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嬌的聲音少了一份平日裡慣有的稜角與防備,讓電話那端的傅淮生剛剛集聚了滿腔的焦慮消泯了下去。
「我馬上過去!」
傅淮生的聲音沉著有力,聽在明嬌的耳裡,明明應該欣慰而滿足,可是卻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讓她並不能十足的開心。懶
「好的,我等你!」
明嬌掛斷了電話,沒有轉臉看向身邊那個把行李箱幫她提到身邊的人,甚至臉都懶得轉一下,他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他有家有室有責任,他不明白嗎?她最討厭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他不清楚嗎?
之前她不相信聶輕鴻會打電話約她見面,但是現在他的到來讓她不得不產生了懷疑,她是喜歡聶輕鴻,但是當喜歡成為不可能時,她寧願一個人去忍受,寧願去背離,也不要在知道他已婚之後,而有所回饋。
那樣的她和勾引別人丈夫的小三有什麼區別?一想到了這個詞,明嬌的心頭就有股無名的痛,她不希望有一個女人走著媽媽曾經走過的路,她不希望每一樁婚姻都糾結著背叛的傷。
當然她更不想成為這一悲劇的始作俑者,這一點她以為在她轉身而去時,聶輕鴻已經明白,但是顯然她看錯了,在他還擁有著婚姻和責任的時候,約她見面,對她關懷,這樣的聶輕鴻只會讓她討厭!
她寧願他對自己冷冰冰,她寧願他們狹路相逢不相識!蟲
事實上之前的聶輕鴻是這樣做的,她也很欣慰,可是為什麼他卻又要突然的跑出來,關心她,照顧她?
如果馬來叢林的生死之旅他可以當作不曾去過,怎麼現在卻堅持不下去了呢?
「聶輕鴻,你回去吧,我的喜歡你不要太當真,蘇小姐在等著你呢,如果因為我而傷一個女人的心,這樣的男人,我一輩子都看不起,我只會鄙視他∼聶輕鴻?」
任憑明嬌演了那麼多年的戲,可是到了真要說狠話的時候,才發現胸口梗著一道刺,要否決自己的信仰與執著,而成全別人的幸福,有時候需要的是豁達和理性,明嬌這麼說的時候,還是有些艱澀的。
但是當她說了半天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時,轉過臉去,身邊剛剛站著聶輕鴻的位置,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怎麼會有人來去悄無聲息,在她的世界裡自由穿梭?
明嬌愕然而說不出來的情緒,看著廣場裡只剩下自己的身形印出來長長的影子,頓時有種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聶輕鴻像是空氣一樣的消失了?!
明嬌愣愣的坐在廣場的一角發呆,忘記了腳上的痛,卻是隱隱的說不出來的失落,她以為他會為自己解釋什麼,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
正因為他什麼都沒有說,她反而有種很不給力的感覺,反而覺得是自己哪裡判斷出錯了。
明嬌一臉茫然,如同找不到了方向的路癡,腳踝處的痛隱隱的襲來,讓她忍不住退掉了鞋口較小的繫帶小皮鞋。
一道高大的身形,由遠及近,步履矯健,拉出來長長的影子。
「穿上這個!」
甚至聽不到他來去之間而應該有的沉重呼吸,顯然經過長期鍛煉的他,並不認為走到那邊即將打烊的夜市旁是一件辛苦的事!
柔軟而廉價的粉色兔頭棉拖鞋,在柔和的路燈光芒下,正可愛的露著卡哇伊的笑容,由聶輕鴻這樣一個冷酷高大的男人提來,是一道什麼樣的風景?
明明悸動的心,這一刻本該有著小小的滿足和喜悅,卻是因為理智的清醒,將喜悅碾壓成了莫名的痛和失落。
聶輕鴻,他知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是不清醒了還是糊塗了?還是他的理智已經脫殼了?
「聶輕鴻,我不需要!」
明嬌的聲音清晰的在空氣中迴盪,她的眼睛清澈明亮,要與不要,她清楚得很,眼底裡濃烈的倔強和排斥,明顯到了連夜色都無法掩蓋的地步。
是的,她的排斥,就像她的喜歡一樣,來也濃烈,去也悲壯,聶輕鴻,注定在他沒有資格去擁有她時,默然退場。
高大的身形轉身而去,沒有一句多餘的解釋,明嬌一隻手握緊了拳頭,由最初的冷漠到漸漸的落寞,聶輕鴻剛剛的臉色怪異,似乎欲言又止,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
「明嬌,怎麼腳又受傷了?」
傅淮生的聲音響起,明嬌還有些不適應這個稱呼,乍一看,他關心模樣,蹙起的眉,詢問的語氣,比聶輕鴻還要真切幾份,若不是明嬌拒絕,傅淮生就差一把把她抱上了車子。
「我媽媽那個人,除了生活細節上苛刻一點,人並不難相處!」
車上,傅淮生的話明嬌沒有怎麼聽進去,傅夫人其實根本傷不到她,只不過沒有那麼一個人讓她願意去忍受豪門的虛榮與無聊罷了。
心,莫名的遺落在城市廣場的角落,那雙拖鞋,她沒有穿,更沒有拿,或許要拒絕就要拒絕的乾脆一點,不然每一次都拖拖拉拉,那太不像她。
傅淮生的車子開走後不久,吳強開著吉普車快速的打了個彎趕過來。
提著一雙還沒有拆掉透明塑料袋拖鞋的聶輕鴻,在吳強的眼底裡明顯有些怪異。
「隊長,你沒和喬小姐說清楚電話不是你打給她的?」
聶輕鴻蹙起眉,看了比他還要著急三分的吳強一眼,淡淡道:
「說清楚又有什麼用?」
吳強被聶輕鴻反問,微微一愣,這倒是,以他對喬明嬌的理解,難道會眼巴巴的等著隊長離婚去娶她?這一次吳強終於理解了隊長的那句話,離婚不是為了娶誰,只是解除自身的責任,結束一個不該繼續的錯誤而已。
至於喬明嬌,那樣爽朗而乾脆的女子,要怎樣,才會沒有任何障礙的接受離婚後的隊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