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清月 第三百三十四章 入蜀
    數輪炮火準備之後,隨著趙良棟一聲令下,山頂的清軍約三千人,開始對著山頂發起衝鋒,山頂的周軍見狀,立刻在領軍武官的喝罵命令之下,衝到倒塌的寨牆附近,各自扼守住一段斷壁殘垣,準備向山底下扔滾木擂石。//:雲台書屋看小說 //

    就在此時,西側約百步外的一處斷崖之上,忽然齊齊現出約三百鳥銃手,對著斷壁殘垣內的周軍,便是一陣三段擊齊射,這些周軍甲冑不精,最多也就是套上一身兩片甲,猝不及防之下,頓時被射得人仰馬翻。此時山底的中型佛朗機,也開始向山頂速射,從側翼掩護主力衝鋒。

    這三百鳥銃手,則是昨夜,蕭俊利用數量有限的掛著大箭的飛抓,將其送到距離周軍敦堡處最近的一處峰頂的。

    西方由於西班牙方陣的出現,導致東西方在火器的發展上,走了兩種不同的道路,西方火繩槍時代,為了對付板甲,以放棄精準為代價,加大火器威力,而東方兵士甲冑強度遠遜板甲,則是力求精準,並不刻意追求威力。因此,雖是距離百步,這三百鳥銃手仍是打得還算有準頭。

    山頂的一名周軍正舉著石頭要扔下去,一枚佛朗機的炮子忽然疾飛而至,瞬間便在其胸口穿了一個大大的血洞,這周軍立刻雙目圓睜著倒了下去,其餘的周軍亦是如此,或是被飛射的炮子砸穿軀幹,或是被側翼的清軍鳥銃手射翻,這些周軍太平日子過慣了,剛才的一輪火炮襲擊,早就將其打得膽寒,側翼和山底的佛朗機射擊,則更是將山頂的周軍打得近乎於崩潰。

    那攀上斷崖的三百鳥銃手,射得極其聰明,幾乎是甫一現身,第一輪齊射的百名鳥銃手,便將銃口齊齊對準了那正組織著軍士進行防禦的周軍參將。縱然百步之遙,想要射中目標不是那麼容易,卻也有數枚銃彈砸在了這參將的硬甲之上。頓時將這參將砸得倒飛了出去。一枚銃彈好巧不巧的砸穿了薄弱的頸部護甲,射進了這參將的脖頸之內,這參將頓時血流如注,身負重創。生死不知。

    見主將被「擊斃」,西側敦堡內的周軍彷彿被壓垮了最後一根稻草,面對著數千身形矯健,氣勢洶洶的攻上來的清軍,匆忙的扔掉手中的幾塊滾木擂石後。玩了命的向山下逃去,偏偏他們後方是陡峭的懸崖,只有一條極險的山路下山,不少人頓時被擠得從懸崖上跌落下去,慘呼著便墜入了山谷之中。

    守在東側敦堡上的周軍主將,是一位游擊,見西側的敦堡輕易便被擊垮,心中更是驚慌。立刻衝著身後的兵士吩咐道:「速速點燃烽火。」

    這兵士此時也已是十分的驚懼。顫聲問道:「將軍,烽火點燃幾束?」

    這周軍主將看了一眼漫山遍野的清軍,咬了咬牙道:「兩萬,哦不,三萬。」

    這兵士得令後,立刻飛也似的跑到敦堡後方的山崖之上。片刻後,便有三柱極粗的烽煙燃起。十幾里外一處山樑上的周軍,見遠處忽然升起三束烽煙。不由得大驚,竟然有三萬敵軍越過陰平古道入寇?立刻飛快的引燃烽火,將敵軍入寇的訊息傳遞了下去。

    此時,大量的朔方軍面對著敵軍數量不多的滾木擂石,在付出了極輕微的傷亡後,已經攻上了西側峰頂,在清理殘敵,而東側峰頂的周軍游擊見清軍已經開始掉轉炮口,大有即將轟擊東側敦堡的架勢,這周軍主將看了一眼,西側那些仍然擠在山道上,不停的被擠落下去,或是被清軍俘獲的周軍。最終下定了決心,低聲喝道:「速退。」

    不久之後。

    西側敦堡之內,趙良棟此時清點著約二百餘石糧食,臉上露出一絲快慰之色,這些糧食,至少可以補充軍士們四日所用,極大的緩解了糧食壓力。

    此時一名千總也已將此次戰鬥結果統計出來了:「回軍門,此次戰鬥,我軍一名軍士被砸落山崖陣亡,還有十五人被滾石砸傷,五人傷勢較重,無法隨軍行動,至於繳獲方面,俘獲賊軍五十五人,其中輕傷十二人,重傷八人。獲糧二百二十三石。另一側山寨內的糧食卻是被賊軍帶走了一部分,餘下的都燒掉了。」

    趙良棟微微點了點頭道:「將俘獲的賊軍全部關入秘洞,留給他們一點糧食,餓不死就行了。另留一什軍士,負責看守秘洞,以及照顧受重傷難以行動的兄弟。」

    隨即又大聲道:「傳令諸軍,埋鍋造飯,朝食之後,向廣元進發。」

    漢中,周軍大營,此時王屏藩、吳之茂兩位主將,正面色凝重的商議著事情。

    「吳軍門,昨日接到飛馬報急,說三萬清軍攻破隘口,從陰平古道越塞而入,我已急命一萬騎軍回防,今日,卻又得到消息,清軍一部約五千人正向廣元疾進,而且似乎還擁有火炮等攻城利器。」王屏藩緊鎖著眉頭說道。雖然年愈五旬,但長年的勞心勞力,殫精竭慮,與清軍鬥智鬥力,使其鬚髮盡白,看上去倒有些像個風燭殘年的老者。

    吳之茂保養得倒不錯,雖然同樣年愈五旬,但面色紅潤,身材粗壯,聲音也有若洪鐘,不過此時的吳之茂卻是滿臉的驚疑不定之色,道:「他們是如何解決糧草問題的?既然有三萬清兵入寇,五千直奔廣元而去,那餘下的兩萬餘人又到哪裡去了?」

    王屏藩臉上疲憊之色更濃,搖頭道:「這實在是不合情理之極,而且敵軍居然還有火炮,他們是如何運過來的?西北清軍各部盡在我等掌握之中,難道是從它處秘密派來的援軍?若是敵軍真的有數萬入寇,不可能只分兵五千襲取廣元,除非這五千俱是精銳,清軍此次繞路奔襲,餘下的大部人馬,極有可能由江油西進,越綿竹,逕取成都,並且分兵一路,與襲取廣元之敵軍,夾擊川北咽喉要道劍門關。」

    吳之茂沉吟道:「成都現在守軍極少,還都是老弱,縱然他們糧草不夠,只要在進軍到成都之前,沒被餓死,一旦拿下成都,立刻便能得到糧草補充。」

    王屏藩歎了口氣道:「如今之計,為避免敵軍偷襲廣元、閬中得手,切斷我大軍後路糧道,唯有全軍回師保寧,堅守閬中,伺機分兵一路,切斷入寇成都之敵後路。」

    豎日凌晨,圖海正於帳中與幾名心腹幕僚分析著周軍最近的動向,一名軍士忽然跑進來大聲道:「報,賊軍主力已於昨夜拔營後撤,去向不明。」

    圖海得知這消息,縱然心性沉穩,眼中亦是閃過一絲興奮之色,看來此次偷襲成功了,沉聲道:「傳令王進寶,按原定計劃行事。」

    隨即大聲道:「全軍開拔,進駐漢中。」

    摩天嶺到廣元不過四百餘里的路程,趙良棟率軍輕裝急進,朔方軍訓練有素,僅過了五日,便攻克廣元西北的白水壩,獲得了一個暫時性的據點休整,和少量的糧米補充,而周軍馬軍雖然速度極快,卻因為六百里加急,獲得消息時,便晚了一天多,因此,漢中距廣元同樣只有四百里,卻是幾乎和趙良棟所部同時到達。

    白水壩水寨之上,趙良棟與蕭俊還有手下的幾個參將、游擊,正隔江眺望,遠遠的看著江對岸從遠處山巒中,轉出來的無數騎兵。

    「這些周軍騎軍人數雖眾,卻都是輕騎,而且遠道晝夜疾奔,馬力損耗極大,兵士也極為疲乏,我軍雖也是剛到此地,但經過剛才的稍事休息,戰力已經恢復了不少,本軍門擬在江對岸和這些賊軍幹上一架,不知誰願領兵出擊?」趙良棟單擊遙指著遠方的周軍,神色自若的詢問道。

    聽聞要殺敵立功,周圍的幾個軍將立刻紛紛大聲呼喝著求戰。

    蕭俊並未求戰,只是謹慎的提醒道:「我軍畢竟深入敵軍腹地,行事需得小心。」

    趙良棟忽然道:「蕭都司既然為我軍先鋒,那此次出戰,便由蕭都司領軍出戰如何?」

    蕭俊見趙良棟忽然讓自己出戰,知他是出於謹慎,畢竟戰陣之上瞬息萬變,己方孤軍深入,萬一落敗,前景堪憂。

    沉聲道:「末將領命。」

    片刻之後,蕭俊率劉德旺等三十名哨騎護在左右,領三千軍士乘坐著敵軍位於水寨內的小船,越過嘉陵江,沿江岸列下一個簡單的方陣,對方的敵軍騎兵見蕭俊率三千人攔住了去路,後方則有約兩千人隨時準備支援策應,

    敵軍領軍總兵官立刻大聲呼喝著,分出三千騎軍,列開軍陣與蕭俊與部對恃,同時喝命其它的賊軍騎軍在遠處列下一個個軍陣,隨時準備撲過來支援。

    江岸邊的地勢還算平坦,粗粗估算,布下兩三萬軍兵不成問題,因此雙方軍陣的戰鬥空間還是比較廣闊的。

    見遠處,約三百步外,敵軍騎兵將將列完陣勢,蕭俊命身後的旗手舞動大旗,全軍立刻手持刀槍,大步前進,刀盾手在前,長槍手在後。

    敵軍見身為步軍的對方居然主動攻擊自己這只騎軍,領軍總兵官,立刻同樣命身後的親衛揮動戰旗,周軍立刻兵分三路,以一千為中路,正面衝鋒,一千從左翼,一千從右翼包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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