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考慮另一個更迫切的問題?」他端出最迷人的笑臉說著。
「什麼問題?」
顏熒熙低頭瞪著他的手,如果眼神可以射穿物體,他的手早就被她的眸光給燒出兩個洞出來了,這傢伙怎麼動不動就愛碰觸她?他是沒有安全感還是有某種強迫症?他難道看不出來她有多麼討厭他的碰觸嗎?要不是卓朗烈就坐在隔壁桌,她一定馬上像打地鼠一樣給他一拳搥下去。
岳樞寰根本不知道她真實的想法,只是自顧自的說著:「雖然我們彼此情投意合,更有論及婚嫁的打算,但若急著結婚,還是有一些事情得先試試彼此之間合不合得來……嗯,我的想法是,生活上的細節還比較好調整,但如果在床笫之間合不來,那問題可就大了,結了婚對彼此都不好。」他說得頭頭是道又認真至極,完全不會讓人感覺他心懷不軌。
但事實上,說穿了,他就是想跟她上床——這也是他唯一的目的,只要將她的人弄到手,那她對他就沒有任何吸引力了,到時候只要以個性不合為藉口,就可以將她一腳踢開,這也是他對女人的一貫伎倆。
「所以呢?」
她火氣很旺的回道,心思並沒有完全放在岳樞寰的說話內容上頭,她只顧著一邊看著他毛手毛腳的動作,一邊往擺在桌前的刀叉看去,忖度著自己的忍耐限度,但礙於卓朗烈在場,她還是咬緊了牙關在忍耐著——就算沒有與卓朗烈面對面,他的存在感還是強過現場的任何一個人——而她最不願意的就是在他面前示弱,她更不想當場大發雷霆又嚇跑一個男人,然後讓卓朗烈看她的笑話。
岳樞寰不斷摩挲著她白皙的玉手,壓低了聲音,以曖昧又富磁性的低沉嗓音道:「其實我已經在五星級飯店訂了一個房間,我想……等用完餐之後,我們就可以去試試彼此之間的身體契合度——」
砰!
又一個突兀且很大聲的拍桌聲乍然響起,惹來周圍所有人的注目,但這次不是來自顏熒熙,而是卓朗烈。
「服務生,給我加水!」
他突然大聲叫道,一臉像要找人打架似的暴躁神色。
「是,是……」服務生被他嚇到,趕緊小跑步到他旁邊,想要幫他倒水,卻發現他的水杯裡明明還有八九分滿的水。
卓朗烈順著服務生的視線也發現到這件事,瞪他一眼,拿起水杯一飲而盡,然後砰的一聲將水杯放回桌上,煩躁道:「倒水!」
「是,是。」服務生一臉驚嚇的趕緊倒水,卻是隱隱感覺到事情越來越怪異了,這兩桌相鄰的客人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烈哥哥,你還好嗎?」李湘芝忍不住擔憂的問道。
顏熒熙也忍不住往他的方向瞟過去一眼,喝水就喝水,發什麼脾氣?
同一時間,卓朗烈也半轉過頭瞪向顏熒熙,兩人視線在半空中恰恰對上。
一股火花電流霎時在兩人之間啪啪亂竄,但兩人誰也沒開口說話,就各自睜著一雙怒火金睛瞪視著對方。
「烈哥哥,你們認識嗎?」
「親愛的,你們認識嗎?」
李湘芝和岳樞寰同時感到怪異的開口。
「當然不認識!」
「當然不認識!」
卓朗烈和顏熒熙也同時大聲否認。
「不好意思,請兩位說話的音量小聲一點,這樣會打擾到其他客人。」剛倒完水,還站在走道中間的服務生趕緊出聲安撫著。
「烈哥哥,你好像很在意她?」李湘芝頗感古怪的說著。
「親愛的,你好像很在意他?」岳樞寰也感到不太對勁。
「我在意她?」卓朗烈差點吼了起來,「怎麼可能?!」
「我在意他?」顏熒熙也差點拍桌大叫,「等到世界末日那一天吧!」
又是兩隊人馬同時開口,聽起來很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服務生可不會覺得有趣,因為他們的音量真的干擾到了其他客人用餐,已經有不少客人往他們這個方向看來,他來來回回轉著頭,慌張的對兩人道:「兩位,真的不好意思,麻煩你們說話小聲一點。」
他的勸阻一點都沒有發揮作用,因為卓朗烈和顏熒熙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但沒踏出腳步,就站定在座位旁邊,誰也沒靠前一步,有點詭異的就這樣隔著走道,兩人眼對眼的瞪視著彼此,接著就在服務生面前,隔著走道吵了起來。
「不是叫你離我遠一點嗎?」
「你是忘記先來後到的順序了嗎?」
「那你也別故意出聲干擾我啊!」
「又是誰先干擾誰的?」
「那是誰比較大聲啊?」
「你可以當作沒聽見!」
「兩位客人,你們不要在這裡吵起架啊……」服務生皺著一臉苦瓜,真的很想哀號了。
「你以為我想看見你嗎?」
「那你以為我就想嗎?」
顏熒熙臉色驀地一沉,「既然這樣,那何必多說廢話?」她燒騰著一張臉,頭沒回,直接伸手指向岳樞寰,「那個誰,我們走!」
然後就真的扭頭走人了。
雖然對這樣的情勢發展感到萬分訝異,但岳樞寰也趕緊起身跟著她離開餐廳。
卓朗烈則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一雙劍眉擰絞得像打了十幾個結,但比起憤怒,他心裡其實有另一種更惶慮的焦躁不安——那個女人不會真的那麼笨,和那種花名在外的花花公子去飯店開房間吧?那個男人的名聲可是出了名的差勁!
「烈哥哥,你還好嗎?」李湘芝走到他旁邊看著他,擔憂的問道。
他表情有些混亂狂躁,萬一那個男人……要是她沒有……如果他真的……就算她能夠……但萬一她……種種可怕的臆想在他腦海像跑馬燈一樣快速飛閃而過,使他眉結越揪越緊,眼神也越瞪越駭人。
「啊!」他突然低吼一聲,「該死的,那個笨女人!」
然後轉頭對李湘芝道:「湘芝,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得立刻去處理一件事。」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大踏步離開餐廳。
被留下來的李湘芝有些發愣的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想了想,然後默默拿起手機撥下電話號碼。
「喂?寶貝,來接我好嗎?我被放鴿子了……對啊,剛剛還在跟烈哥哥吃飯,但餐點都還沒送上來呢,他就跑去追女人了……沒錯,你沒聽錯,他跑去追女人了,很不可思議對不對?呵呵……什麼樣的女人啊?嗯,一個有辦法跟他吵架的女人……」
一家五星級飯店的頂級套房中,顏熒熙一走進房裡就被一雙大掌摟了個滿陵。
「親愛——」
岳樞寰最後一個字還沒叫完全,「啪」的一聲清脆聲響,他的俊臉已經被結結實實甩了一巴掌,整個人也被一股毫不客氣的力道推了開來。
「你——」
「尉碰我!」顏熒熙殺氣十足的瞪著他,現在沒有卓朗烈在場,她可顧不了什麼面子問題了。
岳樞寰臉皮抽 動了下,但還是維持他的紳士風度,輕吸口氣,溫柔道:「親愛的,我知道你是在緊張,但我們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你實在不應該再拒我於千里之外。」
她懶得理會他的抱怨,因為現在還有更重要的問題得解決。
「你先讓我靜一靜,我得想一想。」說著,她走到床上坐下,一臉嚴肅的思考起來。
她當然不是緊張,也不是故意想要耍弄他,她只是……實在是忍受不了。
岳樞寰的靠近與觸摸讓她打心裡感到不舒服,這一點應該是兩個人能否交往最根本性的問題,如果沒辦法接受另一個人的碰觸,那又何須交往?但因為他一開始並沒有被她的脾氣嚇跑,所以她原本是想,就讓自己再試試,看能不能夠接受他的碰觸,只要過了這一關,結婚禮堂應該就不遠了。
自從她決定結婚以來,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證實,她已經深刻覺悟到冰如靚所說的事實——天底下不會被她的脾氣、個性與大嗓門嚇跑的男人,真的是屈指可數。
她實在不敢相信現在的男人竟然一個比一個膽小,動不動就被她嚇跑,所以她已經一再的退而求其次,不在意對方的其他條件,只要求對方勇敢一點,岳樞寰是到目前為止,唯一一個有辦法接受她火爆脾氣的人,如果她無法接受他的碰觸,那她離結婚禮堂的距離肯定比銀河還遙遠了。
更何況,還有另一件讓她感到無法接受的事情,她真的很不願意承認——她竟然只對卓朗烈有感覺,對其他男人的碰觸卻是如同蟑螂老鼠一樣讓她打心裡感到發毛與不耐。
這個事實在今晚又再一次得到印證,明明她已經距離卓朗烈有一公尺那麼遙遠的距離了,她竟然還是對他有所感覺,剛剛她幾乎是以逃離的姿態離開餐廳的,讓她感到慍怒焦躁。
所以她真的必須再試試看,看能不能忍受岳樞寰的碰觸,但剛剛一進門,他就突然抱住她,讓她整個人就像被大型水蛭黏上一樣,只覺得噁心與無法忍受,而推開他之後,她隨即感到苦惱不已。
那現在怎麼辦?
她離結婚禮堂應該已經有幾百萬光年那麼遙遠了吧?
見她坐到床上,岳樞寰微微勾唇,哼,就知道她是在欲迎還拒,哪個女人在說不要的同時還會坐到床上乖乖等著?這種態度分明就是在勾引他嘛!
他走到她身邊坐下,輕柔撫上她的肩,溫柔低語:「親愛的,你——」
「我說了別碰我。」顏熒熙迅速甩開他的手,怒目瞪著他,警告道:「不要逼我又動手。」
「好好好,我不碰你。」他還是捺著性子安撫道,這種女人就是得多花一點耐性培養她的情緒,但之後的甜美滋味也絕對會比一般女人可口上數倍。
「我們先來喝杯酒,你覺得如何?」他說著,站起身就要去倒酒,「先放鬆一下心情,然後我們再——」
「不要!」她一口回絕,「你過來,坐下!」
哼,果然還是在欲迎還拒啊。他一臉似笑非笑,坐回她旁邊,輕柔的試探道:「你想先聊聊嗎?還是你有什麼想法?」
顏熒熙瞥他一眼,咬了咬牙,對他道:「你先不要動。」
「什麼?」
「不要動,我要摸你。」既然厭惡他的碰觸,那就改由她來碰他看看。
岳樞寰揚眉,然後緩緩勾起薄唇,原來她是想要由她主動?那有什麼問題!他被女人伺候也不是頭一回了,挺起胸膛,攤開雙臂,一臉勾引又挑逗的表情注視著她,等著她對他出手。
她皺著眉,一臉像在看蟑螂或是老鼠之類的表情看著他的身體,伸出手,摸上他的胸膛。
「嗯……」其實還算結實,但比起卓朗烈還差上一大截,而且越摸就越摸得出來肌肉結實的差異程度,他的胸膛不夠厚實,形狀比例也不夠好,雖然有經過鍛煉,但先天條件就有落差,卓朗烈的身形比例比他好太多了,是那種天生的模特兒體型,練成的肌肉線條也不會讓人覺得只是單純的肌肉猛男,健美又精壯的體格不但不具任何威脅性,甚至還充滿了美感,穿上西裝襯衫之後,更有一種讓人很想直接扒開他衣服的衝動……不行,這兩個人的身體實在是相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