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關嶺上,李密身形一晃,再也站立不穩,一下子倒了下去。
「魏王,魏王」房玄藻等眾將七手八腳,連忙將李密扶住。掐人中的掐人中,推背的推背。好半天李密才醒了過來,李密臉上慘綠慘綠,手指顫抖的指著北面黃河上空中那璀璨無比的景象。
「那是什麼,那是什麼,誰能告訴我那是什麼?」
剛剛河北水師的那一輪火龍出水,足足發射了一百支火龍出水。而最後,每支火龍的口中又發射了足足一百支火箭。如果這次攻擊是在大白天,那麼造成的效果絕對不會現在這麼大。
在漆黑的夜空之中,李密站在百丈高的邙山東關嶺上,一直在關注著黃河上的水戰,可謂是把所甩的戰況盡收眼底。東關嶺距離交戰的水面,也不過是不到五里地,一千多步而已。
就算是肉眼也能看的十分清楚,更何況,剛剛李密手中還拿著魏軍密探千方百計,負出了許多代價才弄到手的遼東軍械局所制的千里鏡。有這樣的寶貝在手,站在這關東嶺上可謂是將附近看的清清楚楚。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李密剛才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河北水師所發射的那些器械。黃河上的魏軍只看到了那些武器的巨大,以及龍首的模樣,就大喊著是龍神的憤怒。
可李密雖然同樣看到了那些,卻並不相信所謂的鬼神之說。他心裡十分肯定這一定是河北的火器,他真正驚懼的是這火器的威力。一件那麼大的武器,居然能讓他飛出五六百步遠。
五六百步遠啊,這個距離的打擊,讓李密有種極度的恐懼。魏軍中最厲害的chuang弩,不過是七百步遠。可是要開動那樣的大型chuang弩,魏軍必須得用近兩百個人手才能操作使用的了這件chuang弩。就算加上騾馬等畜力,也再少得五十人以上。而且這種chuang弩發射極慢,而且體積巨大,只能用在守城戰上。
可是剛剛,他看的萬分明了,陳克復的水師搬出這武器,再到發射,前後不過數息時間而已。而且這武器的距離已經有五六百步之遠,更加讓他恐懼的是,那件武器在飛行了這麼遠的距離之時,居然還會從那武器的肚中,噴射出那麼多的火箭。
火箭這東西他並不陌生,從密探收集到的情報中,他早就知道這種利用火藥以加強射程的火箭。普通的強箭,最多也就是一百二三十步遠的射程。可是河北這種加裝火藥助推的火箭,比普通的箭支更大,射程更遠,足足能射到兩百步開外。
可是現在,陳破軍卻突然弄出了一個更厲害的武器,利用那件大號火箭飛射出了六百餘步遠,然後等力盡之時,那大號火箭的肚中的小火箭,才開始接著發射。
如此一來,那小火箭的射程等於從兩百步,直接變成了八百步左右的射程。這個時候,一步是左右腳各走一小步,標準的一步就是五尺。兩步一丈,八百步就是四百丈。四百丈的距離啊,這已經是超出了李密所知道的任何一種武器的射程。
超大號的chuang弩最遠射程七百步,得用超過百人操作發射,射速極慢,而且難以拆裝運輸,只能局限於守城做戰。可是現在,這種突然出現的武器,射程達到了八百步超外,而且居然只要兩三人就能操作。甚至能放在船頭發射,這讓李密如何不恐懼。
如果陳克復擁有大量這樣的武器,只要往架前一架,那時他連河北軍的前陣都還沒看到,河北軍卻已經能用漫天火箭湊的他潰不成軍了。
「魏王,陳克復擁有如此犀利的武器,雖然這種武器肯定不會有太多。但是我們的水師經此擊,已經士氣全無,還請魏王下令水師收兵吧。再打,不過是無畏的傷亡而已。現在我們已經把陳克復前後左右都給堵起來了,他已經是甕中之鱉,咱們就是困也能困他。何必以已之短,攻其之長,與他打水戰呢。」沈落雁剛剛的心中也經歷了一番劇烈的震動,但是此時,她明白,如果李密再那樣,那魏軍的士氣必然大降,這仗不用打,就先輸人一陣了。
李密咬牙切齒的點了點頭,「孤失算矣,沒有想到,陳克復造出如此巨大的戰艦,還能擁有如此強大的戰力。孤還只以,越強大的戰艦,在黃河上越是難以發揮作用,本來還想先敗其一陣,卻沒想到,哎,失算啊,傳令水師收兵。」
早有士兵聞令,在山嶺上熄滅了那三堆巨大的篝火,並敲響了銅鑼。
黃河水面之上,安瀾號上的張仲堅聽到邙山上李密發出的鳴金之聲,不以為然的冷笑了幾聲,「陳王有句話說的好啊,戰爭誰都可以發起,不過要想結束戰爭,卻只屬於戰爭勝利者的權利。現在我們是勝利者,李密想收兵不打了,那他得先問過我們肯不肯才行。傳本帥命令,敵軍水師已經喪膽,命令前陣戰艦發射火箭,拋射石塊,徹底殲滅敵軍水師。」
魏軍拼湊起來的這支水師有一萬人馬,大大小小的船隻也有數百隻,甚至還有許許多的木排。看似人多勢眾,可是剛剛水師的那一番火龍出水的攻擊,實在是太震撼了。對於這些大多出身於農民的義軍來說,那就是龍神的憤怒。他們根本不相信,人世間還有什麼人能造出這種武器來。
甫一接戰,魏軍水師的士氣已經跌到了谷底,大量的士卒都丟下了自己的刀兵,趴在船頭上祈禱。等到一百支火龍出水突然噴射出一萬支火箭時,那漫天的火箭如果在岸上,對付步兵方陣的話,也許並不會有太大的效果。可是當一萬支火箭,帶著呼嘯聲如暴雨梨花一般的漫天射在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大小船隻上時,卻是相當致命的打擊。
不論是大船還是小船,又或是木排,他們都是木頭做的。木頭最怕的就是死,萬支火箭直接射死的魏軍沒有多少,可是射中點燃的船隻卻有許多。
一艘接一艘的船隻被火箭點燃,熊熊的火光,從天上覆蓋攻擊下來的火箭,中箭士卒那痛苦的淒慘嚎叫,還有許許多多被龍神的憤怒給嚇的驚惶失措的士卒,讓整個魏軍的水師徹底的混亂。很少有士卒會想到,會肯去正面抵擋這些火箭,他們爭先恐後的跳入黃河之中,躲避著火箭,卻沒有人去撲滅船上的火。
等到河北水師前陣的那些戰陣順流殺下來時,根本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擋。河北水師與船上的江淮軍士卒們,分工合作。河北水師操縱船隻,發射火箭、投石,將一艘艘的魏軍戰船擊破、擊沉。而江淮軍的士卒,則一個個拿著他們手中那二丈多長的超長步槊,對著如下鍋的餃子一般的魏卒們,挨個的捅過去。
火焰燒沸了河水,點燃了半邊夜空,而魏軍士卒的鮮血,則將混濁的黃河水染上了一層艷麗的鮮紅。
從始至終,身為河北水師主力的五牙大戰船、三層黃龍大戰船,青龍大戰艦,這些主力戰艦根本沒有出手。他們只是如同一隻隻龐大猙獰的怪物,蹲在一邊,隨時等待著擇人而噬。
前後一起不到一個時辰,從魏軍水師從河心洲背後殺出來,到最後全軍覆沒,加起來一個時辰也沒有到。
「傳令,全艦隊佔領河心洲,河心洲下錨依靠。快艇及平底運兵船四面巡遊警戒。」張仲堅對一直擊敗了魏軍水師,面上沒有半分高興表情,很快的下達了新的軍令。
「大帥,我們不是要佯攻洛口嗎?怎麼卻停靠河心洲?」王玄應剛剛見識到了河北水師這種近乎無敵的武器後,對於擊敗李密也突然信心暴漲了無數倍。本以為張仲堅會馬上下令直攻灘地,與李密決戰。卻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反而停駐河心洲。
河心洲就在他們的前面,處於洛口上游的兩里黃河河心之處,是一塊長約五里,寬約兩里的方形小河洲,河洲的南岸,就是那塊地勢力平坦寬闊的灘地平原。距離邙山東關嶺,也不過是只有不到十里之遙。
「陳王的命令是佯攻,我們就是佯攻。而且現在陳王所率領的萬餘人馬,還在濟水河口呢。現在我們掃平了黃河水面上李密的艦隊人馬,正好趁著夜se掩護殿下的人馬乘小船偷偷順流東進。」張仲堅解釋道。
王玄應還是有些不大甘心,「咱們剛打了一個大勝仗,如今將士們士氣正宏,不如乾脆通知陳王,咱們與陳王直接進攻李密吧。李密不過十二萬人,剛剛損失了一萬,現在只剩下了十一萬,還吃了個敗仗,士氣正是低落之時。咱們加上陳王手上的兵力,可是有十二萬人,還要超過李密。更何況咱們還有剛才那麼厲害的武器,不趁現在攻擊李密,只怕李密的援軍就要到了。那個時候,咱們可就沒有這樣的好機會了。」
「鄭王,陳王不但是我河北將士的統率,鄭王的兵馬同樣也是聽從陳王的號令行事。之前的做戰計劃是最已經商定好了的,軍令即出,又怎麼能朝令夕改呢?鄭王,你也去準備吧,一會我們還得馬上發起一bō更猛烈的進攻,以掩護陳王的人馬過去。」張仲堅絲毫不給王玄應這個王爺面說道。
xxx:火龍出水是一種二級火箭,記載於武備志中的明朝水師火器裝備,據記載,這種二級火箭的射程達到二里多……牛逼啊……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