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清月 第三百二十七章 聖裁
    蕭伯儲畢竟是個宗老,當著眾人的面,被蕭俊奪了面子,臉色不由得紅一陣白一陣,半晌後這才臉色極其難看的道:「既然蕭大人如此不給面子,那就別怪我蕭伯儲不客氣了。//全本小說 //」

    蕭俊冷冷道:「你也配姓蕭?敗類,總有一天,我蕭俊要讓爾等從族中除名。」

    蕭伯儲面容抽動了數下,顯然心中怒極,但蕭俊權勢極大,卻也不敢發作,一甩袍袖,怒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蕭伯儲走後,孫子遠長歎了一聲道:「俊兒如此做,實在是過於魯莽了,一旦被黃家捉住把柄,指使那些言官彈劾糾參於你,可是大大的不妥。」

    蕭俊此刻面色卻已是恢復了平和,淡淡的道:「我蕭俊便是娶妻,也只能是月芽兒,不會有別的女人。」

    孫子遠聽蕭俊如此說,不由得大驚,忙道:「俊兒,萬萬不可啊。」

    月芽兒的名份可是早就定下來的,是妾,而且是皇上賜過福的,按制妾不可抬正妻,民間雖然可鑽鑽空子,略作變通,就像燕氏那般,但象蕭俊納月芽兒這種被皇上賞賜過東西的,那就是板上釘釘了,險非蕭俊活膩歪了,敢頂著犯上的罪名,強行抬月芽兒作妻。

    月芽兒雖然心中甜蜜,卻也絕不肯讓哥哥為了自己,丟了大好前程,也跟著勸慰道:「哥哥切莫做傻事。」

    芸娘聽蕭俊如此說,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正撅著小嘴,卻見蕭文淵正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不由大窘,卻又是有些羞惱,衝著蕭文淵嬌哼了一聲,隨即轉過身形,給了他一個後腦勺。

    蕭俊搖了搖頭,衝著眾人道:「我蕭俊除了危急月芽兒性命之時。又有什麼時候行事魯莽過?諸位切莫胡亂猜測,此事我自有分寸,一會兒姨娘到後邊安排好大伙的住處。此地生活清苦,大夥兒要做好心理準備。」

    杜氏看了一眼蕭俊,歎了口氣,轉身向後邊走去。

    此時。在道台衙門之外,蕭伯儲正怒氣沖沖的和一個年愈四旬的商賈模樣的人商議著,這商賈名叫黃顯豐,是以黃家娘家人的名義,陪著黃月蓉一起過來的。

    「哼。蕭俊小兒,如此羞辱於我,虧我以前看在同宗的份上,還讓他幾分。」蕭伯儲滿臉怒色的說道。

    「蕭兄勿惱,既然對方如此不識抬舉,我們便正好藉著這個機會,給山東發去一封急信,讓那邊聯繫御使彈劾於他。」黃顯豐臉上閃過一絲陰沉之色。說道。

    …………

    就在月芽兒等人來到閬中的第四天。蕭俊終於接到一封關於前線戰事的邸報,重慶合州地區的賊軍守將獻城投降,看到這份邸報,蕭俊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了下來,雖然清軍現在已經領佔四川大半,但重慶合州不拿下。扼住清軍最重要的糧道入口,想要進入雲貴做戰。可謂是困難重重。

    據邸報上講,賊軍主將因四川巡撫等一干官吏投誠。主帥王屏藩等戰死,自己缺糧少餉,困守孤城,本就十分動搖,舉棋不定,卻又被清軍以高官和重利誘惑,最終被清軍派了一個口才和周培公有的一拼的,進城將其說服。

    如何得到合州的細節,蕭俊是不感興趣的,他現在感興趣的是,合州一失,四川全境基本就可以算做是清軍的囊中之物,如不出意外,自己攻佔四川的獻計之攻算是坐實了,此次攻川,除了被任命為四川提督的趙良棟之外,怕是自己的功勞最大。如此一來,有些事情可以著手進行了。

    想到此處,蕭俊臉上閃過一絲快慰之色,隨即提起筆來,洋洋灑灑寫了份《兩江河防稟》,蕭俊在這份呈文中,言道,雖然在江寧府一帶的江防還算完備,卻仍然不得不防備敵軍突然乘船偷襲江寧府。

    蕭俊在呈文中提到,那些在福建浙江一帶縱橫的外夷軍士,他們來到東方的目的,便是為了淘金而來,而江南最富庶的地方,非江寧府莫屬,繁華富庶的江寧府對於這些強盜有著極為致命的誘惑,他們若是由陸路攻過來,前有朝廷大軍和各州縣大城隔擋,根本就無法逾越,如此一來,唯有從海上繞道長江口發動突然襲擊,這些外夷戰力強悍,個個都是亡命之徒,既有台灣鄭氏支持,又來自遠洋航海能力極發達的西夷,一旦鋌而走險,乘戰船來襲,極有可能攻破江防,後果不堪設想。

    蕭俊之所以有這種憂慮是因為他比這個時代的任何人都瞭解張婉兒,如今四川被佔,張婉兒如果在陸路無法撼動清廷,弄不好會效仿當年的中英鴉片戰爭,趁著廣東福建現在在賊軍手中,找一處港口,全力打造一些新型的戰船,之後載著這些外夷,猛攻長江口,徹底將清廷稅賦重地攪亂,與周軍作戰的數十萬清軍,其軍餉大都源自江寧府一帶富庶的江南地區,而軍糧大都源自兩廣,一旦江寧府地區被嚴重破壞,便等於是斷了清軍的餉道,偏偏清軍綠營兵的成份組成,與歷朝歷代均有所不同,這些綠營兵大部分都是地地道道的兵痞,像從湖南招募流民,以及趙良棟那種招募義軍的情形相對較少,這些兵痞最大的特點就是,有奶便是娘,朝廷餉糧充足,殺敵賞賜豐厚,便拼了命的作戰,一旦餉糧斷絕,立刻便會嘩變,連上官都控制不住,當年王輔臣便是這麼被逼反的。如果斷了這些兵痞的餉銀,對清廷的打擊可謂是致命的。

    在寫完《兩江河防稟》之後,蕭俊又寫了份《平涼果疏詳》,言道,自己在平涼任期雖短,但經過簡短的考察後,發現平涼極適合種一種叫做「蘋果」的東西,這種東西產自西夷,自己曾經找教士詳細瞭解過,在萬里之外的羅剎國,可弄到「蘋果苗」,朝廷可通過與漠北蒙古通商的羅剎商人,購回一部分,在平涼試種,只是此物移植過來之後,非有十年八年。不能見成效,需得工部設專人負責此事,一旦此物試種成功。不僅平涼會迅速富裕起來,百姓生活也會多一種食品,對改善體質大有益處。

    在寫完這兩樣條陳之後,蕭俊卻是在最後步入正題。委婉的說了一下自己的婚事,言道有一件家情,躬請聖裁,蕭家家族內部不和,自己這一脈與宗長勢同水火。見自己飛黃騰達,仕途順暢,蕭家現任宗長恨之入骨,便利用宗長之權,強行許了自己一門親事,妄圖在成親後,利用正妻的身份毀掉自己的前程,而自己事先早已與月芽兒訂下了親事。父母也是同意的。自古以來,娶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蕭家宗長卻以月芽兒出身卑賤為由,將官司一直打到兩江總督府,均裁定蕭家宗長獲勝。無奈之下,蕭俊只好納月芽兒為妾。現如今蕭家宗長步步緊逼,拿著兩江總督府的判詞逼婚。自己已無路可退,眼前著前程即將被毀,無法再為朝廷效命,蕭俊無奈之下,只有求助於聖上,將兩江總督的判決駁回,讓自己能夠遵從父母之命,娶月芽兒為妻。

    月芽兒雖出身卑賤,卻是端莊賢惠,在西北廣設慈月園,救助大量孤弱,賢名傳遍西北,永昌百姓特意為她立了生祠,並且聯合上表請求立碑,此次平定四川,朔方軍之所以能越過險隘,長驅直入,皆因月芽兒在一本醫書中,意外的發現了一處藏著無數盔甲及火炮的秘洞的秘圖,自己正是據此想出了奇襲之策。請求朝廷據此論功行賞,將其身份提至正妻以作恩賞。

    蕭俊寫完了這呈文之後,便遞交了上去,耐心的等候了起來。

    數日後,北京乾清宮養心殿內,康熙正在與諸大臣協商著戰事,批閱著大量的奏章,如今局勢動盪,周軍大舉反撲,正憂心戰事之時,前些日子驛卒卻忽然送來圖海的奏折,言道可引一軍從陰平故道抄敵後路,康熙在謹慎的研究了圖海的奏折之後,立刻予以批准,果然,沒過多久,便傳來漢中收復,清軍節節勝利的消息,圖海在隨後的報功文書中將趙良棟的功勞列為第一,言道趙良棟的朔方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所向披糜,是本次攻川成功最大的保障,蕭俊則列為第二,言道正是蕭俊獻奇襲之計,並且提供了一處藏有盔甲火炮的秘洞,使得朔方軍能夠奇襲成功。

    雖然四川剛剛平定,距離出兵雲貴,攻擊周軍的老家尚且需要一段時間的準備,但據周軍內線傳來的消息,周軍高層果然出現了嚴重的意見分化,一部分主將未經允許,便擅自撤兵,吳國貴無奈之下,只好做出收縮防線的戰略調整,以避免清軍抄了他們的後路,

    見戰事又順著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康熙還是很高興的,尤其是這個蕭俊,兩次獻計,一次平定了西北,一次平定了四川,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奇才,康熙正沉吟著,卻忽然在眾多的奏折中,發現了落款為蕭俊的奏折,心中不由得一動,取過來打開詳細的看了一遍,卻是思量了起來,很顯然,蕭俊前兩個建議雖然足以引起自己的重視,卻只是鋪墊,最後一段才是重點。

    想到此處,康熙卻是拿起了一份奏折,此奏折是監察御使張子奇呈上來的,彈劾川北兵備道蕭俊,藐視宗法,公然違抗朝廷律法,拒絕接受兩江總督府關於其娶妻的判決,實乃犯上不敬,請求朝廷將其革職嚴懲。

    這張子奇的奏折,倒是愈發的證實了蕭俊所言非虛,四川剛剛平定,諸事繁忙,按常理,自然是要等蕭俊閒暇時,再做成親之論,那蕭家的宗長卻是巴巴的不遠萬里,跑去逼婚,並且大肆彈劾,實在有違人倫之極。

    康熙雖然洞若觀火,明察秋毫,但身為一國之君,卻也不會去理會這些家族內部的微末小事,見蕭俊卻似是冤枉的,朝廷自然也不可能眼看著這樣一個人才被家族內部爭鬥所毀掉,略略思量了片刻之後,康熙在張子奇的奏折上批示道:言官雖有風聞奏之事之權,然風聞之後,卻不知如何去明辨是非,要爾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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