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都關上區區三千兵馬,實在是讓陳克覆沒什麼壓力。雖然軍都關雄關險要,但是這次他來時,可是帶上了不少的火藥。有了這種利器,要攻城還是很有把握的。如果軍都關有個三五萬人,陳克復是得頭痛,但三千人馬,就是用人命填,也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這軍都關給堆下來。
眼下他打算給羅家一個機會,也不是怕傷亡,主要他一來是想留條路,不想和羅家徹底的弄死了。畢竟羅藝在河北威望還是不錯的,這樣的人,如果能弄來,那麼涿郡一帶就容易拿下了。更何況,眼下他所謀者可不只是一個區區軍都關。拿下軍都關,不過是打開了通往河北的通道。遼東軍此行的重中之重,還是在短時間內搶佔河北,切斷河北河東的通道。
那邊薛定國看到陳克復點頭同意了,忙撐了一面白旗,親往關下奔去。陳克復倒也不提心他一去不返,反正薛家還有四兄弟在手上。城頭之上那早已經驚慌不已的守軍,看到關下突然跑來一騎打著白旗,也是十分奇怪。
「莫不成還想要招降不成?我羅家個個都是鐵血猙猙的好漢,又豈會臨戰懼死?羅威,拿本將軍的弓來。」羅成大戰了一夜,此時面se也是更加的白了幾分,但是眼神中卻更多的是不屈。
一旁的老家將羅武仔細的打量著這城下奔來的人,越距越近,他臉se疑huo的伸手擋住了羅威遞過來的弓。「不對勁,少將軍,你看城下來的那人,是不是覺得眼熟!」
羅武跟著羅藝這麼多年,又哪會不認識和羅家同是河北將門,更是世家相交的薛家子弟。更何況,眼前來的這位可是太熟悉了,這可是薛家家主的親弟弟,和自家將軍號稱幽州雙煞將的薛定國。兩家不但世交,且又同在河北邊關為將,自然是十分熟悉的。他站在那裡看了半天,越看越清楚,來人正是薛家的薛定國將軍。
羅成此時也終於認出了薛定國,滿臉全是疑huo。他知道,上次父親去襲擊遼西大營之時,一起跟著去的四位薛家哥哥都陷入了遼東軍之手,成了遼東軍的俘虜。而這位薛定國薛世叔,那可是跟著薛世雄世伯身邊的,前不久他們才從涿郡趕回臨渝增援。前些日子父親寄來的家書,其中曾提過薛世雄世伯曾率軍出關與叛軍對峙,但後來又撤回來了,並沒有說兩軍有過大戰。可為何,如今本該與父親同在臨渝的薛定國世叔,卻突然和遼東叛軍出現在了這裡?
帶著心中的萬千疑huo,羅成還是聽從了羅武的建議。讓士卒從關城上吊下去了一個大匡,將這位突然出現的世叔給吊上了關來。這個時候,他們可不敢開門。
薛定國一上城頭,就已經有數十名羅家的親衛拿著長矛橫刀將他圍了起來,如臨大敵。薛定國一看這陣仗也是苦笑不已,忙舉起手來,示意沒有帶兵器。
「羅世侄,我是你薛世叔啊。」
羅成站在一圈shi衛之後,平靜的道,「我知道你是薛世叔,我只是奇怪,眼下你不是應當在臨渝關防守叛軍,為何卻反而和叛軍出現在了這裡?難道說往日威鎮邊塞的幽州雙煞將之一的薛世叔居然已經降了叛軍?」
「看你這孩子,說哪去了。你看你薛世叔是這樣的人嗎?虧得以往世叔還對你這麼好,真是讓人寒心。」薛定國盡量以輕鬆的語氣說著,緩和著此時緊張的局勢。
「薛世叔既然未降叛軍,那為何出現在此處?」羅成並沒有半點大意,依然追問道。
「誤會,都是誤會。和你這麼說吧,遼東軍現在已經被陛下招降了,陳克復現在不但官復原職,而且已經加官晉爵,貴為郡王了。」
「這個我已經從家父寄來的書信中知道了,不過就算陳破軍官復為職,那他也只是遼西、遼東、室韋諸郡的統帥,為何帶兵來到此處,還襲我軍都關?」
薛定國只好又將之前陳克復告訴他的那一套說辭說了出來,什麼陛下為詔,讓他帥兵攻打突厥草原。什麼遼東軍擊敗了始畢大軍,俘虜了始畢等突厥貴族,什麼陳克複眼下要從河北借道入河東,趕去見皇帝等等一切。
聽完這一切後,羅成和羅武等城頭上的諸將都是面面相覷,完全不敢相信那將皇帝圍在雁門無比屈辱的突厥大軍居然被遼東軍殲滅了,更不敢相信那草原之雄的始畢可汗居然已經成了遼東軍的俘虜。不是他們不相信,實在是這一切太過於聳人聽聞,根本無法讓人相信,有如天荒夜潭一般,想相信都不能。
看著羅成等人的表情,薛定國也不以心意,當初他們最初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還不是如此一般。如果不是大遼西見到了裴世矩與出雲公主,和皇帝的詔書。又在之前親眼見到了始畢可汗等突厥貴族,他們同樣是不會相信的。可耳聽為虛,眼見終為實。那明明白白親眼所見的東西,卻是讓他不得不信。
「世侄,我知道這事情有些讓人一時難以接愛,不過這些都是事實。先前陛下招撫了遼東叛軍,又加封了陳克復官職,甚至是將公主嫁與他為妻,異姓封王,這其中又有哪個是正常的。可是你父親不也是來信告訴你了嗎?這都是真的。而眼下他們殲滅了突厥大軍,伏擊了始畢可汗,要趕去面君也是真在。如若你不信,一會你可以派幾個信的過的人隨世叔去那關下一見。」
「現在那陳破軍與始畢可汗都在關下,可沒有半分虛假的。」
羅成站在那裡,緊抿著嘴chun一言不發,但是心中已經有幾分相信了薛定國的話語。要說薛定國降了遼東軍,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薛家和羅家世代相交,那可都是知根知底的世交。不過饒是如此,他依然是心中無法平靜。
羅武上前道,「少將軍,那陳破軍和始畢可汗我都曾經見過,不如就讓我下關一趟,去親眼瞧瞧,再聽聽那陳破軍怎麼說。等我回來,再做定奪不遲。」
勢不如人之時,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羅武也明白,屈屈三千人,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遼東軍的十萬人馬的。眼下已經派了傳令兵往南邊去報信了,也只能拖的一時是一時。
當下羅成點頭同意,那邊城頭上又將羅武吊在匡中,放下城去。羅武跑到遼東軍陣前,提了自己的要求,陳克復倒也沒有不允的。不但讓他親眼見了始畢可汗,還讓他問了不少的話。對於這位如今軍都關上的實際守將,陳克復倒也沒有拿多少架子,反而好言好語的對羅武許下不少的條件。目的,也不過是借道過關而已。但是羅武在陳克復那表面的笑容之下,還是深深的感受到了陳克復那話裡話外的威脅之意。
如今的軍都關就猶如架在一堆乾柴上,只要陳克復願意,隨時他們就將被烈火吞噬,然後被燒的連一絲灰燼也沒有。
「陳大帥,在下一定將大帥的言語全部轉告給我家少將軍,一切全聽少將軍決定。」羅武表情那那肅然道。
陳克復微微一笑,「好,本帥就在這裡等羅小將軍的答覆。不過事先不妨告訴你一句話,本帥急著趕去河東,所以時間有限。本帥最多給你們半個時辰考慮,半個時辰之後,不管同意與否,本帥和本帥的兵馬都會在軍都關內。」
羅武一愣,「陳大帥,你可不要忘記了,如今你我可都是朝廷的兵馬,強行襲取朝廷關隘,那可是謀反之罪。」
陳克復不以為意的笑笑,「謀反?你當真以為本帥會在意嗎?軍都關上不過三千人馬,本帥就算搶關,把你們全殺了,又會如何?此次本帥可是剛剛殲滅了突厥人的數萬大軍,將始畢可汗等俘虜急著要送往河東面君。你真的以為,陛下會因為你們這區區三千小魚小蝦,就會拿我這個剛剛御口封下的郡王如何?如果你真這麼想,未免也太天真了。」
聽著眼前這個年青的郡王,如此囂張的說出這樣的lu骨的話,羅武的一張臉都脹的紫了。但是張著嘴,好半天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只能無奈的放下了手。他知道陳克復說的其實是事實,皇帝既然能將遼東軍招撫,還給陳克復封王,那麼又豈會因為眼前的這事,而去找陳克復的麻煩?這個陳克復手上可是有著數十萬兵馬,這可是一個真正的擁兵自重的大人物。
有些落寞的歎了口氣,羅武拱了拱手,「末將告退,不管事情結果如何,半個時辰之內,一定會給大帥一個答覆。」說完轉身返回關城,只是那離去的腳步說不出的沉重,背影說不出的落寞。他明白,羅家鎮壓軍都關十餘年,往日威名再盛,可是在此時陳破軍這樣的權臣眼中,也不過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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