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烈望著大門口竟然掛著白燈籠,一個無法相信的念頭湧上心間,其發瘋似的跑著,推門而進,院裡空無一人,老樹下的雪雪也消失不見了,趙德烈一時之間怔住了,這,到底是怎麼了?
「老頭,老頭。」趙德烈邊喊邊朝著堂屋走去,可是略顯乾淨的屋裡,雖然一塵不染,但是趙德烈卻發現,屋裡應該幾天沒有住人了。
其從堂屋退了出來,朝著偏屋走去,那裡是放著奶奶畫像的地方,然而,當推開門的那一刻,趙德烈望著那桌子上罷放著的相框,猛得跪倒在地,號啕大哭,為什麼會這樣?
只見得桌子上的相框裡的照片,赫然是趙老四,趙德烈想起臨走之時趙老四欲言又止的樣子,想起趙老四不讓自己去參賽,想起那句,也許是最後一次喝酒的話時,趙德烈此時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老頭,為什麼?為什麼?」趙德烈喃喃的說道,前世與今生的折疊,使得趙德烈內心如同刀割般的痛,前世自己是在病床上親眼看著老頭走的,可是這一世,自己竟然連最後一面都未看到。
對,對,慢慢的走,別著急,哈哈,這才對,我老趙的孫子又怎麼會連最基本的學步都不會呢?
臭小子,你想不想學武?告訴你,老趙家的希望我可是全都放到你的身上了啊!
小烈,爺爺不希望你學多少東西。爺爺只希望你能夠堂堂正正的做人。不要丟了我們老趙家的人啊!
這一輩子不服輸,因為我不相信,我的孫子會如此的失敗,爺爺雖然倔,可是爺爺就是這麼一個人,我想爭一口氣。
………
趙德烈的耳邊,猶如響起了自己從小到大,趙老四對自己的教導,一切的一切,都猶如昨天。難道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嗎?
趙德烈茫然的癱倒在地,怔怔出神,從小到大,一直以為都明白。子欲養而親不在是何等的悲哀,然而,也僅僅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明白,那是一種多麼的無奈和自責,以及那痛徹心扉痛苦。
多麼的可笑啊!這一世,我曾經想要彌補所有遺憾,這一世,當看得爺爺還健在時,前世的種種愧疚我曾經都拋在腦後,因為我要老頭這一世。以為我榮,可是,為什麼老頭你不等等我呢?
這一刻,趙德烈終於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要去修改就能夠修改的,望著趙老四的畫像,趙德烈喃喃自語。
「老頭,你孫子在京都沒有丟人,你知道嗎?我拿了第一,我多麼的希望你能罵我一句。告訴我,這樣的成績多麼的威不足道,我多麼的希望你踹我一腳,告訴我別太得瑟。老頭,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錯了……」
然而。屋裡回應趙德烈的,只有沉默,趙老四的相片臉上掛著笑容,好似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孫子不會讓其失望的。
趙德烈是在第二天上午被前來收拾房間的方晴發現的,當時趙德烈已經昏了過去,臉上依稀掛著淚痕,方晴急忙打了急救電話,同時又給趙藝文打了電話。
「老孫,怎麼樣?」望著孫望,方晴擔憂的問道。
「沒有什麼事,只是因為悲傷過度這才昏過去的,小烈不是去參加選拔了嘛!怎麼突然之間回來了?」孫望望著在病床上依舊昏迷的趙德烈,不由得疑惑的問道。
「唉,我也不知道,按理說,選拔賽我們前天剛問了學校,好像還有幾天,這孩子怎麼就回來了,要不是我去收拾下房間,這孩子還不知道出什麼事呢!」方晴語帶後怕的說道。
「別太擔心,估計小烈一會就要醒來了,你趕緊回家給他做點吃的,我看他身體的虛弱,應該一天沒有吃飯了。」孫望安慰的說道。
「行,老孫,你先忙吧!我等下老趙。」方晴知道孫望挺忙的,小烈沒事,自己也放心了,於是趕緊說道。
「行,如果有什麼事,就直接去那邊叫我。」孫望點頭說道。
待得孫望離開後,方晴坐在床邊,望著臉色略顯蒼白的兒子,不由得悲從心來,她自然明白,兒子與公公感情有多麼的深,但是,公公那般的倔強,寧死也不能讓趙德烈回來,唉!
方晴深深的歎息一聲,就在這個時候,趙藝文也已經到了醫院,推開病房門,望著在病床上的兒子,眼裡也是露出一絲擔憂之色,不過卻是輕輕的拍了一下方晴的肩膀,輕輕說道:「剛碰見老孫了,兒子沒啥事,不用擔心。」
方晴卻是露出一絲苦笑之色,搖頭說道:「我擔心的是小烈怎麼來承受爸的事,要知道,小烈與爸的感情如此的深厚,我發現小烈的時候,小烈是哭昏過去的。」
說到這裡,方晴突然露出一絲後悔的神色,望著趙藝文說道:「老趙,當時爸病重時,我們應該將小烈叫回來的。」
趙藝文聽得妻子的話,露出一絲苦澀折笑容,輕輕說道:「就老爺子的那個脾氣,當時你也又不是沒看見,如果我們真跟小烈打電話,老爺子連死不瞑目的話都說了出來,而且連那樣的方法都想了出來,我能有什麼辦法。」
方晴再次的歎息了一聲,突然看到病床上的趙德烈,右手稍稍的動了一下,連忙站了起來,望著趙德烈,這個時候,趙德烈的眼睛睜開了,雖然其昏倒了,但是一直是有意識的,因為倒知道,是方晴打的電話,將自己送到了醫院。
望著眼露擔憂之色的父母,趙德烈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聲音沙啞的說道:「爸,媽,我沒事,不用擔心。」
望著趙德烈這個樣子,無論是方晴還有趙藝文都是沒有想到的,那怕是趙德烈埋怨幾聲,也比現在這個樣子強,兩人對視一眼,還是方晴略帶擔心的說道:「小烈,如果心裡感覺到難受,就哭出來吧!」
趙德烈的眼睛裡,有著眼睛在打轉,但是卻開口說道:「媽,我沒有事,可是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老頭會走的這麼快,要知道我在泉城時,給爸打電話,還沒有事啊!」
趙德烈的話音一落,卻見得趙藝文的臉色略微一黯,輕輕說道:「那個時候,你爺爺已經在醫院裡,無法開口說話了,其實你聽的是錄音啊!老爺子害怕你往家裡打電話,轉門讓我買了個錄音機,錄了幾段音,你打電話,就給你放錄音。」
趙德烈輕輕的哦了一聲,面無表情,但是,方晴卻看到了,兩行熱淚從自己的眼裡悄悄滑落,老頭,那份榮譽就真的那麼重要嗎?面子真的讓你連到死也不捨得讓孫子來看望你最後一眼嗎?
趙德烈快速的將眼睛擦乾,而方晴看得趙德烈醒來,就連忙回家去給趙德烈熬點湯,而趙藝文此時做在床邊,望著趙德烈開口說道:「你已經大了,懂事了,你爺爺臨走時,一直念叨著你,他希望你能夠給他爭一口氣。」
趙德烈此時做了起來,半靠著望著趙藝文,輕輕點頭,卻並沒有多說什麼,此時其身體上還略微有著一絲虛弱,因此,一切,等得自己出院再說吧!
趙德烈不說話,但是趙藝文心裡卻有著疑惑以及忐忑,於是略帶緊張的問道:「小烈,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難道說你這次選拔失敗了嗎?可是,就是失敗也不應該這麼快回來吧!」
趙德烈自然明白父親擔心什麼,於是開口說道:「爸,這次我代表咱們省拿了小組第一,因此,關於大學,我應該會有保養名額的。」
「那怎麼?」趙藝文疑惑的說道,還沒說完,直接被趙德烈給打斷了。
「我在夢裡,一直夢到爺爺在喊我,而且加上老頭的病,所以我沒有參加最後一個環節,而是提前回來了。」趙德烈略帶苦澀的開口說道。
趙藝文此時臉上露出一絲巨大的喜意,連連點頭,同時略帶感歎的說道:「這下你爺爺知道,真的應該冥目了,他一直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能上大學,好,很好,真的很好。」
望著自己的父親,趙德烈露出一絲笑容,爺爺,你放心,既然你要面子,那麼,孫子就給你將面子掙足,掙夠。
由於僅僅只是悲傷過度而住的院,因此,趙德烈在醫院僅僅待了兩天便出院了,趙德烈並沒有著急去學校,而且既然知道兒子已經得到名額了,因此,對於趙德烈的回來,無論是方晴還是趙藝文,也都沒有告訴別人。
生前,趙老四有過叮囑,華為縣並不是自己的根,因此,將自己火化後,如果有可能,將來帶著自己的骨灰回京都,落葉歸根,趙德烈可以想像,這個倔強的老人,對於自己抱著多大的希望,因為,前世時,趙老四並沒有這句遺囑。
由於趙老四有過囑咐,因此,雖然雪雪並不好帶,而且還不方便,但是趙藝文還是將雪雪養在了家裡,此時,趙德烈牽著雪雪下了樓,一起朝著古街而去,因為,他還有些話,想跟老頭說說。
推開家門,趙德烈望著院子裡放著的躺椅,依稀間,彷彿看到老頭在上邊坐著,正在唱著臥龍出山,然而,趙德烈狠狠的揉了下眼睛,發現什麼都沒有。
趙德烈大步走到了上邊,同時坐了下來,用手輕輕的撫摸著雪雪的頭,一時之間,悲從心來,此時的趙德烈,什麼都不願意想,而且,什麼都不想做。
此時,其就這般輕輕的躺在上邊,輕輕的晃著躺椅,直到韓兆方站到了自己的面前,然而,韓兆方接下來說的話,卻是讓趙德烈臉色一變,更加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