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擰著眉頭,擔心地詢問著。
「我自己就是醫生,還看什麼醫生?」再說他已經吃了感冒藥,根本就不礙事。
「你怎麼會有這麼幼稚的想法?醫生也是人啊!你還以為你是萬能的嗎?」她忍不住斥責他。
「不過只是個小感冒而已……」沒那麼嚴重吧?
她不苟同地看著面色潮紅的他,伸手覆向他的額,看著她溫柔的舉動,他一時呆愣在原地,只見她眉頭深鎖,那冰冰涼涼的手心正貼在他的額上,讓他感到一陣舒適。
手心傳來熱燙的溫度,讓她眉頭皺得更緊了,這男人怎麼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就連發燒了還來上班,是存心和自己過不去嗎?
「你發燒了。」她宣佈。
聞言,他輕咳了幾聲,難怪他老覺得頭重腳輕,眼皮始終感到酸澀,墨治國那小子給他的感冒藥怎麼這麼不中用?連個小小的感冒病毒也治不了,回頭得好好唸唸他。
抓住她冰涼的小手,他故作鎮定地笑道:「沒關係,我身強體壯的,多喝水就會好。」
「你怎麼還是老樣子?感冒了還這麼不安分!」從學生時代開始,他總是有許多理由推托不去看醫生。
「我不也活過來了?」小感冒又死不了人!
「說那什麼話?」都那麼大的人了,還這麼幼稚!
「好了,你快點回病房去照顧白啟哲,我也要去巡房了。」不想繼續聽她嘮叨,他率先走出茶水間。
古秋嬋將花瓶擱在桌上,二話不說地拉住他的手往護理站走去,墨齊家沒料到她會有此舉動,只能被動地任由她拉著,看著她飽滿厚實的柔荑緊緊握住他的,頓時令他感到愉悅。
「咦?墨醫生?」花妮妮眨著迷人的長睫毛,有些納悶地看著被古秋嬋「拖」來的墨齊家。
「護士小姐,墨醫生發燒了,麻煩你們照顧他一下。」古秋嬋交代著。
「發燒?」花妮妮杏眸圓睜,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墨醫生會發燒?」另一旁的曾圓圓也跟著復誦。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號稱健康寶寶的墨齊家居然會發燒?
「快去跟小萍說一下,大新聞啦!」
只見整個護理站的護士們忙成一團,不過不是為了要照顧墨齊家,而是紛紛奔走相告,看得古秋嬋一陣傻眼。
「沒想到你的人緣這麼不好。」她吶吶地道。
「因為我很少生病。」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這也太誇張了,不行,你得回去休息。」腦子燒久可是會變白癡的。
「就說是小感冒了,你太緊張了。」他輕歎了口氣。
「墨齊家,你別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有多少人想要健康的身體,難道你不知道嗎?」她火冒三丈地斥道。
她陡地升高的音量引來其他人的側目,只見走廊上的醫生和護士,還有來探病的家屬,甚至還有正打算走回病房的病人,全都僵住了身子,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們。
「生病就應該要乖乖休息,不准找任何理由。」她一臉堅決地看著他。
「小嬋,你小聲一點……」感覺週遭異樣的視線朝他們直射而來,他忍不住低聲下氣地朝她比了個手勢。
「墨醫生,感冒的人還是多休息吧!」一名家屬忍不住開口。
「是呀!你女朋友這麼關心你,你別辜負人家的心意。」另一名病患也跟著搭腔。
「墨醫生,我這裡有退燒藥,你吃了之後去休息室休息一會吧!」花妮妮動作飛快地拿了包藥給他。
只見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全都是要他乖乖聽她的話,去休息室好好休息,他哭笑不得地看著她。
「你贏了。」他笑道。
「什麼我贏了?大家是在關心你。」她沒好氣地睇了他一眼。
「我生個病,卻引起公憤,這不是你的傑作嗎?」他還是第一次遭遇到這種屈辱。
「你要搞清楚,身體是你的,我們只能做道德勸說,如果你真要把它搞壞,我們也沒辦法。」
她惱怒的表情,活像他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一樣,他搭住她的肩,將身體些微重量輕壓在她身上。
「那只好麻煩你照顧一下我這個病人了。」他笑道。
「我可以找護士來照顧你。」撐住他的身子,她提議。
「我只要你。」他莫測高深地看著她。
聽著他曖昧的話,她心一悸,那天他的態度明明就不是這樣,莫非他是想報復她,故意要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嗎?
「齊家,我知道我對你很抱歉,但是請你不要這樣。」她皺著眉。
「不要怎樣?」她苦惱的表情令他感到些許不悅。
「如果你只是想報復我,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是請你不要這樣……」對她這麼溫柔,只會讓她對他重燃起一絲希望。
「古秋嬋。」他輕喚著她的名。
他充滿鼻音的嗓音,念著她的名字聽來格外迷人,她心跳如擂鼓,偷覷著他俊雅的面容,只見他瞇起黑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幹嘛?」她呼吸一窒,緊張地看著他。
「為了彌補我被你傷害的幼小心靈,你必須全天候的照顧我,直到我感冒好了為止。」他眸底閃過一抹精光。
「可是我要照顧阿哲……」看著他一臉寒冰,她忙不迭地住了嘴,想起白如筠的話,她垂下眸,或許現在她離他們遠遠的才是最好的吧?
「你最好別告訴我,你對你的『前夫』餘情未了。」如果她敢這麼說,他這輩子肯定不會原諒她。
聽出他話裡濃厚的醋味,她倏地恍然大悟,看著他眉頭緊蹙,原來她不是一廂情願,她頓時輕笑出聲,沒想到他也會吃醋啊!
「你吃醋了?」她一語道破。
「誰吃醋?」他打死不認。
「幹嘛害羞?」她笑彎了眼。
「我還沒原諒你,誰會吃你的醋?」他別開眼。
「是嗎?那你又何必在意我和阿哲的關係?」
左一句阿哲,右一句阿哲,她叫得可真親熱啦!怎麼就沒聽她叫他一聲阿家?雖然這小名還挺蠢的,不過他就是不爽。
「我頭很痛。」他天外飛來一句。
「真的嗎?剛才護士小姐給你的藥你還沒吃,不然你先等著,我去替你倒杯水,先把藥吃了等退燒。」她著急地轉身離開。
看著她一臉擔憂,他唇角微揚,看來他和白啟哲之間,孰勝孰敗很明顯了,白啟哲不過是多了個「前夫」的頭銜,再過沒多久,古秋嬋的「丈夫」頭銜非他莫屬!
一手順勢勾住她的腰,沒讓她逃離他的身邊,他用力咳了幾聲,故作虛弱地將身體的重量壓在她身上。「等等……你先扶我回休息室。」
「喂……你好重!」她驚呼。
「我現在是頭重腳輕,東南西北都快分不清了。」他用力歎了口氣。
「這麼嚴重?我還是找人來幫忙好了。」光靠她一個人根本不行。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好不容易可以拐她來照顧他,他不好好把握機會才是呆子。
「還是不好吧?」這裡有這麼多現成的資源不用,實在有點可惜。
「哪有什麼不好的?剛才花護士都給了我退燒藥,你扶我去休息室吃藥休息就沒事了。」他試著動之以情。
「那好吧!」既然他堅持,她也只好順從民意了,誰教她欠他?
看著兩人往長廊的另一頭走去,站在護理站裡觀望許久的花妮妮,這下才終於找回了聲音,她驚呼著,一臉震驚地看著一旁的曾圓圓。
「圓圓,你有沒有看到?咱們醫院裡的黃金單身漢,居然也要宣告陣亡了。」
「很正常啊!之前就聽說墨醫生和那個小姐走得很近。」曾圓圓打了個呵欠。
「我還以為墨醫生會孤家寡人一輩子呢!」可恨呀!為什麼那個幸運女郎不是她?
「人家只不過是還沒遇到對的人,否則一向工作至上的墨醫生,曾幾何時變成準時上下班的人了?」愛情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覷。
「好羨慕哦!如果我是那個小姐就好了。」花妮妮煞有介事地歎著氣。
「得了吧你,要輪也輪不到你頭上。」曾圓圓白了她一眼,而後轉身去整理桌上的資料。
趁花妮妮還在長吁短歎之際,曾圓圓悄悄拿出手機,迅速按下一組號碼,等電話那頭接通之後,開始通風報信。「喂?治國嗎?我是圓圓啦!剛才我看見……」她一字不漏地報告剛才發生的事情。
既然不可能成為墨齊家的對象,那充當狗仔賺點小外快也不為過吧?至少曾圓圓是這麼想的。
「吃完藥就躺著吧!」古秋嬋將水和藥遞給墨齊家。
「你不會趁我睡覺時偷跑出去吧?」他看著她。
「你睡著我不出去還待在這裡做什麼?」在這裡看他睡覺?
「你可以陪我一起睡。」他笑著建議。
聞言,她俏臉微紅,這裡可是醫院,他想做什麼?
「病人就要好好的休息,我還得把花送進阿哲的病房。」驀地想起被她遺落在茶水間的花束,她輕叫了聲。
「一束花而已,不礙事。」他一把拉過她,和她一起躺在床上。
頭枕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她頓時想起兩人那晚纏綿的畫面,小臉忍不住羞紅著,現在他可是病人,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可是他的胸膛好溫暖,原本她還以為這次會永遠失去他,沒想到他還願意接受她,儘管他說要她彌補他,但她知道,那只是他隨口胡謅的,其實他早就原諒她了。
「那束花,是阿哲的妹妹送來的。」她輕喃。
「嗯!」他輕應了聲。
「如筠……就是阿哲的妹妹,她對我很不諒解。」她悶聲說道。
「為什麼?」他的聲音有些倦意。
古秋嬋閉上眼,只要他陪在她身邊,她的心就不會感到寂寞,她深吸一口氣,決定將深埋在心中許久的秘密全盤托出。
「十年前我爸的公司倒閉,欠了人家一屁股債,為了躲避債主,我們躲躲藏藏了五年,那時剛好遇上了阿哲一家人,替我爸還清了債務,後來白伯伯要我嫁給阿哲,為了報恩,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她回憶起往事。
他沒有回話,胸膛規律地上下起伏著,她微微抬眸看著他熟睡的俊容,應該是藥效發作了吧?她伸手輕撫著他仍然有些微燙的額頭,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替他擰了條濕毛巾,溫柔地放在他的額頭上。
「阿哲不想耽誤我,所以才願意和我離婚,甚至支付我一筆為數可觀的贍養費,不過如筠始終認為我居心叵測,是為了貪圖他們家的財產才會和我父母合演這齣戲,雖然阿哲替我極力澄清,但我相信在其他人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人吧?」她苦笑。
明知道他不會聽到她的話,她仍是滔滔不絕地說著,把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一口氣全吐了出來。
「無論如何,白家對我恩重如山,在阿哲生病的這段期間,只要他需要我,我一定二話不說地幫忙他,關於這點,我希望你能夠諒解。」她也有她的苦衷啊!
他始終沒有任何反應,聽著他平緩的呼吸聲,她唇角輕揚,拿起放在他額上的毛巾,用手探著他的溫度,感覺有些降溫,她鬆了口氣,拿著毛巾走出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