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記》的作者?」黑蝠王的聲音差點把屋頂震倒,他太吃驚了,意識到自己居然控制不住發聲了,他連忙摀住嘴巴。
「這回連我都沒想到。」觀音深深地感慨:「原來這就是答案,這一切的一切,只是一個作家不甘心自己創造的文學形象被時代湮滅,所以設計了這出有史以來最複雜的戲碼。」
本來最後的解密工作一向由觀音擔任,但這次她帶點促狹意味對法瑞道:「法瑞長官,我想你也想到了,由你來解釋怎麼樣?」
法瑞聽到觀音的聲音,露出一絲曖昧的笑容,道:「我很樂意,不過我認為有個比我更合適的人選。」他拿起話筒:「小佩,知道該怎麼做嗎?」
小佩狠狠踢了還在呻吟的死侍一腳,死侍叫喚起來:「我說,我全說。」
「我本是28世紀影視公司一個公司安保職員,一心想成為一名領導層人物,遇到石墨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他是名古代的穿越者,他給了我一個劇本,就是你們經歷的那個,引起了公司的興趣,於是這齣戲就這樣開始了。我現在才明白,他原來是在為後面這部自製的劇本打基礎。」
「直到薩卡大屠殺以後,他才向我道出真相。這傢伙……可把我坑苦了……」死侍怒罵了幾句:「是他讓我收買時空特警,也是他讓我暗中策劃靈域的電影佈景和情節走向,也還是他讓我把你們一步步逼上這齣戲……全是他指使的。」
「閉嘴!」小佩又踢了他一腳:「你還不是為了錢?」
「還是讓我來說吧。」孫雲歎息道:「一切都是為了我,是我拖累了大家,讓我給大家一個交代吧。」
「28世紀,東方最著名的英雄孫悟空幾乎被人們遺忘,西方眾多的超級英雄形象已經取代了他,即使在東方,也沒多少人記得孫悟空。作為一名穿越者,一個塑造了偉大文化形象,看著他崛起又看著他湮滅的作家,不甘心自己的作品被人們遺忘,於是策劃了這一切,說到底,只是為了一個目的,就是證明孫悟空能應付一切困難,是比一切西方強者加起來還要強的英雄,要重新喚起人們對孫悟空的崇拜和熱情。」
孫雲深深地望了一眼面前的吳承恩:「難怪說歷史上的吳承恩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原來你穿越了,看來歷史對你的記載不詳是有原因的。其實你的策劃流程說穿了很簡單,整個故事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成就金蟬子,目的就是為了鑄成薩卡大屠殺。難怪班納不管怎麼努力也找不到其他英雄的記憶體,原來他們都在靈域,封印在宇宙立方體內,以能量的形式存在,所以,驚奇漫畫原著中本該屬於宇宙能量的立方體實際上集中了幾乎所有英雄的力量。第二階段就就開始成就我,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已經看到後面的劇情了,六耳已經奪取了班納、卡諾以及雷諾等人的力量,再加上宇宙立方體,最後他也將打敗不死異魔和耶利爾,成就最終的完整能量,但是這力量最終不會歸他,如果他拿到所有無限寶石,會用來拯救安琪,拯救的過程中,安琪會成為最終力量的獲得者,當然,除了六耳本身的神力,那時,安琪將成為宇宙中最強的人——死亡女神,甚至超越現在的我,那時我要打敗安琪,只有一個方法,就是與六耳合體。」
「其實你完全可以一開始就設下擂台,讓我和超級英雄們輪流對決,我想起一件事,六耳在從前抓到觀音時說要設一個天下第一比武大會,如果真按那時六耳的想法發展下去,那就真的成了我、六耳與西方英雄的擂台賽了。這是你最初的目的,不過你沒想到金蟬子的陰謀敗露得這麼快。」
吳承恩搖頭:「不是沒想到,是沒想到你比我預計的要聰明得多。」
「所以你乾脆讓死侍和被收買的泰勒介入進來,這兩個貪財的傢伙你一早預料到他們會幹些什麼,所以死侍向你求助就順理成章,這一點連死侍本人都蒙在鼓裡。」
吳承恩微笑點頭:「貪財的人其實蠻好用的,有錢就行了。」
「所以,最後的對決就是我和安琪之間的對決,安琪是純粹的西方人,她獲得最大力量再被我打敗,那就證明了孫悟空是所向無敵的。是這樣嗎?」
「是的。」
「至於你為什麼把事情弄這麼複雜,只是你小說家的習慣在作祟,同時也要考慮到作為一部電影,情節應該曲折一點,觀賞性強一點,在體現孫悟空力量的同時也體現他的聰明才智和信心、勇氣……」孫雲無奈地苦笑:「其實當我從死侍口中得知這是一部電影時,我就開始懷疑我並不是一個演員那麼單純,在領悟到你所做的一切是在成就我時,我就猜想誰會花這麼大力氣來成就一個已經湮滅的文化形象呢?那時我還沒想到你本人,我以為是你的後代,所以我讓紫霞做了一件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查一查吳承恩到底有沒有後代?或者有沒有什麼對孫悟空特別在意的人,但沒有答案。星爵從三十一世紀穿越到現在,這個破綻不止讓我知道所謂的三十一世紀其實是個電影佈景,更重要的是讓我知道穿越這種事在有可能的。之所以會出現這個破綻其實怨不得你,因為你是在銀衛與滅霸的情節出現以後才穿越的。為了不影響劇情,你讓銀衛死在薩卡大屠殺中,再在靈域塑造一批新銀衛,以保證劇情的走向,卻不知道反被我利用了這一點,佈雷澤提醒我別讓銀衛誤會六耳就是我,我就想到銀衛提供的身份標識可以當成攝影機一樣利用。」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知道你怎麼把這條時間線發生的一切變成你手中的電影膠片,當法瑞和黑蝠王制訂潛入靈域的計劃後,我就用心靈對話暗中通知觀音,把重點落在死侍身上。」
「這的確是一著妙招,你們的配合默契讓我感到驚訝。」吳承恩點點頭:「看來群體智慧果然還是高於個體智慧,我為這部電影策劃了一輩子,以為想到了所有的可能,但還是百密一疏。」
「其實你最大的疏忽不是這一點,而是你忘了一件事。」孫雲指指自己:「我並不是孫悟空,我是孫雲!」
吳承恩眼光閃爍了一下。
「我理解一個作家對自己作品的感情,但終歸一點,不管是我還是西方的英雄們,都只是前人作品中的人物,現實中我們是不存在的,現在的我們是你們利用28世紀的高科技製造出來的,沒有你們在我們這條時間線上的一番擺弄,我們本該像普通人一樣生活。是你……」孫雲指向吳承恩:「意圖為我們設計一個未來,你期望通過這部電影讓孫悟空的形象在28世紀再放光彩,也希望在我們這條時間線的未來,孫悟空成為一個不朽的形象。我們的世界也因此被你弄得天翻地覆。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嗎?」
「我承認在這一方面我是自私了點,但是從前情節中一切都出自影視公司的安排,我沒想過要在作品中死人,當我接手死侍的工作,你也看到了,沒再死過人。即使在結尾,當你打敗死亡女神後,立方體中的記憶體會重新回歸現實世界,班納會把他們復活,安琪被打敗也只是失去力量,她依然會活著。如果說一定有人消失了,就是將來要與你合體的六耳。」
空中的六耳身體震動了一下,他先是憤怒,然後感覺苦澀,他都已經忘了自己只是孫悟空的一個分身,他喃喃自語:「原來我始終是件道具。」
「你別忙著生氣。」孫雲看了一眼六耳:「我更生氣,我崇拜孫悟空,並不表示我想成為孫悟空。吳先生,當你對我做這一切時,你內疚過嗎?」
「內疚?」吳承恩搖頭:「沒有,難道你不為你與眾不同的經歷歡欣鼓舞嗎?也許你吃了很苦受了很多傷,但你有幸站在世界的頂端,俯看眾生,這不是人人都可以享受的。」
「也許吧,那孫悟空呢?你內疚過嗎?」
吳承恩愣住了:「我所做的一切正是為了成就他。」
「你錯了,孫悟空最重要的是什麼?是鬥爭精神,鼓舞他鬥爭精神的是什麼?是自由!他是一隻嚮往自由的猴子,可你這些歲月幹了些什麼,假設我就是孫悟空,你恰恰就是剝奪他自由最大的兇手。」
吳承恩低下頭,思索了一會,道:「這點我的確沒想到。但是,不因為如此你才一直在反抗嗎?才讓這齣戲精彩紛呈嗎?才能成就最後與死亡女神的最終對決嗎?」
「我反抗是你!不是安琪。」孫雲聲音出現一絲悲苦:「不用說得太複雜,就說現在的安琪,她願意承受這種死去活來的經歷嗎?你問過她嗎?」
吳承恩若有所思。
「吳先生,在不知道你身份的時候,我曾經恨過你,還說要像殺魚一樣殺了你。但現在我覺得你很可悲,為了拯救你自己的作品,你都幹了些什麼?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恰恰成為你書中孫悟空要反抗的那種人,那種為了一己私慾不管別人死活的人。」
吳承恩深深歎息:「也許我過份,可你就願意看到孫悟空在人們的心目中消失嗎?」
「是你偏激了,他從沒消失,他的鬥爭精神在很多年以前就植入了人們的靈魂深處,孫悟空不該是一個在乎自己是否能名垂千古的人,他該是自由的,是勇於鬥爭的精靈,也許未來的人們忘了他的名字,但是你可以看到未來作品的人物,就不能找到與孫悟空的共同點嗎?歷史總要遺忘一些東西,只要他最重要的東西傳承下來,名字又有什麼所謂呢?」
吳承恩若有所思:「難道……我真的錯了?」
「先生,相信我吧,我們不需要一部這樣的電影來證明孫悟空的強大,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依舊會反抗你。」孫雲慢慢地拔出金箍棒:「如果說作品是作者的孩子,您真的不是一個好父親。」
吳承恩苦苦思索著,就在這時,六耳忽然看到從靈棺中流出泊泊的鮮血。
「不好,安琪快死了!」原來時間太久,如果再拖下去,就算六耳成就了宇宙能量也沒用了。
「先生,快想辦法,你不能讓無辜的人喪命。」孫雲懇求吳承恩。
「沒有辦法。」吳承恩手足無措,「劇情已經設定好了,我沒想過如果出意外該怎麼辦。」
「混蛋!」六耳向孫雲怒吼:「廢話這麼久還不是要打!」他轉身衝向還在打鬥的不死異魔和耶利爾:「把寶石交出來。」
「六耳,不要!」孫雲大叫,但六耳已經一頭扎進了戰團,他心情急切,一出手就向兩人同時攻擊,這一下成了三方大混戰。不幸的是,不死異魔和耶利爾都感覺到六耳的能量更強,同時出手,六耳以一敵二,很快落了下風。
「這個衝動的傢伙。」孫雲顧不得吳承恩,飛快下去幫助六耳,不然六耳會戰死。吳承恩看了戰圈了一眼,悄然在空氣中隱去了。
孫雲剛加入戰圈不久,天地一聲大震,一片紅光漫天,小佩也衝進了靈域,三昧真火鋪天蓋地而來。
「六耳!閃!」孫雲拉著六耳跳到空中,小佩發出無數火球攻擊不死異魔和耶利爾,這時耶利爾還活著,靈域中的她三昧真火威力打了折扣,兩人都從火海中跳了出來。
六耳掙扎著要脫離孫云:「放開我,我不能讓安琪死。」
「你想清楚,如果安琪復活,你就只能與我合體才能戰勝他,到時你自己就消失了。」
六耳身體頓了一下,他露出一絲落寞的神情:「但是,你打敗了安琪,她依然會活著對嗎?」
「是的,可是你……」
「那就夠了。」六耳忽然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老哥,我這輩子沒想過為別人做什麼,讓我試一次。」
「你……你真的愛上安琪了?」孫雲大為驚訝。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六耳說完再次衝向戰圈,戰場形勢變化,六耳對決不死異魔,因為他身上有六顆無限寶石,小佩則纏住了耶利爾。
「怎麼辦?」孫雲急得團團轉,他不想安琪死,更不想六耳死。無計可施的他大叫起來:「法瑞,觀音,你們快想想辦法。」
法瑞一籌莫展,觀音也是一臉愁容,倒是紫霞開口了:「先把耶利爾和不死異魔滅了再說。」
這的確是當務之急,這兩傢伙存在下去會毀了整個靈域,不管什麼結局他們都不該存在。孫雲飛身撲上,很快,黑風王也進來了,加入戰鬥,佈雷澤見狀也不甘作旁觀者,也要求進入,黑蝠王乾脆打開進入靈域的通道,所有人一擁而入,連觀音和法瑞都進來了。
這麼多人圍攻不死異魔和耶利爾,情勢開始一邊倒,耶利爾首先成為眾矢之的,她只要存在眾人的力量還是要受魔力壓制,幾乎都向她攻擊,最終,耶利爾慘叫一聲,被六耳打得灰飛煙滅,靈域的魔力徹底消散,所有人都恢復完態力量。【】
倒是不死異魔越打越精神,他本來就是靠痛苦升級的,攻擊越多只會讓他越強大。
「不能這樣打!」觀音道:「一定要在一擊下給他造成致命傷,不然他會越來越強。」
「大家聽我口令!」法瑞再度擔負起指揮之責,「小佩,用火海圍住他,六耳,你鎖住他手腳,黑風王,圍著他兜圈子,吸引他的注意力。孫雲,找準時機用重手法出擊。」
「火!」小佩嬌叱一聲,一個巨大的火圈圍住不死異魔,六耳撲上去,如八爪魚一樣用手腳鎖住他的手腳,黑風王在他面前以瞬移不停變動方位,吸引他向他攻擊,以他高超的瞬移手段,不死異魔攻不到他,想騰出手來拉扯六耳,黑風王又趁機攻擊他的手腳,逼得他出不了手。
「孫雲,還等什麼?」觀音大叫。
孫雲厲吼一聲,金箍棒高高舉起,奮起千鈞之力向不死異魔砸去,與此同時,六耳收攏手腳,小佩收攏火海,黑風王長槍刺出,所有人都發出最強攻擊。
四道最強力量同時打在不死異魔身上,他腦漿迸裂,胸口被刺穿,身體被六耳箍得骨胳盡碎刺入心肺,小佩的三昧真火把他燃燒起來,在一輪慘叫後,不死異魔作為一縷清煙,從此徹底在世上消失。
六耳飛身躍起,接住所有的無限寶石,向靈棺奔過去。
「別急!」孫雲攔住他:「再想想辦法,我們會有辦法的。」
「沒時間了!」六耳要掀開孫雲。
孫雲死死地拉住他:「如果一定要做,讓我來吧。」
所有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