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習慣啊!」
當從沉沉的睡意中清醒過來,睜開眼看到頭頂蚊帳上垂下的那條熟悉的風鈴,林同書舉起手,在空氣中抹過,那姿勢彷彿手指撫過的地方,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存在,撫過的是凹凸不平的紋痕。
事實上,現在在他眼中,那裡確實有東西存在著——一道虛線構成的框,把風鈴圈住,旁邊拉出一條直線,一直延伸到他手放的位置,幾行透明文字漂浮在那裡,那文字的內容,是風鈴的製造日期與目前狀況。
甚至,如果他的智力再高一些,還能看到更詳細的資料,比如出產廠家、所用材料。
昨天成功呼叫出屬性面板之後,他就發現,只要集中注意力,不只能看到人的資料,連死物的資料也能看到,資料都很簡短,只有寥寥幾行字,按照遊戲系統傳進他大腦裡的信息提示,是因為他智力不足,否則還能看到更多,就像某些遊戲裡的偵查技能一樣。
但短暫的新鮮感過後,他開始有些無奈了——任誰像這樣,只要稍微盯著一個地方時間長一點,視野裡就突然冒出一行行文字,都會感覺不舒服。
人不是計算機,不需要那麼多的信息量,就算是計算機,如果事無鉅細,鼠標指到一個地方就彈出大段說明,CPU也會過載的。
至少林同書已經覺得自己快要被它們騷擾的神經衰弱了,因為他在思考的時候,注意力就會集中,一集中那些文字就不斷地從視野裡,椅子、床、飾品甚至臭襪子上冒出來,更尷尬的是,窗台邊還掛著林樂樂的內衣,不經意間,他已經知道妹妹的身材數據了……
「我又不是變態狂,知道那些東西幹什麼,系統,把這破玩意兒關掉行不行?」
林同書歎口氣,抱怨的想著。
「嘀!」
「初級管理員林同書,是否要關閉信息收集系統?關閉後將無法被動獲取道具與人物資料,可主動獲取,但需要消耗魔力,請慎重考慮,選擇:是/否」
隨著短促的蜂鳴聲,一個大大的方框,霸氣的盤踞了林同書整個視野,血紅文字囂張的凸顯出來,瘋狂閃爍。
「……這該死的系統,總是神神叨叨的,昨天我問了半天,它不理我,今天抱怨一下它倒冒出來嚇人了。」嚇了一跳的林同書,咬牙暗罵。
也許是回應他的暗罵,一行小字慢慢從方框側面拖出:「初級管理員閣下,昨天你並未明確指示關閉信息收集系統,而是詢問解決辦法,那是模糊指令,身為輔助系統,在AI休眠的現狀下,我不具備獨立思考能力,無法處理模糊指令!」
林同書挫敗的長出口氣,這個遊戲系統很死板,昨天他詢問過它是什麼東西,出現在他身上有什麼企圖,但偉大的系統一律用「條件未滿足,管理權限鎖死,無知情權」搪塞過去,若林同書問的急了,它馬上就潛水不見,無論甜言蜜語還是威脅唾罵,概不理會。
若不是和這個系統別勁兒,累的狠了,他昨天也不會一天沒上課,躲在屋裡從下午一直睡到今天早上。
「算了算了,確認:是。如果可以,你最好也從我眼裡消失。」林同書沒好氣的嘟囔一句,翻翻身,準備繼續睡覺。
但系統卻不打算放過他,在關閉信息收集系統之後,方框並沒有消失,而是出現一串數字:
19981005
062941
「嗯?」林同書一怔,正要問那是什麼意思,下面一行數字的最後兩位,已經跳過59,前面的29變成30。
「鈴——」
刺耳的鬧鈴聲,瞬間響了起來,在寂靜的臥室裡像擂鼓似的,彷彿能敲進人心裡,林同書被驚的一個激靈,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
還沒等他發火,臥室門打開,林樂樂站在門外,脆聲問著:「哥,今天去上學不?先說好,不去上我可不幫你請假了,你們班主任問我你得了什麼病,我怎麼說呀?說林同書同學昨天突然頭疼,然後在家從下午睡到早上,夜裡還在說夢話打呼嚕?」
昨天林母本來要帶林同書去醫院看看,但林同書怎麼敢,他身體裡藏個遊戲系統,正害怕被人知道,像電視裡演的那樣被人拉去切片研究呢!
所以就死賴著不去,結果他低估了他媽媽對他的關心,賴不住了,只好撒謊說自己頭疼是裝的,最後自然免不了**上挨了老爸幾皮帶,連著林樂樂也滿腹被傷害感情的怨氣。
「啊啊啊啊!」林同書發洩的在床上狠蹬幾下,「行了,我去上學,你先把鬧鐘關掉,這麼響,你到底放了幾個?」
林樂樂嘿嘿奸笑,小虎牙露出嘴角,看著格外古靈精怪,她走到自己床前,拉開蚊帳,她那張疊的整齊的床上,密密麻麻擺了十多個鬧鐘,都在瘋狂震動,叫的聲嘶力竭。
「……死丫頭……」
起床穿衣,洗洗梳梳,隨手抓了兩個包子,正要出門時便看到林爸自廁所出來,板著臉向這邊瞪了一眼,林同書頓時如同老鼠見了貓,揣起包子拔腳落荒而逃。
出了單元門,林樂樂才推著單車跟出來,在後面大呼小叫,無非是讓他載著她去學校,林同書本來不想理她,誰讓她惡作劇來著,不過想想昨天自己頭疼的時候,妹妹驚慌失措、兩眼含淚,擔心的可憐模樣,他終究還是心軟了。
騎在車上,費力的往前蹬著,林樂樂坐在後面,兩手抓住他的腰,一雙還穿著涼鞋的精緻小腳,在早晨濛濛青光下泛著乳白的光澤,隨著她哼出的旋律上下踢踏,滿滿都是溢出的幸福悠閒味道。
不知道為什麼,這往日裡,一回頭就見慣了的場景,今天卻令林同書格外觸動。
兩天之前的日子,載著妹妹上學,他還感覺心理不平衡,變著法兒敲詐妹妹的飯票做勞務費,但今天,那絲絲不平衡全都消失不見了,迎面有涼風吹來,心裡卻像揣了個小爐子,暖暖的,讓他情不自禁的放慢了車速,只因為路不好走,騎快了會顛簸。
他怕那顛簸,會打破這溫馨的氛圍。
雖然還沒到7點,但路上上學的學生已經三五成群了,這還是秋天,若是夏天時候,6點到學校都要被班主任罰站。
騎車經過的時候,有認識的同學,會揮手和兄妹倆打招呼,多數是問林同書病好了沒有,林同書隨口敷衍,一會說頭疼,一會說肚子疼,短短一段路就找了好幾個借口,林樂樂在後面小狐狸一樣笑。
到校門的時候,門口已經站了幾個值日生,初中的站左邊,高中的站右邊,個個背著手轉來轉去,檢查有沒有佩戴校牌,若發現某個人沒有,便尋那高壯的值日生帶到保安室去,等待教導主任訓斥。
林同書在門口停下車,口袋和書包裡翻了翻,才發現居然沒帶校牌,回頭正準備跟樂樂說聲,讓她先進去,一個長相俊秀,但頭髮卻梳成大背頭,下巴高高抬起,用鼻孔看人的少年走過來,掛在他左臂的袖章上,印著「學生會生活部」。
「校牌呢,戴上。」少年不耐煩的說道,接著便將目光掃向林同書身後的樂樂,在她胸前看來看去。
學校規定校牌得戴在胸前,就是為了顯眼,平常值日生看那裡雖是為了檢查,但多半一掃而過,確定了就好,可林同書卻發現面前這個少年目光實在不正,哪有男生一直盯著女生胸前看不夠的?
他側過身,將林樂樂擋在後面,望著面前明顯因為被林同書擋住視線,而臉色有些不好看的少年,不動聲色道:「檢查完了麼?我校牌沒帶,馬上回去拿。」然後轉頭吩咐身後,被少年那目光掃視,氣紅了臉的妹妹:「你先進去。」
「嗯!」
林樂樂答應一聲,正要離開,那個少年抬起胳膊攔住了,他挑起眉毛,哼了一聲:「敢走我看看,我還沒檢查完呢,你都沒帶,誰知道她是不是找別人借的?」
說著,他伸手就向林樂樂胸前抓去,口中卻說著:「把你校牌拿來我檢查檢查。」
「靠!」
林同書頓時火了,這哪裡是檢查校牌,這是公然猥褻,他一把推開單車,抬腳「砰」地一聲踹在那個少年肚子上,還沒等少年疼的彎下腰,探手便抓住他脖頸,緊握的拳頭,一拳正中那俊秀臉上挺拔的鼻子。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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