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型服務端 第三卷 第三十二章 笑
    第三十二章笑

    時近凌晨,一架飛機從高空盤旋而下,黑暗的蒼穹讓它的輪廓有點模糊,轟鳴著,它沒入機場高大的建築之後,機場前的停車場,凶殘哥扔掉手裡的煙卷,緊了緊大衣,向候機大廳走去

    因為是凌晨時分,接機的人很少,人流明顯稀疏的大廳空曠而冰冷,潔淨光可鑒人的地板、天花、牆壁,像一堵堵冰雪之壁,越加加重了那種冷清的感覺,凶殘哥等了一會兒,通道那邊才傳來喧嘩聲,一群人簇擁著走了出來

    「哎哎,這裡這裡」

    他大叫著,手臂高舉不斷揮舞,那些人轉頭,隨後明顯怔了怔,才向這邊走來

    到近前的時候,為的青年摘下墨鏡,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眉頭微蹙,「怎麼是你過來?」

    「咳」凶殘哥乾咳一聲,「一時說不清楚,先跟我走,已經包好了車,送你們到了辦事處我們再談」

    那人想了一下,隨後點點頭,帶著一群數十個人,跟隨凶殘哥出了機場

    不多時,一行近十輛商務車浩浩蕩蕩地駛上機場高,最前的一輛裡,凶殘哥向開車的司機又囑咐了一遍地址,方才轉過頭,看著坐在對面的青年,齜牙一笑:「師全,外國怎麼樣,聽說東南亞妹子很開放很辣的,有沒嘗過他們滋味兒?」

    說著話,他的目光已經移到師全旁邊的那個人,那個人並不太高,臉上還帶著稚氣,身體也很瘦,雖然也是黃種人,但卻眼窩深陷,面部線條沒有黃種人特有的柔和、飽滿感,而是顯得很生硬,面頰瘦削尖銳,感覺有點像沒進化完全的猴子

    ……印尼人……

    凶殘哥暗暗撇嘴,甚至心裡在一瞬間泛起了殺機,印尼那邊的事,他多少也聽說過,只是當時國內不允許參與到那件事中,甚至將所有消息都封鎖,導致國內居然沒人知道8月開始,在鄰國生的慘絕人寰的事

    抱怨,惱恨之類的情緒,自然也有過,但後來就漸漸淡了,國家不允許他也沒辦法,總不可能脫離組織殺到那邊去,那是去自殺,不是去報仇,不過他卻沒想到,在自己情緒漸漸淡化的之後,居然會有一個印尼人大模大樣的坐在自己面前

    想著,凶殘哥不懷好意的目光,便在那個印尼人脖頸間徘徊,然後,很突兀的問了句:「你媽貴姓?」

    矮矮瘦瘦的印尼人茫然地看著他,顯然並不懂中文,凶殘哥放心了,向冷淡瞧著他的師全挑挑眉,「你怎麼把這個猴子帶過來了?」

    「說話注意點」師全斥道,神色明顯有些惱火,然後轉頭對那個印尼人說了句什麼,印尼人微微點頭,冰冷的臉上露出些笑容,對著凶殘哥嘰裡呱啦一通鳥語

    「喂,這猴子說什麼呢?」

    「他說你很有禮貌,他很欣賞你」

    凶殘哥很開心,咧嘴對饒有興趣看著他的印尼人一笑:「我也很欣賞你媽」

    師全無奈地摀住額頭,只好再次編謊話,向印尼人表達凶殘哥對他的愛戴,隨後微微有些惱怒地低叫道:「黃萌,給我適可而止,這是我請來的客人,你再這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這麼大脾氣,有必要麼?」凶殘哥不屑,卻也沒再不乾不淨的罵人,只是問道:「你出國一趟,怎麼帶了個印尼猴子回來?別告訴我你愛上他了,這些畜生,我恨不得把他們全殺乾淨」

    師全有些不悅,但內心裡,大約也是認同凶殘哥的話,倒也沒訓斥,隨口說著:「這是我的任務,去年下半年的慘案生後,國內一直想與印尼那邊搭上線,希望能從高層化解印尼本地對華人的仇恨只是印尼政府因為某些國家的暗地支持,對我們遞出的橄欖枝一直不太感興趣,我們只好從地下世界入手了」

    「他叫桑東,雖然是個普通人,但他的父親你應該知道……普托羅斯哈米達」

    「那個**先鋒?」凶殘哥眉頭深深皺起,語氣裡帶有掩飾不住的厭惡

    普托羅斯哈米達,他當然知道,或許可以用如雷貫耳來形容這個名字所代表的知名度,不過這個如雷貫耳代表的意義不太好罷了,第一次聽說,還是去年9月份左右,一個名叫普托羅斯的傢伙,在雅加達煽動本國進化者,對華裔普通人以及華裔進化者,進行慘無人道的屠殺

    借助那次煽動所聚集起的聲望,普托羅斯在同年1月成立「毛茉莉」組織,一舉從一無所有的貧民,一個毫無力量的普通人,成為一個可以左右半個東南亞的地下王者,這項傳奇般的輝煌,也導致他進入各國進化者組織的視線,國內對他的態度尤其複雜,因為,他成功的背後,是無數華人的鮮血做為奠基

    因此他也是國內許多年輕一輩進化者最仇恨的對象,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凶殘哥也是這些年輕人之一

    他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你搞什麼,把這個大畜生生的畜生帶來,想噁心誰啊你?」

    「政治上,從來沒有所謂的立場堅定」師全沒有回答凶殘哥的質問,而是淡淡的說,「普托羅斯最近的日子並不好過,1月剛上位,11月就因為權力分配不均,和他最大的支持者鬧翻,現在,『毛茉莉』內部不少進化者對他這個普通人擔任最高領袖頗有微詞,一部分人在蠢蠢欲動,威脅到了他的地位,而我們又正好聯繫上他,所以……」

    「所以他這個著名的**頭子,又開始親華啦?」

    凶殘哥不屑的撇撇嘴,「那他把他兒子扔過來,又是怎麼回事兒?學古代那樣,當質子?」

    「差不多」師全看了他一眼,「所以,別一時激憤,弄出無法收拾的局面,國家層面的交易,可不容許你破壞」

    「知道啦,囉嗦」

    不耐煩的擺擺手,當得知對面的印尼猴子是個打不得碰不得的瓷人兒,凶殘哥顯然心情很不好,粗暴的說了句,隨即邊扭過頭,開始生悶氣

    師全並不介意他的態度,沉默了片刻後,便問道:「今天怎麼是你來接我?」

    「我高興,不行啊?」

    「是不是局裡生了什麼事?」

    「是啊,特事局垮了,被我們吞併了,這個答案滿意麼?」

    師全低垂下眼簾,聲音淡漠,「你確定?」

    「…………」

    冰冷殺氣不加掩飾的撲面而來,車廂裡本來相當溫暖的空氣驟然降下,即使是普通人,都能感覺到一股寒意從眼瞼低垂的師全身上散出來,印尼人桑東疑惑地看了看師全,又看看凶殘哥,有點迷茫

    另一邊,凶殘哥也鬱悶的開口:「靠,開不起玩笑,好啦好啦,告訴你,你們局裡的申城地下研究所被攻擊了,所有人都在那邊處理後續,暫時分不出人手,所以我才來接你的,這樣滿意了?」

    殺意突然出現,又突然收斂,師全依舊是那副姿勢,只是微微點頭,「主使者是誰?」

    「我哪知道,回去你自己問」

    沒好氣的回了句,凶殘哥視線再次瞟向正好奇看著兩人的桑東,扯扯嘴角,「你準備怎麼安排他?」

    正低頭想著什麼的師全,愣了下,方才回過神,答道:「放光明中學,當個交換生」

    「唔,聽說印尼那邊的人特別凶殘,放學校是不是有點不妥當?要不交給我,我保證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嘿嘿」

    師全看了他一眼,「我們會派人約束他,不勞你操心」

    「嘁,好心沒好報」

    翻了個白眼兒,凶殘哥便不再說話,轉望向窗外,說話的時間裡,車隊已經遠離了機場,窗外的天空也到了黎明前最黑的時刻,再過不久,太陽大概就會從遠方的地平線跳出來了

    希望今天是個晴天

    他有點無聊的想

    而離這條高很遠很遠,站在家裡的陽台上,遠眺東方的林同書,也在想,希望今天別晴,最好像昨天那樣下暴雨,這樣他就可以找借口請假在家裡好好睡一覺,一夜沒休息,對他這個年齡段,正處於嗜睡期的少年來說,無疑是很殘酷的事

    但又能怎麼樣呢?平時看著大大咧咧,似乎有點沒心沒肺的樂樂,居然也有心眼兒的時候,只是因為約定好去參加宴會這件事沒做到,就懲罰他這個哥哥一夜不准睡覺,想起昨天夜裡被軍車送回來,進到屋裡,一直沒睡等著他的樂樂,那副凶巴巴的模樣,林同書就有點頭疼

    還不知道,正生著氣的傢伙,今天白天會怎麼折騰自己呢

    啜了口濃茶,藉著滿口苦澀壓住浮上來的濃濃倦怠,少年無奈地看了眼客廳裡,那裡,樂樂像個野貓一樣,盤踞在原本屬於他的沙上,睡覺還不老實,把坐墊蹬得到處都是,而原本應屬於她的臥室,則被另一個女孩——也就是若若同學佔據,書房也鎖上了,丫頭看來是鐵了心要懲罰他

    離天亮還有幾個時,這樣呆呆的站著,很是無聊,少年便開始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架設服務端啦,喚醒鳳凰啦,寧童舒從未來裡看到的那個人啦,還有自己得罪的那個國外的龐大組織——FT

    昨晚回來的時候,少年接到了高原勝彥打來的電話,據說已經坐上接應他的船,今天就可以到日本,到分部以後,他的行動就會被監控起來,也許會有一段時間不能聯繫,問他該怎麼辦

    林同書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讓他先潛伏,等以後再說,安排高原勝彥臥底,本就是一時興起的決定,哪能考慮的那麼詳細,因此暫時也就只能這樣了

    想起FT和高原勝彥,林同書方才想起還在住院的白白

    「醫生說,她夜裡會醒來,現在應該早就醒了?」想著,他捧著茶杯回到客廳,叫了樂樂幾聲,女孩睡的很香,並沒有反應,均勻的呼吸因為睡姿的關係微微有些紊亂,還帶著點鼾聲,像個豬

    他偷笑,悄悄撓了撓丫頭的臉蛋兒,然後在她下意識不滿的模糊嘟囔聲中,躡手躡腳地換了鞋,走上陽台,隨即沖天而起

    特事局已經開始注意他了,從今天開始,身邊的任何人,都可能成為特事局的調查對象,他必須把她接回來

    …………

    同一時間,醫院,清冷的住院區安寧、靜謐,查房的護士從一間間門前走過,觀察窗使得病房裡的情形一目瞭然,當走過某間單人病房的時候,她腳步微微一滯,裡面,柔和的光線下,穿著白色病號服的女孩從床上坐了起來,一身雪白的她,如同從冰雪中走出的精靈,出塵,又帶著不可忽視的冷冽

    她就那樣坐著,看著自己的手,一動不動,不知道為什麼,護士突然覺得,她身上在散著一股很強烈的氣息,那道氣息就像一堵高牆,將她與這個世界隔離,人們看到她,只會在內心裡湧出難以言喻的孤寂,就像身處黑暗的靜室,沒有聲音,沒有光明的孤寂

    於是,護士下意識地走開了,就像在害怕,如果自己和她接觸久了,也會變成她那樣

    腳步聲漸漸遠離,周圍重歸寂靜,女孩至始至終都沒有眨一下眼睛,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令胸膛偶爾起伏,也許會被人當作蠟像、雕塑

    時間滴滴答答的走著,當指針指向七點,輕輕的報時聲響起,靜坐的女孩恍惚回神,目光下意識地看向房門然而那裡,並沒有像她一次次期待的那樣被推開,依舊緊鎖,再一次無情地掐滅一絲弱弱的念想

    窗外,天濛濛亮了,他應該不會再來了?

    她垂下頭,攤開手,掌心一張送病歷表上撕下的紙張,已經被揉成了一團,只隱約有「夜晚探視」的字樣,那是護士換班時做下的備忘,但顯然,應該來探視的人並沒有來

    大大的眼睛,不知是否光線的原因,神采黯淡,隨後,女孩將紙扔掉,翻身,準備睡覺

    但就在這時,窗戶忽然響起敲擊的聲音,她極快的爬起身,看去

    窗外,凌空漂浮的少年,穿著單衣,在寒風裡瑟縮成一團,向她咧嘴笑

    亮麗的神采,在這刻便忽然浮上眼眸……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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