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欺紅顏 第七章
    沒想到黎子敘居然這麼厲害,她過去怎麼都沒發現啊?

    聽見燕司青的掌聲,正在氣頭上的惡霸立刻轉移了注意力,扔下根本打不著的黎子敘,回身往燕司青撲去。

    這丫頭又給他找麻煩!他好不容易才把那個無賴傢伙的注意力給引開,她卻又……

    黎子敘見那個惡霸直衝向燕司青,眉心一蹙,知道這種情況不出手不行了,於是飛身向前,直接以右腳一勾,掃起一張長板凳飛向那個男人的背,令那個惡霸被狠狠地敲了一記,再度往前跌去。

    偏偏他已經極接近燕司青,這一撞,肯定撲到她身上去,所以黎子敘立刻使了輕功閃近兩人之間,手指往袖中一探,一棍透體透綠的玉笛跟著往那個無賴的胸前抵去。

    看似不起眼的玉笛頂住了那個男人高壯的身軀,黎子敘又接著打橫往前一擊,頓時讓那個惡霸哀叫一聲,又往後退去,腳步連顛了幾下後,便拖著龐大身子摔在地上。

    就在此時,客棧外頭也傳來了高音-?

    「柳大!又是你在惹事!我才警告過你,再敢調戲良家婦女,就算你爹和我有交情,我照樣把你關進大牢。」

    一名差爺打扮的捕頭匆匆踏進客棧裡,因為早就從店小二那邊得知情況,所以他一進來就找著目標,只是因為黎子敘與燕司青是生面孔,所以他忍不住狐疑地打量起來。

    「你們是誰?」身為維護玉草城安全的捕頭,自然不能漏放任何可疑的人物,所以他很習慣地盤問起來。

    「我們是……」黎子敘正要應答,剛才被他所救的小姑娘卻已先一步開口了。

    「張捕頭,柳大方才故意調戲我,是這兩位公子救了我,替我解圍的。」

    「是呀!他們是蒼龍堡的俠客哪!」

    「放心啦!不是聚眾打架鬧事,他們只是在教訓這名惡霸。」

    「是呀!這樣張捕頭你就可以輕鬆把柳大帶走了。」

    聽見眾人紛紛出聲作證,張捕頭這才安下心來。

    「原來兩位是外來客,真是不好意思,讓各位見笑了,這傢伙是玉草城的敗類,有勞蒼龍堡俠士出手幫忙了。」

    「張捕頭請不用客氣,互相幫忙是應該的。」黎子敘一心只想低調,偏偏事情似乎有越鬧越大的傾向。

    讓張捕頭帶走柳大後,黎子敘為了不讓大家把目光焦點放在自己身上,只得在小姑娘低聲道謝後,給了她銀子點了首小曲,免得她一直頻頻想表示謝意,然後便逕自回座,打算漠視一旁傳來的打量眼光,早些讓客棧裡的氣氛恢復先前的樣子。

    「什麼事都沒了,這下你可以好好吃飯了吧?」黎子敘拉若燕司青坐下,心裡同時在想,也許之後他應該叫人把飯菜送到房裡去,別下樓吃,免得又發生類似的麻煩事。

    只是已經發現他會武功的燕司青,心思一整個飛離了滿桌的飯菜,閃亮亮的眸光完全定在黎子敘的身上。

    「子敘,原來你會武功啊!」

    「噓!你安靜點。」黎子敘避而不答地低聲叮嚀。

    但燕司青根本沒把他的低調原則放在心上,只是興奮難掩地笑道:「你好見外喔!我們都多少年交情了,你居然藏著這麼天大的秘密不告訴我。」

    她對著黎子敘東看看、西瞧瞧,笑咪咪地續道:「不過原來你是拿笛子當兵器啊!怪不得我看你成天帶著它,卻從沒見你吹過,害我還以為人家喊你這個副堡主『玉笛公子』是在取笑你咧!因為你根本不會吹,但拿來當兵器就另當別論了……」

    「司青,多吃少說話。」而且他也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討論這些。

    但是燕司青已經陷入了過度開心的狀態,根本沒能聽進他的勸告。

    她兀自揮著手,學著黎子敘的動作比劃道:「這樣很方便耶!遇到壞人的話,你只要這樣咻咻兩下,就可以打倒對方了。」

    怪不得黎子敘根本不擔心不帶保鏢出門會不會遇上危險,看來不是他懂得避開危險,而是他有能力自保嘛!

    「你……」黎子敘知道,依現在的情況看來,跟燕司青是說不通的,所以他索性直接起身,「走吧!回房裡我再跟你說。」

    唉!他開始後悔自己一時心軟,把這個天下第一惹禍精帶出門了!

    既然都露餡了,就沒什麼好隱藏的了。

    黎子敘帶著依然不停地問東問西的燕司青回到房裡,這才開口回應她的問題。

    「我確實會武功,但麻煩你別到處張揚。」替兩人倒上熱茶,黎子敘把透著冷風的窗戶關上,這才在桌旁坐下。

    他一向信奉做人行事應該要低詞的原則,尤其在行走江湖時,更要注意這點。

    畢竟一旦與人對仗的時候,常是一出手就定生死了,因此為了將自己的危險減到最低,最好不要暴露自己的弱點,甚至是讓對方摸不透自己有幾斤幾兩重,那才是最保險的。

    像他從不張揚自己有深厚的武功底子,其實也算是種欺敵之計,就像俠客們常在比劃武功時故意留一手,令人采不清實力才是保命的要訣。

    偏偏只要有燕司青在,不管他想執行什麼計畫,似乎都是不可能的事,像他這個瞞了多年的秘密,還不就給燕司青害得破了功?

    而且燕司青絕不會替他保守秘密,所以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等他回堡之後,會有多少兄弟上前來探問……

    「為什麼不能張揚?會武功不是很好?而且你的功夫看起來還挺不錯的啊!」燕司青一臉詭笑地在黎子敘身邊打轉起來,「呵呵……真不傀是個練家子,現在仔細一瞧,發現你身形挺結實的,體格看來也不錯……」

    聽著她用一副要流口水的口吻在讚美自己,黎子敘忍不住揮揮手,想教她離自己遠些,免得她的手待會就摸上自己的胸膛。

    「司青,你給我收斂點,別用這種眼神打量我。」他又不是待價而沽的肥肉!

    過去她總是囉囉唆唆地抱怨著,說他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實在沒有蒼龍堡副堡主的氣派樣子,但現在呢?

    一知道他會武功,馬上就改口誇起他來了,這女人還真夠現實的了。

    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惦掛著她這麼多年,而且還心甘情願替她守住蒼龍堡。

    頭大地揉了揉眉心,黎子敘瞧著她在身邊繞著自己打轉的天真表情,感到有些無力。

    他知道,雖然燕司青的想法總是出人意表,但她的親切隨和與無條件的支持,著實讓不少背著血海深仇或陰影的兄弟們,漸漸地放下心防,最後甚至是丟開包袱,在蒼龍堡成家立業。

    所以他承認好相處的燕司青確實是有優點的,只是她的想法真的太天馬行空,太不受拘束了,像這樣的惹禍精,他真能制伏她一輩子嗎?

    說老實話,他並沒有十足的自信……

    「你這人還真小氣,我連你脫光衣服洗澡的樣子都見過了,你覺得我會對你有什麼奇怪的遐想?」為了堵住黎子敘的嘴,燕司青索性將先前訂房時,黎子敘用來堵她的說詞搬出來用。

    「那是我小時候的事了吧?」黎子敘睨了燕司青一眼。

    「不管那是你幾歲的事,總之,你瞞著我,就是不應該啦!害我以為你不會功夫,一直把你當文弱書生看待。」微鼓雙頰,燕司青轉身在黎子敘對面坐下,倒了茶潤過喉之後,又道:「你明知我最喜歡俠客,居然騙我說你能文不能武,自己偷偷學了功夫也不告訴我……你這老狐狸,真的很不厚道耶!」

    瞧她癟著嘴,不停地嘮叨,黎子敘忍不住反駁道:「我打小就上武館學功夫的,哪有瞞你?是你從沒關心過我,只把我當成可以替你收拾麻煩的替死鬼,才會不知道這件事吧?」

    「什麼?你從小學的?」

    慢點,他們明明是青梅竹馬,兩戶人家還住隔壁耶!怎麼她對黎子敘去武館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

    燕司青偏著頭想了又想。她記得兩個人一直都玩在一塊,她幾乎是天天往黎家跑,而黎家爹娘也因為膝下就只有黎子敘一個兒子,因此相當疼她。

    在這種情況下,黎子敘唯一沒跟她相處的時間,就只剩下……

    「啊!你指的是每天上午去私塾的時候嗎?原來你是去了武館啊!」她還想著黎子敘天天往私塾跑,怎麼沒去考狀元呢?結果是花時間在學武啊!

    「一半一半。」黎子敘瞄了她一眼,「一天去私塾,一天上武館。」

    他可是個極有上進心的人,哪像燕司青這傢伙,對四書五經沒興趣,因此只要他上私塾,她絕不會跟來湊熱鬧。托這點的福,讓他在學習的時候可以完全專心,不受干擾。

    因此他打小就能文能武,而且武館師傅還直誇他是奇才,學武速度比旁人選快。

    所以真要比起功夫,他確實足以襯得上俠客的身份,功力也媲美堡裡的兄弟們,腦袋也靈活,詩詞歌賦他無一不精,可說是個允文允武的才子了,哪像燕司青錯想的那樣,只是個狡猾的書生。

    「你好拚命喔!早知道是這樣,你去武館那天,我就陪你去了。」燕司青直勾勾地打量著黎子敘這個青梅竹馬,語氣裡全是惋惜。

    「你的態度會不會前後差太多?」黎子敘白了燕司青一眼,「你就這麼喜歡俠客?」

    只要知道對方是俠客,燕司青就會很熱情地黏上去,雖然她大多數時候都是圖著能跟對方稱兄道弟,聽聽事?過乾癮,最好能拉進蒼龍堡當得力助手,但問題是,他總覺得燕司青對俠客這身份有太過度的妄想,已經到達誇張的地步了。

    即使燕司青確實外向好動,偏愛自由,因此懷抱著江湖夢,甚至親自練過武,只可惜她性子定不住,要她蹲個馬步,她連半炷香的時間都熬不過去,所以根本不可能練就好身手,才轉而想開設蒼龍堡。

    可是他不懂,到底有什麼理由,可以讓燕司青的熱情一直這樣持續下去?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確實很喜歡俠客呀!小時候還想著,長大了一定要嫁給俠客,只是沒想到最後當了堡主,身邊的俠客只會跟我稱兄道弟,卻跟我擦不出半分火花。」

    「我一直跟著你,自然很清楚這一點,原本我遺以為你會嫁給蒼龍堡裡的兄弟。」這麼一來,他就可以完成燕家兩老的遺願了。

    而他到了那個時候,應該也能放下自己對她的私心,另外找個好姑娘娶過門吧!

    只不過算盤雖然這麼打,但事與願違,燕司青這傢伙是很有俠客緣沒錯,卻沒男人緣。

    所以搞到最後,他都快要分不清楚,到底是大夥兒真的只把燕司青當小妹、當見弟看,還是因為有他在燕司青身邊打轉,對她的感情又表現得太露骨,才會讓人對她毫無遐想?

    「唉!沒緣分就是這樣。」兩手一攤,燕司青也沒太介意。

    「那你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喜歡俠客?我記得你十歲之前沒這種癖好的。」黎子敘越聽越想不透。

    「咦?我沒跟你說過嗎?」她還以為黎子敘跟自己肚子裡的蛔蟲沒兩樣,啥事都曉得了。

    「沒有。」也就是說,確實是有某個原因讓燕司青瘋狂地追著俠客跑了?

    「喔!其實也不是什麼太奇怪的事啦!」燕司青不以為意地坦白道:「你記得有一回,我們跟隔壁的阿熊還有小豆子四個人出去玩,結果因為他們拿石頭丟狗,惹得那隻狗生氣,追過來咬人的事嗎?」

    「有。」當時他算是孩子裡年紀最長的一個,與其說是一起玩,不如說他被拜託照顧這群孩子。

    但因為那兩個傢伙跟燕司青,都不是什麼太乖的小孩,所以總是惹得他很頭痛。

    「後來大家不是被狗嚇得跑掉了?但我跑得慢被狗追,本以為要被咬死了……」燕司青說著,視線又往黎子敘臉上盯去,笑咪咪地指著他說道:「結果你居然折回來,一腳替我踹開那隻狗,然後就把?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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