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判定這一切的時候,劉暢一動也不敢動,甚至連呼吸都壓到了最低沉的狀態,因為他怕自己的任何異動,引來那漫天恐怖籐條的攻擊。
原地調整呼吸之後,劉暢俯身在草叢中,在觀察那怪樹的過程中卻是看到了更奇特的東西。他眼神穿過那血色的籐條跟一根根數值,在柳樹的枝幹上看到了一張人臉——或者,那不算是人臉,似乎像是老樹上面那種獨有的「樹眼」,但是此刻看過去,卻在那一個個樹眼上,看到了彷彿人類眼眶中的「血絲」一樣的東西。
這讓劉暢感到害怕。
「這個世界最後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這還不到24個小時,這老樹都能長出眼睛來,如果加以時日,這個世界究竟會出現什麼奇特的變化?」
這個世界帶給他的疑問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力之外了,就如同寒武紀之前的那些單細胞生命一般,誰也沒想到一個短短的寒武紀時期,就能讓世界突然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而和寒武紀之前不同的是,現在的世界已經足夠豐富多彩了,再來一次寒武紀,這個世界該是多麼的絢爛?
這些雜亂的想法在劉暢的腦中一閃而逝,隨後思覺迅速拉回現實,恐懼重新充斥了心靈。
觀察了片刻之後,劉暢給之前自己的疑問找到了答案——那棵怪樹,是通過地面的震感來判斷移動的獵物的。
那怪樹的眼眶雖然已經有了血絲,但是想要真正的擁有「視力」,再快也要幾天後了。
所以,判斷出了這一點之後,劉暢更是壓低了自己的呼吸頻率,用極緩慢的動作在草叢中脫下了鞋子。
「咻」的一聲,他把鞋子使勁丟到了另一邊。
鞋子落在草面上,發出了悶悶的聲響,隨後就是四五根粗壯的倒刺籐條以肉眼難以辨別的速度迅速殺出。
「轟」的一下,籐條割裂草地撞擊進了地面,摧毀了那裡的整個區域。那本來堅實的鞋子,也被瞬間撕成了布片。
而看到這一幕,劉暢終於徹底的判斷出對方的感知方式了,迅速把另一隻鞋子也丟過去,吸引了大樹的注意後,他抓準時機反方向的跑向了醫院的大門。
只需要再跑出幾十米,他就可以躍出籐條的攻擊範圍了。
深吸一口氣,在第二隻鞋子落地,籐條再次出動的瞬間,劉暢拔足狂奔,身上背著的藥瓶子在他背後相互撞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如同亡靈的序曲催促著他前進的腳步。
「叮叮噹噹」的響聲後面跟著的是真正亡靈的腳步,另一邊的籐條在第一次攻擊未果之後,離劉暢近的這一邊的血色籐蔓迅速做出反應,想著他奔跑的方向迅速延伸過來。
速度很快,比劉暢奔跑的速度快了至少一倍以上。
不過好在他先行動的那點時間,讓他跑出十幾米的距離。
最終的最終,幾十米開外,那嗜血的籐條馬上就要追上劉暢奔跑的腳步的時候,卻突然再也前進不了分毫了。
因為那些籐條已經伸直,已經達到了它的長度極限。
看到身後的危險已經失去,劉暢還是心有餘悸的再次跑出了十幾米才大口的喘氣了氣來。
直到氣息徹底平順了下來,他才心有餘悸的回了下頭。
可是霧後面,什麼也看不見,那些詭異的東西,早已經隱沒得不見了蹤影,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危險都是幻覺。
歎了口氣,不再去想身後的事情,繼續向前走去,劉暢知道,這個世界的危險,永遠不會只來自於身後,也不會只是那一棵樹的問題。
緩步而去,劉暢赤腳走出醫院大門,隨後就看到了一些圍攏在醫院門口的人。這些人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有的在和身邊的人說話,有的已經昏迷,很顯然都是一些著急拿藥品的人。
站在七八米外的地方,這些人看不到劉暢的存在,劉暢卻能清楚的看見他們在做什麼。
甚至,連他們說的話,都能分毫不漏的聽進耳朵。
「媽,爸快不行了,不行我進去試試吧。」一個三口之家就在劉暢的視野之內,一個十幾歲的男孩背著一個中年男人滿面焦急。
「不行,不能進去。」在這個男孩的旁邊,還站著一個中年婦女,她聽了男孩的話搖了搖頭:「從早晨到現在,進到那個地方的人,你見有一個出來了嗎?」
「那不一定代表他們就死在裡面了。」男孩焦急,「再不進去爸爸就真的不行了。」
「要進去也是我進去。」婦女推了男孩一把,說道:「看著點你爹,我進去看看。」
「別進去了,進去肯定活不了。」劉暢從霧氣中現身,走進了那三口之家的視線內。
「你是誰?」婦女和那男孩看到劉暢忽然現身,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不用擔心,我沒惡意。」劉暢擺了擺手,把手術刀藏進了身後,「我剛從裡面僥倖逃出來,現在裡面有個怪物,非常非常恐怖,你們進去的話是很危險的。」
「但是不進去爸爸就活不成了。」男孩焦急,「我爸傷口感染了,我們需要藥品。」
聽了男孩的話,劉暢低頭看到男孩父親手臂有一個恐怖的傷口,應該是被什麼東西給抓傷的,皮肉已經潰爛,跟自己昨天的情況一模一樣。
「這裡很危險,要想找藥的話,去別的街面上的藥店看看吧。」劉暢再次善意提醒。
「早沒有了,從今天凌晨開始,全市各個街面上全是搶藥品的團體,那些明面上的藥品,早就被一掃而光了。」
「唉。我這裡有抗生素,你們先用吧,不過能不能管用,就不知道了。」劉暢回想到醫院內那些病死的屍體,歎了口氣,從背包中拿出了一盒抗生素遞給了男孩。
隨後他不管不顧的大步離開了這裡。
他不需要別人的感謝,不想當英雄,可是來自固有的價值觀讓他忍不住看到這樣的畫面就想幫別人一下。
可是幫助別人之後,他卻得不到任何的快感。因為他知道,藥品就那些,給別人了,自己受傷時能用到的就少了。
他在用自己的部分生命去換取一些道德感上的補足——這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