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稱倒是山東猛龍過江,強壓河北地頭蛇了。看他連續吞併孫安祖與劉霸道,只怕這人胃口不小,估計又打上河間郡的主意了。」陳克復皺著眉道,一邊說話,他還一邊在殿中踱步。
殿中大臣也都緊皺眉頭,高士達佔據河間郡。而河間郡與涿郡接界,就在涿郡南面。如果高士達也敗在張金稱手中,那張金稱到時帶著幾十萬農民軍,就算北京朝廷不怕他,卻也將是十分被動。
兵部尚書李靖道「那高士達佔據河間,早聞部下兵精將猛,勢力不可小覷。如果張金稱真的去攻高士達但也還好,只擔心張金稱到時轉而向西攻擊清河郡與信都郡,或者向南渡過黃河,進攻山東齊郡與北海郡。如果向南進攻,那麼如今河北西南空虛的九郡就很有可能落入他的手中。就算他向來,此時的山東同樣的空虛,一樣有可能擊敗屈突通,奪得山東。甚至有可能引得江南陳朝揮兵北上,到時形勢就麻煩了。」眾人都明白李靖的意思,雖然張金稱所部大都是烏合。但是他們人多勢眾,如果真的向西進攻或者調頭回山東,那麼如今空虛的山東和河北西南各郡,還真無法擋的住他們。
他們最怕的不是其它,而是這些名為農民義軍,實際上為盜匪的農民軍會劫掠各郡。到時這些如蝗蟲一般的農民一一掃過各郡,哪怕他們趕去擊敗了張金稱,一時也是無法挽回這些盜匪造成的毀壞。
要想建好一縣一郡很難,但是毀壞卻太容易了。
遼東軍雖然算不得什麼正規軍出身,但這些年卻也是軍規嚴厲。
在遼東除了與高句麗作戰,更多的時候還是建設。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亂世之中生活已經有多麼的艱難。就算是遼東各地,也因為如今遼東軍與朝廷早已經對立,而生活艱苦了不少。更別提河北山東這樣的中原之地,多年的朝廷與農民軍的壓搾早已經讓各地民不聊生。
眼下遼東軍進入河北,那麼槽來這些河北百姓也將是遼東軍的治下之民。河北十八郡,人口過百萬,如果任由張金稱洗劫將來這爛攤子還是得由遼東軍來接手。不說別的,一百多萬張嘴,每天都能吃空一座山。
參謀本部幕僚長兼金吾衛大將軍李奔雷自然明白這些,不過他還是將眼下遼東軍的實情說出來「殿下,之前從遼東調動的四萬兵馬已經到了北京城外,不過原定好的契丹等各部盟軍六萬人馬還得有一個月左右才能到達河北。眼下雖然我們在河北有兵馬近五十萬人,但實際上可用之兵並不多。」五十萬人,聽起來絕對是一個大數字。最起碼在大隋開皇仁壽年間時大隋的常備兵也不過是六七十萬人。如果遼東軍光河北就有五十萬人,那數目還不龐大。
但是實際上,陳克復與諸將都明白,這不過是帳面上的一個數字罷了。
這五十萬人之中,河北的降兵就達到了二十三萬人契丹等各部族的盟軍又達到了五萬人左右。真正遼東軍的兵馬只有二十二萬人左右,但這二十二萬人之中卻還有著突厥俘虜兵三萬左右。剩下的十九萬人之中,臨渝關、軍都關、飛狐關、蒲yīn關、井陲關五大關口就駐兵超過了十二萬人。剩下的不到七萬人馬,其中還有三萬得駐守北京城,又有一萬人馬分駐六郡。真正可用的機會兵馬只有遼東軍三萬人。
除去各關城與北京的駐兵,遼東軍與突厥俘虜兵與盟軍,還有河北降軍加起來也有三十來萬人。不過河北的降軍太多,沒有經過完整的整編之後,陳破軍不敢將這麼支大軍放心的拿來作戰。反而遼東軍如今有太多的兵力,被用來監視整編河北軍。
「河北降軍整編的如何了?」非常之時,陳破軍也知道不能按原計劃一步一步來了。
李奔雷道「按原計劃…,河北軍在打亂重編後,還要在這裡整訓三個月。然後按表現,將三分之一左右發回遼東等地駐守。眼下才整訓了半個月左右,已經按計劃將十萬降兵整編進遼東軍中。遼東軍一時也無法消化太多,只能一步步來。要不然,只怕河北降後的數量太多,不但會影響到遼東軍的戰鬥力,也容易引起軍中不穩。」陳克復搖了搖頭「我們沒有這麼多時間,眼下河北局勢變幻,我們必須開始準備下一步的進攻。特勤司傳來消息,太原城局勢已經越來越明朗,只怕用不了多久,太原城之爭就會決出輸贏。到時不管誰贏,都不可能將這半壁江南丟棄。他們一定會率兵南下,到時河北山東局勢又會不同,我們不能錯失眼下的大好時間。唯有先搶下河北山東,我們才算真正有實力爭奪天下。
「李司長,你們調查司最近對羅藝的調查怎麼樣了?」陳克復對著調查司的司長李忘生道。
「回殿下,據我們調查司的監察,羅藝如今和河北軍的將領們沒有太多接觸,反而是天天主動與我們遼東出身的文武官員們主動接觸的多。不過眼下河北降將們人心惶惶,不少的將領都經常去找他,撇下了薛世雄,倒把羅藝當成了河北軍的領軍人物。」
調查司負有監察大權,對於這些降將都有監察。羅藝一家自然也在監察之中,如今羅藝自覺當日他打開了臨渝關,又殺了李景,帶著二十多萬河北軍投降了陳破軍。兼之知道女兒成了陳破軍的人,心中也是十分得意。雖然一時還有些收斂,但卻也是天天在家中設宴,整日邀請遼東出身的文臣武將收買人心。全然沒把自己當成一降將對待,而且也沒有再與世家薛家來往走動。
仔細的聽了這些後,陳克復對羅藝的人品倒也有些不齒。不過此時他倒也就需要他這種識時務的人,那薛世雄一家人,雖然表面上投降了他,但是實際上卻是有些並不太配合。就是整編之事,也是有些愛理不理。
負手在殿中又轉了幾圈之後,陳克復道「我看這樣吧,從河北軍中抽調一支五萬人左右的兵馬,再編入兩萬遼東軍和三萬突厥戰俘。
將部隊混編,以兵部尚書李靖為行軍總管,羅藝為行軍副總管,毛翊為行軍長史,沈光為行軍司馬。另抽調一批真心歸降的河北將領調入軍中,加緊整編,準備隨時南下。」
對於河北的局勢,也只有早點早決。不過陳克復也不肯傾兵南下,到時反而後院失了火。想來想去,還是穩守一些,先將羅藝及五萬河北軍徵入軍中,混編後南下。剩下的十幾萬河北軍,還是得多加些時間進行整訓消化。
第二天,李靖與羅藝就開始徵調兵馬,迅速集結了十萬人馬,然後開始整編訓練。
「陛下下,張金稱派來使者求見!」內shi官小聲稟報道。
今日是十日一朝的大朝會,楊杲也坐在龍椅之上,只是他雖然端坐龍椅之上,但實際上一顆心早不知道飛到了哪去。對於殿中大臣們的議事,他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昏昏yu睡之中,突然聽到有人打斷了陳破軍等人的商議,也是一下子清醒過來,拿眼向陳破軍望去,看到大丞相陳破軍點了點頭,忙道「快宣!」
「末將張思力拜見陳大帥!」
那名張金稱的使者是一個滿臉絡腮鬍須的大漢,膀大腰圓。被內shi帶入宮中太和殿時,還一路東張西望。進入了太和大殿時,也是十分無禮。見到天子楊杲坐在龍椅之上,也不上前行禮。
他左顧右望,看了半天終於找到了陳破軍,踏著那靴子就走了過去。也沒有彎腰也沒有下跪,只是如江湖人一般輕輕一抱拳,就算行禮。
陳克復看這人明顯就是一員武將,可身上卻穿著一件從五品以上從三品以下的緋se朝服,偏偏腰間卻又勒著一條金腰帶,頭上卻戴著一頂不輪不類的烏紗小帽,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怪異。
光這麼看一眼,陳克復已經心中判定,這人也定然怕是那種盜匪出身,身上的這雜七雜八的玩意,也大概都是從那些官員的身上搶來的。看到他不懂半點禮儀,進來不拜見皇帝,卻還對著自己如此大咧咧的嗶陳大帥,他心中已經有七八分不喜。
「張金稱派你前來,有何話要對本王說。」陳克復冷冷打量著這使者道。
那使者楊思力傲慢的道「末將前來是奉我家將軍之命前來,聽說陳大帥前些日子弄了楊廣的兒子登基,給自己弄了一個王爵。還一口氣封了十來個王爵,我家將軍如今佔據河北二郡之地,擁兵二十萬,所以派末將也來討個王爵。我家將軍有言,只要封個渤海王就行,至於官職嘛,就封個尚書令什麼的就行。」
陳克復不怒反笑「哦,張金稱真是如此說?」
楊思力看到陳克復發笑,覺得是在取笑他,面se惱怒「我家將軍還說了,等迂幾天他打敗了高士達,就要帶三十萬大軍來涿郡城拜見陳大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