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毒發身亡
陳克復攤開手指,指著黑se漆盤上的那杯酒,示意李世民端起來。書mi群4∴80六5
兩人已經成為了眾目所視的焦點,但李世民的眼中,此時只剩下了陳克復一人。凌厲的眼神,月白長袍,碧yu腰帶,還有那翹起淡淡譏笑的嘴chun。
他感覺到,那是嘲諷的笑。
他藏在袖中的右手顫抖不止,但卻在強作著鎮定。他安慰自己,也許陳克復並沒有看穿他的計劃,只是想又一次的羞辱自己罷了。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慌luan,要不然,事情真的就完了。
看著漆盤中的那杯酒,他感覺心臟都快要停止跳動了。那是一杯毒酒,他親自加入毒yao的毒酒,如果喝下去,他必死無疑。可是當著陳克復和這麼多人的面,他不能不喝。如果不喝,那接下來是什麼後果他知道。
陳克覆沒有催促李世民,他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裡觀看著李世民的表情。
喝,他得死,死於他自己下的毒酒中。
不喝,他也得死。
李唐諸人心中複雜,特別是李淵,這是他最優秀的兒子。李家要打天下,就少不得他的幫助。可是眼下,他一面希望能保住兒子的xing命,可一面卻又知道此事的關係。暗暗的卻又擔心兒子不肯喝下這杯酒,到時讓陳克復將他們的計劃發現,那今日在場的李唐眾人將沒有一個可以倖免。內心的搖擺不定,讓他受盡煎熬。
李世民回頭看了父親一眼,見父親的臉上全是擔憂,心中不盡有了幾分安慰。可是見到父親就站在那裡,明明知道那酒中有毒,卻不阻攔,也知道了父親心中最後的想法。不由感覺幾分黯然。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顫抖著伸出了右手,向那酒杯伸去。
「啪!」李世民的手就要端起那酒杯,這個時候,那shinv手中的漆盤卻突然不穩,漆盤中的酒杯酒壺一起滑落,摔在了地板上,酒壺和酒杯中的酒都流了一地。
「奴婢一時失手,請大人責罰!」那端酒的shinv臉也嚇的青白,惶恐萬分的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著頭。
李世民本已經萬念俱灰,此時得竇紅線暗中相助,不由的心中長歎一聲,彷彿全身的血液瞬間又回復了過來。連那剛剛已經彷彿停止跳動的心臟也再次有力的跳動了起來他低頭看了眼正裝著惶恐萬分的竇紅線,心中不盡萬分的感jī。
「請陳王恕罪,容在下再斟一杯酒。」李世民低頭請罪,但話語卻輕快許多。
「砰!」
又是一聲傳來,眾人不由齊齊轉頭,卻正好看見王世充雙眼睜的巨大,一雙眼睛赤紅,面se青黑。一雙手正撓著自己的脖子,十指張力,脖子上已經顯現出數道血痕。他全身痙攣,已經倒在了地上,正不斷chōu搐。
突然的變故,引得一片驚呼。特別是王世充的叔伯兄弟子侄,部下大將們,一個個全都大驚失se,圍在了王世充的身邊,大聲的疾呼著。
這一切,讓陳克復都有些吃驚,剛才馮綰對他說那紫se戒指中的毒yao有三天的時間才會發作,他本以為,李世民給王世充下的毒就算沒這麼好,應當也是慢xing毒yao,卻沒有想到,居然是這種當場發作的劇毒。
「快傳大夫!」陳克復大叫一聲,上前幾步,分開了圍在王世充身邊的人,俯身蹲在王世充的旁邊。
「鄭王,你怎麼了?」
王世充試圖應答,聲音卻卡在喉嚨裡。他努力想吸進空氣,結果只咳出細得嚇人的嘶聲。他伸出手,緊緊的抓住陳克復的衣袖,卻只能發出嘶嘶的聲音,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shi衛很快就帶著隨軍的大夫趕到,大夫抓起王世充的手號過脈,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再張開他的嘴chun看了看。對著陳克復一拱手,搖了搖頭道,「稟陳王,鄭王乃身中劇毒,已經無力回天了。」
「鄭王所種何毒,有何解yao,你把解yao方子說出來,本王馬上讓人去取。」陳克復大聲道。
那大夫搖了搖頭,「鄭王所中之毒,乃是這世間最毒的毒yao之一:鴆毒。」
「鴆毒?」廳中眾人聞言無不變se,歷代以來,史書中所載君王賜毒酒於臣,多用鴆酒。鴆酒之毒,最名傳於天下。誰都知道,鴆毒乃是無解之毒,而且毒發迅速,飲者斃命。
眼見王世充毒發,李淵與裴寂兩人都是汗濕衣背。裴寂與李淵對視一眼,上前假做疑huo的問道,「我聞知只需以鴆鳥之羽拂之於上等好酒,酒se香味不變,而鴆毒盡入,喝之頃刻間五臟俱潰,神經麻木,無痛而死。人有飲吞鴆酒,白眼朝天,身發寒顫,忽忽不知如大醉之狀,心中明白但不能語言,至眼閉即死。可鄭王眼下症狀,似乎與之不像,是不是鄭王有其它的什麼頑症,敢問玄應公子,不知鄭王以往可有其它未能根治之頑疾否?」
王玄應此時已經失了方寸,只顧跪在王世充面前,驚慌落淚,不知所措。聞得裴寂此言,不由大怒,「父王向來身體強健,不但能開強弓連she百箭,更能縱馬持槊部鋒陷陣,從來不曾有過此等事情。更何況,大夫已經說了,父親乃是中了鴆毒,又豈會有錯。「說著他轉身看了一下身後的諸位本族叔伯兄弟,「二弟、三弟,你們馬上回營,把營中弟兄們都帶過來,無論謀害父王之人是誰,我江淮軍上下,都不會讓他活著離開。」
「玄應世侄且慢!」陳克復一揮手,「今日之宴會本王乃是主人,發生此等事情,實乃不幸。世侄但請放心,本王今天一定會給你一個jiāo代,給江淮軍上下一個jiāo代。陳雷,馬上讓人封鎖將軍府,不論是何人,許進不許出,本王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著又對大夫道,「大夫,裴大人剛才的疑huo也有些道理,不知鴆毒之診斷可否準確?」
滿頭白髮的隨軍大夫對於裴寂的疑huo,也並不在意,回道,「裴大人所言者,乃是鴆毒在正常使用情況下的症狀。但如果並不直接以鴆羽拂之於酒,而是將鴆鳥的羽mao磨成粉末摻於酒中,則yao效就會相對弱些。鄭王的中毒症狀就是如此。鴆鳥乃是極稀奇之物,世間少有。兩晉之時,朝廷更是禁絕鴆鳥,見即殺之。所以鴆鳥逾少,那些配置毒yao者,便會將鴆鳥羽mao磨成粉,再摻雜其它的毒yao,往往一根鴆羽摻雜其它毒yao配yao後,可以配置出上千份新毒。」
「既然是摻雜過的減弱毒yao,那沒有解yao嗎?」
「鴆毒之毒,為百毒之王。歷來無解,雖然鄭王所中之毒摻雜了其它的毒yao,如果是一喝下立即配置解yao,尚且有一線生機。但此時已經毒發,回chūn無力了。鄭王已經快不行了,還是準備後事吧。」大夫搖了搖頭,對於這種漸漸消失的鴆毒居然出現在這個宴會上,他也是倍感意外。
王世充此時心中明白,對於陳克復與大夫等人的話也聽的清清楚楚,可奈何卻口不能言,話不出話來。而且感覺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想睡覺,彷彿大醉一般。但是喉嚨卻又似被人卡住,呼吸越來越困難。他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梟雄半生,卻不料最後在此翻船。
呀」王世充緊緊的抓著陳克復的手,使勁的張著嘴想要說什麼,可最後卻只能徒勞的發出咦咦呀呀的嘶叫聲。
最後,王世充也放棄了這種無謂的jiāo流,眼看大限已到,他心中卻是難以放下。他想起自己最後的一杯酒,那是李世民敬給他的,當時他還不想喝。大意了,沒有料到,李家小兒居然敢當眾毒殺他。難道這一切都是陳破軍指使的?為什麼,陳破軍為什麼要做麼做,過河拆橋,可是他們的聯盟剛達成,李密都還沒有擊敗,為何陳克復就要先對付他?
他不相信陳克復會如此,要不然陳克復也不會來盟津找他聯盟,而他也不會來盟津會盟了。呼吸越來越困難,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他不想再去費力猜測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jiāo待。
他吃力的扭頭看著長子玄應,及次子玄恕,這兩個都是他的嫡子。在旁邊,還有他的二十多位兄弟叔侄,這就是他王氏的大多族人。他縱橫江淮,入主洛陽,靠的就是江淮軍。他沒有李淵那般的貴族men閥,也不似楊暕般的皇子龍孫,他只是起於微末,靠的還是王家人幫他監軍統兵。
兩個兒子雖然還不錯,可此時就讓他們接過江淮軍,終究還是太倉促了。雖然早立了長子玄應為世子,可他畢竟威望不足,他這一死,恐怕王氏內部都會有人不服,更何況東都段達等朝廷大臣。而且面對李密等人,他更不是對手。只怕自己一死,縱橫天下的江淮軍,也不久矣。
想到此,王世充也不禁滴下兩行虎淚,他顫抖著雙手,將王玄應的手放在了陳克復的手中,望向陳克復的目光中充滿著期盼。這一刻,已經看不出他的野心,他不再是一個梟雄,只是一個擔憂兒子將來的慈父。
陳克復對著王世充點了點頭,「行滿兄請放心,你走後,朝廷會讓玄應世侄接任鄭王之位,並繼續統領江淮軍。你我之前的約定依然有效,我會照顧玄應世侄及王世一族的。」
聽到此言,王世充終於放心了一些,臉上也lu出了一絲微笑,眼皮漸漸合閉,一代梟雄,就此毒發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