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婦人年約五旬,身材和臉蛋保養得宜,讓她看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風韻猶存的臉上,始終帶著甜美的笑容,看他們母子情深的畫面,頓時讓康羽年好生羨慕。
這樣的情景,在她家是看不到的,劉憶如從來不曾像這樣抱過她。
她失落的神情,適巧落入鄭蘊蓮的眼裡,這才開始留心眼前的陌生女孩。
「這位是?」這樣靈氣般的清麗女孩,教人看了就喜歡。
「媽,我跟你介紹,她叫康羽年,是我的女朋友。」他大方的介紹,讓康羽年紅了臉。
「伯母你好。」康羽年怯生生的打了招呼,僵硬的站直身軀。
「女、朋、友?」像是質疑,又像是詫異,鄭蘊蓮一字一句的加重語氣,狐疑的盯著兒子。
「什麼女朋友?」宮信翔後腳跟著踏進來,正巧聽到最關鍵的字眼。
和宮慕帆幾乎相做的五官,俊雅斯文的外貌,在宮信翔身上還多添加了一股中年男子獨有的成熟魅力,他一臉興匆匆的盯著兒子,顯然不想錯過任何好戲。
「哎呀!你來湊什麼熱鬧?兒子難得帶女朋友回家,你可別嚇著了人家。
你叫羽年是吧?咱們慕帆有沒有把你吃乾抹淨了?」鄭蘊連直截了當,毫不拖泥帶水的切入主題。
「媽!」對於自家一點長輩威嚴都沒有的父母,宮慕帆是見怪不怪,但旁人就不見得能接受。
似乎沒料到鄭蘊蓮會問這麼私密的事,康羽年雙頰瞬間爆紅,連耳根子都紅得驚人,她轉頭向宮慕帆發出求救訊號,有哪個女孩子敢在長輩面前談這種事的?
「有什麼好害臊的?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認真的嘛!不過這大熱天的,你穿高領,不熱嗎?」如果她沒記錯,今天至少也有三十度吧?
「她身體不舒服。對了,你們不是去接盈雅過來嗎?怎麼沒看到人?」他巧妙的轉移話題,成功的解救康羽年。
看兒子一心想替佳人解危,她這個做娘的再為難人家下去也沒意思,況且這女孩看來挺單純的,和慕帆站在一塊也很相配,往後有機會,她再好好的和她培養感情。
「唉!不就在外面嗎?還跟了個拖油瓶,真礙眼。」鄭蘊蓮輕嗤了聲,移動腳步,坐在平時慣坐的位子上。
「拖油瓶?」他納悶的把問句丟給父親,只見宮信翔拍著他的肩,用著只有兩人足以聽見的音量交談。
「盈雅交了個男朋友,聽說是她爸公司的員工,不過那小子一副心高氣傲的態度,惹得你媽一肚子火,盈雅還把他給帶來了。」宮信翔朝外頭努了努下巴,對那小子也是極為不滿。
不過來者是客,他也不好意思讓盈雅難做人,只好睜隻眼閉只眼了。
宮慕帆順勢望去,只見一對男女甜甜蜜蜜的在外頭聊天,女子害羞的笑開了,男人則是溫柔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斯文的臉上有著制式的笑容。
那張臉,他像是在哪裡見過……還來不反細想,感覺身旁的人兒身子一僵,一雙美眸倏地瞠大。
康羽年怔愕不已,目光牢牢的盯著甫踏進大廳的那對男女。
「慕帆表哥?好久沒看到你了,聽說你的咖啡廳生意好得不得了,什麼時候請我喝一杯咖啡呀?」柳盈雅一見到宮慕帆,隨即上前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只要你來,隨便你要喝幾杯都行。這位是你的男朋友?」宮慕帆禮貌性的抱了她一下,而後將目光放在她身旁的男人身上。
「對呀!他叫康羽南,是我爸公司的員工。你別看他這樣,他很認真的,目前是業務部的組長。羽南,這是我阿姨的大兒子,我跟你提過的慕帆表哥。」柳盈雅開心的替兩人介紹。
康羽南原本帶笑的臉龐,一見到宮慕帆那張莫測高深的臉時,隨即僵住了笑容,而目光一接觸到他身旁的康羽年時,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好巧呀!康先生,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宮慕帆莞爾一笑。
「你們認識?」柳盈雅詫異的問。
「當然,上次曾經在你爸的公司見過,不過不是很愉快就是了。」宮慕帆滿意的看著康羽南青紅交錯的臉色。
這傢伙誰不好惹,敢惹到他的女人,他絕對不會讓他好過的。
「盈雅,我突然想起我公司還有事,我先回去了,至於拍賣會要的東西,就交給你決定了,我沒意見。」康羽南倉卒的交代,準備轉身「落跑」。
「羽南!」柳盈雅錯愕的開口。明明就說好今天要來挑他要捐贈給慈善拍賣會的東西,他怎麼能丟下她一個人?
「難道你以為裝作不認識我就好了嗎?大哥。」始終保持沉默的康羽年,冷不防的開口,臉上有著一抹淡然。
她要反擊,就算她再也回不去那個家,至少她要讓柳盈雅看清現實,讓柳盈雅明白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可以托付終身的好對象!
「大哥?羽南,你和這個女人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她要喊你大哥?」柳盈雅率先回神,她衝上前,一把拉住康羽南的手,不讓他乘機逃跑。
不可能會有人莫名其妙的喊一個男人大哥,如果她不是他的妹妹,那麼他們兩入絕對有非比尋常的關係,這讓一向被呵護在手心的柳盈雅哪裡嚥得下這口氣?
康羽南狠瞪著康羽年。他運氣真背,連到這裡都會遇見她,更沒想到那個宮慕帆居然會是柳盈雅的表哥,這下可好,如果事情被拆穿,那他想攀龍附鳳的計畫豈不是全泡湯了?
「盈雅,我不認識她,誰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想喊我大哥?」康羽南極力撇清兩人的關係。
「騙人!如果不是你們兩個認識,她怎麼會沒事喊你大哥?說!你是不是背著我和別的女人亂來?」柳盈雅忿忿不平的質問。
「我怎麼可能跟這個野雜種亂來?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髒東西,你可別誤會我。」康羽南嫌惡的看了康羽年一眼,彷彿她是個大瘟神,只要和她沾上就沒好事。
儘管知道康羽南對她絕無好話,但他當眾羞辱她,還是讓她感到一陣難堪,雙手不由自主的掄拳,她深吸一口氣,忍下滿腔的怒火,卻見宮慕帆擋在她身前,替她擋去了所有的風風雨雨。
「康羽南,你口中的野雜種、髒東西,是和你生活二十幾年的妹妹,也是我宮慕帆最愛的女人,如果她真的那麼髒,那你豈不是連條狗都不如?」宮慕帆嘴角含笑,目光卻冷冽無比。
「你說什麼?」被人寵上天的康羽南哪裡忍得下這口氣?從沒人說他是條狗,這男人居然敢羞辱他!
「也是,狗聽不懂人話,和你說再多也不過是多費唇舌。盈雅,這條狗為了往上爬,連自己父親的死活都不顧了,現在知道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妹妹不是他的親妹妹,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來,這種人你確定還要和他交往嗎?」宮慕帆言詞犀利的說道。
從沒聽過宮慕帆說出這麼狠毒的話,不只是康羽年一臉詫異,就連在一旁坐壁上觀的宮氏夫妻,也不免瞠目結舌。他們一直以為他們家大兒子個性溫和又與世無爭,沒想到也是個狠角色呀!
嘖嘖!看來以後他們還是別隨便把兒子惹毛才是上策。
「什麼?康羽南,你真的是為了我家的錢才和我交往的嗎?」一聽到宮慕帆的話,柳盈雅更火了。她最痛恨的就是這種為了她家的錢才和她交往的男人了:「盈雅,你別聽他亂說,一定是康羽年在你表哥面前亂嚼舌根,我是喜歡你才跟你交往的,我家的事和這件事一點關係也沒有,你要相信我呀!」康羽南動之以情。好不容易才抓到這條大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跑了。
「如果真是那樣,表哥怎麼會那樣說?」柳盈雅一向尊敬宮慕帆,也相信他絕對不會亂說話。
眼見大勢已去,康羽南氣憤的衝向康羽年。
宮慕帆眉頭微蹙,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不讓他靠近她。
「康羽年,反正你也離開家了,爸和媽也當作沒你這個女兒,你在外頭要勾搭誰都是你的事,為什麼還要破壞我的好事?我就知道你是個禍害,爸會出車禍,一定是你帶衰……啊!」語未竟,一記拳頭紮實的吻上他的左眼,他踉蹌的往後倒退數步,不穩的跌坐在地。
宮慕帆神情陰鬱,冷然的俊容可以看出他現在處在極度憤怒的狀態,他握緊拳頭,對自己的暴力行為絲毫沒感到任何侮意。
「慕、慕帆……」康羽年衝上前,她嚇傻了,沒想到宮慕帆居然會為了她打人!
「你不要什麼事情都扯到她身上,康家怎麼會出你這種敗類?當你父親出車禍住院時,你沒去看過他,也從不鼓勵他做復健,他今天會這樣,你要負最大的責任!」宮慕帆全身迸發出強烈的怒氣,讓康羽南嚇得頻頻顫抖。
「你……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動手,我就告你傷害,讓你在監獄裡吃牢飯!」康羽南威嚇道,其實自己比誰都害怕。
「無所謂,你儘管去告,我會把你的罪行公告天下,讓社會公理來評論。」宮慕帆聳肩,一點也不在意他的恫嚇。
「是嘛!你去告沒關係,反正我記得那個小王不是檢察官嗎?改天找他過來喝杯茶好了。」鄭蘊蓮戲也看夠了,決定來湊一腳。
「找小王做什麼?老吳和小蔡也是在當法官和律師,對這種事應該比較有經驗,找他們過來問問不就得了?」宮信翔輕撫著下巴,陪著妻子一搭一唱。
「也對喔!不然我再找那個什麼芭樂日報的林大記者來好了,他好像很喜歡這種八卦新聞,不如把這件事告訴他,他一向很愛把一件小事渲染成大事,肯定會上頭版的啦!康先生,你這樣就紅了耶!」鄭蘊蓮笑得一臉燦爛,黑眸裡有著濃濃笑意。
望著這一家人看似不在意,實則在警告他別輕舉妄動,否則他們多的是人脈,足以整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他還想在社會上生存,最好是別惹他們。
「算你們行!康羽年,你等著看吧!像他們這種有錢人,沒幾天就會對你感到厭倦了,到時我看你還會不會這麼神氣!」康羽南狼狽的站起身,左眼上有著明顯的瘀青。
「我永遠不會對她感到厭倦,倒是你,若再不好好檢討自己,你會失去你所有的一切。」宮慕帆語重心長的開口。
康羽南哪裡聽得進去?他一心只想著要如何報復,沒了柳盈雅,他可以再去找其他的千金小姐,總有一天,他一定能成為上流社會的一分子,屆時,他倒要看看康羽年會有什麼下場!
康羽南低咒了聲,丟下柳盈雅獨自離去。
對自己識人不清而感到懊悔的柳盈雅,不停的向他們道歉,因為她的緣故,害得表哥一家人受這種窩囊氣,為此,她感到十分抱歉。
「不用道歉,你也是受害者,幸好你表哥拆穿了那傢伙的西洋鏡,我可是不想再看到那張假面具了呢!」鄭蘊蓮鬆了一口氣。
看著眾人有說有笑的,似乎對康羽南引起的風波不以為忤,康羽年低頭不語。她很想不在意,可是康羽南在他家人面前那樣不留餘地的羞辱她,要她平心靜氣的面對他們,她實在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