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儂全身上下所有的感覺神經全都集中到唇上。最初,她只感覺一個軟軟的、溫熱的,有著男人性感氣息的碰觸,接著,他輕輕慢慢的施加力道,直到分開她的唇瓣……
他的舌侵入她口中,她嚇了一跳,本能的往後退,他卻扶住她的背,更加深入的吻她,不讓她退開。
他的吻有著迷幻的效果,不久,都儂就沉醉在他溫柔的撫觸與深情的親吻中。
當他意猶末盡的退開時,都儂仍是一臉迷醉茫然,他忍不住又深深的吻了她一次。
「這絕對可以當成訂情之吻了。」放開她後,藍柏輕撫她艷紅的唇瓣,得意的微笑起來。
星星沒有在天空打轉,彩虹也沒有在眼前綻放,小說裡頭形容的全沒出現,當他吻她時,她根本就連思考都沒辦法,腦子像罷工了,全身虛軟無力……
嗯,他剛說了什麼?
「情人都是這麼接吻的?」她的神智恢復了一些,只是眼神仍然迷濛。
「正常的話,沒錯。」藍柏必須要努力克制自己,才能不失控的再度抱住她狠吻一番。
「難怪你老是在交女朋友。」她有些瞭解了,這麼親密的事的確只能跟女朋友做。
「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啦!」他倒是承認得很大方。「如何?我的吻不錯吧?」
「嗯。」這她承認。「也許我真該認真去交個男朋友了。」
這種接吻的滋味挺好,跟之前的兩次強吻完全不同。她雖不是開放的人,但也不是傳統的保守派,她的年紀該可以交男朋友了。
見她暗自歡喜的模樣,藍柏皺起眉頭。
「你有聽見我剛才說了什麼嗎?」
都儂對他眨眨眼。「什麼?喔!不錯,你的吻技不錯,進得了排行榜。」
她還將他跟其它人比較?藍柏板起臉。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剛才那個吻,就當成我們的訂情之吻。」
「訂情之吻?」她警覺了起來。「不需要吧?只是一個吻而已。」
她可不會再上當了,當年他也是這種表情,這種意思,可是酒醒後摟著的又是另一個女孩。現在就像當年,其中的差別只在於他是清醒的,而他們都長大了。
「你應該像個中國女人,嫁給第一個吻你的男人才是。」他認真的說。中國女人應該保有這種優良的傳統美德才對。
都儂噗哧一笑。「那我的第一次婚姻將發生在幼稚園。」她還記得那個小男生趁她睡著時偷吻她的事。
拿掉腿上幹掉的餐巾紙,她站起身來。
「我決定從明天開始,要積極的去尋找好男人,這樣一來你就不用委屈自己跟我在一起了。」人一開竅,心情就跟著好了起來。「累一天了,我要去睡了,你也快去睡吧,明天早上幫我準備一份三明治與牛奶就行了,謝謝。」
看著她輕快上樓的背影,藍柏怎麼都想不明白是哪裡出了錯?
難不成她以為世界上所有男人的接吻技術都像他一樣優異?他敢說她一定是如此認為,所以才會轉變心意,發癲的要去找個男朋友。
唉,真笨!接吻這回事,若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丁強,你妹妹真難救。
搖搖頭,他無奈的再度起身去清理那滿地碎片。
在原地坐了十分鐘,祈老伯還是沒有出現。
怎麼回事?藍柏不安的瞥了眼手錶,為了幫都儂準備午餐,他都來晚了,沒想到祈老伯比他還要晚,昨天明明說要早點來的,莫非是發生了什麼事?
周休二日,寺廟外圍的街道人潮不停流動,熙來攘往的人們不斷將驚艷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而他完全不在意,因為他早已習慣了。
一名在對面街道擺攤的老婦人排開人潮往他走來,神情緊張害怕的蹲在他身邊。
「年輕人,你還是快點走吧!跟你在一起的那個老乞丐剛才被人拉去打了,他們要是看見你,一定也會來找你麻煩的。」一通風報信完,老婦人急忙要走。
藍柏伸手拉住她。
「等等,他們把祈老伯帶到哪裡去了?」他急問。原來祈老伯早就來了。
「那個市場裡面。」老婦人往前方一個尚未開始營業的市場指去,拉開他的手後,匆忙離開了,生怕受到波及。
他同時起身目光含怒的舉步朝市場走去。
若那位大嬸說的是真的,那就太令人髮指了,竟然還有人要找那麼一個老人家的麻煩?!
市場裡頭幽暗一片,他用了幾秒習慣裡頭的光線,並放輕腳步往傳來聲響的地方緩步走去。
三個人蹲在那裡,圍著坐在地上,屈成一團發著抖的祈老伯,祈老伯臉上、嘴角都帶著傷。
他們正在跟他談條件。
「就這樣,你加入我們,我們則負責保護你,保護費就是你每天乞討的五成,如何?」
「這很划算啦!你也不想想這附近的角頭有多少,在這裡乞討罩子可要放亮點,不是加入我們兄弟,就是等著警察來給你收屍,看你怎麼想供。」這人索性恐嚇起來了。
「你們……我只是個老乞丐,一天乞討不了幾個錢,還要分你們五成,那我連稀飯都會吃不起呀,求求你們放過我!」祈老伯懇求的道。
「幹麼那麼客氣?誰不知道自從那個阿豆仔跟你混在一起以後,你的業績就一直是這附近最屬的人,吃台塑牛排都沒問題了!」
「他……他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們可別去找他的麻煩。」祈老伯睜著驚恐的大眼。他不想丟臉丟到國外去。
「我看不是這樣,他跟你混在一起,一定也是因為缺錢,等一下我們兄弟會去找他,把他拉進我們組織裡,讓他跟我們一起保護你老人家,這樣不是很好嗎?」
說完,幾個人哈哈笑了起來。
「那也要你們有本事才行。」藍柏像個幽靈般的站在他們身後,長腳一踢,最左邊的人登時飛跌出去。
其餘兩人對他的突然出現有幾秒鐘的驚愕,但畢竟是混過的,恢復過來後,使了個眼色,立刻小人的同時撲上前去,可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便已翻轉一圈平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藍柏巨大的身軀出現在他們三人上方,氣勢凌人。
「我先自我介紹,我叫藍柏.堅尼,與蠻牛跑車同款,美國野戰部隊第三隊隊長,參加過中東戰役,殺人如麻,雙手沾滿了鮮血,擅長處理屍體,而且非常懷念那種滋味,你們三個盡可以來找我麻煩,雖然這裡是台灣,但要毀屍滅跡該難不倒我,你們覺得呢?」他將十指扳得喀啦喀啦響。
三個惡人沒膽的連滾帶爬逃走了,三秒內完全消失。
藍柏扶起地上的祈老伯。
「沒想到連乞討都會有麻煩。」藍柏檢查他身上的傷勢。「別怕,我剛說的都是騙人的。」
發生這種事,警察都不知道?或是知道了卻放手不理?像祈老伯這樣的社會邊緣人還有多少?
祈老伯歎了口幽怨的長氣。
「我知道,唉,這裡都是這樣的,看來這個地方是不能待了。」想到這,他不禁激動的流下老淚。
但,不在這裡乞討,他能去哪裡?就算去了別處,今天的事難保不會再發生……
「我給你找個地方吧,你年紀大了,是該過平靜日子的時候了。」
藍柏心裡已經有了想法。這裡沒有戰爭,卻與戰區一樣,有著貧苦惶然的人。
如果有人需要愛心與幫助,他可以給。
看見都儂站在馬路對面,精品店的女老闆朝等在一旁的男士點頭示意,起身婀娜多姿的走到店門口迎接她。
「茱兒,那麼急找我來有什麼事呀?客人在催我的作品?」都儂在她的輕推下問道。「你也看見了,我的手受傷了,暫時沒辦法打毛線。」
茱兒笑容滿面的將她推到一直帶著有禮微笑的男士身旁,她謹慎的回以一笑。
這位美艷熱心的老闆娘立刻為他們做介紹。
「這位是何城先生,藝術雜誌社的編輯,何先生說你的作品在坊間有很好的評價,所以想來採訪你呢!來,坐著聊吧。」她又硬將都儂推到一旁的椅子上。
有雜誌社來採訪都儂,她看起來比都儂還要高興,覺得自己就像個識貨的伯樂。
採訪?都儂感到有些無措,她從沒想過什麼採訪不採訪的,就是喜歡編小毛衣而已,會放在茱兒的精品店出售,有客人喜歡,全是無心插柳的結果。
「來來!喝杯茶,你們慢慢聊,我先去招呼客人了。」去而復返的茱兒將托盤裡的茶水放到他們面前,又笑咪咪的離開了。
何城見都儂有些緊張,便從西裝內拿出張名片,遞給她。
「丁小姐不要緊張,就當是閒聊就可以了。」
他的聲音感性,態度有禮。都儂接過名片,上頭寫著——
藝術雜誌社編輯何城
「藝術雜誌對小朋友的毛衣也有興趣?」她記得藝術雜誌只對琴棋書畫什麼的有興趣。
何城笑了笑,眼角的幾條魚尾紋更深刻了。
他是個沉著穩重的男人,中等身材、身形瘦削,看起來只有三十幾歲,不過眉宇間的皺折很深,像承載了許多滄桑。
「我有一些朋友買了你的作品給他們的小孩子穿,每個人都對你的手藝讚賞不已。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在毛衣上編織的圖案,應該是從美國藝術家馬其拉的作品衍生而來的吧?我之所以會說衍生,是因為那圖案並不全然是馬其拉的風格,其中還加入了你的創意,我說的對嗎?」
都儂完全對他改觀了,忙不迭的點頭。
不愧是藝術雜誌社的編輯,回台灣那麼久,她還是頭一次從他人口中聽見馬其拉這個名字,他甚至一眼就看出她小毛衣上的圖案是參考馬其拉的作品,真不簡單!
「沒想到你也知道馬其拉。」她驚歎。
「馬其拉在美國雖然不如一些藝術家那麼出名,但他的作品風格特別是事實,色彩強烈意識抽像,你會將它改變然後融入兒童編織裡,很令人意想不到,難怪我朋友對你的評價都那麼高。」何城笑道:「剛聽林小姐說你的訂單已經接到明後年了。」林小姐就是茱兒,都儂的伯樂。
都儂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沒想到大家會那麼喜歡我的作品,可是現在我的手受傷了,交衣日又得往後延,對客人感到很抱歉。」她無奈的指指手臂上的三角巾。
「等你的作品是值得的,就像等待一件藝術品。」何城一臉真誠的說。
她真的喜歡這個斯文有禮的男人,這樣的交談一點也不像採訪,倒有點像心得分享,兩個人聊了許久。
「我待會兒得去向林小姐下個訂單,我女兒今年三歲,從現在開始排,收到你的毛衣她應該也進幼稚園了,正好可以讓她暖暖的穿在身上去和其它小朋友玩。」他臉上流露出濃濃的父愛。
沿續這個話題聊下去,都儂才知道,原來他是個鰥夫,平日工作時有父母幫他帶小孩,下班及假日,他便將時間完全給了女兒。
一個單親爸爸,難怪眉宇間儘是滄桑。她忍不住有點同情他。
「你沒打算再婚嗎?」她好奇的問,小孩該也會想要個媽媽。
「這事我不強求,況且父母親安排的相親活動也夠我受的了,我只要乖乖等著被召見就行。」何城幽默又無奈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