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良久,陳東復歎息道……,你既然早已知道我的身份為何還要救我?」「我是一名大夫,在我的眼中,你是一名病人。病人就是病人,
而不會有什麼好壞之分。況且,我自二十五歲後開始遊歷天下,去歲,我曾去過一次遼東。」說道這裡孫思邈歎息一聲「昔日開皇盛世之時,天下各地百姓安居樂業,歷朝歷代,莫有富過開皇盛世之時。然自仁壽起,到當今繼位以來,朝廷過度徵用民力,天下百姓不堪其重負,民不聊生。中原各地,到處都有長滿荒草的良田,逢山遇林,皆有強人。反觀遼東一地,雖然苦寒,但是百姓卻多安居樂業,特別是那些百姓臉上的表情,那是充滿奔頭的感情。」「可如今我卻是朝廷的叛賊,遼東也無法倖免,朝廷定然會派兵入遼東,到時也許我反而害了他們。…,
孫思邈目光緊緊的注視著他,鄭重的道「你深得當今皇帝的寵幸,未至而立,即為當朝左相,領大元帥,統有十五郡兵馬,可謂位極人臣,你為何還要謀反?」陳克復笑了笑「如果當今天下是開皇盛世,也許我也將是一青史留名的大隋名將良相。只可惜,正如先生所言,當今天子濫用民力,且剛愎自用。一心只想著要開創他的大業,根本不顧百姓的死活。南征北戰、西巡北狩、修運河、建東都,哪一項不是耗費百萬民力的大工程。眼下天下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如果繼續任由楊廣這樣下去,我華夏民族必然被他拖入深淵之中。到時候,華夏兒鼻,又將回復到五胡亂華的悲慘境地。昔日五胡亂華,晉兩千萬人口,最後被殺戮的剩下了不到四百萬人。北地滄涼,衣冠南遷,胡狄遍地,漢家子弟幾yu被數屠殆盡。身為華夏兒女,我不能眼看著這樣的情況發生。
不能自己位極人臣,坐享富貴,卻讓子孫後世為奴為隸。」
孫思邈目光如炬,直視陳克復,彷彿要看出穿他的心底。
好半晌後,孫思邈收回目光,長歎了一聲。自西晉後的五胡亂華,一直到南北朝結束,北方一直就是胡人的天下。而北朝被大隋終結距今不過是三十餘年,所有中原漢家百姓都不會忘記那近在眼前的那些往事。孫思邈是大夫,最重的便是人命。戰爭一起,哪怕他醫術再高明,也醫不過那千千萬萬人。
他近年多次進入突厥草原,明白如今突厥的強大。
如陳克復所言,楊廣真的如此繼續折騰下去,終有一日,北方草原上的鐵蹄會再次飲馬黃河。到那個時候,又有幾人能倖免?
「我只是一個郎中,但我希望你能答應我,如果有朝一日得了天下,定不要負了天下百姓。」陳克復點點頭,誠懇的道「我也曾遍讀史書經典,春秋《荀子王制篇》中有這麼一段話,庶人安政,然後君子安位。傳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鼻,。如若將來事成,我定不敢忘。」「能將百姓看的如此之重,那既是天下百姓之福,也是江山社稷之福。我老孫不才,卻也願意助你一臂之力,定然會盡全力,幫你醫治,還你一個健壯之軀。」孫思邈雖是大夫,卻也是自小博覽群經,見陳克復如說出這番話,心中也是十分高興。先有遼東的百姓安居在前,今又有陳克復的剖白保證,他的心中終於認定陳克復就是一位仁人君子。
孫思邈不愧為藥王,雖然如今他才三十多歲,未到大成之時。但是多年來收集無數的民間藥方,兼四處行醫,一手醫術早造化驚人。在抱琴端來了照他方子熬的藥為陳克復餵下後,沒半天,陳克復已經感覺身子要輕爽多了。雖然依然還不能動彈,卻已經不再頭暈目眩發燒。
只是原本陳克復想再向孫思邈打聽一些當日部下的消息時,孫思邈卻以他需要休息為由不肯告訴他。不過從他的目光之中,陳克復還是猜到了一二,自己當日都差點身死,這些部下的情況肯定也不太好。
雖然心憂如焚,但他卻毫無辦法。他的身份是絕不敢透lu給其它人的,雖然他曾經無比敬佩過瓦崗的一夥群人,將他們視之為英雄。
但是到了這時代,他也早已經明白,說白了,瓦崗之人不過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強人。那些被他們劫掠的商旅百姓,可不會覺得他們是英雄。誰也不能保證,如果瓦崗的那些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後,會如……對他。他不敢冒險,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原本還想著讓孫思邈幫他留下一些記號,以便聯絡上特勤司的弟兄。哪曾想到,那火鳳凰翟無雙雖然說話粗魯,但辦事卻滴水不漏。
孫思邈和他被安排在這艙中,根本艙門都出不得半步,更不用說想辦法做記號了。
到了夜晚,船在一處碼頭停靠。
依然是一身紫裝的翟無雙帶著她的那四個shi女走入艙中,打量了chuang上的陳克復幾眼「不錯,氣se好多了。這下姑奶奶可以放心帶回去了,抱琴、司棋,給他們兩個的手綁起來,再把眼meng住。這個白臉的有傷,找個軟轎抬著,我們上岸回家。、,
手被捆住,眼睛也被一片黑布meng住,陳克復被人扶上軟轎。四個抬轎的都是身手不錯,陳克復坐在轎中,只覺得顫顫悠悠,行進平穩。從孫思邈的口中已經知道了這些人的身份,陳克復當然知道他們這是要帶自己回瓦崗山寨,所以倒也不驚慌,乾脆一覺睡了過去。
等到他醒來之時,雖然眼睛依然被meng著,但是他已經能感覺到外面已經天亮。算算時間,從黃河到瓦崗的距離,也差不多到地方了。
果然,沒一會抬轎之人就停了下來,旁邊那一片腳步聲也停了下來。軟轎放下,有人解開了他手上的繩索和眼睛上的黑布,身體不能動彈,陳克復依然躺在軟轎之上,睜開眼睛,只見他們此時正處於一片蘆葦之中。一眼望去好大一片平地,轉頭向旁看去,只見不遠處去是一處壁壘森嚴的營寨,營寨中數丈高的刁台遍佈,營寨的那數丈高的土圍子上面影影綽綽還有往來人影。
瓦崗處於東郡滑縣南部,緊鄰黃河,因為黃河多次氾濫,使這裡沙丘起伏,草木叢生,蘆葦遍地,人煙稀少,既便於隱藏以便於出擊。此外,瓦崗北與黃河的白馬渡口臨近,南與通濟渠相望,進退方便,易於攻守,堪稱軍事戰略要地,翟讓在勢力漸大之時,便在瓦崗築了一個方園二十餘公里的「土圍子」故稱瓦崗寨。
看到這處山寥,陳克復也是驚歎不已,心中對於翟讓等人還真是十分欽佩。他們就在楊廣的眼皮子底下造反,居然還能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這座土城雖然在他看來,沒什麼防禦力,但翟讓等人能建起一座城來,還是讓他驚歎。據他知道,眼下的瓦崗不過萬把號嘍囉。
「大小姐回來了!」土圍子之上的守城嘍囉看到翟無雙那身標誌般的紫se裝束,馬上高聲叫喚起來。
一聽到大小姐回來了,城頭上不少的嘍凹們慌忙開城門,下吊橋。
這位大小姐在山寨之中,那是讓人又喜歡又害怕的主。喜歡是因為他不但是大當家的女兒,而且大小姐平時待地兄們也不錯。怕的是這位大小姐從來不把自己當女孩家,平時總喜歡和山寨的弟兄們切磋練武,偏偏大小姐得了大當家的真傳,雖是女兒身,可騎馬射箭,舞刀弄槍卻一點也不差男兒家。山寨之中就沒有幾個不被她拉著比試過的,
每一次大家都要被揍個鼻青臉腫的,久而久之,山寨中人看到她就跟看到了一隻母老虎一般。sī下裡,已經有大多數弟兄們不叫她火鳳凰,而是叫她母老虎。
這邊城頭山寨弟兄們開城門放吊橋,那邊卻早有弟兄跑回山寨中,邊跑邊喊「母老虎回來了!」一聽這喊聲,不少本來正三三兩兩在各處聊天吹牛的嘍囉們,起身就跑,一瞬間,靠近山寨門這邊已經是鬼影都不見了一個。
母老虎翟無雙騎馬來到陳克復和孫思邈的旁邊,提起馬鞭指了指山寨大門,笑著道「歡迎來到瓦崗寨!」陳克復和孫思邈兩人相視一眼,故作驚訝狀,翟無雙卻笑得huā枝亂顫「劉德華、孫士妙,你們既然進了瓦崗,那今後就是我們瓦崗的弟兄了。你們放心,以後你們就是姑奶奶的人,沒有人敢欺負你們。
對了,如果有人敢欺負你們,你們就報姑奶奶的名字,記住,姑奶奶叫火鳳凰翟無雙!」
她話音剛落,山寨城門中卻迎出一支五百人左右的人馬,當先一人身材魁梧,膀大腰圓,手握一支金頂棗陽槊,面se微黑,頜下幾縷長鬚,相貌威嚴。跨下一匹烏黑戰馬,四蹄踏雪,馬如龍、人如虎,直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