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審訊的藝術
且不說幾女商量怎麼把人撈出來，方皓天被帶到了市局刑偵支隊，進審訊室前，恰好被那個給他送過衣服的小警花看見了。
「這不是隊長的小男朋友嗎，怎麼被彭副隊抓回來了？」小警花摀住小嘴，吃驚得看著方皓天被押進審訊室，立刻掏出手機，「不行，得給隊長打個電話，她肯定不知道呢……」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聽筒中傳來的聲音讓小警花滿是氣惱，怎麼越是緊要關頭就聯繫不上人，連續撥打幾遍，都是關機的狀態。
於是小警花放棄打電話，先去打聽方皓天到底因為什麼事被抓進來，同時也知道這件事非同尋常，她是刑警隊內勤，連她都不知道原因，何娉就更不知道了。
審訊室裡，方皓天被押到單獨的椅子上，隨後兩個警察站在椅子兩邊靠後。彭傑和一個負責記錄的警察坐在對面，只是抽煙不說話，眼神就像刀子在方皓天身上刮啊刮。
彭傑總在標榜審訊也是一種藝術，刑訊逼供什麼的弱爆了，他才不會在審訊中毆打疑犯。當然，彭傑也信奉不管過程如何，得到口供才是目的。
首先，審訊之前抽上一根煙，再用凌厲的眼神盯上幾分鐘，心理素質較差的疑犯不用問就全都交待了。
碰上硬茬子，將所有證據和後果加強渲染，再從疑犯的感情入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勸疑犯招供，這就需要強大的口才，對此彭傑非常自信。
如果碰上的是硬骨頭，就算死也不說的那種人，彭傑才會劍走偏鋒，在語言上設置陷阱，不打也不罵，輕輕鬆鬆錄上一份置人於死地的口供。
所以他才進行第一步，先對方皓天造成心理上的壓迫，可是不管怎麼看，方皓天都是一個表情，淡定的模樣彷彿他才是主審。
「挺鎮定的嗎，我還你能撐多久。」彭傑心中冷笑，直接省去第二步。
丁副局交待過錄口供要快，將證據和口供等材料交由檢察院提起公訴，好由法院盡快判決。歸納起來就是三個詞：從重、從嚴、從速！
「4月21日上午11點12分，你們被龍傲天犯罪團火攔路搶劫，當時龍傲天衝上車後，你坐在什麼位置？」彭傑問道。
「在同學們的後面。」方皓天的回答十分簡練，清楚知道對方想幹什麼，所以就照實說。
「那麼，龍傲天當時開槍打了司機張德全，你卻勇敢迎著槍口上前，就不害怕嗎？」彭傑的語言陷阱開始了。
別看嘴裡誇人「勇敢」，只要方皓天敢承認，那麼法院審判的時候，公訴人就可以從他當時的精神狀態入手。勇敢，不怕槍口，代表方皓天精神狀態很好，不存在哦……激情殺人。
什麼，你說一個學生不怕槍口是瞎扯？這個可是有理據的，疑犯曾經在社會上廝混兩年，與黑社會團伙打架鬥毆，心理素質好也說得過去。沒聽別人怎麼稱呼疑犯——方玩命！
「沒有害怕。」方皓天的回答依舊簡練，這個低劣的語言陷阱，在255的智商面前太可笑了，你以為布設陷阱成功嗎？可是……你不知道，自己也身在陷阱中，到底誰才是獵物。
「你上前查看張德全傷勢，發現並無大礙後，才與龍傲天發生搏鬥。龍傲天開槍了，你也一拳打中他，當時是先開槍還是先動拳？」彭傑繼續問道。
太容易了，欺負這麼一個學生我都感覺不好意思呢，還以為你這個天才有多麼精明，也不過如此嘛，雖然在社會上混了兩年，但你的閱歷還是太差。彭傑心中暗笑，看來今天就能得到口供了。
「幾乎是同時吧，我中槍他倒地。」方皓天想了想回答道。
「不會這麼巧合吧，能精確到毫秒？總有個先後順序吧，這點我們通過車上的其他同學也可以得到真實情況。」彭傑沒有過多意外，再傻的人在這個時候都知道先後順序的重要性。
「我的腦袋不是電腦，計算不出毫秒以內的時間，當時的情況就是我中槍，他倒地。」方皓天搖頭堅定說道，如果承認劫匪開槍在前，他動拳在後……那才是真正的了。
「好吧，既然如此，這個情況我們會向當時在車上的同學詢問……」彭傑毫不在意，看似無意問道：「5月4日晚，你和卜兆明發生衝突，當時你動手打倒十幾個人，這麼好的身手，是不是練過武？」
「練過，跟著一個遊方道士學過幾招。」方皓天裝作猶豫，想了想才回答道，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兩次見義勇為他都沒受多大傷，至於那遊方道士是誰……拜託，人家是遊方的，又沒留下名字我怎麼知道。
「練過武，還往人家的太陽穴上打，本意就是想殺人啊！」彭傑心中冷笑，再得到你和龍傲天交手有時差的證據，下半輩子就把牢底坐穿吧。
彭傑才不管遊方道士是誰，要的就是方皓天「練武」的事實。身手好，精神狀態也極佳……尼瑪，蓄意殺人的罪名都可以提起公訴了。
當然，這個念頭也只是在腦海中想想，蓄意殺人的罪名定起來難度比較大，防衛過當，傷人致死就容易多了。
「好吧，今天暫時問到這裡，帶走！」彭傑向兩個警察示意，後者立刻拉起方皓天向審訊室外走去。
……
此時何娉和呂鵬程剛到刑偵支隊，車子拐進大門的時候，呂鵬還在說方皓天的事。
「早就說了你想事情太絕對，有沒有考慮過，飛天狼上傳視頻根本沒有用度假山莊的電腦。」
「可是那些學生都沒有帶手提電腦啊，不用度假山莊的電腦怎麼上傳？」何娉此時心情極度鬱悶，和鵬程哥再次去度假山莊取證，但所有電腦都沒發現證據。
「看，想問題還是太絕對，你怎麼就肯定飛天狼在這批踏青的學生中？因為偷拍事件跟著一中學生轉移嗎？」呂鵬程搖頭笑道。
「可是，如果不是這樣，那麼飛天狼到底是誰？」何娉更加迷惑了。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飛天狼不在這批學生中。」呂鵬程心中暗歎，別說這個案子讓人沒頭緒，長青園三個老米特工怎麼死的我們都查不出來呢。
呂鵬程的直覺很準，飛天狼的確不是踏青的學生，嚴格來說根本就不是人，而是被周曉強無意固化指令的潛影偵察機！
何娉心中生著悶氣不再說話，兩人剛下車，卻見小警花慌慌張張跑過來。
「隊長您怎麼才回來，您的手機怎麼都打不通！」
「出什麼事了？」何娉臉色微變，讓小警花緊張成這樣事情肯定不小，難道平江又出什麼大案了？順便她拿出手機一看，原來沒電了。
「方皓天被彭隊抓回來，還是因為421搶劫案，那個重傷昏迷的劫匪凌晨不治身亡，彭隊以防衛過當的罪名抓他，逮捕證是丁局直接簽發的！」小警花三言兩語就將事情說清楚，不愧是刑偵支隊的內勤。
何娉和呂鵬程相視一下，都看到對方眼裡的凝重，一個十惡不赦的搶劫犯，誰會為他出頭，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還沒等他們思考因果關係，彭傑等人就出來了，看見方皓天手上的銬子，何娉無名怒火心中而起。
「彭傑，為什麼抓人的時候不通知我！」
看到隊長暴怒的樣子，彭傑和小警花心中都是一個想法：果然心痛你的小男朋友啊。
「隊長，我打過您的電話，但沒打通啊。」彭傑一副無辜的樣子，事實他的確打過電話，還是當著很多人面打的，因為他早就知道何娉的手機沒電了，之前就有個同事沒打通。
這個電話不打，彭傑也不敢抓隊長的小男朋友，別看上面有丁局支持，但在刑警隊這裡，卻是何娉的一畝三分地，誰敢背著她搞事。
「這該死的手機，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就沒電。」何娉心中滿是怒火，炮筒火力滿值，就是沒有理由開啊。
方皓天面帶微笑看著她，雖然不知道何娉在這件事上的態度，但是可以看出，她和彭傑不是一路人，沒有參與這件事。
「沒啥事我先走了，口供基本落實，得把疑犯送看守所去。」彭傑提心掉膽，就怕炮筒子開火，不等何娉發話，就帶著方皓天上了警車。
警車低調滑出刑偵支隊大門，哪敢在這個時候鳴笛啊，他們抓的可是隊長的小男朋友！
「娉娉，這個案子的水很深，你要謹慎。」呂鵬程看著警車開走，表情嚴肅說道。
「我不管水深不深，方皓天當時是見義勇為，任何人都不能在這件事上做文章，否則將來誰還敢見義勇為？我們讓英雄流完血又流淚，會對社會風氣造成很壞的影響！」何娉怒聲吼道，之後轉身上樓，一腳踹開辦公室的門，將手機扔在桌子上。
「呵呵……你還是那個火爆脾氣，始終守著心中的正義，一點都沒變啊。」呂鵬程笑著跟進來。
「對不起鵬程哥，我剛才沒有對你凶，實在是……這件事太讓人惱火了！」何娉仍然是氣乎乎的樣子，從辦公桌裡拿出電池，換上之後開機。
打她進門，那些警察就安靜下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心說彭隊膽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抓隊長的小男朋友，這不是逼著炮筒子開火嘛。
「你打算怎麼辦？」呂鵬程笑著搖搖頭，毫不在意她惡劣的態度。
「我……」何娉還沒說話，手機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抱歉的看了呂鵬程一眼，才接起電話，暴躁說道：「喂，哪頭！」
呂鵬程差點笑出來，心說這丫頭的脾氣是改不掉了。
「何隊長你好，我是陸海理工大老師方雨虹，我們之前見過面，你還記得嗎？」何娉手機聽筒中，傳來方雨虹嬌柔卻又堅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