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原陽城下無數火光燃起,將整個小鎮四周數十里亮如白晝,一場惡戰剛剛結束。
戰事已經結束,秋天的霜露寒風之中,無數灰se皮袍皮甲的士兵已經退到了金河岸邊,兵馬zhōng yāng的那面巨大的白se大纛上的銀se巨狼依稀可見,正隨風獵獵飄揚。
金河的南面,暮se中如同一隻猙獰巨獸的原陽石頭城遍染鮮血,越發顯得恐怖猙獰。城頭上硝煙陣陣,片片黑se鎧甲的士兵正矗立在石頭城上,目光憤怒的望著遠處白se大纛下的士兵。
石頭城下,一片片排列整齊的黑甲方陣士兵正密集的列在黑se的飛鷹大纛之下,士兵們排著整齊方陣,策馬揚刀,隨時準備再次砍殺衝擊。在東西兩面城下,也同樣列著兩支聚集成陣的黑甲騎兵。
漫天的星辰遍佈星空,彷彿無數的觀眾正在看著這出人類相互廝殺的慘劇。
雙方就這樣死死對峙著,既沒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沒有任何一方衝殺,城下主戰場上的纍纍屍體和丟棄的戰馬也沒有任何一方爭奪。就像兩隻猛虎的凝視對峙,誰也不能先行脫離戰場。
這是一次奇特的戰爭,沒有勝負,兩敗俱傷。
黑se飛鷹大纛下的黑甲騎兵由陳軍大帥王仁恭統率,依靠著原陽鎮為依托。王仁恭卻又並沒有躲入城中做縮頭烏龜,暮se時分,就當突厥人將原陽鎮團團包圍,然後開始囂張的就在城下二里之外四周就地紮營之時,王仁恭突然率三萬陳騎全軍出城掩殺。半ri激戰,陳軍斬敵三萬餘。
前鋒大將羅士信率死士三千,一舉殺入突厥中軍營,生擒突厥大將闕度設。
按照雙方的兵力規模。陳軍此戰可謂大捷。王仁恭依靠陳軍對夜間騎戰的jīng良訓練。再次出其不意的在所有突厥人都沒有想到的時候,對突厥人主動出擊,以三萬人馬攻敵八萬。一陣殲敵三萬,並俘獲對方主將,這戰果可謂驚人。按一般戰爭來說。突厥人遭遇如此重創,且被俘主將,應當早已經崩潰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突厥人遭此大敗,居然不但沒有被一舉擊潰,反而越發的拚命死戰,一度反攻讓陳軍有些承受不住。如果不是陳軍還有一座堅固的石頭城為依靠,陳軍就很有可能在最後的反擊中被突厥人擊潰。
如果不是最後時刻,大帥王仁恭率領著城中最後的五千人馬出擊。揮舞長槊,直擊突厥白se大纛下的阿史那、大奈。突厥人怕闕度設被俘之後,另一主帥阿史那、大奈也被俘。拚命回轉。才使得左右的秦瓊和程咬金兩面殺到,救出了被連圍住的羅士信。老元帥殿後才讓陳軍脫離了戰場,撤入了城中。
依靠堅城阻擋,陳軍得以喘息之機,最後由秦瓊與程咬金再率兩萬人馬出東西二門,從左右夾擊突厥人。突厥人失去主帥,士氣衰弱,終於抵擋不住,被二將一口氣衝殺出三里有餘,最後退入金河邊上的營寨。
兩人趕回城中,卻見大帥王仁恭卻並沒有多少得勝後的喜悅。
王仁恭手中握著一紙條面se凝重,見兩人到來,馬上道:「馬上傳令下去,除少部人安排防守外,其餘人等立即抓緊時間休息,四更之時全軍自南門殺出包圍,向大利城方向突圍。」
「可是雁門有軍情到來?」秦瓊急忙問道。
王仁恭點點頭:「是大利城的飛鴿急報,薛定國元帥昨ri率五萬步卒出塞,昨ri傍晚已經到達大利城。薛元帥還不知道我軍軍情,因此他不會主動來援,他全軍暫時駐紮於大利城。」
「我們現在飛鴿傳書於薛帥,讓他來援可否?」
「來不及了。薛帥所統為五萬步卒,五萬步卒從大利步行到此,最早也得明ri傍晚。突厥人可不會等我們,以我估計,統葉護的大軍明ri午時就應當會到了。如果讓薛帥來援,到時不但我們逃不掉,薛帥的五萬步卒也會陷入進退兩難之中。如今之計,最好的策略是我們今夜撤離原陽。」
「撤離原陽?」秦瓊有些驚訝道。
王仁恭點頭道:「沒錯,本帥已經發飛鴿傳書給薛帥,讓薛帥接到飛書後立即率兵前往大利以西北摩天嶺預備埋伏,我們今夜四更突圍。到時突厥人肯定會緊追不放,咱們正好在原陽與大利城之間的摩天嶺給這些今天被咱們打破了膽的突厥人一個重創。以咱們與薛帥之兵,只要此戰打的好,不說全殲追在屁股後的這五萬餘突厥人,至少能吃掉他們一半,然後讓突厥人不膽再緊追於後,咱們可以輕鬆脫困。等統葉護趕到,咱們早就沒影蹤了。」
「你們覺得可行否?」王仁恭掃視諸將一眼,事關全軍身死,王仁恭雖為主帥 ,這時也不得不徵求諸將意見。
「恭帥五萬援兵屬實否?接到元帥書信後又是否會如約出兵設伏?」秦瓊問道。他們出塞之時,帶走了五萬jīng銳,已經是雁門守軍中小半兵馬。這個時候,雁門守軍還讓薛定國元帥帶來五萬步卒出塞接應,這讓他一時有些不敢相信。畢竟當初如果不是實在兵力緊張,也不可能讓他們帶五萬兵馬出塞作戰。朝廷如果不是缺兵,就會直接出塞與突厥人決戰,或者在雁門靜待突厥大軍的到來了。
「老夫與薛元帥也算相熟,不論是已經死去的薛世雄,還是如今的薛定國,或者薛家小一輩的薛家四兄弟,老夫都熟。只要他們接到老夫飛書,無論如何,定會相約來匯的,這方面,你不用擔心。」王仁恭解釋道。 秦叔寶與羅士信、程咬金等人互相對視一眼,猛然向王仁恭單膝下跪道:「請大帥下令!」
「今夜四更班師,誰願斷後?」
程咬金一躍而起,上前請令:「斷後我來,不多殺幾個突厥狼崽子,俺老程提頭來見。」
叔寶忙跟著起身,拉著程咬金胳膊道:「知節,今ri一直是由你部負責殿後,兄弟們多有傷亡。眼下當以大局為重,今夜突圍勢力關重要。這個任務還是交給我來吧,今ri一路上我部一直休養,眼下正是待戰之時。只要我們撤到了摩天嶺,到時,匯合薛帥所部,要殺突厥狼崽子有的是你殺。」
程咬金猛的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王仁恭大聲令下:「今夜四更突圍,前軍羅士信開路,程咬金押著闕度設中軍隨後,本帥與其餘諸將皆護衛中軍。叔寶率五千jīng騎殿後,四更一到,立即從南門殺出重圍,直奔摩天嶺!」
眾將一聲答應,大步出帳,小小的原陽城頓時緊張忙碌起來。
烏雲遮月,秋風蕭瑟。
陳軍城頭城下依然是軍燈高挑,刁斗聲聲。兩萬餘陳軍已經緩緩撤回了城內。對面河邊的突厥軍也是篝火軍燈,一片嚴密戒備,等著在明ri的激戰中奪回主帥。
突厥軍法:主帥戰死,將士無罪;主帥被俘,護衛親兵則一律死罪。如今這八萬大軍的統帥兼汗國十設之一的闕度設被俘,不奪回主帥,誰敢輕心?
突厥人判斷,陳軍好戰,陳軍被困小小原陽城中,必然不肯投降,來ri一定會進行魚死網破的大戰,絕沒有乘勝逃跑的道理。今夜第一等大事是養jīng蓄銳,明ri大戰,才是真正的你死我活。從昨夜一直打到今夜,兩軍可謂是打了一整天整夜,就算是馬背上的民族的突厥人也都累的半死,他們相信,陳軍定然更是如此。
而且,陳軍躲在那個石頭城裡他們一時沒有辦法,但是如果陳軍敢主動突圍,他們卻又是求之不得的。打攻城戰,突厥人不善長,可要是打追擊戰,那可是他們的拿手好戲。陳軍不突圍還好,一突圍正中他們的下懷。要不是怕陳人的主將悄悄化裝逃跑,突厥人巴不得把四面的圍兵開都撤開,好讓陳軍主動的跑出城來。
秋夜露重,四更時分,所有的陳軍已經全部悄悄集結完畢。三萬五千陳軍,此時經過連番大戰,剩下不到二萬八千人,其中還有數百傷兵。好在士兵們雖然疲憊,但為了突襲,陳軍出塞的這些騎兵都是一人雙騎。所以雖然連續幾ri疾馳,但經過一夜的休養,士兵們雖然還很疲憊,但戰馬卻是已經恢復了jīng神。
「吱呀呀!~~」一陣刺耳的聲音從寂靜的曉夜中響起,下一刻,突厥營地中箭塔上放哨的突厥人發現,原陽北門大開,黑夜中無數的騎兵衝出了城門,向著突厥大營直殺而來。
「嗚!————」哨兵連忙吹響了jǐng戒牛角。
嗚嗚的牛角聲響遍突厥人的大營,特勒阿史那、大奈興奮的從帳中一躍而起,高興的撥刀出營,陳人終於按捺不住的要從烏龜殼中跑出來了,他殲滅陳軍的機會終於到了。
剛一出營,卻見一名騎兵飛奔而來,大叫道:「稟報特勒,陳軍從北門突圍了!」
阿史那、大奈聞言一愣,一腳踹翻那名士兵,大喝道:「沒腦子的東西,陳軍怎麼可能從北門突圍,難不成想來向我軍投降不成!」
他的話音未話,卻又飛奔而來幾名傳令兵。
「報,大股陳軍騎兵從東門突圍!」
「報,大批陳騎從西門突圍!」
「報,發現陳軍從南門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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