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車子撞到了陡坡上的一株碗口粗細的楊樹,楊樹應聲斷為兩截。巨大的衝擊力使林東的身體猛烈的往前衝去,他的頭撞在了擋風玻璃上,左手臂不知撞到了什麼,只覺骨頭裡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車子的一隻大燈已經被撞壞了,另外一隻燈在不定的閃爍,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林東看到斜坡的下面是一條河,車燈照射的範圍有限,他看不清楚這條河有多寬。他摀住劇痛的胳膊,費力的踹開車門,手腳並用,從車裡爬了出來。他劃爬到路面上,只聽陡坡上傳來微弱的「崩崩」聲。
他凝聚目力望去,直接斷成兩截的楊樹的根部正在破土而出,想必是車身太重,坡度又太陡,這棵小樹不堪重負,終於要支撐不住了。
泥土鬆動的聲音不斷傳來,兩三分鐘後,隨著一聲巨響,林東眼睜睜的看著他的愛車衝入了河裡。重愈幾頓的大傢伙壓碎了冰封的河面,漸漸的沉入了河底。
林東長出了一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如果他沒有當機立斷,從車裡爬出來,此刻,他將和周銘一樣,溺水而亡。
呼吸漸漸平靜下來,這絕對不是一場偶然發生的事故,而是有人故意要弄死他。林東不用想,這事情肯定是汪海與萬源所為。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怒,熊熊的復仇之火在他心中燃燒,令他捨身的血液沸騰起來。
這是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遊戲,沒有規則。
林東忍住疼痛,在路上等了半天也沒有一輛車路過。不巧的是,他的手機插在車載充電器上充電,爬出來時忘了拔下手機,如今也已隨車沉入河底了。郊外的朔風吹在身上,凍得他四肢僵硬。
不能再站在這裡死等了,如果一夜沒有車路過,他非得凍死在這裡不可。林東打聳往回走,他估計這裡離陳美玉的別墅至多二十里路,走快點的話,一個小時就能到。
夜黑無月,走在這條郊外的多泥路上,猶如一條看不到盡頭的暗道。河水冰封了,蟲子還在冬眠,除了充斥天地間的風聲,便只有偶爾樹梢傳來的一聲聲寒鴉的孤鳴。
手上的疼痛感越來越強烈,他強忍著劇痛,加快腳步,寒夜裡,額頭上蒙了一層冷汗。
也不知走了多久,感覺生命中從來沒有走過那麼長的路,他終於到了水泥路的盡頭,踏上土路的那一剎,他有種溺水的人游到了岸邊的感覺。上了土路,就離陳美玉家不遠了。
林東往前走了幾分鐘,就看到前面荒野之中的一棟燈火閃亮的大房子。那燈火,在他心裡簡直就是他這輩子看過的最美的燈火。
終於到了!
他一時忘記了疼痛,抱著胳膊邁步疾行,十來分鐘就到了陳美玉家的門口。
林東舉起一隻拳頭朝門砸了幾下,只聽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陳美玉家裡的四五名女僕各持「武器」朝門口湧來。
「誰?」裡面的人問道。
「是我,林東,麻煩你通傳一下。」林東答道。
「林先生,你不是走了嗎?」那人追問。
「路上出了點事情,麻煩開開門。」
那人記得林東的聲音,與門外這人的聲音一模一樣,就迅速的跑到陳美玉的房裡。
「主人,林先生又回來了,在外面叫門,開不開?」
陳美玉躺在床上,聞言一驚,蹙眉道:「他怎麼又回來了?」
女僕道:「說走路上出了點事。」
陳美玉邊穿衣服邊說道:「馮姐,你快去開門,我隨後就來。」
馮姐得了主人之令,麻利的跑到樓下,衝到院門那兒,把門拉開了,見林東抱著一條胳膊,臉上的表情痛苦不堪,冷汗直流,一副狼狽的樣子:
馮姐趕緊扶著林東往裡面走,「哎呀,林先生,你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車呢?」
「一言難盡。」林東不願與他們多說:
林東劃進客廳,陳美玉也從樓上下來了,見他神色痛苦,問道:「林總,你這是怎麼了?」
「可能是骨折了。」林東答道。
陳美玉訝聲道:「出車禍了?」
林東搖搖頭,「應該說是**。」
陳美玉道:「我開車送你去醫院。」
林東阻止了他,「陳總,現在不能去醫院。」他怕要害他的人埋伏在路上,這一路偏僻無車,且黑暗無光,絕對是設伏的絕佳之處。如果此時去醫院,說不定正中對手的下懷。
陳美玉猛然想起了什麼,問道:「馮姐,你是不是在醫院裡做過護士?」
馮姐點點頭,「我是十幾年的老護士了。」「你來看看林總的傷勢。」陳美玉道。
馮姐幫林東把外套脫了下來,在林東左臂的幾處碰了碰,詢問是否疼痛。她雖是護士,但在醫院裡呆了十幾年,也算是半個醫生,經她診斷,基本已可以確定林東的左臂骨折了。
這裡地處偏僻,陳美玉因而在家中準備了許多成品藥和一些醫用的東西。她吩咐傭人把那些東西全搬出來,馮姐驚喜的在裡面看到了夾板,就幫林東先做了固定,其他的事情,等到明天去了醫院,自有醫生為他料理一切。
「謝謝你馮姐。」林東感覺好了一些,坐了下來。
陳美玉遣走了所有傭人,問道:「林總,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林東將在回去的路上發生的突然靳牛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說到驚險之處,陳美玉驚訝的摀住了嘴巴。
「到底是什麼人,非要這樣置你於死地?」陳美玉情緒波動,一臉憤怒。
林東苦笑,「具體是誰幹的,我還不能確定,但是十有**是那兩人幹的。」
陳美玉也是生意場上的人,有些話她不需要林東說清楚,也能猜測到,說道:「我在**局有些朋友,如果你需要保護的話,我可以幫你聯繫。」
林東感激的看了陳美玉一眼,「陳總,我沒那麼容易被他們弄死。謝謝你的好意,暫時我還不需要。」
陳美玉清楚他是想引蛇出洞,仍是忍不住的提醒一句:「林總,不要拿性命做賭注,你這樣會把自己置於很危險的境地的。」
「有些事是防不勝防的,就算我保鏢二十四小時不離身,仍是有可能**掉。與其這樣提醒吊膽,還不如活的輕鬆一些。」
陳美玉瞭解林東,清楚他倔強的性格,極有主見,很難聽進去別人的意見,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再浪費口舌。
「去樓上睡吧,我幫你收拾床鋪。」
林東點點頭,隨著陳美玉上樓去了。
陳美玉臥房的隔壁就有一間房,她把林東就安排住在這間房裡,也沒喊傭人,親自為林東收拾好了床鋪。
陳美玉把林東叫到洗漱間,為他擠好了牙膏,笑道:「你手臂不方便,就別跟我客氣了。」
得佳人如此照顧,林東心中幾分榮幸幾分忐忑。刷了牙,陳美玉、又幫他洗了臉,並且打好了洗腳水給他。
做完這一切,陳美玉就讓林東早點休息。
第二日清晨,吃完早餐之後,陳美玉就開著車送林東去醫院:車開到快到昨晚出事的地方,林東讓陳美玉停下來。
「這路上可能還有釘子之類的東西,我下去找找。」
陳美玉攔住了他,「我這車裝的是防爆輪胎。
你坐好了。」她加大馬力衝了過去。
陳美玉直接將車開到九龍醫院,高倩已經在那邊安排好了病房給他,並為他請來了最好的骨科大夫。今天一早,林東才借陳美玉的電話打了個電話告訴高倩昨夜出事了,原本高倩還想抱怨他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告訴她,但一聽到他手臂骨折,也沒時間抱怨,掛了電話就開車到九龍醫院打點一切。
她的父親高紅軍是九龍醫院的大股東,高倩利用這層關係,一路綠燈,友林東未到之前已打點好了一切。
不到八點,林東就到了九龍醫院。高倩心疼的抱著他,聽林東說到昨晚的驚險之處,恨不得提兩把刀砍死害她男人的混蛋。
「看到人長什麼樣子沒有?告訴我,我叫李龍三派人把他們找出來。」
高倩脾氣火爆,若是讓她知道是誰想害林東,真能砍死對方。林東好不容易把她勸住,說道:「我的大小姐,別整天打打殺殺的好不好?我連對方的人影都沒看到,哪能知道對方的相貌?」
陳美玉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忍不住笑了出來。
「林總,把你叫到高小姐手裡我就放心了,我就先回去了。」
高倩把陳美玉往外面鬆了鬆,回來時,醫生已開始為林東做檢查。她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等到檢查結束,就上前問道:「醫生,他的胳膊怎麼樣?」
「骨折了,修養個兩三個月就能好:」醫生道。
林東躺在床上,聽到了高倩與醫生的對話。今天早上醒來之後,他已覺得比昨晚的疼痛減輕多了,並且左臂可以活動,聽到要兩三個月才能好,他很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送走醫生,高倩就走到床邊,「林東,醫生建議我在飲食上下功夫,那樣你的傷會好的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