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願意呢？」
燕天南這一番話，跟教訓自己孫子似的，當然了，這並不是說燕天南在埋汰軒轅十四，而是從心底把他真當做自己親人一樣！這麼說吧，因為覺得投緣，對脾氣，不知不覺間，燕天南的全顆身心都是在為軒轅十四而考慮，細心的為他分析一切的一切。
軒轅十四自然能聽得出來老頭兒對自己的關心之，感受到老頭兒的熱心腸兒，這心裡，也是熱呼呼的，只不過，這張臉卻是冷了下來，甚至，隱隱中滿是怒火。
「不願意？」軒轅十四的話令燕天南很是不解，滿是詫異的問道：「軒轅小子，你不是想說你不願意將這份技術貢獻給國家吧？」
「貢獻給國家？老頭兒，憑的是什麼？」
在燕天南費解的目光中，軒轅十四的目光越發的冷了下來，想破了腦袋，他也終是想不明白個所以然來，只覺得，似乎眼前這小伙子對國家很是有怨言一樣，而且，是天大一般的怨言！
可是，這怎麼可能？臭小子看上去，不像是那樣的人啊！
不過，軒轅十四的問題，顯然不能不回答，燕天南愣了愣，想也不想的理所當然的順嘴回道：「就憑你小子還是中國人，是華夏的一員！國家養育了你，你自然該回報國家，就這麼簡單！」
「我是中國人不假，但是，國家養育了我？呵呵，呵呵······」說著話·軒轅十四一臉的嘲諷，冷笑連連，淡淡的，淡得不能再淡的語氣，就好像對一個陌生人說話一樣·不，即便是對陌生人也不會如此！冷冷的聲音，直令燕天南這位久經戰陣的總司令，不禁生出一股徹骨的寒意！「燕老，你知道我的過去嗎？」
淡淡的聲音，淡淡的冰冷，雖不重，卻森然·平日口中的「老頭兒」、「燕老頭兒」·這會在他的口中已變成了「燕老」·突然之間的轉變，打得燕天南很是措手不及，他怎麼也想不到，前一刻跟他還是有說有笑的軒轅十四，怎麼這會兒似乎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
「不知道。」雖然不解，但是，燕天南還是實事求是，他跟軒轅十四認識也就這麼兩天，可以說是萍水相逢沒啥太大的區別·又怎麼可能知曉軒轅十四的過往？
「我軒轅十四出生在小軒轅丘，從我記事開始，只記得，全家上下，一天三個窩頭填肚子，從來就沒有飽過一天！人家七八歲的孩子都可以去上學，享受快樂的童年，甚至，那些城裡人·三四歲就上了幼兒園，可是，我一直到了十九歲，才真正的踏入了學堂！怎麼，很奇怪是嗎？不過，這卻是事實！小軒轅丘的孩子們，根本就沒有人進過學堂！而我，是自學，一切靠得是自學，這才考上的大學！B市大學！」
「知道我為什麼要等到十九歲嗎？因為，只有十九歲，十八週歲，我才算是一個成年人，才可以參加成人高考！其中的艱辛，你能懂嗎？」
「可是，為了供我上大學，全村的人集資，我的父母更是沒日沒夜的拼了性命的做活，可是，即便是這樣，我畢業一年多了，家裡還舉債兩萬多！你能想像一個鹹鴨蛋吃了兩個月嗎？對，就是拿筷子蘸一下，舔一下，一個不大的鹹鴨蛋舔淨，然後，對著鴨蛋殼嚥了一個月的唾沫，你能想像嗎？」
「是不是覺得兩萬多沒什麼？確實，在城裡人看來，兩萬多塊錢，還不夠一件好衣服的錢，但是，在我父母的眼中，那需要累彎了腰桿，辛辛苦苦耕作一兩年的全部收入！這還是最近這兩年生活好了，物價高了，糧食能賣上點價錢了！而這一兩年中，節衣縮食，吃的，未必有豬吃的好，你懂嗎？」
「你能想像，在B市這樣的大城市，一千塊錢活了三個月，前兩個月還是沒有工作的生活嗎？我知道，苦日子，已你老的年齡，過過，但是，現在你老還記得嗎？我清清楚楚地記得那一天，第三個月的月末，領薪水的那一天，到那一天，我已經足足餓了五天零十六個小時！領到工資的那一刻，我直接昏了過去！」
「我全家挨餓的時候，國家在哪裡？我上不起學的那時，國家在哪裡？我快要被餓死的時候，國家又在哪裡？」
「現在，我培育出了烈焰紅唇，國家站出來了，你說，我又會怎麼想？」
軒轅十四的情緒很激動，非常的激動，似乎，沉寂在骨子裡二十多年的怒火一朝爆發，就如火山噴發一般，一發不可收拾，「我永遠都承認，我是一名中國人，但，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
燕天南聽得癡了，他萬沒想到，軒轅十四的以往，竟是這般的坎坷……何止是坎坷，就算是在舊社會，也不過如此吧？可是，現在是什麼年代？
就他的年紀來說，正趕上了改革開放，正是生在了大好的年代啊！可是，他竟然······燕天南完全可以想像，一家幾口人，守著三個窩頭，渡過漫長的一天又一天·……而一張張枯瘦的臉龐，出現在腦中……燕天南很難想像，這樣的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呢？
即便是他經過了那樣的年代，但，卻也不似這般淒慘，至少，還有著一口飯吃！
一個鹹鴨蛋吃了足足兩個月？一想到軒轅十四說的，燕天南第一個印象就是不信，但是，當看到軒轅十四的那張臉，卻又由不得他不信只是，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吧？
燕天南的腦中，浮現出這樣一副畫面，一個人，一手筷子，一手鹹鴨蛋，筷子在鴨蛋上輕輕的點上一點，然後放進嘴裡，咂摸著筷子上的味道，一臉陶醉的表情……
又一想到，一千塊錢在B市生活了三個月，燕天南更是一陣的眩暈。
租一間只能放下一張床的地下室，一個月還得六百以上吧？這孩子，是怎麼熬過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