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山突然道:「我們要在武江多呆幾天,廖傑,你明天飛回京都,項目方面你負全責。」
「好的!」廖傑點頭道。
烏鴉的眉尖微微皺了皺,試探道:「少爺!您剛才電話裡不是開玩笑?」
「烏鴉,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
「可……郭家並非一般意義上的商家。
「是嗎?」汪小山的唇角噙起一絲嘲弄。「烏鴉,你認為郭正海查不出來是誰下的手?堂堂興隆集團,旗下養了多少人才。如果連誰打死他兒子都搞錯,他郭正海還配入主福布斯前十的位置?」
「少爺的意思是他知道?」烏鴉驚愕得拉高聲調。不解道:「可他為什麼栽贓給那個小警察呢?說不通。」
「世上最恨莫過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汪小山若有所思道:「兩種可能。他查出我們的身份,不能直接下手,於是放起了煙霧彈,借這個小警察的手來麻痺我們,然後暗中尋求報復;另外一種可能是,他老了,被富貴浸酥了雄心,涉及到強大的對手,所以放棄報仇,但是面子上必須過得去,這個小警察成了他臉面的祭品。」
烏鴉搖頭歎了口氣,「前者才符合邏輯。」
汪小山淡淡道:「所以我要留在武江。」
烏鴉愧然道:「我還以為少爺為了那個女人……」
「你又錯了,烏鴉,我主要是為她留下。」汪小山的眸子裡掠過一道火焰,迅即熄滅,「她不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但她是我最想上的一個。你們不知道,當年蘇丫頭才多大點,宋家那位彪悍哥就瘋狂地追她,就差放火燒了蘇家老宅,鬧得她出國躲避。」
「宋家那位大爺?稀罕了,這位爺也有如此驚人的過去,少爺,您說得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是怎麼個迷人尤物,京都四少就有兩位惦記著她。」
「可惜呀,當初大院裡最嬌艷的一朵花兒,竟被西北的小男人採摘了!」汪小山停頓一秒,無聲地笑了,「至少,我要搶了宋莊一個身位!」
聽到這個名字,烏鴉和廖傑無來由地渾身一緊,正在此時,烏鴉手包裡的電話聲再次響起。這一次烏鴉接得很利索,鼻間輕嗯幾聲後,掛掉電話,對汪小山道:「少爺還記得京都的江浩天嗎?以前拚命巴結想鑽進鍾少圈子被拒的那個傢伙,後來離京遮羞,卻在西北混出了點名堂。」
「我記憶的天地裡,只有飛翔的雄鷹。」汪小山輕描淡寫道。
「他要我轉告少爺,對您的到來,他表示最真摯的問候和歡迎!並表示想在明天宴請您,不知您……」
「不見!」汪小山斷然回絕。他現在沒有閒情去做收買人心的遊戲,表面上看,他形事囂張暴虐,無理都不饒人,若佔了半分理,那他的對手下場絕對是慘絕人寰。但是這並非說他目中無人,逮誰是誰,實際上他選擇對手十分慎重,要麼不開戰,開戰他必然事先做足了足夠的準備。
比如現在,他對郭正海其實有所忌憚,畢竟人家有錢,非常有錢。在經濟決定地位的時代,錢到底有多少份量,他比誰都清楚。不過相比而言,郭正海對他應該更為忌憚,上一屆福布斯排名榜的「富」是怎麼鋃鐺入獄的,真正的上層圈子裡門清,只是沒幾個人敢傳罷了。這其中就有他汪小山的功勞。
汪小山懶洋洋地靠在上好的真皮沙上,目光半睜半閉,顯得痞氣十足,看不出半點侵略性,除了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烏鴉明白,這是汪小山徹底開動腦筋的前奏。
果然,幾分鐘後,汪小山睜開眼睛,若有所思道:「既然要在西北的地盤玩遊戲,今天晚上我要見個人,烏鴉,你馬上聯絡齊少華。」
烏鴉點頭,掏出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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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房間裡飄揚著e1tonJohn沙啞悲慼的歌聲,一位頭半百的老人默默地看著窗外美輪美奐的花園,嘴裡朗誦者歌曲的中文句子:「他們限制了你的行動自由,逼你改了名字,在我看來,你和生命就像風中的蠟燭,從來不曉得有誰可以依靠……泉昌,我的孩子!」
縱然句子無比淒然,但他筆直的腰桿卻未有半點彎曲,深邃的眸子稍顯歲月爬行的痕跡,卻猶然堅定,瞳孔內的劃過的流光銳利得讓人心悸,根本無法置信這是一個六十五歲的老人應有的眸光。
郭正海,華夏商界的傳奇。
作為龍隆集團的創始人,他赤手空拳打下一個傲人的商業帝國,製造業起家,醫藥物流業使龍隆展壯大並上市,房地產和新科技公司使得龍隆業績一路飆升,成為業內令人驚歎的神話。
儘管他的身家被披露為華夏富豪榜第九的高位,但他行事低調,幾乎從不接受媒體採訪,也鮮少出現在公眾場合,因此他的身上似乎總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在別人眼中,他幾乎擁有一切,可是又有誰知道,他心中無路可逃的孤獨,就像此刻淒婉如海洋的歌曲『風中之竹』,吞噬了他的一切。
辦公室門扉忽地叩響,驚散了如海的音樂。
他低聲喊:「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他的秘書,一個年近四旬的男人。
「董事長,這是今天的報紙。」
郭正海緩緩接過秘書送上的一疊報紙,精確地從一疊報刊中擰出武江都市報,翻到娛樂版,幾條並不醒目的八卦新聞映入眼簾──
「龍隆集團太子重傷不治,當紅名模、yu女歌星垂淚前往醫院……」
「百億資產後繼無人。龍隆股票大跌,未來堪憂……」
「誰是兇手?龍隆太子身亡背後的秘密……」
郭正海神情漠然地翻到報紙第一版,頭條碩大的紅字新聞:「我市公安戰線再獲輝煌!邯陽北路派出所所長榮獲公安部特別嘉獎,二等功!」
標題下是醒目的警察制服照片,一位身材適中、氣宇昂揚的年輕警察。
「砰!」地門被撞開,一名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憤怒地朝郭正海吼道:「我調查清楚了,昌兒並非死於警察之手,他前晚在五龍島和人爭搶周麗娜被毆打……」
「郭董事,您……」秘書上前阻攔。
「讓他進來。」郭正海緩緩對秘書揮手,「你先出去。」
急不可耐地等秘:「大哥!你搞錯了對象……」
郭正海微皺眉頭,搖頭歎了口,道:「他叫汪小山,今年二十九歲,京都戶籍,祖父汪青松,父親汪北平,京都四少之一。」
「您知道?」來人囁囁道:「可您為什麼要控告那名警察?」
「一鳥在手,勝過十鳥在林。」郭正海看著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他的二弟郭青雄,目光短暫地漏出一絲悲哀,又似乎得到了某種解脫,道:「我這輩子最大的悲哀就是昌兒,我最對不起的人也是他。我中年得子,老年喪子,都歸咎於我的寵愛和疏於管教。他死了也好……青雄,你也該從酒色中爬出來了,我不希望有限地餘生再送走另一個親人。」
郭其雄表情複雜地搖頭,「大哥你知道我的水平,這個什麼一鳥在手和泉昌的死有什麼聯繫?」
郭正海沉默了片刻後說道:「汪家勢大,龍隆傾其所有一戰,或許能博得一個所謂的公平;或許不能。龍隆就是這只握在手中的鳥,只要鳥不病不死,汪小山終會遭鳥噬。」
郭其雄恍悟道:「大哥的意思是利用這個警察迷惑汪家,然後……」
郭正海搖頭:「迷惑是種假象。汪小山不會不明白,龍隆需要的是這層表面上的窗戶紙不至於捅穿,雙方均無退路,那麼,只有你死我活。而我不能自私到拿集團數萬員工的未來去賭他一人,這樣的勝利,我不要。」
「明白了,大哥!需要我做些什麼?」
「你什麼都不做就是在做。」
郭其雄靜靜地看著大哥落寞的身影,挺了挺身體道:「今天的新聞布會,我知道怎麼說了。大哥!節哀!要不……」他本想說再生一個孩子的安慰之語,話到嘴巴忽又縮了回去。他看重親情,也看重財富。從某種意義上說,郭泉昌的死,他將是唯一的獲利者。
郭正海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平靜道:「龍隆是我的,也是我兄弟的。」
郭其雄不知如何自處地點頭搖頭。
正在這個尷尬時刻,秘書敲門而入,快步走到郭正海身前,俯底身子,小聲道:「恆安的老付到來,正在外廳等候。」
郭正海寂寞的眸子忽地升起一簇火焰,他快步走向客廳,「兩個小時內,我不見任何人!」
就在郭家弟兄和汪小山開始啟動戰鬥時,一個被他們無視、卑微的年輕人正衝上別墅的陽台,對著天空高喊:「汪小山,想動老子的女人,老子草你祖宗!」
蘇娟又氣又羞地尾隨到陽台,低眸看到院子裡黑色商務車中伸出好幾個腦袋,正滿眼曖昧地打量著陽台上的男女主人。金楊裸著上身,她也是衣衫不整。初為人婦的羞澀悄然爬上面頰,她嬌嗔著伸手去拽金楊,「誰是你的女人,快……進屋!」
金楊正處於暴怒後的亢奮狀態,他一把摟住蘇娟,放肆地捏住她的臉頰,「那你告訴我,怎麼樣才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