪異地看了一眼上面金飾玉刻的圖紋後說了聲稍等,便拿著卡匆匆走去服囗務台。
過了片刻,卻見一名大堂經理和那名服囗務生神色惶恐地朝這邊快步走了過來。
那名經理滿臉大汗地將那張卡恭恭敬敬遞回給師父道:「實在是失禮,請問先生您貴姓?」
「免貴姓程。」
「程先生,這是本連囗鎖酒店很久以前使用過的特級貴賓卡,不知道這是您哪位親人的呢?」
師父納悶道:「當然是我自己的。」
「那您全名是叫程雲雪麼?」
「是。」
那名經理有些難以置信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這才畢恭畢敬小心謹慎道:「這張卡,如果您願意轉讓回本酒店的話,我們願意出五十萬銀魯克回收,另外贈送一張同樣規格的貴賓卡,您以後一樣可以住店費用全免,還能享受與本聯盟會長同樣的最頂級待遇,因為這種貴賓卡是當年我們雪塔聯盟初任會長親手設計並贈送出去的,一共也只有七張而已,都是有著近千年歷囗史的古物,市面上的真品早已絕跡,所以對我們有著非同一般的紀囗念意義,還請您能夠體諒我們。」
師父擺擺手道:「這是一位已故的老友送給我的,怎麼能隨便賣呢!」
「對不起,請您稍等。」那名經理連忙鞠躬說了聲,跑到一旁掏出電囗話說了幾句後,又匆匆回來道:「那一百五十萬銀魯克如何呢?」
師囗兄聽得眼都直了,我也聽得難以置信。一張當飛鏢都嫌輕的破卡居然值一百五十萬銀魯克,按照一客特級牛排二點五銀魯克的價囗格,這能讓二百五十一號吃多少年啊!
師父卻依然回絕道:「我不缺囗錢,你們不用想了。」
「五……五百萬如何?!」那名經理艱難地伸出五根手指,滿臉哀求道。
師父也不再理他,起身衝我們淡淡說了聲,「走了。」任由著那名經理在身後不停地漲囗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廳。
回到房間收拾好行李後,我們便跟著一言不發的師父出發去機。雪城日抱著小羅琳緊跟在我們身後,欒茹湘則提著午餐籃亦步亦趨地走在我身旁。
我對欒茹湘說:「我們不是出去野餐的,你帶午飯做什麼?」
欒茹湘天真地說:「這是給雪塔家的人吃的,興許他們吃了後一高興,就原諒了我們呢!」
我嗤笑說:「人家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啊,還在乎一頓午餐?」
欒茹湘撅嘴道:「少爺,重要的不是東西的貴賤,是心意嘛!我們誠心誠意道歉,人家總會原諒的。」
此時,外面已是早上七八點鐘的光景,大街上滿眼都是膚色各異熙熙攘攘的遊客,熱鬧喧囂的景象霎時便將清晨窗外那份寧靜清幽的朦朧沖刷得一乾二淨。
籠罩在天堂島上空的立體影像也已經按時開始運作,正無聲地播放著影院和劇院正在上映的各種節目預告,同時提醒著遊客們限時免囗費餐點的供應時間和地點。
隨著走向機場的擁擠人潮,我有些心不在焉地跟在師父身後,腦子裡一忽兒想起今天該上的課程,一忽兒又想起阿冰昨晚的話語,一忽兒又在忐忑著數小時後將要面對的雪塔一家和小羅琳的命運……正亂七八糟地想著,卻見一輛氣派無比的黑色御風車突然停在我們身旁。
一個西裝革履的禿頂老頭從車窗探出頭來,熱情地沖師囗兄打招呼道:「羅大人,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師囗兄納悶地扭頭看了一眼,不禁驚訝道:「咦?我正要去找你這老賊禿呢,你怎麼自己跑過來了?!」
「哈哈哈,羅大人,您真會開玩笑,老夫禿是禿了點,可還沒您一半大呢,更何況一點也不賊啊!」
那老頭拄著根黑色枴杖笑嘻嘻地在一名美囗婦攙扶下顫悠悠走下車來,後面跟著位三十五六歲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人,還有三名貼身保囗鏢緊隨其後。
那年輕人一雙眼睛賊溜溜地瞟了欒茹湘幾眼,見欒茹湘躲到我身後不甘示弱地狠狠回瞪過去,不由對我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扭頭沖師囗兄拱手施禮道:「羅大人好,家父聽埃菲爾小囗姐說您有事兒要找我們,這才匆忙趕了過來,卻不知所為何事啊?」
師囗兄也不回答,只是轉身向師父恭敬介紹道:「師父,這位老……先生就是雪塔聯盟的會長——派格.雪塔,這是他的兒子雷蒙,這位大概就是……小師囗妹的娘了吧!名字嘛……嗯……那個……」
那位四十來歲的美囗婦尷尬道:「羅大人,我是萊茉爾啦,我還沒孩子呢,您怎麼老忘了我是誰啊!」
「哦哦哦……」師囗兄打著哈哈道:「沒辦法,你弟囗弟的女人實在太多,根本記不過來的我自然容易搞錯了。」
派格則受寵若驚道:「哎呀呀!這就是羅大人您的師尊麼?能夠得見恩囗人的師尊,鄙人真是受寵若驚啊!雷蒙,還不快來給恩囗人的師尊磕頭!!」
雷蒙剛要跪下磕頭,師父攔住他,沖派格拱手施禮道:「千萬不必多禮,在下還要向你們賠禮道歉才是。原來你就是小羅琳的爺爺麼,我這劣徒未經你們允許就擅自帶走了你的孫女,還說要收做師囗妹,導致你們一家骨肉分離,實在是罪不可恕。我本來要親自領他去你們家裡負荊請囗罪的,卻讓你們勞師動眾遠道而來,實在過意不去。」
派格瞪著一雙老花眼,驚愕道:「小羅琳?我孫女?師尊大人您一定是搞錯了吧,我孫女是被歹人偷走了,而且是叫做賽蜜爾,不叫什麼小羅琳啊!」
師父聞言狠狠瞪了師囗兄一眼,「你個膽大包天的小兔崽子,連名字都給人家改了麼!!」
師囗兄也不敢接話,只是將小羅琳抱起來,苦笑著期期艾艾道:「那,你孫女……派格,我一時鬼迷心竅,看你孫女資質天賦都相當不錯,就收來當了師囗妹,也沒知會你一聲。這個……反正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想起訴我也沒關係。」
派格身旁的萊茉爾接過小羅琳看了一眼,立刻驚叫道:「爸爸,這真是賽蜜爾啊!感謝上帝,感謝羅大人,總算是找回我們的乖乖小寶貝了!」
原本乖乖吃著手指的小羅琳卻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啊」的一聲,張口就要哭。
萊茉爾連忙哄她道:「是姑姑,是姑姑啊!賽蜜爾,別怕別怕!」
雷蒙湊過頭來看了一眼,也不由驚喜道:「真是賽蜜爾!老爸,我就說肯定不是卡琳有問題嘛!想不到羅大人真是手眼通囗天,那麼嚴密的防護都能神不知鬼不覺把賽蜜爾給抱走了。」
派格早已激動得老淚縱橫,渾身直抖地幾欲下拜道:「感謝羅大人,感謝師尊大人,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再也看不到我這寶貝孫女了呢!天哪,全能的上帝真是太仁慈了!!」
「哪裡哪裡……」師囗兄剛謙虛地哈哈笑了兩聲,扭頭看到臉上早已氣得陣青陣白的師父,嚇得連忙咳嗽道:「啊,你們千萬別謝我……不對,你們千萬要……呃……反正這件事情實在是我不對,不光害得你們骨肉分離、擔囗驚囗受囗怕,還惹得我師父大怒,總之……這個……你們如果覺得我做得太過分了的話,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起訴還是賠款都行,本人一人做事一人當,絕無二話。」
派格連連搖頭道:「哎呀呀,可怎麼敢啊!羅大人能看上我家的賽蜜爾,可是我這寶貝孫女的福氣啊!至於沒有通知什麼的,肯定也是別有隱情,想必你們神戀派收徒囗弟有一套不欲人知的規矩,這個鄙人也十分能夠理解,至於說什麼覺得太過分了,那是完全沒有,完全沒有!」
雷蒙則直接激動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羅大人肯認我女兒為師囗妹,那真是我們全囗家無比的榮耀!太謝謝了,太謝謝了!我內人要是知道了,也一定會非常高興的!」說著掏出電囗話就要打給他老婆。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正暗暗欣慰著這件事總算是圓囗滿落幕,盤算著等一下興許還能趕回學校上課,卻突聽師父冷然道:「對不起,拍個先生,雖然敝徒擅自收了你孫女做師囗妹,但我可還沒認可過。這女娃娃如今先交還給你們,而我們神戀派在此事上也確實是做得對不起你們,你們如果只是看在我這劣徒往日的名頭上才不敢追究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們完全不用擔心。今天你們若要討還公囗道,我定然不會偏袒我這徒囗弟,而且保證日後他也絕不敢私下報復。你們不必有任何顧慮,只管把心裡的委屈不滿發囗洩囗出來就是了。」
見雪塔一家人呆若木雞地看著他一言不發,師父也不再廢話,一腳將不敢有絲毫反抗的師囗兄踢得跪倒在地,伸手封了他肩背上的五處要穴,沖那一家人再次拱手道:「我已經暫時封住了這小兔崽子的功囗力,你們要打要罵,無須顧忌。他現在手無縛雞之力,連一個三歲的孩子都不是對手,你們只管出氣就是。如果還不解氣,本人也可以隨你們打罵。」說著就負手跪在地上。
我和雪城日嚇得也連忙跟著跪下,欒茹湘也趕緊跪在我身旁,頗有不滿地小聲嘀咕道:「少爺,你師父怎麼這樣啊,道歉也不用下跪啊!」
於是,一大堆人就這麼齊刷刷跪在機場外面的人行道上,引得周圍往來的遊客紛紛側目。
就在雪塔一家子茫然不知所措時,突聽遠處傳來校長驚訝的聲音,「咦?雲雪兄,你這是在幹嘛呢?」
我偷偷扭頭看去,確是玩了一整晚的校長他們在埃菲爾和兩名導遊的帶領下從遠處徐徐走來。
我偷偷扭頭看去,卻是玩了一整晚的校長他們在埃菲爾和兩名導遊的帶領下從遠處徐徐走來。
心中暗叫了聲救星來了,我連忙沖毫無反應的師父低聲道:「師父,校長和菲麗斯他們來了,俗話說這個家醜不可外揚,您好歹也先起來再說吧!」
師父冷哼道:「做都做了,還怕人知道麼?」
我苦笑道:「師父,派格先生都已經既往不咎了,您又何必還如此不依不饒呢?難道非要讓我們在校長他們面前丟光了臉才開心啊?」
「你們也知道這事兒丟臉啊!」師傅瞪了我一眼,「你看著你師囗兄做出這種荒唐事,不但不勸,反而為其遮囗掩。等這事兒了了,我還要找你這小兔崽子算賬!」
我忍不住在心裡哆嗦了一下,老老實實低下頭,不敢再多嘴。
「咦?師伯,你們這是怎麼了?」雪城月拉著阿蘭好奇地先跑了過來,看看跪在地上的我們,又扭頭沖派格納悶道:「您不是雪塔聯盟的會長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派格連忙道:「鄙人也在納悶呢!只是實在搞不清狀況,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啊!」
跟在她們身後的暗月楓皺眉道:「派格先生,在下暗月楓,跪在那兒的其中一個是我老大。我雖然不太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不過看到老大給人跪下,我這個做小弟的也只能跟著跪了。」
說著,他果真跪到我身後,卻又朗聲道:「我們暗月家的規矩,想必你也知道,今天要是不給出個合理解釋的話,哼哼……」說完冷笑不已。
我冷汗淋漓地衝他使了一個眼色,在地上匆匆劃了幾個字——「閉嘴吧,想氣死我師父麼!」
「嗯?」暗月楓好奇地衝我瞥了一眼,緊接著便看到我在地上寫的字,又納悶地瞅了一眼跪在前面臉色鐵青的師父,頓時臉色蒼白,滿頭大汗,連忙乾笑道:「哈哈哈,派格先生,小的這玩笑開得大了點,您可千萬別介意。咳咳……我們暗月家向來是最尊老愛囗幼的,這不聽說您馬上要七十大壽了麼,我先提前給您祝壽了。」
說著,他便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身囗子骨兒一日比一日更健朗,將來再多娶幾個老婆,生幾個像萊茉爾小囗姐一樣的漂亮閨女,好讓小的我這輩子也有個盼頭啊!」
「多謝多謝,不敢不敢……」先前被他一番話嚇得臉色有些發白的派格趕緊賠笑道,語氣惶恐不堪,也不知到底在不敢些什麼。
阿蘭瞅了一眼我師父,又看了看在發傻的雪塔家,跑過來蹲在我身旁,悄聲道:「你個笨囗蛋,干跪著有什麼用啊?看把人家嚇得,還以為你們要逼宮呢!你們神戀派都是一群呆囗子麼?」
「你給我小聲點,我們雖然的確很呆,但也不用你說出來啊!」
「你們還算有自知之明啊!」她掩嘴笑道,起身又衝菲麗斯喊道:「師父,你帶相機沒有?趕快照下來留作紀囗念啊!」
卻聽菲麗斯在遠處人群中淡淡道:「人家的家事,你少搗亂。」
阿蘭撅嘴道:「師父,你真沒情趣,這種日後敲竹槓的大好機會,豈能白白錯過啊!」
校長立刻向導遊道:「請問這裡哪兒有相機賣的?」
此是昂加也走了過來,沖派格深施一禮,指著小羅琳,恭敬問道:「老先生,請問這是您孫女麼?」
派格趕忙惶恐還禮:「不敢不敢。」
昂加微微一笑,又衝雷蒙和萊茉爾拱了拱手,這才對派格道:「在下昂加,乃是冰蓮派的末徒,你家孫女曾向我托過夢,求我搭救神戀派的這二位師侄,可見你家孫女雖然尚在襁褓之中,卻並非一般嬰兒那般懵懂無知,而且她對神戀派這幾位師徒也是有著很深的感情。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就不妨來當個和事佬,讓你家孫女親口說說她自己對此事的看法,如何?」
派格此時大概也正愁沒人來幫忙解決這令人尷尬的亂局,連忙點頭道:「哎呀,昂加老師,在下實在是久仰大名啊,您若肯出手幫忙,那真是太好了。有勞,有勞。」
昂加擺了擺手道:「您千萬別客氣,這是我應該的。」說著伸手輕輕囗按在萊茉爾懷中的小羅琳額頭上。
閉目片刻後,眾人便突然聽到小羅琳用那無比稚囗嫩的嗓音嬌憨道:「姑姑,你身上的香水味兒好重啊,熏得我好難受。」
「啊!」萊茉爾驚訝了一聲,紅著臉說:「好好好,姑姑下次不擦香水了……」連忙將她交給旁邊的雷蒙。
眾人此刻也是驚詫不已,如此小的孩子,居然能說出這麼流利的話來,當真是令人不可思議。
卻聽小羅琳開口道:「咦?我腦子裡好亂啊,有好多奇怪的東西……菲麗斯師囗姐?艾非拉斯師囗兄?老不死?……嗯??……哈哈,羽師囗兄小時候好可愛啊!」
見旁邊的欒茹湘笑嘻嘻地看著我,似乎頗為我媽感到得意,我尷尬地咳嗽一聲,心說這小丫頭居然也好意思說別人可愛麼?!
「嗯?……怎麼又看不到了?……哼,爸爸,你當初經常當著我的面和卡琳小囗姐接囗吻,看我以後怎麼跟媽媽告囗狀。」
雷蒙聽得滿臉尷尬,偷偷看了一眼一旁瞪著他的派格,訕笑道:「老爸,小孩子不懂事兒,接囗吻是什麼,她哪兒知道?我那不過是看卡琳太雷了,幫她擦擦汗而已。」
「用嘴麼?!」派格冷冷道:「一個保姆你都不放過,還是在自己女兒面前,你還能有點出息麼?」
「這個……這個……」雷蒙只得閉嘴,苦笑不已。
「其實盧澤表舅也總跟卡琳小囗姐接囗吻的,還總說什麼爸爸實在是太窩囊,成天就知道玩女人,姑姑也只是個軟弱的女人,挑不起大梁,爺爺又太老了,家族和聯盟以後全得指望他呢!爸爸,你不要再這麼沒用了好不好啊?!」
雪塔一家聽到這番話,臉上都不太好看,雷蒙更是氣得臉色陣青陣白,牙幫子咬得咯咯直響道:「盧澤那個該死的傢伙,居然敢……哼!」
「爺爺,我不想回家,好不好啊?媽媽天天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很少來看我的,爸爸也是,來了只顧著和卡琳小囗姐在一起玩。卡琳小囗姐在周圍沒人的時候就喜歡欺負我,說我跟媽媽一樣,長大了也只會是個賤囗貨而已,等她有了爸爸的孩子,就讓我和媽媽把虧欠她的統統都還回去,還說遲早有一天要讓我死得很難看呢!」
派格氣得渾身直抖,萊茉爾也是面如寒霜。
阿蘭在一旁看情勢不對,再讓小羅琳胡說下去,恐怕雪塔一家的醜事兒今天全得曝光,連忙導開話題問道:「你剛才說冷羽是你師囗兄?這是怎麼回事兒?」
「姐姐,你好漂亮啊,頭髮怎麼是藍色的呢?」
「呵呵,你這小丫頭真是太可愛了……呃……你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知道啊,我師囗兄把我從家裡救出來,結果被師父知道,現在又要把我還回去了……姐姐,你跟我師父說一聲,這裡好好玩,師囗兄和阿日對我很好,埃菲爾小囗姐總在夢裡陪我玩遊戲,羽也特別可愛,我不想回去啊,我以後還要跟師囗兄去看電影賺大錢,天天欺負羽,讓他在機囗槍前面亂竄呢!」
雪城月在一旁詫異道:「在機囗槍前面亂竄?那是在幹什麼啊?」
「羽最近每天晚上都被師囗兄逼著在機囗槍前面來回竄啊,說是要打敗什麼三個變囗態……姐姐,你也好漂亮啊,能讓我親一下麼?」
雪城月聽得咯咯直笑,摸了摸她的小囗臉蛋說:「好乖的小丫頭,姐姐等一下再讓你親。」
昂加拿開手,睜眼對師父笑道:「程兄,現在你總該可以消消氣兒了吧?」
師父卻搖頭道:「小孩子再懂事兒,也不知道大人的擔心。僅靠她的一面之詞就讓這小兔崽子脫罪的話,也太過便宜這混蛋了。如果我這兩個徒囗弟之中有任何一個突然不見了,你可知道我會有多著急麼!就像艾非拉斯和菲麗斯當年突然失去你的消息一樣,滿世界地四處尋訪,聽到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去探查個究竟,直至最終絕望後依然念念不忘,其中辛酸誰又能真正瞭解?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將心比心下,雪塔家的人肯定也相當難過,我又豈能因為這小丫頭的一番話,就無視了家長們曾經日日夜夜的痛苦煎熬呢?」
昂加苦笑道:「可你就算再怎麼甘願受罰,人家不敢就是不敢啊!你總不能逼著人家來打你吧!我看不如這樣,派格先生既然已經找回了孫女,又已經原諒了羅特師侄,你們一群人也跪了這麼久,今天就到此為止。你回去後再代派格先生狠狠教訓羅特就是,省得大庭廣眾之下讓他們為難啊!」
派格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讓我出手責罰羅大人,那我可是萬萬不敢,羅大人於我們有天大的恩情,何況我孫女也很親近他,這件事情,我看不如就這樣算了吧!」
校長此時也走過來求情道:「雲雪兄,你也不要太認真了,凡事只要雙方能和氣解決,比什麼都好啊!既然人家已經原諒了你們,你又何苦非要逼人家做不願意做的事情呢!」
菲麗斯和埃菲爾,也紛紛上來求情。
師父見眾人均是眾口一詞,也沒法再堅持,只得無奈起身道:「派格先生,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這小兔崽子。」
說完,他一腳踢開師囗兄身上的穴囗道,喝道:「起來吧!」
師囗兄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低著頭,吶吶地對派格道:「派格先生,真是抱歉……唉,我這人粗枝大葉慣了,當真是沒考慮到你們的心情,聽完我師父剛才那番話才恍然大悟。這個……我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物事,你若是不嫌棄,有塊準備開養老院的地皮倒是可以送給你們補償一下。」
派格擺手道:「羅大人千萬別客氣,我孫女現在能否留在神戀派,可還要靠您鼎力相助呢,怎麼還敢收您的東西啊?只要我孫女能進神戀派,這天堂島的酒店就當是我們雪塔家的拜師禮了。」
師囗兄趕忙去問師父的意思,師父面對著派格等人殷切的目光,也不好不給面子,只得接過小羅琳,伸手探查她體囗內。
隨即,就見他皺眉道:「這女娃娃雖然天賦相當不錯,可著實不適合修囗煉我們門派的功夫,何況我們也沒有收女徒的先例,畢竟這門功夫本來就不適合女子來練。」
昂加笑道:「你收了,我來教不就得了?難道在你們神戀門下,就只能學神戀派的功夫麼?」
師父面有難色地說:「這怎麼能行呢?」
昂加擺擺手道:「你我之間還有什麼能行不能行的,這女娃娃跟我很是投緣,本來就想收她當徒囗弟的,只是拜在你門下而已,也沒什麼區別吧!」接著又傳音輕聲不知說了些什麼。
師父這才點頭說如此也好,將小羅琳交到早已急不可待想要抱回她的師囗兄懷裡,對派格一拱手道:「你孫女,我們是收下了,不過拜師禮就不用了,我們神戀派沒這個規矩。當然,如果你們捨不得,可以先領回去,等她大一點再送過來也不遲。」
「不不不,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帶回家裡,我可不放心。反正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這酒店你們不收也是你們的,孫女嘛,我常常來看就是,也不費什麼事兒。」派格喜不自勝地連連笑著擺手道,說著就極力邀請大家去他天堂島上的別墅坐坐。
在派格的盛情之下,心中有愧的師父也不好推脫,只得與昂加帶著師囗兄、阿日和小師囗妹跟著去了,校長等人則紛紛婉拒說還有要務在身,實在不便相陪。
見事情已然圓囗滿結束,被眾人徹底遺忘的我一言不發地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對一旁一直在看著我的埃菲爾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埃菲爾衝我欣然一笑,悄然隱入人群之中。
欒茹湘也提著籃子站起來長舒了口氣,很是高興地說:「少爺,真好,還省了頓午飯呢,等一下中午我們自個兒吃吧!」
「你自己吃吧,我等一下要回學校。」
欒茹湘撅著嘴,不開心地說:「少爺,你早上剛說過的話就又忘了麼?」
我只得頭痛地點頭道:「好好好,我中午回來和你一起吃。」
她這才轉嗔為喜地說:「少爺,你可不許再騙人了哦!」
這時,拽著暗月楓跑過來的阿蘭,拉起欒茹湘的手道:「恩囗人,這位就是我說的暗月楓了。你瞅瞅,這臉蛋,這身材,貨色很正吧!你嫁給他的話,一輩子都不用愁了哦!」
欒茹湘紅著臉,求救般地看著我。
暗月楓苦笑不得道:「有你這麼強買強賣的麼?」
我一邊苦笑著阿蘭的胡鬧,一邊倒也忍不住上下打量著這二人,在心中比較他們的性格、心性,感覺確實有些般配,不過這種事情主要還是看兩人互相的感覺,旁人再怎麼多嘴也沒用,便裝作沒看見般扭頭就走。
欒茹湘急得在後面直喊:「少爺,你怎麼能這樣啊!」
「他敢欺負你,揍他就是了,叫我有什麼用?」我哈哈一笑,揚了揚手,飛也似地開溜了。
阿蘭氣得在後面直跺腳道:「你這個傢伙,給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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