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加長麵包車回到駐地營房後,已是晚上六點十分。(手打小說)由於大部隊參與神龍架演習未歸。往日熱熱鬧鬧的營房顯得有些空曠和寂寥。
麵包車徐徐停靠在營房車庫前,霍天佐第一個跳下車來,大聲吩咐道:「告訴炊事班老黃,今天加幾個菜!」
「大隊長萬歲!是不是開瓶酒慶祝慶祝?」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兵嬉皮笑臉道。
霍天佐狠狠瞪了他一眼,「葉華,你想喝酒?等你打敗顧少兵,我送你兩瓶三十年茅台。」
葉華的瞳孔微縮,忍不住瞥了一眼慢吞吞從車上跳下來的顧少兵一眼,聲音降低到自己才能聽見的程度,別嘴道:「你還不如讓我戒酒呢!」
一群紅旗班戰士哄然大笑。
霍天佐不疾不徐道:「晚餐後,紅旗班的全體戰士要寫一份深刻的觀後感,要寫出各自對這次實戰格鬥的體驗以及感悟。熄燈前交給我。」
他的話音一落,剛才還興奮雀躍的戰士們個個擠眉弄眼,一副苦臉。
霍天佐嘿嘿冷笑著朝他的住處走去。一個戴眼鏡的少尉軍人匆匆朝他跑來,沒有例行公事地敬禮報告,而是一付鬼鬼祟祟的樣子湊到霍天佐身前,小聲道:「警備糾察隊的郭隊長來了,正在您的辦公室等您……」
霍天佐皺眉道:「尚文書,你也算是個老兵了,我一再告誡你們,遇事要從容,不要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縱然是天王老子來了,該急的是我,輪不到你替我著急。」
大隊文書呵呵笑著點頭:「大隊長……除了糾察隊來人,您的手機今天下午簡直火得不行,三分鐘一響。」
霍天佐微微動容,但腳步卻絲毫未曾停息,他徑直朝二樓的辦公室室走去。
大隊文書拿著他的電話,遞也不是縮回來也不是,一咬牙,緊跟在他後面。按特種大隊的配置,大隊長絕對有資格要名警衛員。但是霍天佐拒絕。所以隊部的文書私下分擔了大隊長的半個警衛員工作。一旦執行特殊任務或重大演習,他便自動轉換身份。
霍天佐雷厲風行地推開辦公室大門。
他的辦公室坐著三個人。
郭堅強,39歲,武江警備區軍紀糾察隊隊長,中校軍銜。屬於塊頭不大,氣場內斂型的男人,初看彷彿沒什麼脾氣,但私底下卻被武江駐地各下級軍官和戰士們稱為笑面老虎,這次他接到軍委直屬審查局傳達的命令,不得不前來啃這塊硬骨頭。
說起來,霍天佐和郭堅強算是老熟人,數次為獵豹大隊麾下士兵發生過糾結。郭堅強遇到他這個護短的大隊長,調子總會反過來,如同老鼠遇到貓,屢次被吃得死死的。
他暗想,這次大概能一血前恥了吧!
霍天佐看了郭老虎一眼,然後不露痕跡看了看他左右兩個中年男子。一個五十出頭,肩扛中校軍銜,體態微瘦,一看便知是文職軍人;另一個男人四十五歲左右,身穿一件白板軍大衣,看似和集市上買菜的小販一樣,不顯山不露水,霍天佐的目光反而在他身上停留得多了點。
「霍大隊長!」郭老虎笑瞇瞇起身。
「又是什麼風把糾察隊吹過來了啊!」霍天佐一點好臉色都不給,自顧自坐下,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咕隆」一口氣喝完,摸了摸嘴巴,挑了挑眉頭,「郭老虎,這兩位你不給介紹介紹?」
「這位是軍區糾風辦的屈主任。」郭堅強又指了指白板軍大衣男子,臉上的笑意愈甚道:「這位是軍委審查局駐西海軍區的巡視員汪向陽同志。」
霍天佐淡淡一笑,裝瘋賣傻道:「如果涉及到軍容軍紀方面,我們獵豹特種大隊有自己的糾察部門和機制。」
「請問霍天佐同志,今天上午九點和下午兩點半,你帶隊去了什麼地方?」軍區糾風辦屈主任直接道明來意。
「訓練!」
「什麼性質的訓練?」
「實戰格鬥。」
「和誰格鬥?」
霍天佐平靜地說:「和地方武校進行聯誼。各得其所,共同提高格鬥技巧和實戰經驗。」
「聯誼?聯誼到地方學校重傷七人?」屈主任不緊不慢道:「霍天佐同志。我們不妨提醒提醒你,揚威武校已經告到總***部和軍委審查局,投訴獵豹特種兵私服挑釁,揚言要踢爆揚威武校的場子。你當是混江湖啊!我受軍區肖政委委託,請你務必配合審查局巡視員同志以及警備糾察大隊的調查工作。」
霍天佐聽到肖政委的名字,眸光一閃既逝。這位少壯派中將以前在沈部擔任副參謀長,被他父親壓制了四年,最終還是潛龍蟄伏,一飛沖天。
屈主任還在用一種慣用思維模式說下去:「軍區收到投訴不敢大意,因為你是獵豹的主要領導,又是軍委豎立的先進典型,我們先去了醫院看望受傷百姓,也就是說先有了調查才趕過來這裡。」
霍天佐淡淡譏諷道:「既然你們已經有了調查結論,直接向上層匯報便是,還用得著浪費汽油錢跑來我這裡?」
『霍天佐同志!請你嚴肅一點!「警備區糾察隊郭堅強提高了嗓音。
「我的嚴肅因人而異。」霍天佐紋絲不動地端坐在沙發上,沉聲道:「我帶隊參加實戰訓練,一切走的正規程序,大隊批報,地點以及訓練科目。如果你們不相信,可以去機要室查原始檔案。至於訓練傷人,我承認,但我的獵豹不是普通部隊,如果搞個實戰格鬥訓練如同表演秀似的,將來執行特殊任務或者上了戰場,還怎麼體現出特種部隊的特質?」
屈主任表情嚴峻地說:「難道為了訓練就可以隨便去毆打無辜百姓,你們大隊完全可以自己內部搞對練嘛!
「呃!屈主任如果敢承擔士兵受傷的責任,我可以安排。」霍天佐嘲笑道:「我作為戰士的領導,任何時候都不想看到他們受傷。這或許是你我之間的區別。另外,你把華夏武術的搖籃,集搏擊和武術為一體的揚威武校特級教練看成普通百姓?」
屈主任臉上一陣抽搐,厲聲道:「你們是軍人,他們敢真正和你們動手嗎?這不明擺著去欺負百姓?」
「果然有先入為主之見啊!我們既然沒穿軍裝,也沒有報軍隊番號,為的就是實打實地進行真實的格鬥訓練。」霍天佐不耐煩道:「既然你已經認定事實,還來找我幹什麼?」
「霍隊長,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選擇揚威武校作為訓練對像?」軍委審查局駐西海巡視員汪向陽首次發言。
霍天佐太陽穴突突發跳,渾身的血液都加速了流動,頭一次停頓了三秒鐘,才輕聲道:「理由很簡單,揚威武校的教練們都是武術大師,格鬥高手,找他們訓練才能獲得效果。」
汪向陽認真看了霍天佐幾眼,笑著起身道:「謝謝霍大隊長的配合!打擾你了!」說到這裡,他對郭堅強和屈主任道:「我們是不是可以返回了。」
郭堅強和屈主任面面相覷,本以為最少可以殺一殺霍天佐在西海軍區的威風,沒想到連軍委審查局的上校巡視員都僅說了一句話,便要閃人。
到底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兩人不情不願地起身。
霍天佐淡然起身,但沒有相送的意思。
三人走出辦公室,汪向陽忽然說:「你們稍等,我想和霍天佐同志單獨說兩句話。」然後,汪向陽再度返回辦公室,微笑著伸出手,低聲道:「天佐,我們不是外人,我和你哥天啟是軍校同期學員。他去了二炮,我去了總參,前天我們通電話他還洋洋得意地和我說到你呢!」
霍天佐露出真誠的微笑,兩人握手道:「既然是我大哥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
汪向陽忽然道:「我有個不請之請。我總參的一位老領導托付我問問你,為什麼砸揚威武校的招牌?」
霍天佐沉吟不語。
「如果不能說,我收回我的問題。告辭!」汪向陽正要轉身,霍天佐驀然道:「我可以告訴你。」
「謝謝!」汪向陽轉過身。
「揚威武校的教練和學員被人買兇,在清遠縣企圖殺人。當時若不是另外有人僥倖相救,我兄弟和弟媳的命就沒了。」霍天佐的聲音越來越低,但內蘊的力量卻令人不寒而慄。「揚威武校若不交出全部兇徒,我不介意一家家武校接著挑下去,直到他們宣佈閉館為止。」
「有這必要嗎?」汪向陽一臉肅穆的表情,掩飾了心弦的顫動。
「有!即便脫下這身軍服,我也在所不惜!」
聽到霍天佐斬釘截鐵的話,汪向陽沉默半晌,認真而嚴肅道:「我們之間的談話不涉及公務,不會記錄在檔案也不會外傳。你的要求我會轉告給老領導。請耐心等我消息。」
霍天佐曬然一笑,喊了聲:「汪哥!」
汪向陽嘿嘿笑著給了他一拳,「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現在才叫聲哥?難怪你大哥說你不僅有身體,頭腦在霍家第三代中也是頂尖的。好了!我要離開了,否則外面的兩人會擔心你犯渾怎麼著我了呢。我的電話號碼留給了你的文書,有事儘管找我。」
「嗯!一定!」霍天佐搶前一步為他拉開辦公室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