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軍可有情報?」諸將臨出發前,沈落雁心中還有些不太放心的問道……
「最新的情報是陳破軍早離開了都城洛陽,移駕太原督戰。」負責情報的將領連忙匯報道,「陛下不必擔心陳破軍,如今他正全力應付突厥人呢。臣得到情報,就在數日前,突厥又有兩路大軍已經趕到了定襄與統葉護可汗匯合。突厥人如今在定襄的兵馬已經增添到了近三十萬人,而且還有兩路兵馬還未趕到。現在陳克復可不好受,三十多萬突厥騎兵就在家門口,估計是寢食難安,哪還有心情顧的上南邊的局勢。」
「你肯定陳破軍不會率軍南下?淮泗的陳軍可都已經渡過了長江,要是這個時候陳克復覺得淮泗空虛,派兵增援淮泗,甚至想要派兵增援江東,永久佔領江東,那我們的計劃可就有可能會有意外了。」沈落雁有點擔憂的道。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可關健的還得有充足可靠的情報才行。她這次的計劃,關健就在於陳軍在淮泗一帶已經空虛。如果這個事情出了變數,那麼整個計劃的結果也就有可能改變。
杜伏威冷笑道:「陳破軍又不是神,我們如此周密的計劃,甚至是把建康城都冒著失守的可能算計在其中,陳破軍他怎麼可能知道?更何況,對陳克復來說,眼下魯世深剛剛在江漢打了個大勝仗,敗了董純,奪了江陵,搶了五郡。這邊胡海又殺入江東,把江東攪成一團亂麻。不論怎麼說,這眼下的形勢都是陳軍完全佔了上風,他現在最大的對手是三十萬大軍的突厥人。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還調兵南下?要是我。我就會全力對付突厥人,而不會再在江南大好形勢下分心江南。」
坐在下首的文臣李百藥聽到這話,卻是微微搖了搖頭……陳破軍是什麼人。陳破軍短短不到十年的時間,可是大小戰數百,一手打下了半片江山的馬上強者。掃蕩遼東。揮師河北,挺進中原,幾本是戰無不勝,而且許多次都是以少勝多,以弱勝強。他幾年時間內打的仗,比如今整個大隋其它的那些名將們加起來打的勝仗還要多。
這個被稱為戰神的男人,根本不能以常理來推斷他。要不然,如果是常人,也根本不可能會如此強硬的和突厥人決戰。更不可能在與突厥人決戰之際,還同時在南方發動兩場規模巨大的戰役。不過,李百藥本是隋臣。當初也是被沈法興強制徵召為幕僚的。而且在吳軍中。他的地位也並不高,因此他也只是心中搖頭。但並沒有多說什麼。
沈落雁沉吟了一會,最終還是覺得杜伏威的話有理,眼下這個時候,陳克復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早早在千里之外料到了她設下的這個圈套。就算他知道了,建康與太原隔著數千里,他一時間也來援不及的。
放下了心中的擔心,沈落雁目光中充滿了神采,長身而起,撥出腰間漢劍,清聲道:「出發!」
夜色清冷,十月初冬的夜晚已經多了幾分寒意。
清冷如霜的月光照耀之下,一隊騎兵飛騎南下。
「來者何人,下馬通名!」江北重鎮歷陽城上,巡守的校尉大聲喝道。
城下的騎兵勒停了戰馬,其中一名軍官掏出一物,大聲吼道:「本官乃陛下身邊金甲御衛,攜帶陛下加急密令,速報歷陽守將來見!」
城上的守軍軍官放下吊籃將那金甲御衛的令牌接上去驗證屬實之後,當下不敢有半分耽誤,立即將從合肥移駐於歷陽的安徽都督陳山請了過來……
「陳都督,陛下密令,立即派人前往江東,告訴胡海都督,他們已經陷入吳軍圈套了!陛下密令,暫停攻打建康,所有兵馬退守採石和京口兩大渡口,全力堅守。陛下已經率九萬大軍南下增援,讓他們務必堅持到陛下援軍到來。無論如何,必先守住渡口!」
陳山接過陳克復的親筆密令閱讀之後,也是大驚失色,看到陳克復分析的江東局勢,也不由萬分震驚。一想到七萬渡過江的大軍隨時有可能被包圍全殲的危險,他不由的驚出一身冷汗。之前處於局中看不清局勢,此時被陳克復一點明,他也馬上明白了這裡面的危險。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那可不單單是七萬陳軍被滅,而是整個大陳的東南局勢都有可能變天。
「來人,傳本將將令,即刻點齊歷陽城中五千兵馬,並馬上通知歷陽水寨的水師兄弟,讓他們立即準備。一個時辰之後,本帥要立即率五千人馬增援採石。另外馬上找幾個可靠的弟兄,立即將陛下的密令分抄數份,立即送往採石、建康、京口、江都各城,讓各部弟兄們做好準備!」
歷陽做為與採石相對的江北重鎮,原本駐有不少的兵馬,可是如今,一再抽調,這座重鎮也只剩下了數千人馬。陳山一聲令下,歷陽城頓時徹底的甦醒忙碌起來,無數的將士披甲執銳,集結列陣,整裝待發。
與此同時,江對岸的江東各地,淮南軍、鎮南軍、南越軍三支大軍已經全軍出發,向著早已經擬定好的目標急速行軍。單雄信攻採石、杜伏威攻建康、李子通攻京口。
單雄信所率的五萬鎮南軍天黑起即從溧水急速行軍,二更天時已經到達了採石的外圍天門山附近。
採石,因為鎮守著長江下游兩大渡口之一的採石渡,而歷來成為兵家必爭之地。在陳軍攻佔了淮南之後,吳軍為了對抗北陳,這幾年更是將採石城修建成了一個巨大的要塞。而且圍繞著採石,還將附近的當塗、楚山、天門山也修建了一城兩寨,做為採石的衛城。
不過再堅固的城池要塞也得由人來守,上次吳軍大舉增援江漢,採石的兵員就減少了許多,後來又因各種原因兵馬不斷抽調,最終導致了採石城陷落。
而現在,陳軍在攻佔了採石城之後,並沒有留守多少人馬。此時的採石,由徐世績率三千人馬駐守,就這三千人馬,還又分了一千人馬分守天門山、楚山、當塗三個營地。
「大帥,三更天已經到了!」副將對單雄信道。
單雄信抬頭看了看天,天上一輪明月光潔照人,將整個大地照的十分清明。這是一個夜戰的好日子,如此月光,甚至都不需要打火把。
他已經知道了,在他前面的採石乃是老兄弟徐世績把守。站在這裡,面對著採石,單雄信的心中也充滿了復仇。當初他也曾與徐世績商議過投奔陳克復,可最終還是跟著自己的侄女投了南陳。不過想想如今,雖然成了吳國三大元帥之一,可卻與侄女婿杜伏威關係鬧僵了,他不止曾一次想過,要是當初跟著茂公投了陳朝就好了。
世上沒有後悔藥,造化弄人,當初一起瓦崗起義的好兄弟,如今卻是各居一邊,成為了戰場上的對手。
沉吟一會之後,單雄信緊握了握拳頭,心中歎息一聲,雖是兄弟,可如今各為其主,他也沒有其它的選擇。
「進攻!」
嗆啷一聲,單雄信撥出橫刀前指,頓時一面面的旗幟搖動,號角聲相連。一隊又一隊的鎮南軍士兵在旗號的指揮下,橫槍提矛,奮勇上前,如潮水般的迅速向著不遠處的天門山大營湧去。
天門山大營只有一小營三百名陳軍駐守,面對著暗夜裡突然殺出來的無數吳軍,指揮的校尉不由臉色一變。
「點燃警訊火堆,通知採石城吳軍敵襲,升五堆火!敵軍至少五萬!」
指揮官是一名年青的校尉,面對著如潮水般的吳軍,他第一時間下達了傳遞警訊的命令,然後緊接著第二個命令就是全營撤退突圍,返回採石。面對著百倍於自己的敵軍,他並沒有選擇硬碰硬,而是十分自然的選擇了撤退。
吳軍殺過來很快,可陳軍逃起來更快。點燃了五堆警訊火堆後,陳軍三百人沒有絲毫猶豫,一陣風似的向著採石逃竄。吳軍如潮水般的湧入了天門山大營,可得到的不過是一座空蕩蕩的大營,和那五堆沖天而起的火堆。
見到陳軍如此反應,單雄信也不由的面色凝重。他沒有想到陳軍反應這麼迅速,居然這麼快就點起了警訊火堆。當下面色不由的有幾分難看,對著部將喝道:「傳本將命令,全軍直撲採石,當塗、楚山二營不必理會!第一個攻上採石城頭者,賞黃金百兩!」
奇襲的計劃已經失敗,單雄信也就沒有心情再去對付那三兩百的陳軍,而是直接將目標對準了採石。
嗚嗚————
號角悠揚,令旗招展。
五萬鎮南軍在一面面旗幟,一聲聲號角下,迅速的向著採石湧去。猶如驚濤,猶如洪水!作者有些情節設置不太合理。
古代軍隊打仗,特別是江南地帶,除了舟外,只能靠兩條腿。
從武昌至南京、常熟、江陰一帶,接近1000公里,大量部隊機動,特別江河眾多之處,部隊機動速度很慢,這麼短的時間內,根本沒有可能完成戰略如此的佈署。而且動不動就幾十萬軍隊的機動,根本就無法瞞過,因為當時江南很多地方還沒有開發,能通行的道路並不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