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狼藉的地面上,一棟棟搖搖晃晃隨時都會倒塌的樓層間,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依舊在飛馳糾纏,獲得了新身體的伊籐潤二,抱著哥哥在前方飛奔,度之快,林同書甚至無法看清楚他究竟在以什麼方式前進,而鳳凰則像個導彈一樣緊追其後,身體放射出的高溫,使她所經過的地方立刻火焰升騰,身後拉出一條長長的火龍,赤紅,熾熱。
交手的衝擊波擴散,水泥塊翻捲,滾滾熱浪被衝擊的力量送上天空,高高飛在天上的少年,只覺得下方一股股熱氣蒸上來,烘得他汗流浹背。
「伊籐潤二還不是鳳凰的對手。」隨手拭去額頭流下的汗水,林同書目光閃爍,之前在樓裡的時候,因為視野較窄還沒現,但此時一飛到天上來,居高臨下,視野開闊,小區戰場上一切形勢都在他眼底顯露無疑。
看似每一次交手,都與鳳凰不相上下的伊籐潤二,其實一直在樓層間鑽來鑽去,沒有一次與鳳凰正面硬撼,顯然即使他有了新的,更強大的身體,也不是鳳凰的對手,只能依靠棟棟聳立的樓層作為障礙,不斷躲避。
但是,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
現在與鳳凰戰鬥的只有伊籐潤二,而同樣具有戰鬥力的伊籐誠,正被他的弟弟夾在腋下保護,一時無法動彈,可一旦他脫出身來,也加入戰鬥,到時面對兩個五階高手,鳳凰落敗是早晚的事。
鳳凰之所以緊追其後,不斷進攻,大約也是想到了這點。
「如果不盡快解決伊籐兄弟倆的其中一個,不需要多久,等伊籐潤二適應了新身體,緩過氣來,能夠正面抗衡住鳳凰,現在沒辦法介入戰鬥的伊籐誠就可以脫出身。失去鳳凰的直接威脅,伊籐誠身為一個五階進化者,即使因為領域被用來製造伊籐潤二的身體,不能再使用,可他本身的異能卻依舊強大,有他在旁牽制,鳳凰除非突然突破到六階,否則,失敗不可避免。」
遠處水塔頂上,迎風而立,看向那處戰場的老人,也如此分析道。
作為同是五階的高手,老人比林同書看的要透徹得多,之前鳳凰的一拳打去,伊籐潤二剛剛得到新身體,還未適應便倉促應戰,十成力量揮不出八成,自然會被鳳凰壓入下風,然而這種下風卻是他故意為之——以暫時的退避為自己爭取適應新身體的時間。
說著,他歎息一聲,預見到的鳳凰的失敗,何嘗不是他自己的失敗呢?同樣是五階,如果以戰鬥力來看,他不是鳳凰的對手,當然更不是「黑暗雙子」伊籐兄弟的對手,這讓他心下泛起濃濃的挫敗感。
這時,身旁的大孫子叫道:「爺爺,那邊怎麼還有一個人?」
「嗯?」老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加強了視覺的雙眼清楚看到,遠處小區上空,昏暗的蒼穹背景下,一個全身粘滿塵土,看不出風衣原本顏色的少女身影,懸浮在空中。
少女很美,至少從側面臉龐精緻的輪廓,可以得出這個結論,然而老人只是看了一眼,就不置可否的移開視線:「一個四階的小姑娘,大概是鳳凰或者伊籐誰的手下吧,不需要多注意。」
聽見爺爺這樣平淡的,看一個四階高手,卻好像對待螞蟻一樣不在乎的態度,性格有點毛躁的文青撇撇嘴,卻沒再多說什麼,事實上他也明白,對他爺爺那種已經掌握了領域的人來說,任何不是五階,沒有觸摸到領域的進化者,確實和隨手可捻滅的螻蟻沒有任何區別。
「……長得挺漂亮呢,老頭子真是不懂得欣賞。」文青小聲嘀咕一句,站在旁邊的哥哥狠狠瞪了他一眼,顯然是聽到了。
文青縮縮脖子,諂笑一下,正準備插諢打科,轉移哥哥的注意力,站在兩人身前的爺爺,忽然收回投射到戰場的視線,看向水塔之下一處茂密的草地,那原本是片空地,但卻不知荒廢了多少年,密密麻麻佈滿空地的草叢,有半人多高,入冬後枯黃的葉子,還依舊挺立風中,微微搖曳,沙沙的聲音,即使站在水塔上都能聽到。
兩人有些莫名其妙,從這裡看去,草地一覽無餘,什麼都沒有,他們根本不知道老人看那裡幹什麼,正待詢問,便突然聽到爺爺呵呵輕笑:「原來你們也在,還躲什麼?李青林,就這樣不願意見到老朋友嗎?」
「誰和你是老朋友!」
老人話音剛落,草地正中央的空間,忽然扭曲幾下,原本視線所及處隨風波蕩的一片枯草,立刻不見了蹤影,那中央的地方,露出一片標準的圓形空地,幾個人影盤腿坐在空地上,其中一個剃了板寸頭,身形魁梧的老人,正昂頭看過來,嘴唇翕動,粗豪的聲音隔著遠遠的距離,清晰傳到水塔上:「幾年前就說明了,大家老死不相往來,少亂攀關係。」
「呵,還記仇?」
「廢話,張道全,你殺了我兒子,老子看到你沒找你拚命,已經夠克制了,少再招惹老子!」名叫李青林的魁梧老人,低沉咆哮般的語氣中,儘是憤怒與惱恨,一股強烈的意念凌空攝了過來,意念裡包含著的濃濃的殺氣,衝擊得水塔上兩個年輕人悶哼一聲,面色慘白,連連後退,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名為張道全的老人,輕描淡寫地橫移一步,正攔在兩個孫子身前,將那股強烈的意念阻擋住,「當初是你兒子利令智昏,不殺他,崑崙立刻就得面臨滅頂之災,就算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麼做,你有什麼怒火,大可衝我來,別為難小輩……文青文學,退開。」
「放你**屁!」草地中央,本來同樣盤腿坐著的魁梧老人,豁然躍起,踏出一步,空氣中陡然泛起一串漣漪,下一瞬,魁梧老人已經跨過百米距離,出現在水塔頂部,一腳跺下,水塔轟隆一聲,猛地沉下一截,他瞪大**著怒火的雙眼,緊盯住張道全,肅殺的氣勢自雄壯的身軀裡,瘋狂放射出來,塔頂狂風驟起:「你殺我兒子,就不是為難小輩?崑崙……狗屁的崑崙,一群軟蛋,只會對自己人耍威風,以大欺小,到了外面馬上就搖頭擺尾變成哈巴狗,還自以為多正義,多顧大局……顧你**大局,老子就來教教你,什麼叫殺人償命,什麼叫愧對摯友!」
怒吼著,他揚起沙鍋般大的拳頭,猛烈一拳打來,拳未到,罡風先至,張道全腳下鋼鐵鑄就的塔頂,珵珵幾聲,裂出幾道豁口,花白的頭,在這彷彿刀子一樣的罡風下陡然飄起,衣襟獵獵作響,但卻未有任何損傷,甚至身體一動不動,似乎根本不介意對方的攻擊。
被魁梧老人李青林那勇悍的氣勢,一直逼退到水塔邊緣的文青、文學,見爺爺居然一動不動,頓時嚇得心驚膽戰,連忙就要上前,隨後,一個自虛空出現的人,攔住了他們,也攔住了暴怒的李青林。
一個矮胖的中年女人,自虛空中顯現出身形,兩根粗短的手指,交疊起來,在李青林被罡風包裹的手指上輕輕一彈。
咚——
彷彿遙遠地方,有輕揚的鼓聲傳來,天地倒轉,星辰晦暗,聽到這聲音的人,只感覺腦袋一暈,就像進入宇宙一樣,失去了一切力量,一切方向,身下是漆黑的無盡深淵,身體在不停得下墜,下墜,永無盡頭。
夜色下的水塔頂部,所有東西都安靜了,停頓了,文青、文學腿抬起正要前衝,停頓的焦急神色如同印象派油畫,色彩分明,張道全滿頭花白絲揚到腦後,根根在黑夜中亮著晶瑩光澤,衣襟抖起的褶皺,留下了狂風吹過的痕跡,腳下塔頂新添的一道裂口,裂口翻捲的鋼刺豎立,閃爍銀芒,在他前方一尺處,李青林環繞著氣流的拳頭停在那裡,氣流的扭曲痕跡停滯,魁梧的身上一塊塊肌肉牽連,正準備起伏抖動,臉上是定格的憤怒。
這副畫面,如同暫停的電影,但水塔外時間依舊在流暢的行走,一片枯葉隨風蕩了過來,靠近塔頂的剎那,就像落進平靜的湖水,泛起一絲漣漪,漣漪緩緩擴散,正保持著前衝姿勢定格的李青林與文學、文青,踉蹌後退一步,看向那個矮胖的中年女人,目光中全是震動與驚愕。
文學與文青震驚,震驚於對方的能力,剛剛被定格的時間裡,他們的思維並未受到限制,親眼見到這塔頂一切都停滯的現象,兩人雖然能力低了些,但好歹有個好爺爺,能接觸到地下世界不少資料,這種能讓一切都停止的力量,所有異能裡,只有一種:時間停滯!
而據他們知道,整個大陸,會時間停滯的只有一個人——「雷澤」的時光使者,全秀心,一個曾經依靠時間的威力,生生磨死了「天選禁區」三個五階高手,曾經以一人之力,將崑崙所有高手,拖進時間領域,拖了三個多月,一直撐到雷澤成立才悠然退去的恐怖女人。
「見到她,趕緊繞著走。」
這是崑崙裡前輩教導晚輩時,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如果說,同是五階的高手,進入時間停滯領域,還有反抗之力的話,那麼五階以下,連半點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定格,然後被她提著刀,一個個捅死。
兩人手腳都在顫抖,面色白,不由自主地看向爺爺張道全。
而此時的張道全,卻似乎完全不受影響,時間恢復正常,他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只微笑看著突然出現的全秀心,好像早就料到她會出現,半點都不意外。
身前,後退一步的李青林,驚愕地望了一眼矮矮胖胖,乍看之下就是個中年大媽一般毫不起眼的全秀心,滿是橫肉的臉上,漸漸猙獰起來:「秀心,你幹什麼?」
彈指間就制止了一起衝突的全秀心,圓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可嘴裡說出的話,卻半點都不客氣:「你說我幹什麼?這次讓你跟過來,不是給你報仇的,等這段時間過後,隨便你想怎麼樣都可以,但現在,最好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那兒,下次再隨便動手,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李青林氣結,但終究無話可說,出來之前,組織的幾位長老就與他談過,說這次崑崙來申城的人中有張道全,他也答應過絕對不會貿然出手,打亂組織的佈置,否則的話,在感受到鳳凰和黑暗王子伊籐誠戰鬥的波動、氣息,匆忙趕來,感應到張道全也快要到的時候,他也不會躲起來了。
但他低估了自己心中的仇恨,特別是見張道全一副熟稔的樣子,與自己打招呼,還擺出好朋友的架勢,他就不可抑制地想到幾年前,那個與今天同樣漆黑陰冷的夜晚,那個在黑夜中沾滿血,讓他老淚縱橫,只能對著相片思念的年輕清逸的臉龐。
殺人之仇,不共戴天,哪能說忍就忍?
但不忍又能怎樣?如果執意繼續動手,她一定會為了所謂的安定,再次出手罷!
李青林毫不懷疑全秀心的心狠手辣,就像當年,她的兒子站在崑崙一邊,追殺當時失敗逃竄的「叛逆」,她親手把那個「逆子」埋入泥石流,活活悶死。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比虎更毒,只因為兒子站錯了隊伍,就可以狠心下殺手的女人,還有什麼能令她心軟?面色掙扎片刻,李青林終究還是惱恨地狠跺一腳,把水塔轟隆隆又踩矮一截,怒氣沖沖地返身回去。
眼看著李青林回到那片空地,張道全收回視線,淡然望著衝他憨笑的全秀心:「原來你們也來了……怎麼,雷澤對那個瞎眼女孩也有興趣?」
不錯,崑崙之所以會派張道全來申城,就是因為那個給醒獅造成極大損傷,有著不可思議的預知能力,甚至某種程度上,還能改變未來的女孩。
同樣,雷澤在這樣敏感的時間段,也出現在申城,必定也是這個目的,張道全道出這句詢問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有了答案,甚至他還知道,現在申城裡隱藏的,對女孩有覬覦之心的組織,並不只是崑崙、雷澤,恐怕連國外的勢力都有。
這是必然現象,就如醒獅迫切地希望得到會預知的進化者,以看透未來,佔據先手的優勢,崛起於世界之巔,其他組織當然也有這樣的想法兒。沒有人不想自己的組織更加強大,畢竟進化者願意加入一個組織,通常是現個人面對世界實在無能為力,只能寄希望於一個統合的力量能夠為自己遮風擋雨,但若這棵樹太過弱小,自身還是沒有保障,只有把它變得強大了,依附於它的個人,才有足夠的資本去實現自己的抱負,追求自己的目標,並去尋找身為普通人時某些遙不可及,似乎永遠無法實現的理想。
越了普通人力量的進化者,當普通人一切的奮鬥,都唾手可得的時候,多數都會變成理想主義者,心存某種不切實際的理想,自覺是對的,並付諸行動,義無反顧。
比如這次要從醒獅嘴裡拔「牙」!
小區更北方,申城郊區某個旅館內,這間旅館,從夜間開始就被一群穿著迷彩服的軍人包下了,老闆揣著厚厚一沓鈔票,欣喜的同時也有些疑惑,這些大頭兵閒著沒事,跑一個大城市附近演習幹嘛?不過他也沒多想,這年代有錢就是大爺,只要給了錢,管他是演習還是腦殘的想把申城給打下來。
不提喜滋滋跑掉的老闆,小旅館二樓,短短的幾個小時,這層簡陋的樓層,就被改造成了一座戰時指揮室,貼滿消音棉的房間裡,燈火通明,房間之間的牆壁被打通,人群穿梭,一些儀器閃爍著紅、綠微光,顯示器上地圖與雷達數據不斷彈出,間或有人抄下一段,便匆匆離去,穿過走廊,走上三樓。
三樓已經被改造成會議室,不過目前還沒用到,只有幾個看似軍官的傢伙在裡面小聲爭論著什麼,抄下的地圖和雷達數據,也是交到他們手上分析。而在會議室旁邊,還有一間房間沒有打通,獨立存在,小小的房間裡,安民站在窗前,捧著他的茶杯,面南而望。
門輕輕推開,麥菲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把一疊打印紙遞給安民,口中輕聲道:「老師,搜索隊剛剛在指揮處2公里外的山道中,現兩個昏迷的進化者,依照傳回來的指紋,確定他們是特事局的人,應該是在執行任務途中遭遇敵人,通過對現場的分析,已經可以確定造成他們昏迷的,是那個盲眼女孩,不過,搜索隊順著搜索下去,一直靠近城市,都再沒有現她的蹤跡,反倒……反倒看到一些奇怪的事。」
「哦……」安民接過紙張,隨意翻了翻,便又還給麥菲,「什麼奇怪的事?」
盲眼女孩會消失,早在他意料之中,眼看著就快要到目的地了,那個女孩不消失才不正常,他並不擔心什麼,反而對麥菲覺得「奇怪」的事很感興趣。
麥菲頓了頓,似乎在梳理思緒,片刻後才拿出一張地圖,鋪在窗緣,手指上地圖一處地方,答道:「這裡,搜索隊現了大規模的能量反應,依照能量爆的規模,應該是五階進化者在戰鬥……」
「嗯?」本來只是隨便掃了一眼的安民,聞言立刻頓住,眉頭皺起:「五階進化者……在市區戰鬥?這裡是什麼地方?」
「剛和政府那邊溝通了一下,那是一片小區,因為靠近廠房倒閉的關係,已經廢棄,連附近的荒地,正準備拆掉重建工業園,方圓一里之內,沒有普通人居住!」
安民皺起的眉頭,並未因麥菲的話而有所放鬆,他見過五階的戰鬥,知道那些已經掌握了領域的強者,一旦放開手,會造成多大的破壞,就算附近沒有人居住,戰鬥的餘波也會造成很大的損失,因此,他當即命令道:「立刻去查,查清楚究竟是誰在那邊,然後聯繫總部,讓他們派人去做調解,如果雙方不願意接受調解,那……」
之後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但態度已經很明確了,顯然,如果不願意接受調解,只能讓總部的強者進行武力鎮壓,這是醒獅一貫的行事手段。
麥菲微微彎腰,輕聲道:「老師,我已經查過了,戰鬥的雙方因為能量干擾太厲害,還不知道,不過四周有一些圍觀的人,我們卻認識。」
「哦?誰?」
她沒有回答,而是遞上一張照片,照片是用電子望遠鏡照下來的,很模糊,但安民見到的剎那,就立刻把照片裡的人都認了出來,呵的一笑:「呵,好嘛!全秀心、李青林、張道全,還有張道全兩個孫子,叫張文……嗯,文什麼來著?」
「應該是張文學,張文青,他只有這兩個孫子!」麥菲答道。
「對,文學、文青,小麥啊,記憶力不錯,需要表揚一下。」安民笑著拍拍她肩膀,「那就致電給崑崙和雷澤,讓他們閃遠點,就說我們醒獅在附近執行任務,萬一誤傷他們可就不好了。」
麥菲額頭有點冷汗,真要說誤傷,應該是那幾個老傢伙,給自己這邊誤傷吧?不過作為一個稱職的學生,她還是點點頭,心下多少也有些不以為意,有些淡淡的狂妄,即便五階又怎樣?大陸是醒獅的地盤,階位再高,在這片土地上,是龍你就得盤著,是虎你也得踞著,其他組織冒刺兒頭的唯一結果,就是醒獅那幾個更加老不死的老傢伙,出來教育教育小輩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
不過,她並沒有立刻去,而是疑惑問道:「老師,崑崙和雷澤的這幾個元老,不是很久沒有出總部了嗎?特別是全秀心,據說她都已經退休了,怎麼會出現在申城?」
「哼,還能怎麼樣?想拔我們的牙唄!」安民冷笑,自從醒獅圍捕一個會預言的盲眼少女的消息,洩露出去之後,他早就有了面對這些人的心理準備,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能夠掌握未來的誘惑,沒有誰可以抗拒。
但他一點都不感覺棘手,揮手打了麥菲去致電,待門關上,他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
……
水塔塔頂,李青林離去,全秀心呆了沒多會兒,也悠悠走開,頂部依舊還是爺孫三人,遠處小區裡的戰鬥還在繼續,聲勢越大了,漸漸掌握了新身體的伊籐潤二,開始揮出那個由領域做成的身體的強大力量,鳳凰每與他一擊,爆出的衝擊波,便彷彿滔天洪水一樣沖刷過歪斜的樓層,以及破破爛爛的地面。
空氣猛烈震盪,又是一聲轟然巨響傳來,遠遠的,小區裡一棟樓整個都被掀飛了起來,轟隆轟隆地撞塌幾棟樓層,方才重重落地,水泥地面在崩解,觸地的樓層在變形,彎曲,爆炸,無數混凝土塊崩飛出來,與其內斷折的鋼筋一同迸射向天空,灰濛濛的塵霧,頓時籠罩了那片地方。
但隨後,那落地的大樓,忽然又飛了起來,一片由濃郁黑暗組成的大手,猛地握住它,就像人摸到了塊板磚,抓起,用力向下方放射著萬丈光芒的鳳凰砸去。
然而下一刻,砸下的樓層下方,忽然白光一閃,樓體轟然從中斷裂,無數岩漿一般的液體自裂口噴湧出來,光焰熊熊的鳳凰,破開岩漿衝出,如同自火裡重生的,那的神鳥,攜著尖利呼嘯,身後烈焰滔滔,再次追上。
文學、文青兄弟倆,震驚地望著,呼吸都彷彿停滯了,這種力量,根本就是不應該存在的,太恐怖了。
身旁,同樣一直靜靜看著的張道全,此時不知現了什麼,微微搖頭:「不用看了,鳳凰要輸了。」
兄弟倆茫然,在他們眼中,明明是鳳凰威風凜凜,一擊連整棟樓都燒斷,和她相比,那個把樓當板磚甩的傢伙,無疑掉了一個檔次,怎麼會要輸呢?
似乎看到兩個孫子的疑惑,張道全微微直了直身子,目光炯炯:「剛剛連一棟樓都震飛的那記交手,伊籐潤二,已經順勢幫助伊籐誠脫身了,之前抓起樓層的黑色大手,就是伊籐誠的異能……可惜,鳳凰還是沒趕在伊籐潤二適應之前,把他們兩兄弟解決掉一個,現在,伊籐誠脫身,兄弟倆連手,鳳凰必敗無疑!」
「呃……」
不是五階,看不了爺爺那麼清楚的文學、文青,有點不敢相信,難以接受,他們當然不是質疑爺爺的判斷,而是相比背上背了一個畸形兒的伊籐誠,他們更希望看到身材火辣,英氣勃勃的鳳凰獲勝,就像看電影的人,總喜歡看到圓滿結局一樣。
「爺爺,您幫幫她好不?」文青不滿地叫道。
張道全無奈搖頭,不再說話,文青正要繼續纏磨,旁邊的哥哥文學,連忙拉了拉他。
弟弟不清楚,他這個當哥哥的卻明白的很,這次爺爺過來,最主要的目的是和醒獅搶那個盲眼女孩,這途中,醒獅當然是主要對手,但特事局也是僅次於醒獅的勁敵。
現在有機會削弱特事局的力量,爺爺當然不會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