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上班族而言,週末最大的意義莫過於睡覺睡到自然醒。
所以,身為上班族,而且還是連續加班五天的上班族,蘇亭亭這個星期六很理所當然地「努力」窩在被窩裡睡懶覺。
她必須努力,因為──
「阿賢哥!」
被窩裡,睡得紅撲撲的臉蛋瞬間皺成一個小肉包,蘇亭亭翻了翻身,又沒了動靜。
「阿賢哥!」
蘇亭亭再一次翻身,倏地抓起棉被一角蓋住自己的頭。
世界安靜了……兩秒鐘。
「阿賢哥!」
唰的一聲,蘇亭亭從床上坐起來,臉還是紅撲撲的──不,更紅了。
她一定要殺了樓下那個風流水電工!
要不是水電行就開在樓下,她哪用得著忍受這種荼毒?
不過這種念頭當然只能想想而已,祈禱水電工趕快搬家還比較實在,至於搬進來才剛屆滿一個月的她是絕對不可能會搬走的。
因為這公寓雖然又小又舊,房東的東西佔據了兩個房間,給她用的只有一房一廳,還有簡單的廚房設備,很多傢俱還都是二手的,實在稱不上漂亮齊全,但是她一個人住嘟嘟好,而且位在台北市中心,離她公司只有兩個捷運站的距離,重點是,房租便宜!
小資女賺錢多不容易啊!當然不能放棄啦!現在搬走豈不是連押金都賠上了?她才沒那麼笨!
可是住在這裡,她連偶爾睡個大頭覺這一點小小的幸福都得不到,多淒涼啊!
這全都要怪樓下的那個水電工!
雖然當初房東有說過,這棟公寓的一樓店面跟二樓是互通的,全歸水電行所有,父子兩代在這裡服務街坊鄰居超過二十年了,營業的時候可能會吵一點,讓她有點心理準備。
她天真的以為,平常她上班不在家,下班水電行也該關了吧?所以毫不猶豫就簽約住進來,沒想到這就是她惡夢的開始!
原來這家水電行自從被熱血的第二代小老闆接手之後,營業時間媲美小七,因為他家就在樓上,就算一樓店門緊閉,左鄰右舍也完全不當一回事,扯開嗓門就阿賢阿賢地喊。
像這種小巷子,說話大聲點就會有回音,加上她又淺眠,於是乎,睡覺睡到自然醒變成了她此生遙不可及的夢想。
「阿賢哥!」惱人的叫聲還不死心。
伸出兩根食指塞住兩邊耳朵的蘇亭亭躺在床上翻了個白眼。
水電工的全名不知道叫什麼?可以確定的是一定有個賢字。他一定沒想到前幾年會有一部A片暴紅,男主角也是水電工,跟他一樣叫阿賢。
她心情好的時候,聽到有人這樣喊水電工都會想笑,但是她現在心情很不好!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換言之,就算她早早下班沒事幹,她也會在週五晚上混到凌晨才會睡覺。
所以說,現在這時間絕對不是她預計要起床的時間!
那個水電工是跑哪去了?要不是他一聲都不吭,那個情竇初開的國中小女生也不用一直在樓下狂按電鈴,現在還哇哇叫擾她清夢。
為什麼她會認得那個小女生的聲音?廢話,三天兩頭就聽她在叫人,她不想認得都不行。
「今天不知道又找到什麼藉口了吼?」蘇亭亭對著天花板氣呼呼地哼道。
早餐店的小女兒對水電工情有獨鍾,這是街頭巷尾都知道的事情,連她這個搬進來才一個月的新住戶都知道,可見得她的情意有多明顯!
所有人都沒把這件事認真當一回事,包括水電工。
因為小女生今年芳齡一十五,除非水電工想坐牢,否則他們是萬萬不可能有任何發展的。
不過就算是這樣,小女生還是不死心,沒事就到他眼前晃一下。
「拜託ㄟ,那個水電工有什麼好的?看起來就很不好相處的樣子!」蘇亭亭坐在自己的床上嗤之以鼻。
對花樣少女而言,水電工他一介社會人士就是一頭老牛。
雖然她是沒仔細研究過他長得是圓是扁啦,或許他有張娃娃臉,跟國中生站在一起挺適合的也不一定,不過他有刺青耶!
蘇亭亭回想起每次經過水電行門口,就看到一個男子穿著白色吊嘎,顯擺一身令人心驚肉跳的刺青圖騰,她都會忍不住皺眉,但是又很俗辣地不敢讓對方看見,深怕導致殺身之禍,所以至今完全沒跟水電工對到眼過。
但是她依然可以肯定他那種造型只會嚇人,一點也不迷人啦!
所以說,十五歲的小女生到底在想什麼咧?
「阿賢哥!」
吼!吵死人了!
她對小女生的癡戀是沒啥意見,千錯萬錯都是那個把水電行開在這裡的男人的錯啦!
「你找我?」
他總算出現了!
「對呀!你剛剛在做什麼?我叫你叫好久哦──」
尾音拖這麼長要幹嘛?現在的小女生都不能好好說話嗎?
蘇亭亭翻了個白眼,又倒回床上。
住在巷子裡的缺點就是一有個什麼聲響都聽得一清二楚,更何況她的床還緊鄰著窗戶,不過她還是要睡──
「我在裡面忙沒聽到。」
「喔,沒關係啦!那你現在忙完了嗎?我有沒有打擾到你?」
「沒有。找我有什麼事?」
因為被打擾的人是我啦!──把自己裹得像個蠶繭的蘇亭亭再一次猛翻一個白眼,再閉上。
「我家淋浴的管線好像壞掉了,都沒水耶!」
不會是你把它弄壞的吧?蘇亭亭忍不住這樣想著。
「什麼時候開始的?」
「應該是前天開始就怪怪的了,有時候感覺水壓不夠,然後有時候又好好的,到今天就完全不能用了。」
「這樣啊,那我去你家看看。」
「嗯,好啊!我們快走吧!」
是有沒有真的那麼高興?
蘇亭亭腹誹不斷,不過她還是沒打算從床上起來,她的眼睛依然緊閉,試圖撈回睡意。
「等我一下,我鎖個門。」
聽到這裡,蘇亭亭終於呼出一口氣。
終於,世界又安靜了。
這一次,安靜了很久很久,久得足以再讓人睡一場回籠覺。
只是──
唰!蘇亭亭猛地從蠶繭裡鑽出頭來。
她粉色的小嘴大大喘了一口氣,白嫩的下巴抵在棉被邊緣,兩隻眼睛睜得又圓又大。
可惡!她睡不著了!
蘇亭亭一臉惺忪打著呵欠緩緩步行到早餐店。
她摸著咕嚕咕嚕叫的肚皮,對水電工的怨氣又更上一層樓了。
她只要早起,肚子就餓得特別快。那個水電工應該要賠她一頓早餐啦!
「早安,今天要吃什麼?」早餐店的老闆娘很是親切地朝她打招呼。
「我先看看。」她微微一笑,再推推眼鏡,低頭仔細瀏覽琳琅滿目的菜單。
肚子餓什麼都想吃,好難抉擇啊!
蘇亭亭的眉心因為猶豫而稍稍擰起,習慣性地把指尖放進嘴裡輕咬,沒注意到自己的動作有多麼孩子氣。
「豬排蛋吐司好了,然後吐司要去邊,不要美乃滋。」她特別註明。
「好,那你要不要稍坐一下?」
「不用了,我站在這裡等就可以了。」應該很快吧?她想。
「阿賢哥,今天真是謝謝你喔!」
無比熟悉的聲音吸引了蘇亭亭的注意,她稍稍偏頭一看,看見一個小女生從樓上走下來,後面還跟著一個人。
想當然耳,是那個水電工。
蘇亭亭一樣是看到盤踞在他肩膀上的刺青就沒膽子再往上看上去了。
聽說現在的小流氓只要一個看不順眼就拿刀砍人,要是被他看出來她對他的怨氣,她不就慘了?所以還是小心點好。
「媽,阿賢哥今天要吃鮪魚蛋餅跟紅茶!」小女生笑得甜絲絲的,快樂得好像就要飛起來了。
蘇亭亭嘴角抽了抽,視線往另一邊飄過去,決定放空一下。
「借過。」
這聲音很好聽,不過好耳熟?
「阿賢哥,你要去哪裡?」小女生像是看到情人要被鬼抓走一樣的驚恐。
能讓她這樣的還有誰?該不會……
蘇亭亭的視線保持在向下四十五度角,偷偷往小女生的方向覷了一眼。
果然一雙長腿擋住了小女生的身影,那個水電工怎麼忽然靠得這麼近?
她心中一驚,連連往旁邊退了幾步,讓出一條路來給「大尾」走過去。
幸好她早有準備,視線剛好落在他的褲子上,完全不會對到眼。
水電工很快就從她身邊走過去,小女生自然尾隨在後面,兩個人背對著她站在寬廣一點的店門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基本上是小女生聊,水電工望著天。
真是無情的男人。蘇亭亭在心底戲劇化地感歎著。
她目測他身高至少有一百八,雖然不是很壯碩,但是看上去就很威猛。
唉,任誰有他那一身造型,走路都會有風啦!
「小姐,你的早餐好了,總共是六十五元。」老闆娘朝她遞出一個袋子。
她接過手,把錢給出去。
「阿賢,你的蛋餅好了!」老闆娘朝門口的兩個人吆喝。
「老闆娘──」
「嗯?」
「我的吐司沒去邊……」她悄悄說。
這時候水電工跟小女生已經又走回來了,就站在蘇亭亭的左手邊。
「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現在再幫你弄好!」老闆娘從蘇亭亭手上拿回紙袋,把吐司拿出來仔仔細細切好邊之後又放回去。
蘇亭亭拿回早餐,又再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裡面竟然有美乃滋?
「老闆──」蘇亭亭自動把話切斷,因為她看到水電工正好伸出一隻手準備要付錢。
「哎呀!不用啦!你每次來幫我們修東西都不收錢,我哪會跟你收這個?」老闆娘笑嘻嘻地對水電工說,說完才又轉向蘇亭亭,「小姐,你剛叫我?」
「沒、沒事,謝謝。」蘇亭亭嚥了口口水,決定還是不要再抱怨好了。
她看到水電工的手還舉在半空中,顯然是還要跟老闆娘爭執,她可不想壞他好事被記上一筆。
可是這樣她就要吃到討厭的美乃滋了……
啊啊啊──都是他害的啦!
☆☆☆ ☆☆☆ ☆☆☆
如果可以,她實在不想表現得像個惡鄰居。蘇亭亭心想。
真的。
可是就在她剛剛對著鏡子,發現自己的黑眼圈在這一個月內迅速發展成殭屍級別的時候,她實在不得不逼自己下樓挑戰惡勢力──水電工。
她覺得她應該要跟他好好談一談,或許他那人其實很好講話,至少每次「旁聽」他的口氣都還挺溫和的。
就不知道他人長得溫不溫和?
ㄟ,身上刺龍刺鳳的人,長得溫和也很奇怪吧?
歪頭想了想,她摸著餓扁的肚皮朝著巷口早餐店的方向看一眼。
她決定再給他一分鐘,他再不出來,她就要上樓烤兩片吐司來吃了。
打定主意的蘇亭亭看看手錶,低頭再摸兩下肚皮,抬頭就見到早餐店門口已經在上演十八相送了。
當然演的人是國中小女生,被送的那位倒是走得挺瀟灑。
謝天謝地,他回來了!
咬咬嘴,看著迎面走來的男子,她忽然有點緊張。
她想應該是因為在陽光下更加清晰的刺青?又或者是他走路有風的氣場?還是那身在白色吊嘎襯托下更顯強壯的身軀?
還是……還是……
還是他長得太驚人了?
驚人的……好看。
蘇亭亭鏡片後的兩隻眼睛再一次睜得又圓又大,完全克制不住盯著那張臉看的衝動。
大概是因為在五秒鐘之前,她還幻想他長得滿臉橫肉或獐頭鼠目,甚至有刀疤劃過半邊臉什麼的,總之絕非善類啦!所以現在謎底揭曉,她竟然有種中頭獎的感覺。
當然也不是說他帥到爆炸,只是他的長相跟他的造型真的一點也不搭。
他不但沒有一臉橫肉,臉型還相當清瘦,襯托五官格外突出英挺,還有,他的皮膚真是好得不得了,近看臉上一個坑疤都沒有哩!
要是在他那張臉上架上一副眼鏡,就是一書生的模樣。
現在她的心情就像抱著只會收到垃圾的預期心理拆禮物,結果看見盒子裡躺著一台最新款哀鳳手機一樣,看呆絕對是最正常的反應。
所以不能怪她一直發呆到他出聲為止才反應過來。
「你是誰?」他皺眉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凌厲。
嗯,殺氣?
「咳咳!」她假意地咳了兩聲才開口道:「你好,我叫蘇亭亭,住在三樓。」
「然後?」他表情依然不變,包括眉心的皺摺程度。
他這樣平靜的反應讓蘇亭亭有些畏縮。
聽說像他這種人生起氣來最恐怖,說不定她真的會把他給惹毛?
不行!她不能打退堂鼓。
「然後就是,我想跟你討論一下有關……嗯,噪音污染的問題。」說完,她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嚴肅。
沒想到,他竟然笑了。
她呆呆地看著他勾起一邊嘴角,大概三秒鐘以後才意識到他的笑容有點奇怪,像是嘲弄?
「這問題你應該去找相關單位討論,比如環保署什麼的。不過如果是鬧鐘壞掉,我可以免費幫你修好。」
這絕對是嘲弄沒錯!
蘇亭亭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瞬間認知到他有一張可以氣死人的嘴巴。
「我根本不需要鬧鐘!因為托你的福,我連假日都得這麼早起!」
「早睡早起身體好,你該感謝我才對。」他聳聳肩。
「我為什麼要早睡早起?」她深吸一口氣,按捺著性子解釋道:「反正,在我訴諸相關單位『取締』之前,我建議你盡早改進。」
她刻意在某些字眼上加重語氣,期待能夠達到威脅的效果。
或許她成功了,因為他臉上那種討厭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現在他看起來──很不開心。
「取締?我?」他上前一步。
她後退一步,感覺自己的背脊發涼,一小部分是因為玻璃門太冰涼的原因,但是絕大部分是因為他整個人散發的氣場。
太恐怖了吧!他果然是流氓!是角頭!是黑社會!
可是她要是再睡不飽,她就要變成殭屍了啦!所以她怎麼樣也要據理力爭一次!
「你你你先別激動……我我我的意思是……是……噢!」他這樣瞪著她,她是要怎麼講話啦!她懷疑她再多說一個字就會被揍飛了。
「你的意思是什麼?」他倏地舉起一隻手。
他這個舉動讓她不小心溜出一聲驚叫,趕緊閉上眼睛。
她以為他要打她。
「該死!我沒有要打你!」他的聲音變得又低又啞,隱隱透著惱怒。
沒有感覺到預期中的疼痛,蘇亭亭因為恐懼而絞緊的眉目終於一點一點地打開來。
待她把眼睛睜到最大,她怯怯地往上瞄去,正巧對上他低垂的視線。
膽怯的視線不自然地飄來蕩去,她才意識到他剛剛只是想把手放在她身後的玻璃門上而已。
不是要打她……幸好……
不過他們這樣靠得好近喔……好像有點怪怪的……
怦!怦!怦!怦!
一定是他太兇惡了,她才會心跳快得不像話吧?
☆☆☆ ☆☆☆ ☆☆☆
曾清賢低頭凝視著身高只到自己胸膛的女人。
他現在才知道剛搬來的新住戶原來長這樣。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清楚她的臉。
她的臉蛋小小的,皮膚白白的,眼睛圓圓的。
嗯,還不錯,沒他想像的嚇人。
不能怪他沒事腹誹她的長相,因為幾次在門口遇上,她都是頭垂得低低的,腳底抹油就溜得不見人影,他當然以為是她的長相出了什麼問題。
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問題出在他自己身上。
他從她的眼神裡讀到了她對他一身造型的「敬意」,八成是把他當作是什麼地痞流氓了吧?不然剛剛也不會誤以為他要揍她了。
既然這樣,她還敢跑來跟他說什麼取締?還有什麼噪音污染?聽都聽不懂。
「我是哪裡吵到你了?」他說。
「嗄?喔!那個喔……」她看起來像恍然大悟,然後又是一陣結巴。
曾清賢看了不由得一陣好笑。
這女人好像挺呆的?這樣也敢跑來找人家理論,這算傻人有傻膽嗎?
反正現在閒著沒事,逗逗她好了。
蘇亭亭當然不知道對方正在打什麼主意,她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確定他真的沒有想罵人或扁人的意圖之後,才稍稍放心一點。
「我知道生意太好,這裡左鄰右舍習慣用喊的叫你也不是你的錯,可是能不能請你縮短你的營業時間?比如朝九晚五之類的。」
「我的營業時間本來就是這樣。」他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玻璃門。
她這才讓開一步,瞪著玻璃門瞧。
上面不但寫著營業時間,還說週末公休耶,哪裡有休?
「那為什麼在其他時間還有人在叫你?就像剛剛那樣。」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才七點耶!尬的!
「有需要的人就會叫我。」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你應該嚴格遵守營業時間啊!這樣才不會隨時都有人站在這裡大吼大叫。」
「為什麼?」
「因為才不會吵到我睡覺啊……」她委屈地瞪了他一眼,還不敢太用力,怕他獸性大發送她兩拳真正的黑輪。
她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再一次逗樂了曾清賢。
她看起來無奈又無辜,讓他起不了一絲反感,反而覺得好可愛。
現在才「認識」她,真是太可惜了!
「你叫什麼名字?」他的口氣平靜,臉上看不出一點情緒。
「我剛剛說了我叫蘇亭亭。」她噘著嘴,隱隱流露著不滿的口吻又是一絕,終於讓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不過蘇亭亭沒注意到,她覺得兩個人的距離太尷尬,所以站遠一些,視線黏在兩個人的腳上。
他竟然穿著藍白拖?好──有特色。
「喔,我剛沒注意聽。」他聳聳肩。
「啊?」蘇亭亭呆了一下才抬頭看他。
這人講話真是一點都不修飾。
「我叫曾清賢。」
「喔,你好。」她微微點了下頭,後知後覺現在的情況似乎有點詭異,好像他反客為主了?
「看來我的工作帶給你極大的困擾。」他說完沉吟一下,似乎正在想怎麼解決這件事。
「也還好啦,只是方便的話,就請你幫個忙。」她笑逐顏開。
他能正視她的問題真是太好了!果然跟她預期的一樣,他還挺好講話的嘛!
「不過大家都是老鄰居了,而且水電的問題也沒辦法等,比如水管破裂還是馬桶不通什麼的,是吧?」
「是這樣沒錯啦……」她的笑容沒了,秀氣的眉毛擰了起來。
他說得有道理,可是她的黑眼圈……
「所以──」他繼續沉吟。
「所以?」她跟著說,鏡片後的兩隻眼睛瞪著大大的,像只討食的小貓。
曾清賢愣了一下,眨眨眼,一個想法迅速在他腦海裡形成。
「所以為了補償你,不如你被吵醒的時候就下樓幫我顧店吧?我算你薪水怎麼樣?」
「嗄?」蘇亭亭嘴巴張成一個大大的O形。
這人的腦袋是被門夾到了嗎?聽聽他說的是什麼話?
「就這麼說定了,時薪一百五,可以吧?」他顯然自顧自說得很快樂。
這個人是不是神經病啊?能跟神經病講道理嗎?當然不行。
所以五秒鐘之後,腮幫子氣鼓鼓的蘇亭亭就像一陣旋風一樣衝回自己的公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